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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初雪

    有人说,两个不会恋爱的人在一起会是一个闹剧,是对的。

    魏洋从未想过开心的遥远是这样的:她也爱笑,只是大多是看他茫然不知所措的嘲笑,也总躲在角落偷偷吓他一跳;遥远也很擅长争论,经常要和他一决高下;她其实也很粘人,干任何事都要和他一起;她也有些多疑总问他喜不喜欢这样的自己;甚至的甚至还有些迷信,总是想看看星座每天的运势……

    她时而开心,时而嗔怪,时而捣乱,时而忧伤…他喜欢这样的遥远,有血有肉,温和又不乏活泼与古灵精怪。

    遥远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和自己,不用总小心翼翼将情绪藏起来,但她更喜欢那个时而害羞有些憨憨的魏洋。

    正如两个人一起去抓娃娃,她发现握着控制器的魏洋总紧张到面红心跳,手都轻轻地抖着,让她忍俊不禁。遥远喜欢逛街,也很擅长去超市挑选一些蔬菜水果,魏洋就乖乖地帮忙不停地拿带子。他们和所有大学生一样,干一些甜蜜又普通的小事,一起听歌一起散步,一起喝奶茶,走到哪都手牵手。

    魏洋渐渐更虚弱了,只能靠旅行时收集的泪水勉强续命,他不想让程译博航看出端倪,更害怕遥远知道真相。当一次,遥远撒娇问他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他犹豫了。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眸沉默了,他不想骗她却终究无计可施,只眼看着她的眼眸染上了失落。那次,她不开心很久才原谅他的。

    他们去哪都形影不离,许多人擦肩而过都会羡慕地看一眼。遥远的同学总是编排些话来嘲笑,但有魏洋在她不害怕。他们一块去看电影,一块去街边吃小吃,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还会一块挤公交去看美术馆。即使不在一块呆着,他也总会关心她在干嘛。

    毫无疑问,现在的遥远感觉很温暖。他依旧会送花给她,会在每次见面给她塞棒棒糖。在他面前,她更想当个小孩子,会在出门玩时要气球,会拉着魏洋在公园吹泡泡。她知道魏洋是真的喜欢她,但她总会任性地批评他几句。是啊,好玩的事,魏洋总挨训。

    遥远是个心细的女孩子,总是很任性还有点多疑。她总和他怄气,有时也会淡淡嗔怪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些忧伤。最近魏洋总爱出神,和她在一起还有些力不从心。她想着新鲜感会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殆尽,开始的喜欢也会慢慢减少,遥远努力不让自己多想。她总会希望他更喜欢更在乎自己一点。

    人总在有安全感的人面前发火。

    “阿洋!”她打断倚在购物车上发呆的魏洋。最近他总是很疲惫频繁地发呆,让她不免多想是不是她平时太任性了些。

    “远远。”他抬头笑了笑唤。

    “你吃草莓吗?”遥远举着草莓问,说罢便低头选了起来。

    “嗯。你上次不是说贵不想买吗?”魏洋上前柔柔地问。天气有些冷,他不由摩擦着双手。遥远选好放进购物车说:“最近你总是心不在焉的,草莓可以补维生素呢,到时候你也多吃点。”

    “冬天的草莓格外贵些。”魏洋看着价格表说。

    遥远点了下头,随即又温和地笑笑。“挺冷的。”遥远脸颊冻得微红。

    他轻轻牵过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一起慢慢地逛着。

    刚走出超市,他们就看到外面雪花扬扬洒洒,地上积雪已经很厚了,天地之间像一个白色的童话,充满着浪漫与温情。风穿过长街小巷,携着刺骨的寒冷,遥远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衣服里去。天还比较亮雪花的纹路还很清晰,路上的行人纷纷留恋着拍照。

    遥远蹲下身捧了把雪扬了起来,天女散花般落到他的发丝上。魏洋笑着放下购物袋将雪向她洒来,雪像精灵般落入她的手心,融入那手中的温柔。她无拘无束,笑得很开心,拉着她的手在雪地上奔跑。

