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誓

    许津跪在一堆灰烬旁，双手捧着一捧土石，颤抖着想要把灰烬掩埋起来，可是他想到这是师父在人间的最后一点遗骸，不能草草掩埋。

    双手用力合住，土石簌簌的洒下，他的手掌也被碎石刺出伤痕。江雪笙看到灰烬旁碎裂的法器残片，心中恻然，她抚着许津的手柔声说道：“许津，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憋在心里，会伤身的。”

    许津手背上青筋毕露，紧紧咬住牙关，显是悲恸之极，江雪笙无计可施，把他的头揽在怀里。不再直面师父的遗骸，许津这才好了些，抱住她的双腿嚎啕大哭。

    就地掘出一个深坑，棋儿和柯儿把那一片片灰烬掩埋在里面，完成后她们手里的法器灵光隐晦，显然灰烬中还有余毒，污秽了法器。两人骇然又愤怒的说：“这些魔道妖人真是该死，尽用些折磨人的恶毒法术。”

    江雪笙仔细察看被污秽的法器，蹙眉道：“我见识浅薄，看不出是哪一派的法术，若是父亲或祖爷爷在，一定能辨认出来。”

    不知多遥远处的一间密室里，一个盘坐如石像的老人手指微微一动，他睁开眼，神光充足的眼睛看向黑暗的密室顶部，嘴巴翕合几下，才用仿佛生锈的声音涩涩的道：“是哪个后辈在提及老夫？”

    许津听到江雪笙的话，眼睛通红的对她说：“雪笙，你帮帮我，我要知道是谁害死了我师父。”江雪笙握住他的手，用手帕把他手里的灰土擦掉，示意棋儿来帮他涂抹伤药。

    许津待要挣扎，江雪笙用指甲狠狠的掐了他手背一下：“许津，我知道你想报仇，可是现在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你冷静下来，别折磨自己。”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处，闷闷的说：“我刚才在周围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年轻女子的遗体，你师妹有可能逃走了。”

    “对，师妹！”许津如梦初醒，见他这样，江雪笙心里有些酸楚，纵是胸襟再广阔的女子，也不想心上人念着别的女子。但是她知道，现在唯有用这个情敌，才能转移许津的注意。

    “我陪你再找一找，你对这里很熟悉，可能会找到一些踪迹。”

    “嗯，雪笙，辛苦你了。”这些时日以来，她陪自己跋涉千山万水的回家，一路上风餐露宿，即便是修行者体魄远比常人强健，没有生病，她偶尔也会露出疲态。

    “不辛苦。”江雪笙牵起许津的手，棋儿和柯儿跟随在后，四人在残垣外绕行一圈。没有新的发现，许津失望的说：“雪笙，看样子师妹真的逃走了，连我都没有发现，凶手肯定没有抓到她。”

    “那就好，许津。你放心，等回家后我央求父亲，一定找到你师妹。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师妹的闺名和相貌呢？”

    “我师妹叫做，她叫做叶长生。因为师娘难产死了，所以师父给她起名长生，希望她能平安长大。至于相貌”许津用树枝笨拙的在地上画了一幅肖像，柯儿看看只能勉强分清五官的肖像，摇摇头拿出纸笔。

    “柯儿擅长丹青，许津，你来描述吧，她可以画出来。”

    一刻钟后，柯儿把一幅肖像递给江雪笙：“小姐，呶，这就是叶小姐。”端详着画中的少女，江雪笙心里的警惕消失大半，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并非绝色。

    她收起肖像，郑重的对许津说：“许津，我们早些让你师父入土为安吧。至于凶手，我父亲或祖爷爷必然能认出这魔火的来历，到时抓到他为你师父报仇。”

    许津默然点头，将师父的遗骸和法器残片埋入一个小小的土坑，他咬破手指，以血代墨在墓碑上写下“先师叶锦之墓”，暗暗立誓一定要手刃凶手。

    当夜，许津在墓前守灵，江雪笙坐在他旁边，小脑袋不时的点一下。爱怜的把她抱紧，许津劝道：“雪笙，你该去休息了。”江雪笙倔强的睁大星眸：“不，我要陪着你，而且你师父这么疼你，就像是你父亲一样，我作为后辈也该当为他守灵。”

    “那我去拿毯子来，山风寒冷，别受冻了。”他刚离开，一道微风拂过，江雪笙就不见了踪影。

    等许津回来，看到墓前没了江雪笙，他高喊几声，没有人回答。棋儿和柯儿得知小姐失踪，当即就哭了出来。三人循着山坳来回寻找了一夜，也未能找到人。

    天色蒙蒙发亮，双生子哑着嗓子哭泣，许津绝望的抱头蹲在地上，他深恨自己疏忽大意，丢了心爱的人。

    高空中，一个发须蓬乱的老人慈祥的看着身后云床里酣睡的江雪笙，又低头看看许津，喃喃道：“居然把我的小笙儿拐到这里，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为个糟老头子守灵。若不是怕小笙儿伤心，老夫就要了你的小命。”

    “小小惩罚你一回，老夫也该带小笙儿回家了。”他挥手一拍，江雪笙身体舒展，揉揉眼睛。

    “啊！”尖叫一声，江雪笙双手抱胸，缩到云床角落。老人急忙挤出和蔼的笑容说道：“小笙儿莫怕，是祖爷爷来带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