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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寻仙(三)

    方司行不得以向身后看去,

    脚下少年就要借势起身,不料他早有防备,全力一脚再次把他叉翻在地。

    方司行看清了身后那人的样貌,道骨仙风,容貌出众全都说不上,更是跟风流蕴藉这样的词汇搭不上边。

    但是男子身着儒袍,只让人觉得温润可靠,在这片被秋意完全占领的树林内,他自己好像就是春天。这样的一个人,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你都会想去跟他亲近,你也一定会用那最为朴素的两个字来形容他——好人。

    当然,方司行不会这样。

    他上次被别人的外表迷惑还是看果宝特攻,里面反派的儿子小果叮出场时可怜兮兮一度赢得了他幼时的同情。

    他知道为什么小竹会喊出仙人来了这句话——身后男人的样貌跟徐元之前找出的一心道人画像一模一样,甚至不单是外貌一致,连周身气质都如出一辙。

    “将军手下留情,这少年是我门下弟子,名叫白述,平素里血气方刚惯了,因此不问青红皂白险些伤了将军。但他心性本性不坏,还请将军网开一面。”

    “师父!你不用为我开脱,和这贼人相斗,我死得其所!”

    白述壮烈的喊叫着,脸上写满了慨然赴死。

    “行,我成全你。”

    方司行脸上写满了助人为乐。

    “将军,我知道你特意来此山寻我。不怕将军见笑,我就是那一心道人蔡沅,不知将军可否卖我薄面?”

    蔡沅左侧眉梢隐隐跳动,大概是被白述的头铁气的。

    “你既然是仙人,何不用仙术出手救人?”

    “将军言笑了。世间有关仙人传言多是误传,我久居红尘,又未曾了去人间烟火,怎敢以仙人自居。”

    “你不是仙人?怎个和仙人名字一样,长得也一样!”

    小竹被当头浇了盆凉水,大失所望。还是不太甘心的问道,

    “个中缘由,太过复杂,稍后自会和诸位说清,只是不知将军可否……”

    白述的性格蔡沅再清楚不过……方司行的随性他也大概看出来了,再拖延一会儿保不齐自己这脑瘫徒弟说出一句什么,方司行点点头,就面无表情给他做了……

    “可以放了他,不过得加些条件。”

    方司行答应的很是善解人意,眼神表示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咄咄逼人的家伙。

    张丑望眼欲穿,终于看见方司行领着小竹走了回来,身后不知提这个什么东西,身边还多出了一个人。

    方司行走了过来,把提着的东西扔到了他脚边。

    “老大你这是……去绑了个压寨夫人?”

    他看着那五花大绑的人形,实在是辨别不出男女。当然他不知道的是,白述确实差点被踹的再也分不出男女了……

    他悲愤呜咽,奈何嘴里叼着绳子,声音甚至有点娇羞。

    方司行把刚才一番遭遇讲给了张丑徐元二人听。

    “你拖着白述,我们随蔡沅道长上山小坐一会儿。”

    蔡沅也不再去看白述,毕竟自己徒弟最大的优点就是皮糙肉厚,这样也能在外人面前少丢点人。

    “道长,你说你不是仙人?”

    一向胆小羞怯的徐元竟然直接走到了蔡沅面前,神情还有些激动。

    “没错。仙人一说,多是谬传。”

    徐元比划着把自己儿时的遭遇说了出来,力图绘声绘色,在他眼里也许仙人是遭遇了某种事忘记了什么,而他力求让他想起来。

    “十几年前……我也年纪不大,只比你大上几岁,救你的人大概是家父。我确实也记得某日雨夜,家父带回过一个孩童,想来大概就是那时有过一面之缘了。”

    “那药呢?”

    徐元心有不甘,

    “你昏睡后,口中一直念着那药的名字,父亲冒雨替你去寻来。只不过他已故去,我又记得不详细,没办法替你再解惑了。”

    徐元愣住了,他觉得口中发苦,难以相信。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有个仙人在暗中看护自己,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被大雨隔断的一天——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也从那天起变的更勇敢,甚至如今成为了战场上拼杀的士兵。

    他隐隐觉得自己会和仙人再见上一面,所以他才鼓起胆量和方司行讲了自己儿时的故事。

    “被普通人救,和被仙人救有什么区别?能雪中送炭,恰好出现,救了你一家两口人性命的,又与仙人有什么区别?”

    方司行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徐元不知再说些什么,只能点点头,默默退到了众人身后。

    “诸位且随我上山吧。”

    蔡沅在前面带路。张丑拖着白述紧随其后。

    小竹踩着他脑袋在地上脱出的痕迹一蹦一跳的跟着,没什么愁容,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没有仙人这个事实。

    只有后面的方司行和徐元眉头紧皱,心事重重。

    又走了半个时辰,众人才来到平缓的山顶,蔡沅的住所朴素简单,像是个微型的道观。方司行目光扫过,看的出不少斑驳的时间痕迹,绝对已有些年头了。

    道观室内并不很大,蔡沅、方司行、张丑、小竹按照主次尊卑之分依次坐下几乎就满满当当,白述被扔在地上躺着,没了动静。

    “吾家自大汉开朝以来便居此山此处,与人断绝。或偶有先祖被山下村民看见当作异类,仙人传闻多因如此。”

    方司行觉得合理,如果不同时代的村民看见不同时期的长相极为相似的几人,确实会把他们当成一个人。

    “先祖们多是些饱学之士,好助他人,所以被村民们相传,美化成如此。”

    当年的徐元就是个例子。

    “既然如此,为何时代居住在如此偏僻之处?那山中之路,也是你祖辈所修?”

    虽然一切都解释通了,但方司行仍不能完全理解。难道这几百年就没有一代蔡家人讨厌这清冷氛围,萌生出下山生活的想法?

    既然不下山,又为何要弄出一条很容易暴露行踪的大路?

    蔡沅笑笑,给众人满上茶水,

    “蔡氏一族,世号一心,乃是传自老祖。

    一心老祖曾是一隐世学派的创始人之一。从此居于朝鸣山,学问世代相传给后人。每年或每十年,自会有人遵从指引来此处学习这些学问,这是‘一心道人’的职责。

    所修山路也是为了方便求学之人。”

    方司行看了看发出鼾声的白述。

    “他不算。”

    蔡沅严肃声明。

    “不知这隐世学派指代什么?难道还有其它人?”

    方司行总算来了点兴趣。

    “学派名字虽不是什么大秘密,但还是不能告诉将军。

    只能提醒将军,学派之人虽然不多,却遍布九州,所教之人虽少,却大都名动天下。”

    “不知,蔡家世代所传的是何学问?”

    蔡沅放下茶水,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划,

    “屠龙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