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纸不包火
等任世贤回到库房基地时，多多少少还是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但是他只是问道：“老大还没回来吗？”
李皓杰摇了摇头，摊开手来，没有说话。
这时，陈文威从楼上下来了，嘴上却说着：“今晚财神不做饭了，我们出去解决吧。”
“啊？这么突然？”任世贤不禁挠了挠头。
而陈文威却只是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一楼沙发上刷手机的李惟昔，只说：“我去把李惟昔也叫上吧。”
这边陈文威迈开腿，那边凌音也从楼上下来了。
凌音招招手把陈文威赶了回去，说道：“我去吧。”
于是，陈文威、李皓杰和任世贤便等到了凌音叫来李惟昔。尚未知道事情始末的李惟昔只是欣然答应了凌音，并不知道组织里的矛盾早已悄然滋生。
凌音叉起腰来，回头看向二楼的平台，似是不知道对谁说的一般言语：“让他们俩气饱吧，别管他们了，我们走！”
虽然凌音这么说，其他几个人自然不免地担心起黎亦炽和黄廷杉的矛盾。
即便是李惟昔，亦然。
库房的大门传来沉闷的合并之声，铰链的余响在空荡的库房里徘徊。
出了家门，凌音没有参与他们几人讨论吃什么的话题，而是拿出手机来先打了个电话。
自然，是打给喻东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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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东离自然是在张俊的家里接到的这通电话。张俊见到喻东离的手机亮起来点提醒，很自然地便扭过头去，回避了。喻东离一笑，拎起手机来接了。
“喂？怎么啦？那边的进展不顺利吗？”喻东离的声音仍是“伪装”过的女声。
“不是。”凌音如是说道，“东离，张俊在你旁边吗？”
“在啊。”喻东离看了一眼张俊，却又说道，“不过，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我觉得张俊早就知道了。”
“这......”凌音似乎有些为难。
毕竟张俊是敌人。至少立场上，他是。
“我们的计划，你应该不会傻到打电话来问我吧？”喻东离说道。
“嗯。”凌音说道，“是关于东离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吗？”喻东离说着，眼珠子一转，望向了张俊。
而这时，感受到目光的张俊也开口了。
“你们终于查出来喻东离的来历了吗？”张俊嗤笑着说道。
喻东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凌音踟躇着。一时之间只能在电话那头听到夜晚街市的嘈杂。
终于，凌音只是说道：“总之你今晚要早点回来一趟。”
“我知道了。”喻东离抿了抿嘴。
那边凌音已经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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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
“镇抚司检查，无关人员都出去！酒保和店员都留下！”
“请配合检查！都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在镇抚员的厉声呵斥下，绿石酒吧的音乐停了下来，客人从门口潮涌而出。镇抚的人手控制了现场。
声音都安静下来后，张俊的身影才从一众镇抚员身后走出，向前台逼近而来。
“我收到风，你们这里有卖冰是吗？”张俊冷冷地说。
蹲在前台边上的玲姐很不服气的样子：“你们有证据吗？”
“少废话。”张俊手一挥，“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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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里的实习生，刚来这边，肯定不会碰那些东西的啊。”
“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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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来打暑假工的，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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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我们了解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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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张队，请我回镇抚司，需要这么大周章吗？”
玲姐放下手里的茶，看着对面的张俊。漆黑的审讯室里，架设着一台没有开机的执法记录仪。
“为了不暴露你的卧底身份，失礼了。”张俊带着歉意回道。
“有事找我帮忙？”玲姐单刀直入。
