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诬陷
这是许文忠到海城后，第一次有了“住”的地方，也有了吃的地方，虽然吃的苦，住的差，但他以后挣的每分钱，都可以攒起来了。
他开始是掌钎，虎口被震的红肿生疼不说，有一次，他的两只手差点给废了。那拎大锤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将大锤打偏了，直接朝许文忠的胳膊锤去。这要不是他手疾眼快，迅速的移开，这胳膊肯定是生生的断了。可即使这样，还是让锤碰上了，手臂肿的老高……
只要不是重体力活，凭许文忠的聪明，就能很快揣摸出点什么道道来。坑的大小，装多少药，引线要多长，人要跑出去多远，他很快就了如指掌。
以后，许文忠不再掌钎了，他成了黑大汉的得力助手，后来的几次爆破，都是由他来指挥。
黑大汉是山东人，叫王豪忠，四十多岁了，人如其名，为人豪爽，讲义气，工地上的工人都非常敬佩他。许文忠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他的恩人。但只要有经济活动的地方，一旦有利可图，就必定会有许多龌龊的事会发生。
有一恶小之人，早就觊觎队长一职，一心想挤走他，由自己来当这个队长。当然，这事想起来容易，实现起来就难了。但什么事，只要被恶人盯上了，就会不胜其烦。这就像一棵千年大树一样，甭管它多么的枝繁叶茂，一旦有了蛀虫，时间久了，必定会轰然倒塌。
那人，面部有些阴森，腮骨突出，面部有少许横肉，一看就是个玩心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他先是悄悄地不露声色的在工人中散布谣言。
“王豪忠有没有克扣我们的工资？”他故意用示探的语气问别人。
那种轻描淡写的神情，仿佛他是个初来乍到的，不谙世事似的。
哪个工人挨骂了，那人便不失时机的贴了上去。
“这王豪忠就是粗人一个，怎么能这样骂人呢？”
那人这样说，就是想挑起那个挨了骂的工人对王豪忠的仇恨。
可无论他费尽了多少心机，响应者仍是了了，王豪忠的威信在那里。
这计不成，那人又生出另外一计，那就是告密。他暗地里向老板告状。这时，他不再说克扣工资的这事了，而是说王豪忠偷工减料，将这省出来的材料偷偷地运出去卖钱……
老板开始不但不信，并且还嗤之以鼻，但次数一多，就有些将信将疑了。这正如鲁讯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谎言说了三遍，就似乎能成为真理。
这是民间版的金科玉律。
正当老板将信将疑......
的当儿，工地上还真出了个偷盗的事。
有个工人偷了电线、雷管等，想趁夜色的掩护弄出去换几个钱用。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已干过好几次了，可以说驾轻就熟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偏偏翻了船，他被门卫逮了个正着。
在这个时间点上，门卫通常是睡着了。这一点，那个偷盗的工人，心中有算，前几次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平安出去的。可是，这个晚上，他实在不走运了，门卫却被一泡尿憋醒了，因他晚上多喝了一瓶啤酒。
门卫刚一站起，朦胧中看到了一个人，后背上还背了个大塑料袋，鬼头鬼脑的正往院子外疾走。这时，他尿也顾不得撒了，就大喊了一声：
“谁！”
这一声断吓，就如头顶上响惊雷，那工人立即撇下了身上的塑料袋，撒腿狂奔了起来。可这时太晚了，也是他合该倒霉，门卫的这一声断吓，引来了附近的治安队员，几个人合伙治住了他。
人证物证都在，不可能抵赖。
几个人将偷东西的那工人绑在了院子的门柱上，等候老板的发落。
那恶人，不知怎么事先就得到了消息，在老板未来之前，他先到了那里。这时，治安队员已经走了，他趁门卫去门房的间隙，一个邪恶的念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产生了。他假装十分关心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那工人说：
“你要是不想挨打，或是少挨打，就说是王豪忠指使你干的。”
这事，与王豪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工人不想嫁祸与他，就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这样。
“你傻呀，说是王豪忠指使你干的，你不就脱了干系吗？”
那工人还是摇了摇了头，表示不能嫁祸于人。
这时，那恶人眼露了凶光，冲上来就是重重的一拳，那工人当即就脱落了一颗门牙，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小心我再打落你一颗牙！”
这刻意从胸腔中发出的低沉之声，就有了特别的威力。那工人感到了后怕，只能按照恶人的意愿，极其违心的点了头。
“这就对了嘛，好汉不吃眼前亏。”恶人立刻装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装模作样的上去摸了摸工人那还在渗血的脸……为了防止那工人的再次反悔，刚才还有些和善的他，就像川戏变脸似的，瞬间又变幻出凶神恶煞，他用异常凶狠的口气说：
“要是到时不这样说，小心我弄死你！”
这凶光，这口气，做了小偷的那工人，嘴里哪......
