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君臣之道
顺天府衙门里面，海瑞坐在椅子上，正在忙碌着，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来到海瑞的身边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什么。
海瑞的脸色一变，站起身子就向外走了出去。
来到顺天府的侧门，海瑞一眼就看到了陆炳，眉毛一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李芳，自然也看到了李芳身后的嘉靖。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海瑞连忙撩起衣服，跪在地上说道：“臣海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起来吧。”
从地上站起来，海瑞连忙在前面带路，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开口说道：“皇上怎么出宫了，还到了顺天府了？”
“怎么不能到你这看看？”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皇上身系国家，怎么能够轻易离开皇宫呢？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顺天府又是臣治理的，虽然不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是逐渐成效，可依旧难免有肖小之辈。”
“皇上身系家国，带这些人出皇宫来微服私访，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些，如果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怎么交代呀？”
“没想到你海瑞还是个好言官。”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海瑞则是继续不服气的说道：“臣虽然不是言官，皇上到了顺天府的衙门来，那就跟臣有关系了，臣自然要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好好的劝说陛下。”
陆炳站在一边看着海瑞，表情那叫一个古怪。
他也是读过书的，听说过以前皇帝是怎么和大臣相处的，各种各样的他都听说过，尤其是李世民和魏征，更是被许为千古佳话。
可是陆炳就是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呢？
做臣子的不要命了吗？还是皇上舍不得杀他？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有舍不得杀的人呢？看起来像是历史上的杜撰。
今时今日看到这一幕，陆炳的心里面有了动摇。
原来皇上真的有舍不得杀臣子的时候，臣子也真的可以像魏征一样和皇上犯颜直谏，甚至还啰里八嗦，没完没了，真是开了眼界了。
看向海瑞的时候，神情更复杂了。
这么一个人，皇上为什么如此宠幸他呢？
“行了，别说这些了，”嘉靖摆了摆手说道：“你说的那是普通皇帝，朕是普通皇帝吗？朕修仙有成半仙之躯，这天下谁能杀得了人？”
一边说着，嘉靖还轻轻的哼了一声，示意自己的不满。
海瑞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古怪了起来，随后对着嘉靖躬身说道：“是臣梦浪了，忘了陛下修仙有成之事，还请陛下治罪。”
“你以后少啰嗦点就行了。”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劝谏君主乃是臣子之道，”海瑞摇头晃脑的说道：“决计不能少。”
摆了摆手，嘉靖懒得跟他说这话了，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陆炳看向海瑞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敬佩，甚至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抱了抱拳说道：“海大人，了不起，我上一次打没有白挨。”
李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也对海瑞抱了抱拳说道：“海大人，陛下已经进去了，你还不快去，难不成还要让陛下等着你吗？”
“多谢公公提醒。”海瑞笑着行了一礼之后，脚步飞快的朝里面跑了进去。
海瑞追上来的时候，嘉靖已经站在大堂门下的台阶上了，抬起头看着上面挂着的金色镜子，嘉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皇上。”海瑞来到嘉靖的身边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嘉靖转头对海瑞说道。
“第一考，考人心。”海瑞指了指头上的金色镜子说道：“只要能够在这面镜子下面诵读出臣写的东西，第一关的考验就算过了。”
“你写了什么，拿来给朕看看？”嘉靖内容严肃的问道。
海瑞很快便将一份东西送到了嘉靖的面前，家境伸手接了过来，快速的看了一遍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一些古怪了起来。
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多，或者说很简单。
类似于一份后世的倡议书或者说是保证书之类的东西，大致内容就是进入衙门之后，不贪污不腐败，公平公正的做事，踏实肯干，不偷女干耍滑。
如果有人不是真心的，在光明镜的照耀之下，确实瞒不住，用它来考验人心，也的确是非常合适的事。