“对。”张俊说道，“明天下午，我们想在绿石酒吧附近布置一些人手，抓几个游侠。希望你帮忙把附近的杂人清一下。”
“游侠？”玲姐笑了笑，“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嗯。”张俊只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只是单纯对付游侠的话，你不会刻意来请我吧？”玲姐问道。
“对。”张俊说到这里，声音被压低了，“这伙游侠的头目，是纯火精灵。”
玲姐挑起了眉毛：“有意思，然后呢？”
“然后，”张俊说道，“明天我会和她碰面，你想个办法取一点她的灵力，然后交给她的一个同伙。”
“我明白了。”玲姐也说道，“你想借此分裂他们，瓦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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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张俊看向喻东离，“在他们知道你是纯火精灵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跟着你吗？”
喻东离垂下了眼，而后抬起，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啦。”
张俊拉起嘴角来笑了：“还在嘴硬？”
“那我们等着呗。”喻东离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可回去了啊。”
张俊也站了起来：“我送送你吧。”
“好呀。”喻东离回眸一笑。
张俊竟躲开了那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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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库房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偌大其内却还是只有黎亦炽的动静。二楼是吊着几个沙包的，“砰砰砰”的沉重声响，来自沙包。喻东离望了一眼二楼，又垂下眼来，先把大门合上了。
“东离，你回来了？”
黎亦炽的声音带着喘息，却让喻东离的心里缓了一口气。
喻东离见汗淋淋的黎亦炽从二楼下来，便问：“炽，我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
“东西？”黎亦炽一时有些不解。
喻东离没有直接说他的灵力，而是撩起了耳边鬓角的长发，露出与长发相接的头皮，才说：“我的灵力啊。你不把那东西还给我，我就变不回来了。”
可是自然地，黎亦炽见到眼前的女生并非易容，而是靠妖术幻化而来，他不免地有些张惶。
“炽？”喻东离蹙起的眉头仿佛质问着黎亦炽。
而黎亦炽也终于开口了：“东离，你到底是为什么，与我们为伍？”
“我说了你信吗？”喻东离反问。
“我信。”黎亦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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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信就好。”
开口说这话的，是黄廷杉。
他戴着医用口罩掩饰身份，坐在了李惟昔的父母的对面。
“唉。”李惟昔的母亲只是摇着头，“破财挡灾，破财挡灾吧......”
而李惟昔的父亲也只是叹着气。他想从胸口把烟摸出来，却在环顾这饭店的堂皇内饰时，把手收了回去。
黄廷杉看着他们二人的神情，低着头，说道：“叔叔阿姨，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问吧。”李惟昔的母亲这样说道。
少带犹豫，黄廷杉问道：“二位应该见过我的一些同伙吧。你们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吗？”
“一样！”李惟昔的父亲拧着眉毛，“你们是一伙儿的，咋个不一样？”
黄廷杉没有说话。
李惟昔的母亲瞪了丈夫一眼，见丈夫不再多说什么，才开口。
“那个，其实阿姨觉得吧，你明明是个挺有礼貌的孩子。”李惟昔的母亲如是说道，“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就跳出来吧，不要再干了。”
黄廷杉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他把它捏在桌底下，垂着头，望着它。
口罩底下的嘴脸，正咬着牙。
李惟昔的母亲还在等待黄廷杉的回应，但她没有想到，一张银行卡会被摆到她和丈夫的面前。
李惟昔的父亲皱起了眉头，却睁大了眼。
“这里面是七万多。”黄廷杉说道，“如果我的同伙向你们要钱的话......”
“这......”李惟昔的母亲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李惟昔......我们一定会将她带回你们家的。”黄廷杉说道。
“你呀你！”李惟昔的母亲坐不住了，她用言语掩盖叹气，站起身来，说道，“这顿饭叔叔阿姨请你，你就别跟叔叔阿姨客气了。”
“靓女，点菜！”
听着李惟昔母亲的声音，黄廷杉苦笑着。
