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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第一回

    词曰: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闲来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富贵歌楼无限,荒凉废梦苍苔。万般回首化尘埃,惟有青山不改。

    大梦。

    时东土之上有山。那山,名唤作大青山。那山果巍峨高耸,郁郁葱葱,生机一派。虽无五岳横天势,也近东海小蓬莱。果是好山,怎见得?有词为证,词曰:

    中天神岳,鼎立坤乾。中天神岳,遥望山川势无尽。鼎立坤乾,峥嵘海岳近瑶天。山横势镇汪洋处,天外飞来海岛间。山头缥缈,曲折盘旋。山头缥缈,隐隐有风雷之势。曲折盘旋,明明是龙脉之形。左看似摇头猛虎,右望如出水蛟龙。正是那百川汇聚,万壑争流。银鱼逐浪,鸥飞长空;珍禽异兽,走凤飞龙。常见烟霞掩映,每有日气熏蒸。奇花瑞草,修竹乔松。源泉瀑布,古树青藤。石崖处处,谷壑重重。潺潺流水,山色和融。正是那太真景象一派,万古黄道恢宏。

    那山中虽不产那补天的奇石,却也有几块顽石可以观瞧。内中有黑白二石,龙形,也有那九窍八孔。因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遂也有灵通之意。一日,山石崩裂,黑白二气冲天而去。因见风,化作一黑一白两条业龙。果然好个龙儿!怎见得?有赞为证。先看那白龙怎般模样?但见:

    甲亮明明如镜,飞行气贯长虹,银光雪色一般同,遥望横斜玉栋。善会喷云吐雾,惯能逐电追风,丫杈鹿角带金睛,巨口长须若梦。可怜他生来不一般,气概是真骄纵,狂暴心邪他未归正。

    那黑龙也好,怎般模样?但见:

    静卧浑如黑墨,飞来直入云天。乖张秉性太贪玩,偏会追云逐电。鳞甲硬欺生铁,爪钢浑赛钢钳。阴阳二力果超凡,且看它龙吟霄汉。

    那二龙因初来世界,是玩闹不止。在那海上翻江倒海,在那平地之上横卧如山。不一时,因玩闹遂起争执。便各吐水火相戏,是你来我往,便斗在一处。谁知却来至在那海边之上,那海边恰有一群百姓。因见二龙争斗,登时看得呆了。却不防备那水火无情,顿遭了灾殃。那众百姓见状,是各自奔狂逃命。那二龙却来了兴致,又与百姓追逐相戏。

    正在玩闹不止,只听得天空中一声佛号,却见一老者,驾着一朵祥云,来至跟前。开口道:“无量佛!善哉!善哉!你二龙何故来此伤生造业,无故荼毒生灵性命。我劝你等,广结善缘,回头是岸。速速放下杀念,也免得日后彼此报复,恩恩怨怨恐无穷尽矣。”随即将衣袖一展,念一声:“无量佛!”退去那水患,熄了那火灾。但看那老者,白发白眉白须,白袍白带白拂尘,一眼望去,是精神矍铄。真个是仙风道骨,飘飘然天外之态。果然好个老者,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半点微尘不染,标格生就天然。仙风道骨老神仙,寿与天齐无算。脚踏祥云瑞霭,香飘紫雾满天。天外仙宗到此间,了断一桩公案。

    书中交代:原来那老者,乃是一位仙长,久在那海外仙山居住。二龙出世之时,已有感应。知那二龙有一段奇缘,只是还须磨练心性。故此,前来善心劝导,已待日后奇缘。

    那二龙道:“你是哪里来得老儿?却如此这般,搅扰我等闲情。速速离去还则罢了。如若不然,被我等吞入肚中,岂不是可惜了这一身老骨头。若到得那时,却莫怪得我等无情。”

    那老者闻言,将头一撇,假意嗔怪道:“哎呀呀!这是哪里来得泼魔?怎地如此这般无礼?你看我,已是须发皆白。便多少也该称呼得一声“老人家”!如何却被你一个泼魔,直呼为老儿?忒也没有些礼数!哪家的父母,却生养得这等泼魔!忒也没教养些。无量佛,善哉善哉。”

    那二龙面面相觑,互相商量道:“什么是教养?我等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天地便是父母吧?”即回那老者道:“天地便是父母,教养便不知得。速速离去,莫要恼怒我等,不然,便将你这老儿生吞了!”那老者却笑道:“哎呀呀,好生吓人!只是我老人家不信,你来吞便是,我倒要看看你等本事。”

    那二龙便是一怔,道:“那就让你见见我等的本事!”话毕,即来抢那老者。那老者道一声:“无量佛!善哉,善哉!”即从袍袖之中,取出一个小鼎,抛入空中,又念一声:“无量佛!”却只见那鼎,是大放光明,照彻了天关地府,影动了海岛乾坤。那二龙被光华射目,目眩神迷,即时不能动转。

    及至睁眼再看之时,却哪里还有那老者的影子?连那小鼎,亦是了无踪迹。那二龙商议道:“莫不是那老儿惧怕我等,故此走脱去了?”

    正自洋洋得意,欢心喜悦之时,只听的那空中又是一声佛号:“无量佛!善哉,善哉!”那二龙当时思量道:“莫不是见了鬼?竟有这等样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即开口道:“你这老儿,却在何处藏身?速速出来,与我等嬉戏一场。不伤你性命便是了。”

    原来那仙长大展神通,早已将二龙置于宝鼎之内。此时,手持着宝鼎,观看二龙嬉戏。口中说道:“无量佛!你二龙已在我宝鼎之内,却尚然不知。你等在此好生悔悟心魔,不得再生恶念。待你二龙幡然醒悟,我老人家放你等出来便是。”

    话毕,便将那宝鼎抛入山中,化作一个山洞。那洞口顿生青石封闭,又生青藤古蔓,半遮半掩,遮闭了洞门。那老者是径自飘然而去。不提。

    却说那二龙犹自不信,上下飞舞,却也只见得些高天白云,青山绿水。四处游走,却见不得一个生灵。这才喃喃道:“莫不是那老儿果有此等神通?若然如此,我等断不是他的对手。可怜可怜,这便如何是好?却去哪里玩耍子?”

    正思量间,却听得那天边滚滚雷动之声。便一齐飞去观看,却只见那天边垂下几条偌大的锁链。只因见了这锁链,有分教:黑白二龙,锁下难逃;降怪降妖,立时捆着。

    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