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能够做得到吗？
单单是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够呛，毕竟朝廷的那点俸禄，想让他们在京城活下去，真的实在是太难太难太难了。
想了想之后，嘉靖转头看向了海瑞说道：“爱卿，这俸禄该怎么发？”
海瑞听了嘉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嘉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臣觉得朝廷的俸禄够用。”
“够用？”嘉靖有一些迟疑的说道。
“够用。”海瑞再一次用力的点头说道：“臣做教谕之时，朝廷给发的俸禄，虽然不能够富足，但是够吃够穿，甚至隔三天五天的就能吃上一顿肉。”
“以一个五口之家来说，甚至每月还能有一些结余，如此俸禄还不够吗？那想要多少？出门起居八座前呼后拥吗？住豪宅养了一大堆仆役吗？”
“那是来做官了吗？但是来享福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做官的这些人，吃的是百姓的粮，花的是百姓的钱，一丝一毫都是民脂民膏，要多少是多，要多够是够？”
“我们是来当官的，是做事的，不是来享福的。”
嘉靖盯着海瑞，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说道：“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路。”
海瑞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皇上英明。”
嘉靖摇摇头说道：“不是朕英明，这两句话也不是朕说的，而是出自一所，一所书院，是书院的开创者说的。”
“他希望入读书院的人都能够以家国天下为己任，学好一身本领，救民于水火，不为升官发财而来，也不贪生怕死而去。”
“好气魄啊！”海瑞感叹着说道：“不知此书院在何处？臣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如此气魄的书院，当名扬天下，臣当去拜访。”
嘉靖笑了笑说道：“会有的，爱卿会见到的。”
见皇上不想说，海瑞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连忙又将一份册子递到了海瑞的面前说道：“皇上，这是臣最近写的，请皇上过目。”
“什么东西？”嘉靖接过来翻看了一眼之后表情就严肃了。
“回皇上，臣到了京城之后，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衙门里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开销都在人情往来之上。”
“除此之外，酒菜接用花销，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朝廷没有规定，官员们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很多时候他们的一桌饭顶得上一个村子一年的口粮，这对朝廷来说实在是最大的浪费。”
“臣以为朝廷应该对这种行为加以规矩，不能够乱来。”
嘉靖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海瑞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朝廷的招待费上，实际上大明朝的招待费，的确是一个贪污腐败严重的地方。
除了用招待费来报销贪污之外，胡吃海塞的花费也非常的多。
嘉靖也知道这是要改的地方，可是大明朝需要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从这方面下手。
翻看了一下海瑞写的东西，嘉靖忍不住赞叹，海瑞就是海瑞。
按照海瑞的说法，朝廷大员到地方上去办事，地方上一律不准出城迎接。招待的酒宴也一律取消，也不必为官员们安排住所，让他们自己住驿站。
出行也不必为他们准备马车和轿子，让他们自己骑马坐车。
除此之外，巡抚出巡各地，府、州、县官一律不准出城迎接，也不准设宴招待。考虑到朝廷大员或许仍须稍存体面，他准许有工作餐。
同时工作餐也要有严格的标准，可以有鸡、鱼、猪肉各一样，但不得供应鹅和黄酒，而且也不准超过伙食标准。
这个标准是：物价高的地方纹银三钱，物价低的地方两钱，连蜡烛、柴火等开支也在上述数目之内。
每一笔开销都要有清晰明确的记录。
哪一位官员到地方上去的，什么时间去的，为什么去的，全部都要清晰的记录，地方上为他花的钱都有哪一些，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如果真按照海瑞的这种方法来，开销一下子就会小了。
嘉靖忍不住想起了历史上的海瑞，他在历史上就提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名为都府宪约。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海瑞，嘉靖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他的官路如此坎坷了。
你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谁会看得上你？
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用朝廷的钱走我的关系，上面的人来了，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全都是文人雅士，让你这么严重成什么了？