他摘下掩饰面容的口罩，闻见饭店里徜徉的人间烟火饭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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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太香了！招财猫没来和我们一块儿吃，简直亏大发了！”李皓杰说着，嘴里的食物让言语含糊着，热气从嘴里迸出，与筷子前的驴肉火烧冒出的热气交相辉映。
任世贤倒是损道：“行了行了，你这嘴多少钱租的，不多说几句不回本是吧？”
“要你管！”李皓杰瞪了任世贤一眼。
眼看着二人的嘴皮子就要较起劲来，陈文威仗着身高力壮，一手一个拽住了他们的脖颈。
“能不能好好吃饭？”陈文威晃了晃二人。
“能能能。”
任世贤和李皓杰这才安分。
这时，李惟昔小声地向凌音问了起来：“你们几个关系真好啊，认识了很久了吧？”
“算是吧。”凌音说道，“我和东离认识的时间最长。但是我们形成组织到现在，其实也就是大半年吧。威少是进来得最晚的。是吧，威少？”
“是啊。”陈文威答道，“我半年前才加入的。”
“真好啊。”李惟昔如是说道。
凌音看着李惟昔，则说：“如果算上你的话，我们组织的完全体才只有三天历史哦。”
这一下也给李惟昔说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去扒了口饭，嘴角却扬了起来。
驴肉火烧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竟一时盖过了几人的言语。
某时，凌音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而后便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
李皓杰吸了吸热气熏出的鼻涕，说道：“这么快就饱了？不给灶王爷面子啊。”
“要你管！”凌音撇了撇嘴。
“灶王爷？”李惟昔有些疑惑错愕地说道，“你们还信灶王爷吗？”
“不信啊。”任世贤这样回道。
“是吗？”李惟昔又问起，“之前跟你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听你们说，有个什么，地火山神君？”
“那个啊。”凌音解释道，“那个虽然说是东离为了仪式感瞎编的，但是还是有那么个典故的。”
“是吗？”李皓杰抬起头来，懵的。
而凌音则继续说道：“在古老的传说里面，人类靠地火熔岩锻造兵器，从而衍生出一个‘司掌兵器的神明’，也就是这个地火山神君了。不过这位山神君的形象一直是个女人，就挺怪的。我们每次拿武器之前，就会先祈求地火山神君的保佑，其实也就是告诉她老婆子，我们取兵器不是去干坏事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复杂吗？”任世贤挠了挠头。
“复杂吗？”凌音说道，“比起三皇五帝的那些传说，这个简单多了。”
而李惟昔的想法好像不然：“但是，山神君好像是个专有名词吧？”
“怎么讲？”凌音问道。
“前几天的新闻你们没有看吗？”李惟昔说道，“说是国家为了嘉奖现存的各地山神，要请高人给他们封个名号。”
“山神？封号？这么魔幻？”任世贤说道。
“对啊。”李惟昔点了点头，“就前几天的新闻。三界和平协会那边科普了一下山神这个称号的来由。说是，有些很强大的妖精，将自己的所有灵力注入大地，护佑一方，就成了山神。人们对他感恩戴德，于是开宗立庙，就有了山神庙。”
“哈？”
游侠几人这几日正忙奔波，算计张俊，算计白星，救回李惟昔，还真没注意到这样一条新闻。
“对啊。”李惟昔说道，“只有那些保佑一方土地的妖精才能被称作山神的。”
李皓杰人傻了：“所以老大在诓我们？”
“老大毕竟也是人。”任世贤说道，“考据有误也很正常嘛。”
“不。”知道喻东离是妖精的凌音如此说着，“我觉得老大应该不会在这方面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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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犯错误也很正常。你还小。”李惟昔的母亲对着热腾腾的一桌子菜说道，“小黄啊，你能知道悔改，就是很难得的啦。”
虽然丈夫只是自顾自吃着，这位母亲却仍是苦口婆心。
如今女儿未归，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生在她眼里，似乎是亲切的。
黄廷杉没有说话。他不知为何，口是干的，嘴唇始终怎么润也润不湿。他只是听着，他没有说话。
“小黄啊，你知道这妖精吧？”李惟昔的母亲说道。
“妖精？”黄廷杉不解。
“是啊，妖精。”李惟昔的母亲继续说着，“这妖精啊，害人不浅的，叫做妖邪，坚决要铲除。但是啊，也有一些妖精，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奉献给了大地，给了人民，那就值得香火供奉啊。你现在就好比这妖精啊。”
黄廷杉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惟昔的母亲是在以妖精为例，教育他。
“阿姨我也不能说得太过了。”李惟昔的母亲慈眉一笑，“给你讲点老故事吧。”
“好。”黄廷杉点了点头。
可是说起那段老故事，这位老阿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这故事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着。
