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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堪当知己

    沈白手脚麻利,没多会收拾好屋子,后背的薄衫上透出些汗渍。取水洗过手,用巾布擦了把脸,道:“我去街上买些吃食回来,不出三刻便回。若是闲闷,我屋内的书籍你可随意翻看。”

    “嗯。多谢六哥。”

    沈白刚走两步忽然转身,“你看时留意一下,若是没有你喜欢的,等我回来就告诉我,我明日走书铺带几本你爱看的回来。”

    “嗳。”

    沈白刚要走,就见沈余丰满面春风的提着两尾颇有肥膘,被草绳穿着腮,还在奋勇挣扎的大鲤鱼回来。见他自然而然的将鱼扔到院内井边的小木盆里。对沈白道:“这是廖师傅送的鱼,快给这盆里加上水,今晚咱们先吃一条。”

    沈白皱眉,“廖师傅以打渔为生,这两条鲤鱼怕是能卖二三十钱,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收人这礼。”

    沈余丰见沈白不动,自己动手舀起水缸的水浇入盆中。那鱼儿得了水,又被解了腮上的束缚,顿时在盆中畅快起来。温吟菱觉得有趣,忍不住走进细瞅。

    “啧,他老婆生了三胎都是闺女,今年终于得了个大胖小子,还不是全靠我为他窥得天机,扭转阴阳。这可是帮他廖家延续香火的大恩情。虽说当时也是收了他钱财,可那点钱算什么?如今再收他两条鱼做贺礼,也理所应当。”

    温吟菱听着沈余丰这话,再看他的装束,想起在宫里时听那些入宫请安的内命妇闲谈,说某某大师看姻缘、看子嗣、看命理等极其灵验。想必这沈余丰就是她们所说的大师。莫不是自己十年后魂穿,真是被他那个什么金针回魂术所致?

    “嘿嘿,丫头,喜欢吧。要是喜欢啊,明日我再去要几尾小的,养在这盆里,给你天天看。”

    沈白道:“什么贺礼?”

    “啧,这不是给你捡了个媳妇吗。人家知道了可不得送些贺礼,庆贺庆贺。”

    听出沈余丰话中的意思,沈白尴尬的看向温吟菱,见她低着头专心瞧着鱼,也看不出是何情绪。道:“爹,万不可再说这话。吟菱妹妹日后想起身世,若是家人尚在,还要送人回去呢。你这样胡攀,我是男子倒还好,她一个姑娘家,岂不被你毁了名声。”

    “啧,那些个话本子里不是说了。古往今来,凡是落难被救的小姑娘,哪个不是以身相许以报恩情的。丫头,你说,你是不是应该以身相许我儿?”

    温吟菱被问愣住,这救命之恩确实无以为报,可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女孩以身相许还是太过了些。上辈子一落地就在给人家做未婚妻,这辈子重活一回,一睁眼就要被以身相许。万千世界,大好男儿,每一世还没尝过来这其中的曼妙,就被强制锁定,命运实在太苛刻了。

    就在温吟菱思索着如何巧妙的拒绝,又显得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时,沈白道:“她年纪尚小,哪里懂得这些,咱们只管好好待人家,以后别再乱说了。”

    说罢,从屋内拿出小刀等工具,从盆里捞了一条,利落的剐鳞剖肚,动作行云流水。一旁的温吟菱看的津津有味。

    沈余丰满意的看着对着贺礼不再有异议的儿子,对着温吟菱笑呵呵道:“丫头,他这马上就好,跟我去厨房烧火,比这看杀鱼有意思呢。”

    听到烧火,温吟菱确实更有兴致。沈白抬头道:“吟菱妹妹你身子还没好,别被烟火呛到,还是快进屋歇着吧,待会饭好了叫你。”

    温吟菱先前已经领教了沈白的厉害之处,若是不应了他,他必定会说出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然后照他说的去做。无奈,只得听话的回屋歇着。

    听身后的沈白道:“爹,你先烧些热水,用这鱼熬了汤,吟菱妹妹吃了也好克化。”

    “吟菱妹妹?”

    “她下午说想起来自己叫这个名字,不过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嘶……嗯......自己名字毕竟是最熟悉的,潜意识里想起来也正常。爹跟你说啊,虽不知这丫头八字,可看面像是福禄圆满之像,谁娶谁得巧啊。你可得好好使把劲,别让这么好的媳妇跑别人家去了。”

    沈白此时对这话倒是未置可否,只道:“爹,你这么厉害,怎么就没推算出咱们沈家被削爵抄家的命数。”

    沈余丰坦然道:“啧,顺应天道,万物自然。咱们是武将世家,本就杀伐过重,能昌盛六代,已是老天庇佑。当年这么多世家都被圣上连窝端了。咱们只是被削爵抄家,算是全身而退了。家业爵位这些身外之物没了也罢,只要人在,便是根基在。如今你大伯父那一房在庆安城一代经商,日子过得也算风风火火。咱们这一房有你,过个两三年你考取功名,入仕做官,重新光耀咱们沈家门楣,这风水不又转回来了吗。”

    吟菱听到此处大惊,老天,他们还真是武安侯沈家。

    沈余丰舀来清水浇在沈白刀下的鱼身之上,清水一冲,被刮下的鱼鳞与血污随水离去。沈白继续仔细刮着鱼尾部与鳃部残存的细鳞。

    沈余丰又道:“啧啧啧,回想起来最让人叹息的便是那温家,在列位世家之中那可是首屈一指。那温大将军,哎呦,权倾朝野,手握重兵啊,还有个将来能做太子妃的闺女。世家还权于帝已是大势。他若是顺应形势,老老实实的交权于帝,待闺女与太子成婚,太子即位后,那闺女就是皇后,自己就是国丈。温家少不得还能再煊赫个百年。偏偏权欲熏心,看不开啊。你看看最后,全族上下被血洗的一人不剩。啧啧啧......”

    沈白不以为然道:“为将者,岂有不战而退的道理。温沈两家同为将门,咱们说好听点是顺应天命,实则是不战而退。温大将军虽走了歪路,却有放手一搏的将帅之勇。那温家女在与太子大婚前夕,饮鸩自尽,真真的刚烈。可见温氏满门各个都是有血性的,教人敬佩。只是时运差了些。”

    “呸呸呸,胡诌些什么,当心被外人听去,把你当反叛余孽抓了。”

    温吟菱听到此处,不由得热泪盈眶,这沈白堪当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