触及到人家的利益了，怎么可能不为难你？
将手里面的东西收起来，嘉靖盯着海瑞说道：“你说的是一件大事情，要从长计议。如果仓促的推出去的话，会影响很多人，也会得到很多人的反对。”
“这样闹腾起来，事情还没有那么好办，这个东西朕拿回去了，回头研究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推出，你先不要和别人讲。”
“是，陛下。”海瑞低头答应道：“皇上也不必太为臣考虑，臣既然敢把这个东西写出来，就不怕得罪人。”
嘉靖摇了摇头苦笑的说道：“朕知道你不害怕。”
“身为皇上的臣子，臣没什么怕的。”海瑞一脸严肃的说道。
如果换成别人说的话，肯定是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是海瑞这么说，嘉靖就不这么觉得，而且还非常非常的喜欢听。
伸手拍了拍海瑞的肩膀，嘉靖笑的说道：“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一心一意做事的官员的，也不会让他们害了你。”
“谢陛下。”海瑞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陆炳站在一边，眼中的震撼就没有消失过。他跟在嘉靖身边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和臣子如此推心置腹？甚至说出了朕一定保你这样的话。
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甚至还救过皇帝，皇帝都没有如此罪过自己，再看上海瑞的时候，目光之中就带上了谨慎和小心，这位海大人了不起啊。
不说其他的在圣宠这方面，恐怕无人能及。
“行了，”嘉靖想了想之后说道：“光说别的事儿了，正事还没办呢，今天朕就是来看考试的，在那边给朕弄个桌，快开始吧！”
“是，陛下。”海瑞答应了一声连忙让人给填了一张桌子。
嘉靖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桌子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茶水和点心，看起来是就像做笔录的文书一样。
只不过这文书显得有些太随意了，能喝茶水，还能吃东西。
关键是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人，一个是一脸献媚的李芳，不时的还会低头伺候一下，谁家的文书有这么大的排场？
另外一侧则是一个高大的汉子，一脸的严肃，目光锐利，不时的扫向众人，一看就是护卫之流。
稍稍有些严厉的就能看出来，那里做的那个文书绝对不简单。
嘉靖倒也不在意，没有让李芳和陆炳两个人推到一边去，反而就安排在了自己身边，觉得还挺有趣的。
海瑞没有在这里陪着嘉靖，而是去忙其他的事了。
顺天府门外，此时早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有两个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幸亏来的早，再晚一点连门都进不去了。
陈文道点了点头说道：“幸亏那天听你的，早早的来报名了，谁能想到了一千人就停下来了，差一点连名都没报上。”
孙子时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佩服我吧？那就好好考，争取咱们两个都考上。”
海瑞的脸色一变，站起身子就向外走了出去。
来到顺天府的侧门，海瑞一眼就看到了陆炳，眉毛一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到李芳，自然也看到了李芳身后的嘉靖。
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海瑞连忙撩起衣服，跪在地上说道：“臣海瑞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嘉靖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起来吧。”
从地上站起来，海瑞连忙在前面带路，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开口说道：“皇上怎么出宫了，还到了顺天府了？”
“怎么不能到你这看看？”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皇上身系国家，怎么能够轻易离开皇宫呢？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区，顺天府又是臣治理的，虽然不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是逐渐成效，可依旧难免有肖小之辈。”
“皇上身系家国，带这些人出皇宫来微服私访，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些，如果皇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怎么交代呀？”
“没想到你海瑞还是个好言官。”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海瑞则是继续不服气的说道：“臣虽然不是言官，皇上到了顺天府的衙门来，那就跟臣有关系了，臣自然要尽一个臣子的本分，好好的劝说陛下。”
陆炳站在一边看着海瑞，表情那叫一个古怪。
他也是读过书的，听说过以前皇帝是怎么和大臣相处的，各种各样的他都听说过，尤其是李世民和魏征，更是被许为千古佳话。
可是陆炳就是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呢？