说是这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啊，好多民兵拿了枪，真正打仗的时候，他不敢放啊，不敢杀人，没杀过人。这个时候，乡里有个教书先生，把眼镜一摘，踩在那战壕上，吼了那么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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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山神君啊，我们拿起枪来保家园，山神君保佑！”
喻东离有声有色地模仿那个教书先生的样子，眼里却满是神伤。
“我是妖精，但......”喻东离说道。
坐在旁边的晋邑尘望着喻东离的模样，也不禁长叹一声。
他们二人面前已是残羹剩菜，二人吃好了，话题却未断落。桌上那本以“晋叔凡列州山神录”为题目的笔记本翻了开，写了字，一支没盖上盖子的签字笔躺在一旁。
“晋先生，您也是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啊。”喻东离如此说道。
“是啊。”晋邑尘说道，“司掌兵器的地火山神君，那个时候就传开了。”
可是喻东离却补了一句：“其实我就是那个教书先生。”
晋邑尘一怔：“是吗？”
“是啊。”喻东离勉强笑道，“地火山神君这个名号，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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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的？”黎亦炽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像是在质问。
“对啊。”
此时的喻东离正坐在黎亦炽身边，变不回来男生的他，仍然用女声说着：“但是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山神君呢，其实有，但她并不是司掌兵器的。”
“我知道。”黎亦炽低着头，“我看了新闻。专家说，山神是不会具备‘司掌什么’的权能的。”
库房里一时只剩下黎亦炽的这句话在回荡。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喻东离，久久，才听喻东离开口。
“但是化焦土为耕地这种事，还是办得到的。”喻东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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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李惟昔的母亲这时才展了颜，“可神奇了！你晓得吧？打完仗之后，那地不都被炮弹炸得，东一块儿黑，西一块儿黄的，可是啊，某天日里，一个汉子就喊啊，喊说这地能种了！全村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可神奇了！”
“是嘛？”黄廷杉也跟着笑起来，“原来还有这种往事啊。”
“是啊！”李惟昔的母亲说道，“我老家洞庭南的，我们那边靠近越州的那条村就有这种传说。据说当时羊城才厉害，附近的土地一下子全能耕种了。据说这就是地火山神君保佑！”
此时李惟昔的父亲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净听那些传说。地不都是人垦的？”
闻此，李惟昔的母亲不高兴了：“跟你没话聊！净把天儿聊死！我就爱跟小黄聊这个。”
见丈夫鼻孔一出气，往后一靠，李惟昔的母亲便又说了起来。
“来，小黄，咱接着说哈。”李惟昔的母亲说着，“其实以前啊，是有地火山神君的庙的，不过庙里供的神像啊，据说雕了个女人。”
“为什么是女人啊？”黄廷杉皱了皱眉头。
“据说是雕了个女人，好像不是个女人。”李惟昔的母亲说道，“传说这地火山神君啊，可男可女，谁也摸不透人家长啥样子。”
“可男可女？”黄廷杉又是眉头一皱。
“是啊。”李惟昔的母亲又说，“当年打牛鬼蛇神的时候，那帮子人非说这神像是女人，有伤风化，连神像带庙都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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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庙让人砸了？”喻东离望着晋邑尘，摊开手来，一脸迷惑。
而晋邑尘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考证过了，确有此事。”
“不是，”喻东离舔了舔嘴唇，“我连我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让人砸了？”
“砸的又不止你一个。好多都砸了。”晋邑尘没好气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做考据要做多久。两年前就说要给山神统一封号，作为官方认可了。可是我循着那‘地火山神君’的名号找了多久你知道吗？你让我好找啊你！”
“那......”喻东离还是只能把手一摊，“不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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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赖你！”
