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 ①
时针沉缓地移动，向九点靠拢。
一只戴着紧肤黑皮套的手，将钞票沿桌面递去。
“客人您真有品味，我头一次见这样的方案。”生化人在擦拭方盒，用附肢接过钱。
红唇微微一笑。
她的束腰由扣带交织，裙摆攀附着妖异的蕾边，包裹玲珑细腿的长筒钉靴、镌秀了许多不洁图案。
生化人一面用程式化的笑脸，一面奉上盒子：“这是您之前服装的打印数据，请收好。”
洁白的手臂伸得长长的，接过方盒。
时针停在九点的那一刻，哀鸣一声。
女生理了理她的珠宝领花，好让脖子更舒适，她的那双眼眸邪冶又叛逆，左眼角有一点泪痣。
她的头发也不再梳成土气的麻花辫，而是末梢染上鲜红的黑色瀑布。
“冒昧问一句，您是想杀谁？”生化人瞟向女生的手提箱。
女生没有理他，只留下一句：
“和你有关吗，杂种？”
女生很快混入充满怪胎和恶棍的人群。
走出好佳佳打印店，光子全息招牌在她身后闪耀。
“脑中所想，眼中所创。”标语是这么写的。女生想起一位古哲学家，将以太的力量分为三类：飞翔，创***。
那么光子打印技术该属于“创造”那一栏吧。女生想也没想，混入另一波人群。
福德平台的大街熙熙攘攘，作为地下城最热闹的悬浮平台之一，是黑商们钟意的所在，分为白市和夜市，全天不闭业。
但白与夜只是区分时间的方法，地下城只有一轮人造微型恒星“月核”，挂在天上，永不落下。
大街上，则是日夜拼命的平民，他们有的主动来到地下城，有的被迫生在地下城，也有被拐的，或者身体器官被拆解、组合成生化人的。
因绝症而全身义体化的小贩，在给孩子们展示色情全息影像；工人们靠悬浮器飞上高空，用光子打印机修建房屋。得益于刚才的换装，女生在人群里毫不显眼，反而看起来十分自然与随意。
女生透过她的灰色面纱，目睹心怀鬼胎的人们从她身旁穿过。
（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乖乖女，这里也没有老实人生存的余地）
她手中的提箱沉甸甸，随脚步一晃一晃。
（何凌叶，你杀人如麻，恶贯满盈，六亲不认）
月核洒下银灰带红的光芒，外界的夜晚越深，红色的部分便愈烈。女生无意间抬头遥望，竟抿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回“家”的感觉真好）
郝掌柜头一次瞧见这样的美人儿。
她一身哥特与皮衣混搭的装束，一双眼眸像月核那样柔媚，又像清澈的春水，更别提那颗勾魂儿的泪痣。她就站在柜台对面，摸又摸不着。
美人正小口啜爽感烟，用异虫尸做烟芯的特产烟，她吐出的雾圈，在脸蛋上缠啊绕啊，老不愿散开。
随后她若无其事似的开口：“郝掌柜，咱们都是明白人……”
“给我瞧点‘尖货’。”
行内的黑话，莫非是袍哥？不可能，毕竟……郝掌柜赶忙列出货物清单。美人用手指在半空中滑动，荧幕映照于她的瞳孔前，那鼻头和嘴唇可真妙。
“这个，这个，和这个。”眼也不眨买了几样贵的后，她讪笑一声，“都说万福铺的掌柜有天下珍宝，怎么，就这点货色？”
郝掌柜听见自己鼠雀一样的贼笑。
他关闭柜台的全息影像，一把推开怀里的妓女，自己的真身走上台前。又叫生化人泡好一壶龙井茶，恭敬地端上来。
郝掌柜拱手：“敢问阁下是哪个山堂？”
美人答道：“柳眉山。”
“听说柳眉山的大爷和市长攀上关系，最近可是风生水起啊！”
“客套话就免了。”美人竖掌噤声，“这次龙头大爷托我办事，事若不成，人头落地——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龙头大爷会托这种小姑娘办事？但又说不准……毕竟地下城和哥老会已切断很久的联系。
什么事会让哥老会派人来地下城办？
“脑端。”美人小饮一口清茶。
郝掌柜哈哈大笑：“没有！”
“当真没有？”她的面庞冷得像块冰。
郝掌柜用起他的油腔滑调：“怎敢骗您？到手的买卖我郝万金会不做？但真真切切没有，让您白跑一趟，着实委屈，要不如……”
他的油腔滑调很快到了头，俗话说恶人易骗，恶鬼难欺，一语不合拔刀见血的疯子，谁也不敢骗。
面前的“美人”，两只眼阴沉得可怖，空洞得发毛，这哪是美人，分明是地府来的舔血恶鬼！
她用茶盖刮着茶沿，一轻一缓地说：
“郝掌柜，你应该明白哥老会的规矩吧。”
她要杀人，就在此时！此地！
怎么可能，两个城监就在不远处看着呢，动手？！她到底是不是哥老会的人，不是！绝不是！她在骗人？她真是哥老会的人？她真要动手？不会的！怎么可能！她准备做什么？！
郝掌柜瞥见那美人，将手伸向腰间……
这猥鄙的奸商彻底瘫下去，成了软脚虾，哆哆嗦嗦，话也说不清：“瘦骡街三十六号，在地下三层，找老骨头……我真没有……脑端是前年才有的原型机，还是国家偷外国的科技……我是真的没有……别杀我，我不想死……”
话未说完，他已发现那美人没了踪影，留下半碗凉茶。
生化人替他揩了揩滑腻的额头，回想刚才的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郝万金干了无数抽筋扒皮的勾当，有大笔的钱买进口药，至今身上没有一处变异……怎么今天却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
