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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原来是个她

    怀中的裸花紫株,得之纯属偶然。虽然有些心疼与不舍,但是,初语还是将多半用在这少年身上。

    也许,这裸花紫株的缘分就是跟她相遇,然后被她用在这桀骜少年的身上。

    涂抹好了药液,初语为难了。这刘邃本来就衣不蔽体,如今想找些绑缚伤口的布条带子,却是难上加难。

    初语苦恼地皱起眉头。她朝那角落的美人瞧去,只见那美人倚着铁栏,似乎睡着了。一线淡淡的天光从窗口泻下,落在他紧闭着双眼的面容上,犹如一朵安静沉睡的莲花。

    妖孽!

    初语暗暗地骂了一句。

    她调整坐姿,背对那人,将自己隐蔽在幽深的黑暗里。一阵窸窸窣窣,她将上身的衣裳褪下,将缠胸的带子一圈一圈地解下。

    纵然夜色已经来临,牢房里暗黑如同墨汁,但偏偏那一线天光在雪光的映照下,格外地皎皎。它同一段白练似地穿过高墙上的那扇窗,投铺在冰冷的地面上,将周围的黑暗反衬着,硬生生浅淡了几分,显得不是那么地浓郁。

    撕布裂帛的声响,虽然轻微,但还是惊醒了那假寐中的美人。他的眼霎时睁开,目光锐利,如同猎豹,警惕地一扫四周,观察环境。似乎即使在睡梦中,那人也不敢掉于轻心,随时随地地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他的视线落在那略显黑暗的角落里。

    在那里,一具光洁的如同大理石一样洁白的裸露背影,突地闯入他的视野之内。那背上的皮肤光洁而美好,闪着莹莹的奶白色的光。一道鞭痕,一道的红色鞭痕,却极不和谐地砸开了这白色,深深地嵌入那优美的背脊上。那里,皮肉外翻,红肿异常,丑陋至极。

    一双手反转过来,正在艰难地摸索着,将一些绿色的草药往伤口里面涂覆。

    拓跋珪正待起身,眼光却猛然一滞,整个人若同遭受雷击,彻底地僵住了,动弹不得。

    前方,视线所在之处,那身子微微地侧转,让他无意地撞见了那少年的胸部。

    拓跋珪的眼睛像是被火烫着般,仓仓皇皇地收了回来。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一声追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快,像是擂鼓般,咚咚咚地响个不停。

    刚才,他看到了什么?

    女孩,一个小女孩!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孩!

    他紧闭着双眼,俊美的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随即,他闪电般睁开眼,直直地望了过去。

    初语毫无察觉,她艰难地给自己上好药,又将束胸的带子,仔仔细细地缠好系牢,穿上衣服,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这个连个伤寒都要人命的古代,她也不敢对自己的伤势有丝毫的马虎。

    忙完自己,她又忙着收拾地上那生死不知的少年。

    将剩下的一半带子,从遮住那少年的眼部拿起,又将那少年拖将起来,斜靠在自己的腿上。她将手中的带子,绕过少年的胸前,后背,小心翼翼地给少年缠好绑紧。再将地上那堆破破烂烂的衣裳给他穿好,这才将人放下,自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好在束胸的带子是隔着中衣绑缚的,否则,她可真是没有这么厚脸皮!

    喘息了半刻,她撩开自己的长袍,挽起自己的左腿裤脚,解开绑在腿上的暗兜,摸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往自己嘴里一扔,咯嘣咯嘣地如同嚼豆子般嚼完,又顺手拿了一颗,塞进了地上少年的嘴里。然后,一手扶持,一手用力,咔嗒一声,那卸下的下颌骨终于回位。不等那陡然痛醒的少年惊呼出声,她抬手一点,只听到咕噜噜的吞咽声传入耳中。

    “算你小子好运,遇到了我。”初语小声地絮絮叨叨,也不管那小子是否可以听见。

    “吃了我炼制的九香丸,涂了我采的裸花紫株,你可赶紧给我好起来,可不准死哦!”

    那少年在懵懂之中,先是惊诧莫名,然后蓦然明了,眼中流露出极端的感激之色。初语伸手,又是一点,点住了他脑后的天柱穴。那少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又沉沉地睡去。

    一番折腾下来,初语倒是睡不着了。

    大牢里静悄悄地,简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起身,站在那缕天光下,望着高墙上的那扇窗,想着窗外白雪皑皑,一片冰天雪地的美景,而自己却如同一只耗子般,被关在这幽闭黑暗的空间里,心里不觉闷闷地。

    真想啊,真想变成一只鸟,从这窗口飞出去,飞到广袤的世界里去,自由自在地,没有任何的束缚与羁绊,那样随心所欲地,为所欲为地,自由地飞翔。飞过山川湖泊,越过峡谷密林,穿过时空的缝隙,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里去!

    哥哥,他还好吗?好想,好想,好想再回去看看,哪怕只有一眼,她亦心满意足!

    一张人脸突地鬼魅般出现在那窗口,视线刚好与他相撞,惊得初语噔噔地后退了三步。

    那人力气骇人,硬生生地将窗口处的铁条,如同切豆腐般地,轻而易举地一一掰开,拿走。然后,以不可思议地柔软,钻过那扇狭窄的窗,宛如游蛇般从墙壁上,游走而下。

    整个过程当中,他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没有溅起一抹灰尘,简直是悄无声息,风过无痕。

    妈呀!古代版的蜘蛛侠啊!

    初语兴奋地瞪大了双眼,她刚想出声,一只手从他背后环过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嘘,别出声!”

    声音低沉黯哑,带着深深的磁性,却又不失金属的质感,简直好听得不得了,如同自带着低音炮。

    拓跋珪环住怀里的人儿,极其微弱的清香从她身上淡淡地传来。先前,他错以为这是一个爱涂脂抹粉的娘娘腔,现在,他知道了,这是她身上特有的女儿香。这味道如此特别,似雪莲的清香,又似桃花的香味,非常得好闻。可,它却又并不浓烈,相反得,它非常轻,非常淡,像是湖面上一缕淡淡得若有若无的轻烟,那样地稀,那样地薄,若隐若无,似有非有。若非他的嗅觉异于常人,他也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