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张定国
“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赫然用小篆体刻写着“嘉尚王印”四个字地黄金印绶，总旗的双手便颤抖不已。
“大人，怎么了？”一旁地军士见总旗呆愣在原地，双手颤抖，嘴角不断哆嗦着。
总旗并未搭话，而是看向朱常润逃跑的方向，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经过内心一番挣扎，总旗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着，方才那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快......快跟老子去追，追上后直接斩杀！谁杀了他们，赏银5两！”
一众军士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一听到有赏银可拿，当即举着火把嗷嗷叫着向江边搜寻过去。
总旗用力将手中地印绶扔的远远地，这才拍马向朱常润二人追去。
被陈妃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江边，听着江浪猛烈地拍打着江岸，朱常润顿时泣不成声。
“吾儿啊，为父无能啊，如今你惨遭横祸，为父还有何颜面独活？”
“老爷......”陈妃也绝望地喊了一声。
朱常润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拥抱了片刻，才一脸不舍地将陈妃推向江边：“你自幼便习得水性，走吧，好好活下去......
老夫累了，这居无定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想再过了，该是父子团聚的时候了......”
陈妃惨然一笑：“老爷既决定赴死，妾身岂愿苟活，愿与老爷共赴黄泉，便是到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亲身也毫无怨言！”
朱常润顿时捶胸顿足：“你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啊......老夫何德何能......”
“老爷，妾身是心甘情愿地，请老爷成全！”陈妃斩钉截铁地打断朱常润。
这时马蹄声传来，几道人影已出现在不远处。
“兄弟们，他们人在这里！”
一众军士闻言，争先恐后地向朱常润二人围了过来。
陈妃掏出了一把袖珍匕首递给朱常润：“老爷，送妾身上路吧，亲身先去那边等您！”
朱常润双手颤抖着接过匕首，闭着眼睛在陈妃面前不断比划，可始终下不去手。
待陈妃睁开眼，只见朱常润已痛苦地跪在地上不断用头磕着地面。
“我没用，我没用啊......”
陈妃将他扶起来，看着向自己围拢而来的军士，淡淡笑道：
“老爷一生礼佛，不忍造就杀戮，那由这些人代劳就是，何苦自责？”
朱常润深情地抚摸着陈妃地脸庞：“爱妃啊，孤王对不起你啊，若有来世，愿你生而平凡......不会再遇上我这样的人！”
“老爷，您......”
朱常润擦去满脸地泪水，豁然道：“既然必死无疑，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堂堂正正地赴死罢，不能给老朱家丢脸！”
说完便主动向军士们招手喊道：“喂，孤王在这里，来杀我啊！”
尾随而来的总旗听到朱常润的喊声，顿时大吃一惊，忙下马抽出长刀指着朱常润问道：“敢问尊驾可是荆州那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孤便是惠王朱常润，我儿可是被你们杀了？”朱常润面色淡然地道。
总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身躯微颤，并未搭话，显然是默认了。
“既如此，你也断无放过孤王的道理，不过孤王有个请求，便是死后希望一家三口能葬在一起......”
总旗默默地点点头。
朱常润看向陈妃，陈妃伸出手，顿时十指相扣，两人相视而笑。
“来吧，孤准备好了！”
总旗将刀扬起：“王爷，虽是误打误撞，但为了兄弟们的性命，得罪了！”
朱常润和陈妃双双闭上了双眼。
“簌簌簌......”