库房大门口，黄廷杉站在夜色中。他指着喻东离便骂道：“你个卑鄙小人！次次让我们说‘地火山神君’保佑，其实就是祈求你喻东离的保佑！”
哪怕站在黄廷杉面前的就是最贴近传说的“女性山神”形象。
“哎，这......”喻东离慌了。
面对向他走来的黄廷杉，他似乎真的慌了。
黎亦炽从喻东离身边站起，双手抱在胸前让到了一边。
“喻东离你给我变回来，我知道你是妖，你给我变回来！”黄廷杉指着喻东离，就要走到脸上了。
可喻东离也要为自己辩解啊：“我真变不回来，我灵力被抽了！”
眼看黄廷杉的手指已经指到了喻东离的鼻子上，话语却只留库房内的回响。
黄廷杉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长叹着垂下了头。
但是他只是问道：“老大还没回来吗？”
李皓杰摇了摇头，摊开手来，没有说话。
这时，陈文威从楼上下来了，嘴上却说着：“今晚财神不做饭了，我们出去解决吧。”
“啊？这么突然？”任世贤不禁挠了挠头。
而陈文威却只是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一楼沙发上刷手机的李惟昔，只说：“我去把李惟昔也叫上吧。”
这边陈文威迈开腿，那边凌音也从楼上下来了。
凌音招招手把陈文威赶了回去，说道：“我去吧。”
于是，陈文威、李皓杰和任世贤便等到了凌音叫来李惟昔。尚未知道事情始末的李惟昔只是欣然答应了凌音，并不知道组织里的矛盾早已悄然滋生。
凌音叉起腰来，回头看向二楼的平台，似是不知道对谁说的一般言语：“让他们俩气饱吧，别管他们了，我们走！”
虽然凌音这么说，其他几个人自然不免地担心起黎亦炽和黄廷杉的矛盾。
即便是李惟昔，亦然。
库房的大门传来沉闷的合并之声，铰链的余响在空荡的库房里徘徊。
出了家门，凌音没有参与他们几人讨论吃什么的话题，而是拿出手机来先打了个电话。
自然，是打给喻东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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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东离自然是在张俊的家里接到的这通电话。张俊见到喻东离的手机亮起来点提醒，很自然地便扭过头去，回避了。喻东离一笑，拎起手机来接了。
“喂？怎么啦？那边的进展不顺利吗？”喻东离的声音仍是“伪装”过的女声。
“不是。”凌音如是说道，“东离，张俊在你旁边吗？”
“在啊。”喻东离看了一眼张俊，却又说道，“不过，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我觉得张俊早就知道了。”
“这......”凌音似乎有些为难。
毕竟张俊是敌人。至少立场上，他是。
“我们的计划，你应该不会傻到打电话来问我吧？”喻东离说道。
“嗯。”凌音说道，“是关于东离你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吗？”喻东离说着，眼珠子一转，望向了张俊。
而这时，感受到目光的张俊也开口了。
“你们终于查出来喻东离的来历了吗？”张俊嗤笑着说道。
喻东离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凌音踟躇着。一时之间只能在电话那头听到夜晚街市的嘈杂。
终于，凌音只是说道：“总之你今晚要早点回来一趟。”
“我知道了。”喻东离抿了抿嘴。
那边凌音已经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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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晚上。
“镇抚司检查，无关人员都出去！酒保和店员都留下！”
“请配合检查！都给我双手抱头蹲下！”
在镇抚员的厉声呵斥下，绿石酒吧的音乐停了下来，客人从门口潮涌而出。镇抚的人手控制了现场。
声音都安静下来后，张俊的身影才从一众镇抚员身后走出，向前台逼近而来。
“我收到风，你们这里有卖冰是吗？”张俊冷冷地说。
蹲在前台边上的玲姐很不服气的样子：“你们有证据吗？”
“少废话。”张俊手一挥，“都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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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里的实习生，刚来这边，肯定不会碰那些东西的啊。”
“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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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来打暑假工的，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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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我们了解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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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张队，请我回镇抚司，需要这么大周章吗？”
