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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除奸(四)

    张丑和白述各自据理力争,不肯相让,阮山慢慢靠了过来,依旧没有插足的打算,所幸这一次,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白述,你别太高看自己,把事情做的太绝!这军队还是大哥的军队,我的兵权也是大哥分给我的,大哥给你权力,是希望你能够把这权力用来对敌,而不是用来折腾我的!”

    张丑步步紧逼,似乎恨不得立刻掐起白述的衣领和他打上一架,

    “兵者一事,有能者帅之。方将军既然把总权交由我手,那就证明他认为我的能力在你之上,你听取我的判断,能有什么谬误?”

    白述自然没什么可害怕的,阮山见识过他上阵杀敌的样子,武艺如何暂且不提,但是疯起来确实是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主。

    这张丑他打听过,不过是草民出身,占了跟着方司行时间久的便宜,论身手他可不觉得是白述的对手。

    “你?你有什么才能,你凭的不过全是你姐姐罢了!”

    张丑忍无可忍,吼道。

    “张丑!真是胆大妄为,竟敢辱我姐姐,今天就取了你的性命以正军法!”

    白述似乎是真急了眼,抽出一把剑来就向着张丑脖子砍去。

    “你若要杀我便让你杀!就用我这条命让大哥看看,你白述究竟作何打算,又究竟无法无天到了什么地步!”

    张丑昂首挺胸,引颈就戮。

    一旁的杜衍赶忙一步踏出挡在了张丑身前,白述暴怒,但终究还是停下了手里的剑,举着剑柄,僵在了那里。

    “白述,张丑乃是天辅城元老,跟主公情同手足,你要杀他和刺伤主公有何区别,不可太过造次!”

    杜衍的眼神里也露出了敌意。

    阮山立刻懂了,看来这天辅城也分为两派,杜衍和张丑都算是方司行没有发家时就跟着的旧将,而白述自然就是军师白芷那一脉了,两派一新一旧,旧派劳苦功高,帮助方司行走到今天可谓同甘共苦。

    这新派因为白芷一个女子,地位就凌驾于他们之上,旧派自然是有所不服的。

    “造次?我如今哪里撑得上造次?这张丑辱的不仅是我胞姐,亦是天辅城军师,按军中法律,理应斩首!”

    张丑气极而笑,

    “我大哥方司行一路到如此,也未尝没被手下指责说过,怎么我张丑可被说得,大哥贵为将军可被说得,只有那白芷和你白述不可被说得?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难道整个天辅城内唯有你姐弟二人为尊吗?”

    “杜衍,你可看到了,此人敌意根本不掩,乃是要挑起内斗,我今日就要先斩后奏,替将军将他正法,而后上报!”

    “怕你不成!”

    眼看着两人的冲突难以化开,阮山这才慢悠悠走了过来,站着看戏太久,他有些怕被强行拉着站队,或者引起这两方谁的不满。

    万一真死了人,事后方司行过问,他身为太守却连句话都没说,肯定免不了问责。

    “二位切莫焦躁,伤了和气!

    你我说到底都是方将军手下行事之人,所作所为皆为了王图霸业,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以命相搏?要我来看,二位都是一心为主,只不过立场做法稍有不同,根本就没有相争的必要!

    不如今日此事就如此作罢,这练兵之事确实是头等大事,但张兄也有主公拜托的要务在身。

    我太守府内还有一队守军,乃是百练之兵,暂且不需要白兄指点,张兄就带着这队人马前去开路,如何?”

    他笑着看向两边,白述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倒是杜衍向后退了一把张丑,阮山也无奈向他递过眼神。

    这白述又疯又倔……想要拗过他跟他作对实在太难。

    “那就谢过太守,张丑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多做闲谈了。”

    张丑恶狠狠的瞪了白述一眼,恨不得从他身上剜下块肉来,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阮山微微松了口气,还好这里边有个知劝的,不然下不来台的可就是自己了。

    “阮太守,我可不记得我给过你权力调动私兵,你这是违背了军法。”

    白述忽然开口,惊的阮山出了一身冷汗,

    “阮太守手下士兵,乃是太守府侍卫,并不算在正式编制之内,不应受到管制,阮太守当然有调动他们的权力。”

    杜衍皱眉开口。

    “我亦是如此认为的,可能不曾详细了解这军规,无故意冒犯之意,还请白兄多担待。”

    阮山也赶忙开口,他也不傻,明显这白述是因为自己刚刚帮张丑解围放他离去而感到了不满,现在正在找自己的麻烦。

    “下不为例,不然,你这太守也当到头了!

    还有杜衍,这次练兵不用你来参加,请回吧!”

    白述下出逐客令,随后自顾自回头去指挥士兵了,将两人直接晾在了原地。

    二人无奈只得结伴离开练兵场。

    “这白述,也太独断专权了些!我和张丑为将军领兵许久,从未如此被对待过,更何况练兵事小,这开路守城事大,如此舍本逐末,真令人不悦!”

    走出一段距离后,杜衍不免抱怨。

    阮山吓得赶紧看了看四周,再三确认无人跟随后,才敢搭茬,

    “也许方将军如此安排有其它主意,阮某愚笨,只能听命了。”

    他依旧含混回答,试图糊弄过去。

    “阮太守,你有所不知!这白述以前就骄横惯了,在军中对我们这些旧将毫无礼数,宛如面对稚子一般!

    依我来看主公如此精明,哪里看不出豪杰英雄,如此重用这白述,还真就是为了那白先生!”

    阮山苦笑,这话他可不敢接,刚才白述那反应让他心有余悸,

    “白先生才华冠世,方将军尊敬也是应该的。”

    “阮太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杜衍突然停住了,一把拽住了阮山,

    “我不妨告诉你,先前那些计策全都是主公一人定下的,不过最后的功劳全部归给了那白芷!

    这红颜祸水的道理,阮太守为官多年,肯定清楚。要我说主公怕是一时糊涂,被那白芷吹了枕边风所蛊惑,才做了这决定。

    而且这白家姐弟,想的可不简单,那白芷贵为军师,现在白述又掌握了汶城兵权,独断专行,你猜下一步会干什么?”

    阮山大骇,急忙甩开了杜衍,

    “杜将军你这猜测说给阮某听听算了,万万不可传出去,不然到时你我二人项上人头可都不保!”

    杜衍冷笑,

    “阮太守聪明人,不可能连白述狼子野心都看不出来。

    但阮太守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容易,你猜那白述为何频频针对你?

    那是因为阮太守是主公亲自钦定的汶城太守,他自然把你当成了主公心腹。白述想要彻底掌控汶城,第一个想要除掉的……恐怕不是我和张丑啊。”

    一番话,阮山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