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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勇士

    两人刀兵相接,闻人杰之内力功法都远胜对手,嬴必果公子虽也不弱,刀如火,飞舞激昂,他却是剑似秋水冰冷,被逆内力卷起旋涡,点洒轻摇,顺势贯至嬴必果挟住温暖卿的右手,那一刻血雾朦胧,那一瞬明月失色,宝剑吮血,闻人杰将温暖卿推开:“你小心!”

    温暖卿却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被点穴位不能恢复,瘫坐在地毯上,闻人杰心急如焚,回身对向嬴必果:“先了结了你!”那嬴公子果然抵抗不住,只得退后,以全身莽力掀起一只箱子,向他奋力袭去,片刻之间,闻人杰宝剑一气刺进箱中,挑过头顶,剑弯若弓,刃口一弹,将那箱子飞掷出去!他还要再战,嬴必果却放声狂笑:“你看看箱子里是谁!”

    闻人杰惊疑,揭开盖子,却见鲜血厚腻,俨然是温暖卿!她换了仆从的衣裳,睡在箱中,神志尚清,肢体不能活动,那一剑正从她肋下刺过。嬴必果将方才那个“温暖卿”假面一揭,不过是个小侍女。闻人杰将温暖卿抱出,急促安慰道:“别怕痛!我给你疗伤!”

    “没有用!”嬴必果抚掌冷笑,“我给她下了‘蝶穿牡丹丸’,若只是中毒,不会受害,但中毒之后,只要被刺穿身体,毒性立刻发作,危及性命,所以叫做‘蝶穿牡丹’。这解药,是皇上赐予我家族的,只有我能给。”闻人杰明白了七八分:“你要提什么条件?”

    嬴必果当即提出:“我不要钱不要宝物,但我与嬴涟殇多次商议,是少数知道他就是辅政王的人,这人支持我推翻当今皇上,其实是想借我之位,自己当皇帝。我若想继承大统,必除他而后快!这人狡诈非常,你现在去杀她,拿她的命来我这里换解药!”

    闻人杰见温暖卿痛入骨髓,几近昏迷,抱着她道:“好,我们先走,我无论如何都要救你。”他不顾嬴必果在身后的大笑,尽量托着温暖卿让她不受颠簸之苦,以“飞天”轻功平缓落于嬴涟殇院外,将她藏于回廊中,自己收声潜入,先听见林芙吟的声音:“不痛吗?”

    再看去,嬴涟殇已自己解开捆缚,双手如蝶,穿于花影,向她道:“这内伤很重,你以后用这离人镜,要小心。刺甲,又不是将指甲刺穿,只是轻轻几点。”恍惚间见银针起落,嬴涟殇重重喘息:“这内伤果然重,要不是我事先知道,只怕你过不了今夜!”

    最后一支针刺出时,嬴涟殇已是筋疲力尽,她一下靠在花丛上,无力动弹。闻人杰暗喜道:“正好!”他趁林芙吟退出院中时,剑尖直向嬴涟殇指去,人如旌旗,一并飘去。她骤然警醒,顺手拔起杜鹃花茎,将他剑锋缠住,闻人杰内力一加,花草齐飞。

    “快认输!”他凭着一时之气,逼着自己为温暖卿换解药,想着先刺死嬴涟殇,反正以后后悔也无用。她气息混乱,方才为林芙吟疗伤,已耗尽内力,忽逢大战,五脏翻腾,血液逆行,完全抵挡不住。“我杀了你,这是报仇的最好时机!”闻人杰将剑送到了她喉口。

    “又打起来了!”这一声惊得闻人杰剑锋一偏,回头看时,是几位弟子与兰归心。“你们在做什么?嬴相公,难道这下贱杀手又要害你吗?”掌门步步逼近,闻人杰此时几经交战,体力去了大半,断断是打不过她的,只想挟持嬴涟殇,换自己一命,却听嬴涟殇说:“喂,真没用啊,我们说好用二十回合练练手,才五回,我都让你三分了,你还胜不了?”