做臣子的不要命了吗？还是皇上舍不得杀他？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有舍不得杀的人呢？看起来像是历史上的杜撰。
今时今日看到这一幕，陆炳的心里面有了动摇。
原来皇上真的有舍不得杀臣子的时候，臣子也真的可以像魏征一样和皇上犯颜直谏，甚至还啰里八嗦，没完没了，真是开了眼界了。
看向海瑞的时候，神情更复杂了。
这么一个人，皇上为什么如此宠幸他呢？
“行了，别说这些了，”嘉靖摆了摆手说道：“你说的那是普通皇帝，朕是普通皇帝吗？朕修仙有成半仙之躯，这天下谁能杀得了人？”
一边说着，嘉靖还轻轻的哼了一声，示意自己的不满。
海瑞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古怪了起来，随后对着嘉靖躬身说道：“是臣梦浪了，忘了陛下修仙有成之事，还请陛下治罪。”
“你以后少啰嗦点就行了。”嘉靖没好气的说道。
“劝谏君主乃是臣子之道，”海瑞摇头晃脑的说道：“决计不能少。”
摆了摆手，嘉靖懒得跟他说这话了，迈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陆炳看向海瑞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敬佩，甚至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抱了抱拳说道：“海大人，了不起，我上一次打没有白挨。”
李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也对海瑞抱了抱拳说道：“海大人，陛下已经进去了，你还不快去，难不成还要让陛下等着你吗？”
“多谢公公提醒。”海瑞笑着行了一礼之后，脚步飞快的朝里面跑了进去。
海瑞追上来的时候，嘉靖已经站在大堂门下的台阶上了，抬起头看着上面挂着的金色镜子，嘉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皇上。”海瑞来到嘉靖的身边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嘉靖转头对海瑞说道。
“第一考，考人心。”海瑞指了指头上的金色镜子说道：“只要能够在这面镜子下面诵读出臣写的东西，第一关的考验就算过了。”
“你写了什么，拿来给朕看看？”嘉靖内容严肃的问道。
海瑞很快便将一份东西送到了嘉靖的面前，家境伸手接了过来，快速的看了一遍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一些古怪了起来。
这里面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很多，或者说很简单。
类似于一份后世的倡议书或者说是保证书之类的东西，大致内容就是进入衙门之后，不贪污不腐败，公平公正的做事，踏实肯干，不偷女干耍滑。
如果有人不是真心的，在光明镜的照耀之下，确实瞒不住，用它来考验人心，也的确是非常合适的事。
可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能够做得到吗？
单单是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够呛，毕竟朝廷的那点俸禄，想让他们在京城活下去，真的实在是太难太难太难了。
想了想之后，嘉靖转头看向了海瑞说道：“爱卿，这俸禄该怎么发？”
海瑞听了嘉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就明白了嘉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开口说道：“臣觉得朝廷的俸禄够用。”
“够用？”嘉靖有一些迟疑的说道。
“够用。”海瑞再一次用力的点头说道：“臣做教谕之时，朝廷给发的俸禄，虽然不能够富足，但是够吃够穿，甚至隔三天五天的就能吃上一顿肉。”
“以一个五口之家来说，甚至每月还能有一些结余，如此俸禄还不够吗？那想要多少？出门起居八座前呼后拥吗？住豪宅养了一大堆仆役吗？”
“那是来做官了吗？但是来享福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们做官的这些人，吃的是百姓的粮，花的是百姓的钱，一丝一毫都是民脂民膏，要多少是多，要多够是够？”
“我们是来当官的，是做事的，不是来享福的。”
嘉靖盯着海瑞，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了起来，良久之后，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说道：“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路。”
海瑞抬起头，有些迟疑的说道：“皇上英明。”
嘉靖摇摇头说道：“不是朕英明，这两句话也不是朕说的，而是出自一所，一所书院，是书院的开创者说的。”
“他希望入读书院的人都能够以家国天下为己任，学好一身本领，救民于水火，不为升官发财而来，也不贪生怕死而去。”
“好气魄啊！”海瑞感叹着说道：“不知此书院在何处？臣为什么没有听说过？如此气魄的书院，当名扬天下，臣当去拜访。”
嘉靖笑了笑说道：“会有的，爱卿会见到的。”
见皇上不想说，海瑞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不过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他连忙又将一份册子递到了海瑞的面前说道：“皇上，这是臣最近写的，请皇上过目。”
“什么东西？”嘉靖接过来翻看了一眼之后表情就严肃了。