一只戴着紧肤黑皮套的手，将钞票沿桌面递去。
“客人您真有品味，我头一次见这样的方案。”生化人在擦拭方盒，用附肢接过钱。
红唇微微一笑。
她的束腰由扣带交织，裙摆攀附着妖异的蕾边，包裹玲珑细腿的长筒钉靴、镌秀了许多不洁图案。
生化人一面用程式化的笑脸，一面奉上盒子：“这是您之前服装的打印数据，请收好。”
洁白的手臂伸得长长的，接过方盒。
时针停在九点的那一刻，哀鸣一声。
女生理了理她的珠宝领花，好让脖子更舒适，她的那双眼眸邪冶又叛逆，左眼角有一点泪痣。
她的头发也不再梳成土气的麻花辫，而是末梢染上鲜红的黑色瀑布。
“冒昧问一句，您是想杀谁？”生化人瞟向女生的手提箱。
女生没有理他，只留下一句：
“和你有关吗，杂种？”
女生很快混入充满怪胎和恶棍的人群。
走出好佳佳打印店，光子全息招牌在她身后闪耀。
“脑中所想，眼中所创。”标语是这么写的。女生想起一位古哲学家，将以太的力量分为三类：飞翔，创***。
那么光子打印技术该属于“创造”那一栏吧。女生想也没想，混入另一波人群。
福德平台的大街熙熙攘攘，作为地下城最热闹的悬浮平台之一，是黑商们钟意的所在，分为白市和夜市，全天不闭业。
但白与夜只是区分时间的方法，地下城只有一轮人造微型恒星“月核”，挂在天上，永不落下。
大街上，则是日夜拼命的平民，他们有的主动来到地下城，有的被迫生在地下城，也有被拐的，或者身体器官被拆解、组合成生化人的。
因绝症而全身义体化的小贩，在给孩子们展示色情全息影像；工人们靠悬浮器飞上高空，用光子打印机修建房屋。得益于刚才的换装，女生在人群里毫不显眼，反而看起来十分自然与随意。
女生透过她的灰色面纱，目睹心怀鬼胎的人们从她身旁穿过。
（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乖乖女，这里也没有老实人生存的余地）
她手中的提箱沉甸甸，随脚步一晃一晃。
（何凌叶，你杀人如麻，恶贯满盈，六亲不认）
月核洒下银灰带红的光芒，外界的夜晚越深，红色的部分便愈烈。女生无意间抬头遥望，竟抿出一丝病态的笑容。
（回“家”的感觉真好）
郝掌柜头一次瞧见这样的美人儿。
她一身哥特与皮衣混搭的装束，一双眼眸像月核那样柔媚，又像清澈的春水，更别提那颗勾魂儿的泪痣。她就站在柜台对面，摸又摸不着。
美人正小口啜爽感烟，用异虫尸做烟芯的特产烟，她吐出的雾圈，在脸蛋上缠啊绕啊，老不愿散开。
随后她若无其事似的开口：“郝掌柜，咱们都是明白人……”
“给我瞧点‘尖货’。”
行内的黑话，莫非是袍哥？不可能，毕竟……郝掌柜赶忙列出货物清单。美人用手指在半空中滑动，荧幕映照于她的瞳孔前，那鼻头和嘴唇可真妙。
“这个，这个，和这个。”眼也不眨买了几样贵的后，她讪笑一声，“都说万福铺的掌柜有天下珍宝，怎么，就这点货色？”
郝掌柜听见自己鼠雀一样的贼笑。
他关闭柜台的全息影像，一把推开怀里的妓女，自己的真身走上台前。又叫生化人泡好一壶龙井茶，恭敬地端上来。
郝掌柜拱手：“敢问阁下是哪个山堂？”
美人答道：“柳眉山。”
“听说柳眉山的大爷和市长攀上关系，最近可是风生水起啊！”
“客套话就免了。”美人竖掌噤声，“这次龙头大爷托我办事，事若不成，人头落地——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龙头大爷会托这种小姑娘办事？但又说不准……毕竟地下城和哥老会已切断很久的联系。
什么事会让哥老会派人来地下城办？
“脑端。”美人小饮一口清茶。
郝掌柜哈哈大笑：“没有！”
“当真没有？”她的面庞冷得像块冰。
郝掌柜用起他的油腔滑调：“怎敢骗您？到手的买卖我郝万金会不做？但真真切切没有，让您白跑一趟，着实委屈，要不如……”
他的油腔滑调很快到了头，俗话说恶人易骗，恶鬼难欺，一语不合拔刀见血的疯子，谁也不敢骗。
面前的“美人”，两只眼阴沉得可怖，空洞得发毛，这哪是美人，分明是地府来的舔血恶鬼！
她用茶盖刮着茶沿，一轻一缓地说：
“郝掌柜，你应该明白哥老会的规矩吧。”
她要杀人，就在此时！此地！
怎么可能，两个城监就在不远处看着呢，动手？！她到底是不是哥老会的人，不是！绝不是！她在骗人？她真是哥老会的人？她真要动手？不会的！怎么可能！她准备做什么？！
郝掌柜瞥见那美人，将手伸向腰间……
这猥鄙的奸商彻底瘫下去，成了软脚虾，哆哆嗦嗦，话也说不清：“瘦骡街三十六号，在地下三层，找老骨头……我真没有……脑端是前年才有的原型机，还是国家偷外国的科技……我是真的没有……别杀我，我不想死……”
话未说完，他已发现那美人没了踪影，留下半碗凉茶。
生化人替他揩了揩滑腻的额头，回想刚才的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我郝万金干了无数抽筋扒皮的勾当，有大笔的钱买进口药，至今身上没有一处变异……怎么今天却栽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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