    闻人杰不愿相信,嬴涟殇竟是在为他掩饰!她明知他意图,却不说出,而是向他调皮地一眨眼。兰归心正说着:“要是这杀手敢伤我看上的相公,我们云雾山不会让他活着下去!”闻人杰正倍感侥幸,院墙外又是一路人飞跃进来:“嬴涟殇!我们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定睛一看,全是嬴必果的部下,他们见嬴涟殇就要被人所救,自然不甘心,要亲自动手杀之。兰归心拔剑相敌,并质问闻人杰:“这些人是来帮你的吗?你是不是想借与他比试之机,真动手杀了他?”嬴必果部下道:“兰掌门勿管闲事!我们只杀嬴涟殇!”

    “退下!”闻人杰一声喝,惊的那路人都缩了手脚。即刻受恩,即刻报答,他从不欠人半分。“我从来没有杀她的意思,你们别以为你们主子的命令最大,除了我,谁也不许杀她!”他自己想着,这一次报过了恩,又可以毫无包袱地杀她了,“要杀,由我来杀!”

    那十来人虽丢了这个大好邀功机会,却不敢声张,嬴涟殇慢慢站起,身缀杜鹃。“小魔头,你刚刚才让我接受你,为后秦效劳。这次,我可用的上你,我们一同去找嬴必果,商量商量到底是我做皇帝呢,还是他做皇帝。”她不顾众人眈眈怒视,抖衣离去。

    闻人杰抱起温暖卿,带上林芙吟,其他人随后。“原来是她中毒受伤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嬴涟殇若无其事,平静问道。“我告诉你,你会把人头给我吗?”闻人杰极是不屑,“你那么爱她?”她紧跟追问,见他扭头不语,深深叹息:“爱也分两种,一种是头脑爱的,一种是心爱的。”两人走在队伍最前面,一入嬴必果所在大厅,就见武士从四周杀来!

    “好一处埋伏!”兰归心及弟子挥剑迎上,那些武士纵然受过训练,哪能与正道弟子相提并论?嬴必果直刺嬴涟殇,这两位皇族后裔,自相残杀,嬴涟殇剑法诡异,却似因为内力不足,在杀招上欠些力量,不得击毙嬴必必果。“武士后退!这是我给王爷的见面礼!”

    嬴必果有阴谋无城府,不过会这些埋伏小技,胜不过嬴涟殇。“王爷,”他盯了闻人杰一眼,“我不杀你,有人要杀你,你若放弃争夺皇位,我能赦免你。以你那点底气能力,能做皇帝吗?”嬴涟殇回首轻笑:“你该庆幸,幸亏我只想做后秦皇帝,否则我会是天下之主。”

    嬴必果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但他却已有准备,两只眼睛不停扫向温暖卿,又看闻人杰,还点着自己兜中似乎是药丸的东西。闻人杰一触温暖卿的鼻息,果然弱的可怕,微若游丝,解药!解药!杀了嬴涟殇,就有解药。她掩饰之恩,自己已经报了,又何必再犹豫?

    “政治,就是笑着说说话么。战争,就是在敌人的领土上撒泡尿呗。”嬴涟殇安之若素,虎穴龙潭,神色不改。闻人杰摸出了自己的软玉扣,准备打中她的穴位,再上去了结她!抱歉了,我只是在骗你,不管说的话有多好听,到杀你的时候,一切不作数!

    暗器软玉扣已在指尖,左手也暗暗握紧了剑,只待杀之而后快!“我用玉玺来换丫头的解药,如何?”嬴涟殇这一句,他顿时慌了神,软玉扣险些落地,然后就听嬴必果问:“玉玺?别骗我,那早被你扔进渔港里去了!”她却是不慌不忙道:“来,把玉玺拿进来!”(分章)

    门外落入一道影子,闻人杰问了声:“岳俊?”果然是他那小跟班,手捧玉玺闯入:“哈哈!嬴公子扔掉玉玺时,我就潜伏在渔船上,跳入海中寻找,那宝物可亮了,照得整个海洋莹光一片,我立刻就拾到了!”他送上玉玺,嬴涟殇问:“公子,玉玺换解药,你不亏吧?”

