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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那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来,希那!啊,没错,就是他!我想,只有他没见过灵鸟,而且他是个兽医,也只有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再说,他为什么要说出去呢?他不喜欢和别人接触,30年来一直是这样,不过我没见过他,只是听别人说的:

    据说他原本不是这里的居民,他是大约30年前。被一个族人在一片森林里发现的。当时他大概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衣衫褴褛,一双浑浊的眼睛充斥着恐惧,疯疯癫癫的在森林里乱窜乱叫着,发现他的人怕他有危险,便把他带了回来。可是人们不论怎么问他,他始终保持沉默,似乎已经忘记了一切。人们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称他为老希那,他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后来人们发现他精通医术。这些年来,他一直靠着给动物看病养活自己。他的脾气非常古怪,很少会与别人交谈,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从来没露出过笑容。他总是住在最偏远的地方,迁徙时也总是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并且他似乎非常厌恶祭坛,每次路过时都要远远的绕开,并且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疯话。人们不断的去猜测他的来历,也许老希那是别的星球的居民,也许他遭到了流放,又或者……人们猜来猜去总是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也逐渐习惯了他那古怪的脾气,以及他的祭坛的不敬,只是尽可能的不去接触他罢了,反正他也不在意。也许在整个村子里,也只有多吉的阿爸和希那来往的最多,毕竟他是个马倌,那么多吉也就知道希那家在哪里喽?我想。

    想到这,我一把抓住多吉的胳膊:“你知道希那家住在哪里对吧?快带我去。”我有些急切的说。

    多吉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的问:“你找他干什么呀?”

    我更加着急了:“”你快带我去呀,路上再跟你解释。”

    于是为了快点到希那家,那根可怜的胡萝卜光荣的牺牲了。好在一路上宝音还算听话,不过是在肚子里有食物的前提下。

    路上我把我想的跟多吉说了。

    “你就这么能确定他会帮我们?”多吉反问道。

    我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希那会不会帮我们。我没见过他,我对他所有的认识都是听别人说的。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两点,第一,他是唯一没有见过灵鸟的人,第二,他有能力救它,这些就应该足够了。不过首先,得让他确信这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并且不会对此产生任何怀疑。至于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宝音跑的不算慢,但是我们还是花了点时间才到希那家。

    那是一所简陋的小房子,墙壁上生满了白色、绿色的霉菌,屋顶因为年久失修早已变得破败不堪,老旧的木门上布满了裂痕。

    我转过身来,向族人居住的地方望去,只见族人们的房子从这里看上去都变成了蚂蚁那么小,房子周围绕着一圈枯死的树。

    我们把宝音栓到了栅栏上,宝音气愤地跺着脚,恶狠狠地瞪着我们。我没有理它,走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谁?”一个苍老且带些疲惫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是我,多吉,抱歉打扰您了,希那爷爷,我有些事想找您帮忙。”多吉说道。

    “巴特家的孩子吗?进来吧,门没锁。”征得同意后,我们便轻轻推开门,陈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仿佛稍微有一用力,木门就会从门框上掉下来。

    门开了,我和多吉走了进去。一进屋,光线立刻就暗了下去,一条腿短了一截的桌子上摆着一截短短的蜡烛,蜡烛上的火焰正无力地燃烧着,借着蜡烛微弱的光,勉勉强强能看清楚屋里的摆设,我打量着四周,屋里阴暗潮湿,墙上爬满了霉菌,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味。窗户被厚厚的帘布遮了起来,房顶虽然破旧,却没有一丝漏洞。

    地板很干净,被打扫得一丝不苟。房间靠里的地方,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半卧在床上,他的腿上盖着一节破旧的薄被,一双呆滞的深蓝色眼睛深深地陷入了他那张长满皱纹的脸上,额头上有一块硬币那么大的疤痕,床的一边倚着一根下端开了裂的拐杖。

    “希那爷爷,您还好吗?”多吉小心地问道。

    希那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珠稍稍转动了一点儿:“腿痛而已,老毛病了。”

    “我阿爸说了,您该多晒晒太阳的。”多吉说着,就要去揭开窗帘。

    “不,千万别……”他脸上便露出一丝惊恐的神色,“别把它拉开,你知道的,我不想见太阳。”

    “可是您这样……”多吉似乎还想尝试一下,可希那忙摆手拒绝了他:“你刚才不是找我有事的吗?说吧,是什么事?难不成你阿爸的马又病了?”

    “不,这件事……”多吉回头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您好,希那爷爷。”我尽可能用最礼貌的声音叫道。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你是?”

