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蜗角山庄 » 第二回

第二回

    第二回

    词曰:

    东海西滨,南江北浪,行来笑看八荒。看三皇治世,五帝定伦常。春夏秋冬一炁,礼乐起,锦绣华章。风云变,江山易手,谁主定龙邦。看七雄五霸,秦皇六扫,汉晋隋唐。这神州,大乘气象高张。五岳巍峨势镇,山河美,更胜仙乡。家国早,一年四季,都是好韶光。

    话说,自那仙长收服了二龙,迳回海外仙山。不觉已是数月有余。此时那人间,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哪皇哪圣。也不知有几番兴盛,几番成败。正是那世事如棋,人生如幻。至于是唐宋元明清,还是那隋唐五代,君可自取。

    却说此时那山谷之中,却隐隐传来声响。那响声若有若无,叮叮咚咚,却也似天籁之音,滋味无穷。寻声而去,却原来是有几个樵夫,在此地砍柴,以做生计之用。正是: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说到樵夫,便想起《西游记》中,猴王访道。又想起禅宗六祖惠能大师。原来那惠能大师,在俗家时,便是个樵夫。因闻《金刚经》有悟,遂入五祖门下求法,终成一代宗师。《坛经》中,有大师偈子一首,即是那“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里书接前文。却说那几个樵夫,姓甚名谁?无非是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王二麻子。此时正在歇息之间,一起闲话。那张三道:“听得前几月间,这山中飞出黑白二龙,在海边嬉戏,伤了几户人家。不知是真也不真?”那李四道:“怎么不真?我那远房亲戚,三大姑婆家小舅子的二姑姥姥家的大闺女,便嫁在那海边人家。她有个儿子,在那海边玩耍,便是亲眼所见。幸是腿脚好,跑的快,才躲过一难。那跑之时,一路之上,脚后跟都砸了屁股蛋儿。”那众人听得,哄笑不止。

    有起哄的道:“那岂不是赶上了穿云箭,赛过了金钱甲马?以后替人传书送信,岂不是个好吃饭的门路?”那边接道:“大哥说的是,有个吃饭的好门路。不像我等,在这大山之中,还得防备着天灾变化,狼虫虎豹。若有个不小心,说不好,就让大虫叼了去。岂不是到头来一场空忙?”旁又接道:“大哥多加小心,若是大哥让大虫叼了去,谁人看顾得嫂嫂和侄儿。”众人就是一场哄笑。那人回道:“就是大虫叼了去,也是先叼了你这厮去。你这一身肉,却好给大虫做下酒菜。”众人哄笑一番,各自歇息。不提。

    却说内中有个汉子,姓石名星海。好个樵子,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手内新磨快斧,行来猛士登山。枯藤老树乱牵攀,折取收绳杀担。善会搬松劈树,也能断取松楠。闲来采罢备冬寒,一任那青山傍俺。

    他生的怎般模样?但见:

    眉分八彩两头长,目似明星含宝光。

    鼻梁高准真不赖,圆耳大嘴是阔面方。

    也算得是五官端正,也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家。身躯壮健,八尺上下,年纪二十五六模样。头裹粗布青巾,身穿粗布衣,手内拿新竹笠,腰间系粗布老绦,脚下穿一双多耳麻鞋。却说他原来身世不错,原本是本地一个富户财主家的独苗。石员外爱子犹如珍宝,百般宠爱,正是那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着。只因石员外夫妇,年近四十五岁上下,才得这一根独苗。及一年有余,那石夫人也因气血亏损,过世而去,故此越加宠溺。

    及至他五六岁的年纪,家中请了私塾先生。谁曾料想,他顽童性儿未息。本也不爱读书,哪里听得先生唠叨。石员外又分外娇惯,也只以为年纪尚小,故未在意。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及半年,也只是勉强认得几个字,记得几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谁知却偏有那般怪事。那年石员外出外贸易,不曾想天公不作美,风雨阻隔,迁延岁月,竟折了本钱,反倒欠下一身债务。不想回家途中,又遭了歹人,钱财尽去,所幸逃了一条性命。这一路下来,便如逃难一般。正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及至回到家中,急症发作,又因惊吓过度,终成一场大病,是卧床不起。四处延请名医,也只是摇头,治的病却治不得心病。也只是开一些平心顺气药物,调理调理,以观后效。

    看官试想,那人的脾气秉性,又怎是轻易医得的。那石老爹风光半世,人前显贵,哪个不敬三分?如今家财尽去了七八分,又逢着债主催逼,有哪一日不是糟心的?他本是在名利场中,是非海中,久来打交道的。时至今日,石员外也变了称呼,呼为石老爹。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在乡中还如何行走,在人前难免要听那奚落之声。怎般受用?又不是铁打的人儿,怎听得那人前人后的指指点点。

    况家中资产,变卖抵债之后,已然所剩无几。每日在愁苦之间,那病儿怎么得好?一日入夜,终是不治,一命呜呼,驾鹤归西去了。正是一口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正如前人所说:

    试问性命如何?精神气血难调。生来秉性助煎熬,皮骨如何不老?况又贪心纵欲,未加节制分毫。漫言大数莫能逃,岂不是平白地自家送了?

    却说那石老爹归西之前,那家中仆人已走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自归西之后,几个乡中老者陪着仆人,买办丧葬一应事宜。又延请了一伙道士,一伙和尚,设斋念经,拜忏礼佛,追荐亡灵。直直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事毕不提。

    却说事毕之后,家中只剩几个仆人。内有一个年长的,几个年幼的。那年长者,本是多年的随身,也随了本家主人姓氏,大名唤作石尽忠。一日早起,却不见了小少爷石星海。四处寻找不见,是大惊失色。

    毕竟不知向后事情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