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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

    子时三刻,冀国军营。

    “夜袭!夜袭!”

    韩重山原本睡得正熟,突然一下被门外斥候的声音吓醒,“大帅!不好了,乾军夜袭,在荆水江东岸用三千陷阵士填江,三万骑兵渡过荆水江后分三路从上下游和东门发动进攻,现在东门危矣!”

    “什么!”

    “这乾国真是疯了!”

    韩重山吓得外衫一件也没套,赤着脚就直接冲出了郡守府,直奔前线去。留下斥候在后面追着喊,“鞋,大帅!鞋!”

    火字营里,韩丕白正裸着上半身,抬手解开了左肩上的绷带,将新的伤药敷上,帐外一片喧嚷,嘈杂得只听得清“夜袭”两字。

    他抬手包扎布带的手顿了顿,没有丝毫惊讶的低声喃喃了句,“果然…胜智囊。”

    单靠右手是没办扎紧绷带的,韩丕白只得用力拉了一把布头随意的塞进了层叠的绷带里间,新换的绷带瞬间又染上来鲜红。

    做完这些后他就已经起了一身冷汗,他背上的伤口因为沾了汗也泛着疼,但他没心思再做什么处理,正打算起身上床睡觉时,帐外的一个小兵却突然慌张地冲进了他的帐内。

    冲进来的小兵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同韩丕白一般大小,叫冬伢子,是今夜帐外的值守兵,他年纪小,第一次上战场就听见敌军夜袭的消息吓得慌了神,转头看将军帐里还亮着灯就慌不择路的冲进帐营想问问自家将军该怎么办。

    可一进来看到的就是韩丕白衣衫不整的模样,内衫微敞,漏出一抹白得过分的锁骨,一时张嘴结舌“将…将军。”

    韩丕白看着突然冲进自己帐内的小兵,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悦,“何事?”

    冬伢子张口想问敌军夜袭怎么办时,鼻血就突然喷涌而出,吓得他更加手忙脚乱,立马扔了手里的长矛去捂自己的鼻子。

    韩丕白瞧着他的动作皱起了眉头,不耐的将桌上干净的绷带往冬伢子扔去,冬伢子见绷带掉落在脚边时才反应过来,双手并用的捡起地上的绷带塞向自己的鼻子,“将将…将军,夜袭,敌军……怎么办?”

    韩丕白将身上的内衫整好,“你出去吧,火字营只负责军中炊事,无调令不能乱动。”

    “乱……外面…乱。”

    “你拿桌上的传令旗出去传令,告诉他们今夜火字营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轮值守卫一切照常,不听号令者一律军法处置。”

    冬伢子犹犹豫豫不敢去拿传令旗,只呆呆的盯着着自家将军不动。

    韩丕白见他不动也不催促只是冷冷地回视他,两眼相对,冬伢子有些吃不准韩丕白的情绪,但碍于上位者自带的潜在威严,他还是拿了传令旗出帐。

    才迈出一步,冬伢子就忍不住回头看着韩丕白,磨蹭着出帐时间。

    对于战争对于死亡这个年纪的孩子会产生最本质的害怕,韩丕白看出他的惊慌不假,这才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你不必担心,明日未时前乾军必退。”

    “啊…啊好…不…是,将军。”

    冬伢子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结巴得让他又捂了脸,慌张的跑出大帐。

    冬伢子虽在心里不怎么信服这和他一般大小的将军,但现在他被派了任务也只得先做事。

    他出帐后便挥旗高呼,“将军有令,今夜所有人不得出营,不乱阵行,守值照旧,违令者军法处置。”

    冬伢子这一声喊下营中嘈杂声小了一半,但是还有不少人叫嚣着要去上阵杀敌,为首的曹三不服,冲着冬伢子喝道:“奶奶个熊,敌人都到家门口了还叫咱去睡大觉,这将军怕是脑子有病!”