玲姐放下手里的茶，看着对面的张俊。漆黑的审讯室里，架设着一台没有开机的执法记录仪。
“为了不暴露你的卧底身份，失礼了。”张俊带着歉意回道。
“有事找我帮忙？”玲姐单刀直入。
“对。”张俊说道，“明天下午，我们想在绿石酒吧附近布置一些人手，抓几个游侠。希望你帮忙把附近的杂人清一下。”
“游侠？”玲姐笑了笑，“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
“嗯。”张俊只是点了点头。
“我觉得只是单纯对付游侠的话，你不会刻意来请我吧？”玲姐问道。
“对。”张俊说到这里，声音被压低了，“这伙游侠的头目，是纯火精灵。”
玲姐挑起了眉毛：“有意思，然后呢？”
“然后，”张俊说道，“明天我会和她碰面，你想个办法取一点她的灵力，然后交给她的一个同伙。”
“我明白了。”玲姐也说道，“你想借此分裂他们，瓦解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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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张俊看向喻东离，“在他们知道你是纯火精灵之后，你觉得他们还会跟着你吗？”
喻东离垂下了眼，而后抬起，说道：“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啦。”
张俊拉起嘴角来笑了：“还在嘴硬？”
“那我们等着呗。”喻东离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我可回去了啊。”
张俊也站了起来：“我送送你吧。”
“好呀。”喻东离回眸一笑。
张俊竟躲开了那个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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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库房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偌大其内却还是只有黎亦炽的动静。二楼是吊着几个沙包的，“砰砰砰”的沉重声响，来自沙包。喻东离望了一眼二楼，又垂下眼来，先把大门合上了。
“东离，你回来了？”
黎亦炽的声音带着喘息，却让喻东离的心里缓了一口气。
喻东离见汗淋淋的黎亦炽从二楼下来，便问：“炽，我东西是不是在你那里？”
“东西？”黎亦炽一时有些不解。
喻东离没有直接说他的灵力，而是撩起了耳边鬓角的长发，露出与长发相接的头皮，才说：“我的灵力啊。你不把那东西还给我，我就变不回来了。”
可是自然地，黎亦炽见到眼前的女生并非易容，而是靠妖术幻化而来，他不免地有些张惶。
“炽？”喻东离蹙起的眉头仿佛质问着黎亦炽。
而黎亦炽也终于开口了：“东离，你到底是为什么，与我们为伍？”
“我说了你信吗？”喻东离反问。
“我信。”黎亦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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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信就好。”
开口说这话的，是黄廷杉。
他戴着医用口罩掩饰身份，坐在了李惟昔的父母的对面。
“唉。”李惟昔的母亲只是摇着头，“破财挡灾，破财挡灾吧......”
而李惟昔的父亲也只是叹着气。他想从胸口把烟摸出来，却在环顾这饭店的堂皇内饰时，把手收了回去。
黄廷杉看着他们二人的神情，低着头，说道：“叔叔阿姨，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问吧。”李惟昔的母亲这样说道。
少带犹豫，黄廷杉问道：“二位应该见过我的一些同伙吧。你们觉得，我和他们，一样吗？”
“一样！”李惟昔的父亲拧着眉毛，“你们是一伙儿的，咋个不一样？”
黄廷杉没有说话。
李惟昔的母亲瞪了丈夫一眼，见丈夫不再多说什么，才开口。
“那个，其实阿姨觉得吧，你明明是个挺有礼貌的孩子。”李惟昔的母亲如是说道，“你要是有自己的想法，就跳出来吧，不要再干了。”
黄廷杉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张银行卡。他把它捏在桌底下，垂着头，望着它。
口罩底下的嘴脸，正咬着牙。
李惟昔的母亲还在等待黄廷杉的回应，但她没有想到，一张银行卡会被摆到她和丈夫的面前。
李惟昔的父亲皱起了眉头，却睁大了眼。
“这里面是七万多。”黄廷杉说道，“如果我的同伙向你们要钱的话......”
“这......”李惟昔的母亲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李惟昔......我们一定会将她带回你们家的。”黄廷杉说道。
“你呀你！”李惟昔的母亲坐不住了，她用言语掩盖叹气，站起身来，说道，“这顿饭叔叔阿姨请你，你就别跟叔叔阿姨客气了。”
“靓女，点菜！”
听着李惟昔母亲的声音，黄廷杉苦笑着。
他摘下掩饰面容的口罩，闻见饭店里徜徉的人间烟火饭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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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太香了！招财猫没来和我们一块儿吃，简直亏大发了！”李皓杰说着，嘴里的食物让言语含糊着，热气从嘴里迸出，与筷子前的驴肉火烧冒出的热气交相辉映。