还敢说个“不”字！
赶来的老板，将工人又暴打了一顿，接着又追问起他的同伙来。
沉默！
那工人仍在犹豫，吱吱呜呜的。
这情形，老板误会了他的意思，觉得还真有同伙，只是工人不敢说罢了。
王豪忠？突然冒出的这三个字，就说明那恶人在老板面前告状的效果达到了。
一想到王豪忠，老板就倒吸了口凉气。难道那人说的没错，王豪忠真的和别人合伙在偷盗……老板不由自主的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王豪忠。
这疑惑的目光，就像锥子一样刺痛了王豪忠的心。他可是个正派人，受不了这样的污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激动的趋上前去，问起那工人来。
那工人仍是吱吱呜呜，目光游离不定，这是他内心在极度的煎熬。
他本想说出真相，可那恶人，这时却走上前去，眼里的那道凶光，把那工人吓的三魂少了二魂。这剩下的一魂，也不由他做主了，竟依附到了那恶人的身上，恶人要他说什么，他也就只能说什么了。
“我……我……我不是……不……不说，是……是……不敢说。”
“你说，有我在，怕什么？”老板迫切的想知道背后的主谋。
“那……那……我……说……说了。”
“说！”老板和那恶人几乎是同声的要求他说。
“王……王……王队长，要……要……要我……偷……偷……偷出去卖……卖……卖的。”精神已被那恶人摧跨了的这工人，紧张中断续的说了几句话后，体内的真气就被完全耗尽了。他垂下头，然后闭上了眼……
那紧闭的双眼，眼角处似乎有泪花的东西渗了出来。
“什么？我指使你干的，你再说一遍！”王豪忠暴跳如雷，“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死你！”
那工人仍紧闭了双眼，头几乎已经耷拉到了胸前。
他羞愧呀，怎能昧着良心栽赃给别人，让别人给自己背黑锅！
被气的铁青了脸的王豪忠，眼里喷出的全是火，仿佛要将那人烧成灰烬。可是他拼尽了全力，也冲不到那工人的近旁。因老板已指使在场的工人，束缚了他的手脚。
老板当场就开除了那工人，王豪忠也被开除了。这怪谁呢，要怪只能怪那瓶啤酒。要不是那瓶啤酒，门卫也不会起来撒尿。这样的怪法，当然属于杀猪没杀成，错怪了杀猪凳，明显的怪错了方向。
要怪只能怪那恶人。是他穷凶恶极的逼迫那工人就范，从而蒙蔽了老板，冤枉了好人，奖赏了坏人。
......
……恶人在暗中偷着笑，偷着乐。
他终于靠险恶搬掉了绊脚石，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久已盼望的队长。
王豪忠倒不在乎开除不开除，他靠体力和技术在海城讨生活。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这个“北方佬”，对自己的名誉看的极重，这次，那工人的栽赃，几乎击跨了他。
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要不是别人那时紧紧的抱住了他，凭他的暴脾气，肯定会将那工人打个半死，怎么能平白无故的陷害别人呢！
稍后，他是有机会动手的。那就是老板宣布开除他俩后，那工人被门卫从柱子上放了下来。他当时就躺到在地上，像一条死狗，身上血迹斑斑。
王豪忠冲了上去，想踹上他几脚，可到了跟前，狠狠抬起的脚又缓慢的落了下来，只碰到了那人的衣裳。
这时候对别人下手，就是落井下石，他不义，我不能不仁。
这笔账，只能以后再算了。
王豪忠发出了牛一般的吼声，他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声。
许文忠一直就在旁边，他目睹了这一切。
有一个细节，虽然只是一瞬间，别人可能没在意，但被他捕捉到了。
那就是王豪忠抬腿的一瞬间，那工人微微睁开了一下眼。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啊！
不安、哀求、绝望、愧疚……许文忠就认定这其中必有蹊跷，可能有什么阴谋。但到底是什么阴谋，他那时还不能参透。
王豪忠被开除后，许文忠跟着辞了职，他一定要帮王豪忠挖出这个阴谋。
他开始是掌钎，虎口被震的红肿生疼不说，有一次，他的两只手差点给废了。那拎大锤的人，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将大锤打偏了，直接朝许文忠的胳膊锤去。这要不是他手疾眼快，迅速的移开，这胳膊肯定是生生的断了。可即使这样，还是让锤碰上了，手臂肿的老高……
只要不是重体力活，凭许文忠的聪明，就能很快揣摸出点什么道道来。坑的大小，装多少药，引线要多长，人要跑出去多远，他很快就了如指掌。