    雪地上印下两人不同的脚印,看这漫天雪地像他们的城堡。雪咯咯地嘻闹着,飘落着,她笑得像铃铛一样清脆。这时,她蹲在雪里画了个爱心,牵着他的手写WY喜欢WYY。

    她的手凉凉的,她也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他将她揽到怀里,听她讲把名字写在雪上会一直在一起,他心狠狠一揪。不知是不是太冷,他鼻子一酸,不由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们就这么一直说着话走着,任雪染上他们的发丝,任风吹动着他们的温存。魏洋看着手机上公交车暂时不通车的提醒,只能一起行走在漫天雪地之下,更多了丝浪漫。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两个人行走在好似只属于他们的世界。

    遥远非要踩在他的脚印上,不小心摔了好几次。魏洋嗔怪地拍拍她身上的雪道:“会感冒的。”遥远抬头看着他笑,轻轻拉住他的手。突然间,遥远的身影让他感觉模糊,他轻轻摇了摇头,努力陪着她奔跑玩耍,他感受到生命线的流逝异常地迅速。

    他摇晃着走进家门,程译博航正在聊天并没有发现异常。魏洋跌坐在床边,努力爬起来去抓桌上的小瓶。突然一个踉跄,他打翻了花瓶,满天星坠落星空航洒了一地,遍地花朵有种说不上来的破碎感与惆怅感。还有破碎的陶瓷好似在哭诉着什么。

    “洋哥?”他恍惚听间两个人冲进屋,心绞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像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的梦格外长却混乱到难以辨识,梦里的一切都像一面破碎的镜子,零碎不堪。梦中他好像见到了那个蔚蓝的星球和那繁花似锦的小镇,看到了他回忆中珍贵的一切,看到儿时奔跑的自己。后来的后来,他好像听见了遥远弱弱的哭声,直至消失,没有尽头。

    “洋哥你醒了?”博航捕捉到他醒的讯息,心疼的看着他微皱的额头。

    魏洋感受到手腕上的胀痛和能量的积蓄,他轻轻睁开眼,头却痛的厉害。他看向生命线正被针扎着,而针的另一端是,是程译!他顿时心疼的厉害,原来他的命得靠他们的命来救。

    程译轻轻地说:“洋哥你别急,马上就好!只是洋哥,这是上祖的秘术,可能一生之中只能用一次,而我也只能救你这一次。”他顿了顿,说:“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

    魏洋不再说话,任由博航拔取针管。他顿时明白了自己生命的意义,知道自己的命存在的价值。他明白星球与事业才应凌驾于一切之上,他不属于地球,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这份生活的权利。为了自己的开心,却要付出的朋友的生命,他不能也不忍心这么做。想到遥远忧伤的眼眸,他的心又狠狠一颤,顿时,他又感到深深地无助与颓废。

    “你生命线怎么流失得这么快?”博航问,脸上写满了担忧。

    “大概是绑定的人没有哭过。”魏洋避开他的眼神说。

    “你们…”博航问。

    “我们在一起了,但我没有找到让她难过的方法。”魏洋轻轻地说。

    程译疲惫地倚在床上说:“才没有那么简单,除非…”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于是皱紧眉头说:“你爱上她了?我们不能对人类动任何感情。”

    魏洋不置可否。

    博航难以置信地愣住了,用力握住魏洋的肩膀说:“不能爱上人类,夏天我们就要回去,你要记住是没有结果与未来的。魏洋,你一直都很理智的!你必须挺到夏天,储蓄足够的泪水才能返回星球。你必须立刻分手,立刻!”

    魏洋一脸疲倦地皱紧眉头,他想到了遥远笑起来的秀气,又想到了遥远哭起来有多么的无助。遥远怎么能离得开他。过去的一切就要清零,要让他义无反顾撇下她,他怎么舍得?他好不容易才给了她一片晴朗,他怎么能够片刻收回?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他怎么能够食言?但是,他必须回去。他深深地愣住了。

    “再给我点时间。”他咬紧嘴唇,一字一句地说:“我想陪她过完这个除夕夜。”

    程译博航对视一眼,看着他是执拗的眼眸,默默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