任世贤倒是损道：“行了行了，你这嘴多少钱租的，不多说几句不回本是吧？”
“要你管！”李皓杰瞪了任世贤一眼。
眼看着二人的嘴皮子就要较起劲来，陈文威仗着身高力壮，一手一个拽住了他们的脖颈。
“能不能好好吃饭？”陈文威晃了晃二人。
“能能能。”
任世贤和李皓杰这才安分。
这时，李惟昔小声地向凌音问了起来：“你们几个关系真好啊，认识了很久了吧？”
“算是吧。”凌音说道，“我和东离认识的时间最长。但是我们形成组织到现在，其实也就是大半年吧。威少是进来得最晚的。是吧，威少？”
“是啊。”陈文威答道，“我半年前才加入的。”
“真好啊。”李惟昔如是说道。
凌音看着李惟昔，则说：“如果算上你的话，我们组织的完全体才只有三天历史哦。”
这一下也给李惟昔说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头去扒了口饭，嘴角却扬了起来。
驴肉火烧锅里咕噜咕噜的冒泡声竟一时盖过了几人的言语。
某时，凌音放下筷子，说了句“我吃饱了”，而后便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
李皓杰吸了吸热气熏出的鼻涕，说道：“这么快就饱了？不给灶王爷面子啊。”
“要你管！”凌音撇了撇嘴。
“灶王爷？”李惟昔有些疑惑错愕地说道，“你们还信灶王爷吗？”
“不信啊。”任世贤这样回道。
“是吗？”李惟昔又问起，“之前跟你们一起回来的时候，听你们说，有个什么，地火山神君？”
“那个啊。”凌音解释道，“那个虽然说是东离为了仪式感瞎编的，但是还是有那么个典故的。”
“是吗？”李皓杰抬起头来，懵的。
而凌音则继续说道：“在古老的传说里面，人类靠地火熔岩锻造兵器，从而衍生出一个‘司掌兵器的神明’，也就是这个地火山神君了。不过这位山神君的形象一直是个女人，就挺怪的。我们每次拿武器之前，就会先祈求地火山神君的保佑，其实也就是告诉她老婆子，我们取兵器不是去干坏事的，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么复杂吗？”任世贤挠了挠头。
“复杂吗？”凌音说道，“比起三皇五帝的那些传说，这个简单多了。”
而李惟昔的想法好像不然：“但是，山神君好像是个专有名词吧？”
“怎么讲？”凌音问道。
“前几天的新闻你们没有看吗？”李惟昔说道，“说是国家为了嘉奖现存的各地山神，要请高人给他们封个名号。”
“山神？封号？这么魔幻？”任世贤说道。
“对啊。”李惟昔点了点头，“就前几天的新闻。三界和平协会那边科普了一下山神这个称号的来由。说是，有些很强大的妖精，将自己的所有灵力注入大地，护佑一方，就成了山神。人们对他感恩戴德，于是开宗立庙，就有了山神庙。”
“哈？”
游侠几人这几日正忙奔波，算计张俊，算计白星，救回李惟昔，还真没注意到这样一条新闻。
“对啊。”李惟昔说道，“只有那些保佑一方土地的妖精才能被称作山神的。”
李皓杰人傻了：“所以老大在诓我们？”
“老大毕竟也是人。”任世贤说道，“考据有误也很正常嘛。”
“不。”知道喻东离是妖精的凌音如此说着，“我觉得老大应该不会在这方面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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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犯错误也很正常。你还小。”李惟昔的母亲对着热腾腾的一桌子菜说道，“小黄啊，你能知道悔改，就是很难得的啦。”
虽然丈夫只是自顾自吃着，这位母亲却仍是苦口婆心。
如今女儿未归，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生在她眼里，似乎是亲切的。
黄廷杉没有说话。他不知为何，口是干的，嘴唇始终怎么润也润不湿。他只是听着，他没有说话。
“小黄啊，你知道这妖精吧？”李惟昔的母亲说道。
“妖精？”黄廷杉不解。
“是啊，妖精。”李惟昔的母亲继续说着，“这妖精啊，害人不浅的，叫做妖邪，坚决要铲除。但是啊，也有一些妖精，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奉献给了大地，给了人民，那就值得香火供奉啊。你现在就好比这妖精啊。”
黄廷杉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惟昔的母亲是在以妖精为例，教育他。
“阿姨我也不能说得太过了。”李惟昔的母亲慈眉一笑，“给你讲点老故事吧。”
“好。”黄廷杉点了点头。
可是说起那段老故事，这位老阿姨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这故事是我妈告诉我的。”她说着。
说是这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啊，好多民兵拿了枪，真正打仗的时候，他不敢放啊，不敢杀人，没杀过人。这个时候，乡里有个教书先生，把眼镜一摘，踩在那战壕上，吼了那么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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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山神君啊，我们拿起枪来保家园，山神君保佑！”
喻东离有声有色地模仿那个教书先生的样子，眼里却满是神伤。