    冬伢子长得不高被曹三近身一喝立马吓破了胆,小声小气的回了句,“将军说了明日未时前乾军必退。”

    曹三横眉一竖,眼睛一瞪,凶神恶煞般喝道:“什么!你他娘的嗡嗡什么呢!听不见。”

    冬伢子又被一喝吓得应急大喊,“将军说了明日,明日未时前乾敌军必退!”

    曹三摸了一把胸上的铠甲,笑得大声,“奶奶的,你这小子喷老子一身口水。”

    “是你叫我大声说话的。”

    “行,我不同你计较。”

    曹三转身朝着身后的一群人喊道:“弟兄们,这狗屁将军居然叫我们现在回去睡大觉,睡大觉有什么屁用,上阵杀敌才能有赏爵,有没有人愿意同我曹三一起上的?到时候得了赏爵一起出人头地。”

    此话一出响应者众多,这也听得曹三面上一喜,“好,我大冀男儿就该抛头颅洒热血,窝在这火字营烧火做饭算什么,这不是老娘们干的活儿吗,我曹三早就不想干了,今日我曹百将就带各位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冬伢子一听吓得不得了,“不行,将军说了不得出营!”

    曹三哪管这小豆丁,直接将人撂倒在地,给来冬伢子的嘴上来来一拳,喝道:“别他娘的挡我面前,小心我揍死你。”

    冬伢子顿时蔫了,挨了一拳疼得张不来了嘴,眼睁睁看着那堆人随便抄起家伙就往外走。他不敢去拦,只好先去向韩丕白将军禀报此事。

    可刚跑到将军帐时就看到将军帐的灯火熄了,又想起刚刚自己冲进去韩丕白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敢进去。

    灯熄了,就说明将军就应该是睡了,若是打扰了将军,可能也会被罚。

    冬伢子想走的,可越往外走心里就越慌张,一想到这群人违抗抗军令若是惹出大事就全完了,可是要诛三族的。

    他不能就此走了,事是他办的,到时候脱不了干系。

    他狠心咬牙又蒙头冲进了帐中,入帐后唤了好几声将军也没人答应。

    冬伢子只得掏出火折将帐中的油灯点亮,环顾一遍四周才发现床上的被褥还是整齐的,而这帐中,根本没人!

    火字营营口

    曹三带着一群人抄起菜刀就往外冲,冲到了离营口还有三丈处时,为首的曹三子眼利一下就瞧见了一个高瘦的身影立在寒风中,风舞白衫,如鹤振翅,那身形曹三一看就知道是韩丕白,瘦得和个杆一样。

    曹三是没想过韩丕白会亲自来在营口外堵他的,可此时遇上,他心里也并不畏惧,他可以像撂翻冬伢子一样撂翻韩丕白,只是会多少顾虑韩丕白这个将军的身份,毕竟职位有别。

    曹三生出了一些后退之意,走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他身后的堂弟曹四见他步伐变慢忍不住疑惑道:“三哥,你怎么了?”

    曹三听声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身后至少有百人之多。

    所谓法不责众,既然同他一起犯事者如此众多,他何必还怕韩丕白一个毛没长齐的娃娃,曹三心头刚退回的热血一下又涌了上来,“没事,继续走。”

    曹三底气十足地冲到韩丕白面前,刚想张嘴威喝韩丕白让路时,一束鲜血就直接喷洒在了曹三的脸上,热得烫人。

    其余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了为首的曹三被割破了喉咙,连句呼喊都没有就直接倒了地,血腥味立马被风吹得四散,接着才是被延后的一阵惊慌呼喊声,前面还是一脸热血激昂的人顿时被突来的状况吓得扭曲了表情。

    “曹三违抗军令,斩立决。”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将那些拔高的尖叫声压了下去,韩丕白右手拎刀,神色如常。

    明明这是韩丕白惯有的表情,可在今夜他们却从这少年惯有的神色里看出了杀意,风将韩丕白身上单薄的内衫吹的四处乱飞。

    少年揭下了惯用的羊皮,漏出他了凶恶的獠牙,既然扑食开始,那就一击毙命!