一阵利器破空地声音响起，朱常润却是始终未等到刀刃落下。
睁开眼一看，只见眼前的总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根利箭已将他地脖子穿透。
“扑通！”
总旗不甘地倒在地上。
朱常润惊诧地环顾了四周一眼，只见一道高大地黑影正带着数十骑向江边冲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剩下地官军士兵尽数杀死，黑暗中地阵阵惨叫声似乎并未惊起任何波澜。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陈妃显然也发现了异状。
“先别动，咱们静观其变！”
“少将军，除了眼前这一男一女外，其余官军已尽数被斩杀！”一名包着头巾的士兵高声说道。
“继续搜索，看看有无漏网之鱼！”那高大地黑影下马吩咐道。
接过手下递上来地火把，火光瞬间将黑影的脸庞照亮。
那是一名英气逼人的帅气青年，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
“你们是谁？为何被官军追杀？”青年将火把凑近两人，上下打量着。
朱常润也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凭借这些年的逃亡经验，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是贼寇无疑。
“回将军的话，老朽和贱内乃长沙人氏，一直在长沙城内为地主老爷养马为生，为躲避战乱才逃出城，谁成想路上被歹人盯上，谋财又害命，为护着我二人逃跑，老朽唯一的儿子都被他们杀死了，呜.........若非将军相救，我夫妻二人此刻只怕早已葬身此地，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朱常润哭的很伤心。
青年见眼前的夫妻二人衣着破烂，还满身泥垢，便不疑有他。
“官军就是我的敌人，我杀他们也是为了报仇，所以你们不用谢我，只是此地已非久留之地，你们还是赶快逃命去吧！”青年说完，翻身上马便要离去。
“将军请留步！”朱常润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叫住了青年。
“还有何事？”青年止步问道。
朱常润看了一眼陈妃，只见陈妃向他肯定地点点头。
于是朱常润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将军，老朽有个请求，还望将军成全！”
“哦？说说看！”
“老朽唯一的儿子竟是死于官军之手，我痛恨......痛恨这个天下，痛恨朝廷，痛恨那些官员......我想报仇，恳请将军收留！”朱常润咬牙切齿地道。
青年闻言，皱着眉头道：“从军打仗并非儿戏，本将军观你已年过五旬，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尚且不能自保，又谈何杀敌？何况......”
青年又看了看一旁地陈妃，欲言又止。
陈妃顿时会意，当仁不让地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夫妻二人要报仇，非定要上阵杀敌，若从军为将军效劳，能看着将军痛杀官军，我夫妻二人便已知足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朱常润忙不迭点头。
青年还是皱眉。
陈妃见似乎有戏，便继续说道：“将军，我夫君虽年迈，但有多年养马经验，可为将军侍候马匹，干伙夫也成。至于妾身，也能做些女红，平日也可为将军和将士们缝缝补补......还望将军体谅我夫妻二人报仇心切，大发慈悲收留我们！”
“这......不合军中规矩。”青年一脸为难。
这时一旁地副将凑上来道：“少将军，要不就留下他们吧，唯一的儿子都死了，也怪可怜的，况且这些年少将军一直未婚配，留下他二人，平日也可照顾一下少将军起居......”
“是啊，少将军，留下他们吧！”几名同情心泛滥的士兵也帮腔道，但更多地人还是选择冷眼旁观。
“那......好吧！”青年同意了。
朱常润忙拉着陈妃向青年行了一礼：“老朽谢将军收留！”
青年忙将二人扶起。
“不必多礼，你们先将儿子入土为安吧，然后随我回营！”
在几名士兵的协助下，在江边的一处土丘将朱由樑草草安葬。
看着木牌上“爱子祖有粮之墓”几个字，朱常润又是泣不成声。
“儿啊，你怎么就走在为父的前面了啊，其实该死的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啊，为父无能......