以后，许文忠不再掌钎了，他成了黑大汉的得力助手，后来的几次爆破，都是由他来指挥。
黑大汉是山东人，叫王豪忠，四十多岁了，人如其名，为人豪爽，讲义气，工地上的工人都非常敬佩他。许文忠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他的恩人。但只要有经济活动的地方，一旦有利可图，就必定会有许多龌龊的事会发生。
有一恶小之人，早就觊觎队长一职，一心想挤走他，由自己来当这个队长。当然，这事想起来容易，实现起来就难了。但什么事，只要被恶人盯上了，就会不胜其烦。这就像一棵千年大树一样，甭管它多么的枝繁叶茂，一旦有了蛀虫，时间久了，必定会轰然倒塌。
那人，面部有些阴森，腮骨突出，面部有少许横肉，一看就是个玩心机，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人。他先是悄悄地不露声色的在工人中散布谣言。
“王豪忠有没有克扣我们的工资？”他故意用示探的语气问别人。
那种轻描淡写的神情，仿佛他是个初来乍到的，不谙世事似的。
哪个工人挨骂了，那人便不失时机的贴了上去。
“这王豪忠就是粗人一个，怎么能这样骂人呢？”
那人这样说，就是想挑起那个挨了骂的工人对王豪忠的仇恨。
可无论他费尽了多少心机，响应者仍是了了，王豪忠的威信在那里。
这计不成，那人又生出另外一计，那就是告密。他暗地里向老板告状。这时，他不再说克扣工资的这事了，而是说王豪忠偷工减料，将这省出来的材料偷偷地运出去卖钱……
老板开始不但不信，并且还嗤之以鼻，但次数一多，就有些将信将疑了。这正如鲁讯先生说的：“世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谎言说了三遍，就似乎能成为真理。
这是民间版的金科玉律。
正当老板将信将疑......
的当儿，工地上还真出了个偷盗的事。
有个工人偷了电线、雷管等，想趁夜色的掩护弄出去换几个钱用。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已干过好几次了，可以说驾轻就熟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偏偏翻了船，他被门卫逮了个正着。
在这个时间点上，门卫通常是睡着了。这一点，那个偷盗的工人，心中有算，前几次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平安出去的。可是，这个晚上，他实在不走运了，门卫却被一泡尿憋醒了，因他晚上多喝了一瓶啤酒。
门卫刚一站起，朦胧中看到了一个人，后背上还背了个大塑料袋，鬼头鬼脑的正往院子外疾走。这时，他尿也顾不得撒了，就大喊了一声：
“谁！”
这一声断吓，就如头顶上响惊雷，那工人立即撇下了身上的塑料袋，撒腿狂奔了起来。可这时太晚了，也是他合该倒霉，门卫的这一声断吓，引来了附近的治安队员，几个人合伙治住了他。
人证物证都在，不可能抵赖。
几个人将偷东西的那工人绑在了院子的门柱上，等候老板的发落。
那恶人，不知怎么事先就得到了消息，在老板未来之前，他先到了那里。这时，治安队员已经走了，他趁门卫去门房的间隙，一个邪恶的念头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产生了。他假装十分关心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对那工人说：
“你要是不想挨打，或是少挨打，就说是王豪忠指使你干的。”
这事，与王豪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工人不想嫁祸与他，就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这样。
“你傻呀，说是王豪忠指使你干的，你不就脱了干系吗？”
那工人还是摇了摇了头，表示不能嫁祸于人。
这时，那恶人眼露了凶光，冲上来就是重重的一拳，那工人当即就脱落了一颗门牙，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要是不按我说的做，小心我再打落你一颗牙！”
这刻意从胸腔中发出的低沉之声，就有了特别的威力。那工人感到了后怕，只能按照恶人的意愿，极其违心的点了头。
“这就对了嘛，好汉不吃眼前亏。”恶人立刻装出了一副和善的样子，装模作样的上去摸了摸工人那还在渗血的脸……为了防止那工人的再次反悔，刚才还有些和善的他，就像川戏变脸似的，瞬间又变幻出凶神恶煞，他用异常凶狠的口气说：
“要是到时不这样说，小心我弄死你！”
这凶光，这口气，做了小偷的那工人，嘴里哪......