    曹三身后的众人一下无声,原本他们见到韩丕白在营外时就有心里准备,知道韩丕白必然是来问罪的,可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平日看着温顺的少年不是绵羊,是恶虎。

    先处刑,再定罪,这狠辣手段里充满了威慑。

    曹四是曹三的堂弟,一下见自家哥哥被杀一怒冲冠,挤出人群就指着韩丕白的脸面破口大骂:“你奶奶个熊,什么玩意居然杀我哥哥还不准我等上阵杀敌,你这是哪门子的将军,他们不敢骂你我敢,狗贱胚子就想眼睁睁看着荆江失守不配………”

    滴水成冰的夜里只剩曹四不堪入耳的咒骂声,韩丕白听着这些咒骂反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血腥味散了不少。

    “你这贱俾之子就不配做将军…将军……将军。”曹四的声音正骂在高潮处,正至精彩,却突然转了调直接低了下去,最后闭上了嘴,所有人都不知韩丕白何时拔的刀,眨眼间,那森白的横刀就再一次诡异的架在了曹四的颈侧。

    韩丕白一头黑发未束散飘在寒风中,像极了潋滟水波里交错招摇的绿藻带,他脸上精致的五官因两颊瘦削得过分,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

    此刻夜色和寒风的衬托,他脸上的笑意却显得可怖,肤色苍白似厉鬼,“曹三,他身为军中百将带头违抗军令擅自离营,被处斩立决。”

    “其余跟随曹三违抗军令者,处军杖五十。”

    “你可有异议?”

    曹四脖子上的刀挨得极近,颈上的血管开始突突地跳,这时他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命是捏在别人手里的,他的腿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什么原因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

    曹四子身后的李壬见势不对直接踹了曹四一脚,曹四“嘭”的一声双膝跪地,韩丕白收刀及时并未伤到曹四分毫,曹四跪下后还是回不过神,那刀要是收晚一点就他就要立马下黄泉去见曹三了。

    李壬随即同曹四子一起跪下,直呼,“韩将军,我等领责知错。”

    “不!他就一个人怎能拦得住我们·········”

    这话没说完曹四的人头就滚落在李壬的脚边,韩丕白看着那颗还张着嘴的头颅表情平淡,“团圆了,挺好。”

    身后众人见状立马告了饶,也纷纷跪地,“我等领责。”

    韩丕白将横刀握紧,拉住了自己身上快要被吹开的内衫,低头朝着李壬说道:“你们想上战场建功立业可以,明日巳时之前将三军吃食全部做好,巳时三刻我可以带你们出城迎敌,军杖责罚也可以等此战结束后再领。”

    下方的将士听了一喜,抬头时却不小心对上了韩丕白的眼睛,对上这双纯黑的眼睛时他莫名有些心慌,这个少年透出的势在压制着他们所有人,他为遮掩心中慌乱,低下头去问道:“真的吗,将军说的是真的吗?”

    “军中无戏言。”

    这群原本被韩丕白的震慑得冷了心思的人,一下又被这句承诺燃起了斗志。

    他们今日不听调令无非是来了火字营只能烧火做饭没办法去前线建功立业心中不甘,他们没什么文化但他们也知道只有建功立业才能混个出人头地。

    “你们今夜回营休息,准备明日迎敌。”

    众人激动的应了声,“是。”

    回帐的韩丕白见将军帐中亮了光,掀帘进去时不出所料的见到了冬伢子。

    冬伢子捂着受伤的嘴正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在帐内来回的乱转,一会想跑去营外直接拦住那些人,一会又想在此等韩丕白回来,急出了满头大汗,现在见到韩丕白回帐立马就冲上了前,忍着痛龇牙咧嘴的说的道:“将军,曹百将带着一群人不听军令直接出了军营!”

    韩丕白见他不安,示意他坐下,“无事,我将他们召回了。”

    “啊?”