是那个人，全都怪那个人啊！
若非他无能，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不配做一家之主！
若今生今世还有机会，为父定要给他两大刮子，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
“走吧！”青年开口，骑着马兀自朝前走了。
朱常润趁人不注意，将腰间的惠王印绶取了出来，使出吃奶地力气将其扔进江中。
“腾通！”
印绶应声沉入江底，似乎向世人宣示了一代藩王的落幕。
朱常润如负释重地舒了口气，看着黑影开口道：
“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青年沉默片刻，头也不回地答道：
“大西军，张定国！”
看着赫然用小篆体刻写着“嘉尚王印”四个字地黄金印绶，总旗的双手便颤抖不已。
“大人，怎么了？”一旁地军士见总旗呆愣在原地，双手颤抖，嘴角不断哆嗦着。
总旗并未搭话，而是看向朱常润逃跑的方向，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
经过内心一番挣扎，总旗终于下定了决心：
“听着，方才那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快......快跟老子去追，追上后直接斩杀！谁杀了他们，赏银5两！”
一众军士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一听到有赏银可拿，当即举着火把嗷嗷叫着向江边搜寻过去。
总旗用力将手中地印绶扔的远远地，这才拍马向朱常润二人追去。
被陈妃拉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江边，听着江浪猛烈地拍打着江岸，朱常润顿时泣不成声。
“吾儿啊，为父无能啊，如今你惨遭横祸，为父还有何颜面独活？”
“老爷......”陈妃也绝望地喊了一声。
朱常润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拥抱了片刻，才一脸不舍地将陈妃推向江边：“你自幼便习得水性，走吧，好好活下去......
老夫累了，这居无定所、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想再过了，该是父子团聚的时候了......”
陈妃惨然一笑：“老爷既决定赴死，妾身岂愿苟活，愿与老爷共赴黄泉，便是到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亲身也毫无怨言！”
朱常润顿时捶胸顿足：“你何须如此，何须如此啊......老夫何德何能......”
“老爷，妾身是心甘情愿地，请老爷成全！”陈妃斩钉截铁地打断朱常润。
这时马蹄声传来，几道人影已出现在不远处。
“兄弟们，他们人在这里！”
一众军士闻言，争先恐后地向朱常润二人围了过来。
陈妃掏出了一把袖珍匕首递给朱常润：“老爷，送妾身上路吧，亲身先去那边等您！”
朱常润双手颤抖着接过匕首，闭着眼睛在陈妃面前不断比划，可始终下不去手。
待陈妃睁开眼，只见朱常润已痛苦地跪在地上不断用头磕着地面。
“我没用，我没用啊......”
陈妃将他扶起来，看着向自己围拢而来的军士，淡淡笑道：
“老爷一生礼佛，不忍造就杀戮，那由这些人代劳就是，何苦自责？”
朱常润深情地抚摸着陈妃地脸庞：“爱妃啊，孤王对不起你啊，若有来世，愿你生而平凡......不会再遇上我这样的人！”
“老爷，您......”
朱常润擦去满脸地泪水，豁然道：“既然必死无疑，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堂堂正正地赴死罢，不能给老朱家丢脸！”
说完便主动向军士们招手喊道：“喂，孤王在这里，来杀我啊！”
尾随而来的总旗听到朱常润的喊声，顿时大吃一惊，忙下马抽出长刀指着朱常润问道：“敢问尊驾可是荆州那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孤便是惠王朱常润，我儿可是被你们杀了？”朱常润面色淡然地道。
总旗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身躯微颤，并未搭话，显然是默认了。
“既如此，你也断无放过孤王的道理，不过孤王有个请求，便是死后希望一家三口能葬在一起......”
总旗默默地点点头。
朱常润看向陈妃，陈妃伸出手，顿时十指相扣，两人相视而笑。
“来吧，孤准备好了！”
总旗将刀扬起：“王爷，虽是误打误撞，但为了兄弟们的性命，得罪了！”
朱常润和陈妃双双闭上了双眼。
“簌簌簌......”