还敢说个“不”字！
赶来的老板，将工人又暴打了一顿，接着又追问起他的同伙来。
沉默！
那工人仍在犹豫，吱吱呜呜的。
这情形，老板误会了他的意思，觉得还真有同伙，只是工人不敢说罢了。
王豪忠？突然冒出的这三个字，就说明那恶人在老板面前告状的效果达到了。
一想到王豪忠，老板就倒吸了口凉气。难道那人说的没错，王豪忠真的和别人合伙在偷盗……老板不由自主的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王豪忠。
这疑惑的目光，就像锥子一样刺痛了王豪忠的心。他可是个正派人，受不了这样的污辱。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激动的趋上前去，问起那工人来。
那工人仍是吱吱呜呜，目光游离不定，这是他内心在极度的煎熬。
他本想说出真相，可那恶人，这时却走上前去，眼里的那道凶光，把那工人吓的三魂少了二魂。这剩下的一魂，也不由他做主了，竟依附到了那恶人的身上，恶人要他说什么，他也就只能说什么了。
“我……我……我不是……不……不说，是……是……不敢说。”
“你说，有我在，怕什么？”老板迫切的想知道背后的主谋。
“那……那……我……说……说了。”
“说！”老板和那恶人几乎是同声的要求他说。
“王……王……王队长，要……要……要我……偷……偷……偷出去卖……卖……卖的。”精神已被那恶人摧跨了的这工人，紧张中断续的说了几句话后，体内的真气就被完全耗尽了。他垂下头，然后闭上了眼……
那紧闭的双眼，眼角处似乎有泪花的东西渗了出来。
“什么？我指使你干的，你再说一遍！”王豪忠暴跳如雷，“你再说一遍，看我不打死你！”
那工人仍紧闭了双眼，头几乎已经耷拉到了胸前。
他羞愧呀，怎能昧着良心栽赃给别人，让别人给自己背黑锅！
被气的铁青了脸的王豪忠，眼里喷出的全是火，仿佛要将那人烧成灰烬。可是他拼尽了全力，也冲不到那工人的近旁。因老板已指使在场的工人，束缚了他的手脚。
老板当场就开除了那工人，王豪忠也被开除了。这怪谁呢，要怪只能怪那瓶啤酒。要不是那瓶啤酒，门卫也不会起来撒尿。这样的怪法，当然属于杀猪没杀成，错怪了杀猪凳，明显的怪错了方向。
要怪只能怪那恶人。是他穷凶恶极的逼迫那工人就范，从而蒙蔽了老板，冤枉了好人，奖赏了坏人。
......
……恶人在暗中偷着笑，偷着乐。
他终于靠险恶搬掉了绊脚石，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久已盼望的队长。
王豪忠倒不在乎开除不开除，他靠体力和技术在海城讨生活。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但这个“北方佬”，对自己的名誉看的极重，这次，那工人的栽赃，几乎击跨了他。
这口气无论如何他都咽不下，要不是别人那时紧紧的抱住了他，凭他的暴脾气，肯定会将那工人打个半死，怎么能平白无故的陷害别人呢！
稍后，他是有机会动手的。那就是老板宣布开除他俩后，那工人被门卫从柱子上放了下来。他当时就躺到在地上，像一条死狗，身上血迹斑斑。
王豪忠冲了上去，想踹上他几脚，可到了跟前，狠狠抬起的脚又缓慢的落了下来，只碰到了那人的衣裳。
这时候对别人下手，就是落井下石，他不义，我不能不仁。
这笔账，只能以后再算了。
王豪忠发出了牛一般的吼声，他一屁股墩在了地上，发出狼嚎一般的吼声。
许文忠一直就在旁边，他目睹了这一切。
有一个细节，虽然只是一瞬间，别人可能没在意，但被他捕捉到了。
那就是王豪忠抬腿的一瞬间，那工人微微睁开了一下眼。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啊！
不安、哀求、绝望、愧疚……许文忠就认定这其中必有蹊跷，可能有什么阴谋。但到底是什么阴谋，他那时还不能参透。
王豪忠被开除后，许文忠跟着辞了职，他一定要帮王豪忠挖出这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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