    冬伢子坐下后一阵错愕后,但又松了口气喃喃着“那就好,那就好。”

    冬伢子见韩丕白还站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坐着,又烫屁股似的站了起来,“既然如此,这传令旗就归还给将军。”

    韩丕白伸手接过传令旗时冬伢子却突然好奇地问了一句,“将军,我记得这将军帐是规定不用熄灯的,可刚刚为何我进将军帐时却见灯是熄的………”

    韩丕白捏紧了手中的传令旗,随后又松了力气将传令旗插回筒中,调整好自己的声调后才开口说道:“军中消费巨大,出军的粮都是从别国借的,军中灯油也是能省就省吧。”

    “原来如此。”

    冬伢子挠了挠头憨笑道:“将军都如此节俭,我们这群人却吃着百姓粮还在军中闹事却实不该。”

    韩丕白将手中横刀也放了下来,坐在案前说道:“你今日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明日我会带你们上战场。”

    “啊,真的吗?”

    冬伢子又是一阵错愕,他才十多岁没杀过敌,说实话他能呆在这火字营里烧火做饭心里还挺庆幸,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了,若是死了就真是断了香火,现在这一听明日要上战场脸色就白了不少。

    韩丕白见他脸色不善也立马明了,接了一句:“皆为自愿。”

    冬伢子听了后面这句话脸色才开始回暖,憨笑着搓手,“将军,我不是怕死,只是我死了家里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娘亲会没人照料。”

    韩丕白看着少年憨笑时漏出的一身稚气,他的心思突然落了空,从案前起身往盆架走去,十根修长的手指放在铜盆搅洗着帕子,盆里的热水早已经凉透了,连带着他的语气里也透出一股凉意“无事,你会活着回家的。”

    “啊,好。”

    冬伢子低头应好时就见一张帕子递到来面前,好奇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嗯。”

    冬伢子乐呵呵的接过擦洗完自己脸上的血迹污垢后就不敢多呆的走了。

    冬伢子刚走帐顶就有传来撞击声,三重两轻,韩丕白抬头瞧见来那光影的轮廓,是只鸟的影子。

    他收拾了帕子后就往帐外走去,出营三里后才停了下来,他抬手让那只鹦鹉落在了自己手臂上,那鹦鹉左右顾盼几回后才张嘴说道,“乾军卦位中宫过南三帐为乾军帅帐,过四为军师伯仁所居。”

    “乾军卦位中宫过南三帐为乾军帅帐,过四为军师伯仁所居。”

    “乾军卦位中宫过南三帐为乾军帅帐,过四为军师伯仁所居。”

    叫唤三遍后那鹦鹉便又自行离去了,韩丕白知道这是惯例,便没有再看那鹦鹉去向。

    自从他八岁那年起就会有不同的鹦鹉飞到他身边以这样的方式向他传递消息,七年了韩丕白却还不知道这人是谁,其实他讨厌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

    他追踪过这些鹦鹉最后会飞向何处,可它们毫无痕迹,于是他掐死很多只鹦鹉来向这传消息的人示威,但这些鹦鹉每年依旧不变的飞来,向他传递消息后就走,似乎这些鹦鹉背后的主人并不在意他是否想知道这些消息,是否需要知道这些消息,他只是在按自己的意志传达他该传达的而已。

    如今韩丕白多少明白了这人不愿告知他身份的缘由,他一个庶出之子就算知道了这人是谁又如何,他什么也掌控不了,这人传来的消息大多都是关于五国的朝野军情,从这也就可知这鹦鹉背后的人身份非凡,他最多就是这人插在冀国的暗棋,这个人想要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谁又会把时间花在倾听一只蚂蚁的声音上呢。

    韩丕白展开了手心,漏出了手中握着的粟米,这鹦鹉便也低头啄食了起来,在还没资格去探知这人的身份时,他的这一举动无非就是向这人讨好,他会礼貌的维持着这种看似平衡的被动关系,毕竟,这对他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