    “我叫日娃,是多吉的朋友。”我回答道。

    他直直地看着我我,呆滞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但却又马上消失不见了:“啊,我听多吉过你,你是梅朵家的孩子对吧?”

    我点了点头:“您认识我阿婆吗?”我问。

    他听了这话,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里便闪过一丝悲哀:“不……我不认识……”他摇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但并没有追问他什么。

    “是你要来找我的?”他问我,眼睛却并没有看我。

    “是。”我简洁地回答道。

    “你有什么事?”他问着,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想……”我低头看了一眼灵鸟,走上前说道,“你能救他吗,希那爷爷?”

    他歪了歪头,看了一下灵鸟,眉头似乎微微皱了起来,我心里一惊。难道他认出灵鸟了吗?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平淡的说道:“”把它放桌子上吧,我看看。”

    我把灵鸟放到桌子上,希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到桌前,举起那根可怜的蜡烛,细细的检查着灵鸟的伤。

    “它伤得很重。”希那微微皱起眉头,“是怎么弄的?”

    “我们捡到它的时候它就这样了,大概是被猫抓的吧?我想。”我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说道,“您能治好它吗?”

    “猫可抓不成这样。”他放下蜡烛,转过头,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锋利的刀子似的紧紧盯着我。我咽了口吐沫,尽量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

    “好吧!”他总算收回了目光,“我试试看。”他说着,将一个老旧的木匣子从桌子底下搬了出来,之后便把我们赶了出去,“你们在这里会碍我的事。”他毫不客气地说道。并让我们明天再来,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多吉解开拴着宝音的绳子,我看出来它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因为地上满是它的蹄子留下的愤怒的脚印。回去就不能再骑它了,我想,谁知道一头正在生气并且还饿着肚子的骡子会做出什么来。

    就在我们将要离开的时候,希那叫住了我们。我回过身去,他正在盯着我看,不过目光不像刚才那样犀利,反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路上……小心。”他在说到“小心”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我们答应着。当时我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却没有多想。直到事情发生后,我才明白了那句“小心”的含义。

    路上,多吉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想从头开始调查。”

    “调查?!”多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活像一只受惊的松鼠:“”调查谁,灵鸟还是大巫师?”

    “两个都要。”我说道,我感觉我们也许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别拉上我。”多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没有说话,我早知道是这样,如果他不想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他跟着我去调查,我永远不强迫别人,永远不。

    “我想先从大巫师的身世开始调查,也许我明天可以去塔娜家,他们那里有很多书,可能会有点线索。”我说着又看了多吉一眼,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

    “我……我还是去吧。”多吉胆怯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他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怕因为刚才他帮我说了谎,假如灵鸟的事情败露的话,我难保不会把他说出去。

    我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想我也许会需要多吉的帮助,即使他的动机不纯……

    “好吧。”我轻轻说道。

    我们在一棵枯树下分手了。本来我还想把宝音带回去,可是多吉说不行,还得再等几天:“他认生呢!”我想到宝音今天对我的态度,最终还是放弃了。

    在路上,我遇见了小索——索那,里弗先生的侄子,一个十岁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件棕色的马甲,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兴奋地跑过来,他在身后跟着他那条大白狗——小布。

    “嗨!日娃。”他跑到我跟前,将帽子摘了下来,热情的跟我打了个招呼。

    “你好,小索。”我向他问好,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遍,他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土,额头上全是汗珠,双颊红彤彤的,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再看看他的那条大白狗,也气喘吁吁地吐舌头。

    我不禁有些好笑,问道:“你跑那么快干嘛?难道有魔鬼在后面追你吗?”

    “才不是呢!”他撇了撇嘴,随后又说道,“我这里有一个令人激动的消息,你听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听着他夸张的用词,我不禁有些好奇地问,“什么消息?”

    小索清了清嗓子,忽然换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即使他的眼里还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这位亲爱的日娃小姐,请允许我为您效劳,并告知您今天晚上到明天有特大暴雪。”

    “暴雪?真的?”我不可思议地问道,“怎么可能呢?我们这里已经十年没有下过雪了。”

    “真的真的,绝对是真的!”见我不相信,小索一本正经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他急切地说道,“这话可比小狗的真诚还要真,是吧,小布?”

    “汪!”小布叫了一声,并摇了摇尾巴。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小索得意的说道。

    小索是一个气象迷,梦想着成为一名气象学家。

    我看了看天,天上确实有一些乌云,这很反常,但要说下雪,还是太扯了。

    我还要再问他时,小索却着急要走:“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找大叔呢!”大叔就是里弗先生——小索的养父,小索他是个孤儿,和我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别,他就一边挥舞着帽子,一边飞快地跑远了,小布摇着尾巴,紧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