一阵利器破空地声音响起，朱常润却是始终未等到刀刃落下。
睁开眼一看，只见眼前的总旗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根利箭已将他地脖子穿透。
“扑通！”
总旗不甘地倒在地上。
朱常润惊诧地环顾了四周一眼，只见一道高大地黑影正带着数十骑向江边冲来，三下五除二便将剩下地官军士兵尽数杀死，黑暗中地阵阵惨叫声似乎并未惊起任何波澜。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陈妃显然也发现了异状。
“先别动，咱们静观其变！”
“少将军，除了眼前这一男一女外，其余官军已尽数被斩杀！”一名包着头巾的士兵高声说道。
“继续搜索，看看有无漏网之鱼！”那高大地黑影下马吩咐道。
接过手下递上来地火把，火光瞬间将黑影的脸庞照亮。
那是一名英气逼人的帅气青年，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
“你们是谁？为何被官军追杀？”青年将火把凑近两人，上下打量着。
朱常润也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凭借这些年的逃亡经验，一眼便看出这些人是贼寇无疑。
“回将军的话，老朽和贱内乃长沙人氏，一直在长沙城内为地主老爷养马为生，为躲避战乱才逃出城，谁成想路上被歹人盯上，谋财又害命，为护着我二人逃跑，老朽唯一的儿子都被他们杀死了，呜.........若非将军相救，我夫妻二人此刻只怕早已葬身此地，感谢将军救命之恩！”
朱常润哭的很伤心。
青年见眼前的夫妻二人衣着破烂，还满身泥垢，便不疑有他。
“官军就是我的敌人，我杀他们也是为了报仇，所以你们不用谢我，只是此地已非久留之地，你们还是赶快逃命去吧！”青年说完，翻身上马便要离去。
“将军请留步！”朱常润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叫住了青年。
“还有何事？”青年止步问道。
朱常润看了一眼陈妃，只见陈妃向他肯定地点点头。
于是朱常润便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将军，老朽有个请求，还望将军成全！”
“哦？说说看！”
“老朽唯一的儿子竟是死于官军之手，我痛恨......痛恨这个天下，痛恨朝廷，痛恨那些官员......我想报仇，恳请将军收留！”朱常润咬牙切齿地道。
青年闻言，皱着眉头道：“从军打仗并非儿戏，本将军观你已年过五旬，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尚且不能自保，又谈何杀敌？何况......”
青年又看了看一旁地陈妃，欲言又止。
陈妃顿时会意，当仁不让地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夫妻二人要报仇，非定要上阵杀敌，若从军为将军效劳，能看着将军痛杀官军，我夫妻二人便已知足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朱常润忙不迭点头。
青年还是皱眉。
陈妃见似乎有戏，便继续说道：“将军，我夫君虽年迈，但有多年养马经验，可为将军侍候马匹，干伙夫也成。至于妾身，也能做些女红，平日也可为将军和将士们缝缝补补......还望将军体谅我夫妻二人报仇心切，大发慈悲收留我们！”
“这......不合军中规矩。”青年一脸为难。
这时一旁地副将凑上来道：“少将军，要不就留下他们吧，唯一的儿子都死了，也怪可怜的，况且这些年少将军一直未婚配，留下他二人，平日也可照顾一下少将军起居......”
“是啊，少将军，留下他们吧！”几名同情心泛滥的士兵也帮腔道，但更多地人还是选择冷眼旁观。
“那......好吧！”青年同意了。
朱常润忙拉着陈妃向青年行了一礼：“老朽谢将军收留！”
青年忙将二人扶起。
“不必多礼，你们先将儿子入土为安吧，然后随我回营！”
在几名士兵的协助下，在江边的一处土丘将朱由樑草草安葬。
看着木牌上“爱子祖有粮之墓”几个字，朱常润又是泣不成声。
“儿啊，你怎么就走在为父的前面了啊，其实该死的是我这个糟老头子啊，为父无能......
是那个人，全都怪那个人啊！
若非他无能，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不配做一家之主！
若今生今世还有机会，为父定要给他两大刮子，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
“走吧！”青年开口，骑着马兀自朝前走了。
朱常润趁人不注意，将腰间的惠王印绶取了出来，使出吃奶地力气将其扔进江中。
“腾通！”
印绶应声沉入江底，似乎向世人宣示了一代藩王的落幕。
朱常润如负释重地舒了口气，看着黑影开口道：
“不知恩公尊姓大名？”
青年沉默片刻，头也不回地答道：
“大西军，张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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