    嬴必果仿佛正在踌躇,却忽然从腰间拔出一小支烟花,向窗外一放:“嬴涟殇!你可别忘记了!云雾山可是在后秦边界,这里的驻军,该我父亲掌管!”众人震惊万分,听见山野上尽是军士蜂拥而至的乱响声,万箭齐发,千刀并举,龙凤要将这整个大厅衔起。

    “向后秦国的方向退!”闻人杰立马做出决定,后秦国有皇上、太子在,只要他们还不敢现在就举兵篡国,必然会收兵。“将他们堵死在山上!”嬴必果也知道他们这策略的危险,“不许让他们退到皇宫内!”这山坡上乱军满布似荒草,兵器重叠如食人恶花。

    闻人杰与众人被军队围堵在其中,左冲右突,皆是枉然。他还护着重伤无知觉的温暖卿,团团刀兵之中,更是绝望。他眼前正是血红一片时,一道圣洁光芒飞闪而过,所有人俱是仰头看去,嬴涟殇在万军之中,高举玉玺,宝玺染血,光芒万丈。“士兵们,你们看好了,这是后秦圣物,传国玉玺。你们都是始皇帝的子孙,难道就愿意这样,自相残杀吗?”

    她这一举,不仅是演说煽动,更是暗号。这后秦军中,怎么会没有她辅政王的人?这些妖兽法师、剑客龙凤,取代现代武器装备,成为军中最强力量,时日极短,军法不严,多半还是有势力是军官贵族所控制,所以才会出现各国驻军随意出战的现象。她在又后秦皇帝控制的军队中,慢慢渗透,也小有成果,这最接近后秦皇宫的军队,也有了她的势力。

    军队中受了她恩惠之人,顿时倒戈相向,在玉玺光辉之下,为闻人杰等人打开通道:“为王爷效力!”怒吼声浪,占去军中半壁江山,嬴必果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军队被嬴涟殇蚕食一半,他先骂:“你们这些吃我饭、吸我血,还要反乱的逆贼!”嬴涟殇半分不惧,她早有打算,嬴必果之谋早被她递给皇上,他们害怕行动败露,绝不敢对这些她手下的士兵如何。

    “擒贼先擒王!”他孤注一掷,抬剑向举着玉玺、未注意这边的嬴涟殇刺去,这剑如黑珍珠一般透亮,于夜幕中闪烁微光,顺着风向往嬴涟殇后心插去!“王爷当心!”嬴必果没有想到,他身边最不起眼的小侍从嬴执棋,飞身向剑锋挡去,“噗”一声被剑穿透,而那剑也因为插入他骨中,怎么也抽不出来。嬴涟殇猛然回头,却见这伤心一幕。

    “你怎样?”她抚摩着这个从不认识的孩子,他只有十四五岁,长的小巧漂亮,剑透心脉,已不能救。“王爷,不要这么伤心!笑一下吧,笑容就算骗不了别人,至少可以……骗自己啊!”说罢此言,他闭眼离去,再无声息。满山都是壮年军人,却只有他,是勇士!

    嬴涟殇站起身来,俯视那苍茫高山如海,山坡上已是尸首成墙,血积似湖,浓重血雾中,星光投影,寒如宝剑,刀剑一过,又是由人变成尸。她不住地摇头:这究竟是为何!天空有几块停滞不行的云,那厚重的红色,仿佛在夺命吸血,她仰视重云,高喊一声:“都放下!”

    闻人杰听此一声,似乎觉得心中被挖去一块,自己的心与她的心一般疼痛,心跳也隔去这距离,连成一体。他收了剑,所有的士兵都收了剑,其余龙凤妖兽,各个收兵。那静谧之声,竟比战斗还压抑沉重。有个小军士见自己的大哥横尸在地,大哭起来。

    哭声如箭,射向所有人心口,方才还是兄弟,又因立场不同,挥剑肉搏的军士,沉默无语。“小魔头,你放心,照顾好丫头!你们先退!”军士仿佛得了大赦,山岭上退了个干干净净,闻人杰也携朋友远去,宽广群山,有如龙盘,只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死敌。

    嬴涟殇大步迈向嬴必果:“你可以杀了我!用毒也好,剑也好,但你要把解药给我!”在这时时刻刻都能要她命的敌人面前,她谈笑若定,“你若能杀了我,那我欠你的钱,就不还了!”这蔑视强敌,是何等气魄。嬴必果越听越怕,匆匆在一支弃剑上抹了毒,向她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