“回皇上，臣到了京城之后，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衙门里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开销都在人情往来之上。”
“除此之外，酒菜接用花销，实在是太多了。”
“因为朝廷没有规定，官员们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很多时候他们的一桌饭顶得上一个村子一年的口粮，这对朝廷来说实在是最大的浪费。”
“臣以为朝廷应该对这种行为加以规矩，不能够乱来。”
嘉靖点了点头，他没想到海瑞这么快就注意到了朝廷的招待费上，实际上大明朝的招待费，的确是一个贪污腐败严重的地方。
除了用招待费来报销贪污之外，胡吃海塞的花费也非常的多。
嘉靖也知道这是要改的地方，可是大明朝需要改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还没有办法从这方面下手。
翻看了一下海瑞写的东西，嘉靖忍不住赞叹，海瑞就是海瑞。
按照海瑞的说法，朝廷大员到地方上去办事，地方上一律不准出城迎接。招待的酒宴也一律取消，也不必为官员们安排住所，让他们自己住驿站。
出行也不必为他们准备马车和轿子，让他们自己骑马坐车。
除此之外，巡抚出巡各地，府、州、县官一律不准出城迎接，也不准设宴招待。考虑到朝廷大员或许仍须稍存体面，他准许有工作餐。
同时工作餐也要有严格的标准，可以有鸡、鱼、猪肉各一样，但不得供应鹅和黄酒，而且也不准超过伙食标准。
这个标准是：物价高的地方纹银三钱，物价低的地方两钱，连蜡烛、柴火等开支也在上述数目之内。
每一笔开销都要有清晰明确的记录。
哪一位官员到地方上去的，什么时间去的，为什么去的，全部都要清晰的记录，地方上为他花的钱都有哪一些，都花在了什么地方。
如果真按照海瑞的这种方法来，开销一下子就会小了。
嘉靖忍不住想起了历史上的海瑞，他在历史上就提出了这么一个东西，名为都府宪约。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海瑞，嘉靖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他的官路如此坎坷了。
你弄出这么一个东西来，谁会看得上你？
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用朝廷的钱走我的关系，上面的人来了，一起游山玩水，吟诗作赋，全都是文人雅士，让你这么严重成什么了？
触及到人家的利益了，怎么可能不为难你？
将手里面的东西收起来，嘉靖盯着海瑞说道：“你说的是一件大事情，要从长计议。如果仓促的推出去的话，会影响很多人，也会得到很多人的反对。”
“这样闹腾起来，事情还没有那么好办，这个东西朕拿回去了，回头研究一下，看看什么时候推出，你先不要和别人讲。”
“是，陛下。”海瑞低头答应道：“皇上也不必太为臣考虑，臣既然敢把这个东西写出来，就不怕得罪人。”
嘉靖摇了摇头苦笑的说道：“朕知道你不害怕。”
“身为皇上的臣子，臣没什么怕的。”海瑞一脸严肃的说道。
如果换成别人说的话，肯定是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是海瑞这么说，嘉靖就不这么觉得，而且还非常非常的喜欢听。
伸手拍了拍海瑞的肩膀，嘉靖笑的说道：“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一心一意做事的官员的，也不会让他们害了你。”
“谢陛下。”海瑞恭恭敬敬的答应道。
陆炳站在一边，眼中的震撼就没有消失过。他跟在嘉靖身边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皇上和臣子如此推心置腹？甚至说出了朕一定保你这样的话。
自己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甚至还救过皇帝，皇帝都没有如此罪过自己，再看上海瑞的时候，目光之中就带上了谨慎和小心，这位海大人了不起啊。
不说其他的在圣宠这方面，恐怕无人能及。
“行了，”嘉靖想了想之后说道：“光说别的事儿了，正事还没办呢，今天朕就是来看考试的，在那边给朕弄个桌，快开始吧！”
“是，陛下。”海瑞答应了一声连忙让人给填了一张桌子。
嘉靖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桌子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茶水和点心，看起来是就像做笔录的文书一样。
只不过这文书显得有些太随意了，能喝茶水，还能吃东西。
关键是左右两侧各站着一个人，一个是一脸献媚的李芳，不时的还会低头伺候一下，谁家的文书有这么大的排场？
另外一侧则是一个高大的汉子，一脸的严肃，目光锐利，不时的扫向众人，一看就是护卫之流。
稍稍有些严厉的就能看出来，那里做的那个文书绝对不简单。
嘉靖倒也不在意，没有让李芳和陆炳两个人推到一边去，反而就安排在了自己身边，觉得还挺有趣的。
海瑞没有在这里陪着嘉靖，而是去忙其他的事了。
顺天府门外，此时早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有两个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幸亏来的早，再晚一点连门都进不去了。
陈文道点了点头说道：“幸亏那天听你的，早早的来报名了，谁能想到了一千人就停下来了，差一点连名都没报上。”
孙子时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佩服我吧？那就好好考，争取咱们两个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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