“我是妖精，但......”喻东离说道。
坐在旁边的晋邑尘望着喻东离的模样，也不禁长叹一声。
他们二人面前已是残羹剩菜，二人吃好了，话题却未断落。桌上那本以“晋叔凡列州山神录”为题目的笔记本翻了开，写了字，一支没盖上盖子的签字笔躺在一旁。
“晋先生，您也是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啊。”喻东离如此说道。
“是啊。”晋邑尘说道，“司掌兵器的地火山神君，那个时候就传开了。”
可是喻东离却补了一句：“其实我就是那个教书先生。”
晋邑尘一怔：“是吗？”
“是啊。”喻东离勉强笑道，“地火山神君这个名号，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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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的？”黎亦炽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像是在质问。
“对啊。”
此时的喻东离正坐在黎亦炽身边，变不回来男生的他，仍然用女声说着：“但是说到底有没有这么个山神君呢，其实有，但她并不是司掌兵器的。”
“我知道。”黎亦炽低着头，“我看了新闻。专家说，山神是不会具备‘司掌什么’的权能的。”
库房里一时只剩下黎亦炽的这句话在回荡。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喻东离，久久，才听喻东离开口。
“但是化焦土为耕地这种事，还是办得到的。”喻东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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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李惟昔的母亲这时才展了颜，“可神奇了！你晓得吧？打完仗之后，那地不都被炮弹炸得，东一块儿黑，西一块儿黄的，可是啊，某天日里，一个汉子就喊啊，喊说这地能种了！全村人都不知道咋回事，可神奇了！”
“是嘛？”黄廷杉也跟着笑起来，“原来还有这种往事啊。”
“是啊！”李惟昔的母亲说道，“我老家洞庭南的，我们那边靠近越州的那条村就有这种传说。据说当时羊城才厉害，附近的土地一下子全能耕种了。据说这就是地火山神君保佑！”
此时李惟昔的父亲却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净听那些传说。地不都是人垦的？”
闻此，李惟昔的母亲不高兴了：“跟你没话聊！净把天儿聊死！我就爱跟小黄聊这个。”
见丈夫鼻孔一出气，往后一靠，李惟昔的母亲便又说了起来。
“来，小黄，咱接着说哈。”李惟昔的母亲说着，“其实以前啊，是有地火山神君的庙的，不过庙里供的神像啊，据说雕了个女人。”
“为什么是女人啊？”黄廷杉皱了皱眉头。
“据说是雕了个女人，好像不是个女人。”李惟昔的母亲说道，“传说这地火山神君啊，可男可女，谁也摸不透人家长啥样子。”
“可男可女？”黄廷杉又是眉头一皱。
“是啊。”李惟昔的母亲又说，“当年打牛鬼蛇神的时候，那帮子人非说这神像是女人，有伤风化，连神像带庙都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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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庙让人砸了？”喻东离望着晋邑尘，摊开手来，一脸迷惑。
而晋邑尘也只是点了点头，说道：“考证过了，确有此事。”
“不是，”喻东离舔了舔嘴唇，“我连我庙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让人砸了？”
“砸的又不止你一个。好多都砸了。”晋邑尘没好气地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做考据要做多久。两年前就说要给山神统一封号，作为官方认可了。可是我循着那‘地火山神君’的名号找了多久你知道吗？你让我好找啊你！”
“那......”喻东离还是只能把手一摊，“不赖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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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赖你！”
库房大门口，黄廷杉站在夜色中。他指着喻东离便骂道：“你个卑鄙小人！次次让我们说‘地火山神君’保佑，其实就是祈求你喻东离的保佑！”
哪怕站在黄廷杉面前的就是最贴近传说的“女性山神”形象。
“哎，这......”喻东离慌了。
面对向他走来的黄廷杉，他似乎真的慌了。
黎亦炽从喻东离身边站起，双手抱在胸前让到了一边。
“喻东离你给我变回来，我知道你是妖，你给我变回来！”黄廷杉指着喻东离，就要走到脸上了。
可喻东离也要为自己辩解啊：“我真变不回来，我灵力被抽了！”
眼看黄廷杉的手指已经指到了喻东离的鼻子上，话语却只留库房内的回响。
黄廷杉最终还是放下了手，长叹着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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