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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孽缘

    刘伟达过完春节再次回到了海城。贾海涛,王克武,许文忠三个,都比他先回来了。见面后,王克武还和他开了句玩笑。

    “是不是弟妹不舍,不让你来。”

    贾海涛和许文忠跟在后面就起哄。

    “去……去,不都一样。”

    王娟这次去大山里见了准公婆,虽然很累,但一路上贾海涛对她的细心照顾,心中就涨满了甜蜜。当看到贾海涛那生病的父亲,苍老的母亲,一贫如洗的家庭时,心中又充满了对贾海涛的深深同情……她可怜起他来。

    怜和爱,是情感的两面,没有深深地怜,可能就没有深深的爱!

    王娟善良,她也受过不少苦,共同的生长经历,使两人的心贴的更近了。

    经潘根娣同意,“五一”他俩就准备结婚了。

    王克武把老婆孩子接了过来,算是正式把家安在这里了。

    许文忠回去前是不想再来了,但在家里待过了几天后,浑身竟不自在起来,只得又跑了过来。可他这次回来后,竟然掉入了他极不情愿而又无法抗拒的温柔乡中。这事,搞的他又狼狈,又羞愧,差点名声就扫了地。

    他仍是给王克武当会计,薪水,活儿他都非常的满意,每月出了粮,他除了留下些零用外,全都寄了回去。

    人一旦心情好了,潜藏在身体内部的某些积淀的爱好,就会像雨后的春笋,滋滋的往上冒,无法阻挡。

    他早年写过诗,而且还小有名气,这不,生活安逸了,他又开始了写诗。

    历经了几年的风雨,他的诗写的更加老练,更加的飘忽不定,有一种天然的凄美和忧伤,有一种无奈的玩世不恭,又有向上的不屈情怀。

    他的诗,让懂诗的人爱不释手。可不懂诗的,或略懂诗的人,看过后,觉得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和垃圾无异。

    海城日报上登了他的一首《种竹》的诗,而且还下了段按语。

    这是一位打工者的诗……有一种不屈的精神,诗风老辣,充分展示了自己打工的心境……

    这是段赞美的话。言外之意就是打工者仍有一颗乐观上进的心,闲睱之余能平静的写诗,说明打工者的幸福和快乐。

    可以不追究这话的对错,或是睁眼说瞎话,但不烦将这首诗摘录下来。

    种竹

    作者许文忠

    虚心,挺拔,圆润,枝叶疏朗

    抬头就能看见天上的月亮。

    偶尔洒下几点魅影

    间以一两声鸟鸣

    调和人世的大道和小情绪。

    竹子旁有石头可......

    坐可卧

    有个像郑板桥一样的老头常来对饮

    听狗吠

    说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天热时,脱下衣服随手一丢

    新竹就刺破衣服探出头来

    而我藏下自己的面孔

    听不远处,琴音袅袅。

    我要坚定的在身体里种竹

    承霜接露。

    花前月下。

    不合时宜。

    胸有成竹。

    笋子可以食用

    闲睱时,砍几根竹竿

    打磨成时光的利器

    或琢成佛陀的慈眉善目

    或用来做写意的笔。

    其它的,任其生长

    阻挡住竹林里的小兽跑出来。

    不防盗,不防火

    但最后必须留下一根

    容我之轻,载我之重。

    眼花了,背驼了

    做我忠诚的拐杖。

    这首诗发表后,叫好的,谩骂的,说什么的都有。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数年后,他将发表的或是未发表的诗,集成了一本集子,叫《屋后诗》,自费出版了。

    王克武的儿子成绩并不好,托人花钱在一所偏僻的乡镇初中就读。许文忠不是当过老师嘛,自然就被王克武聘为了家庭教师,帮他的儿子补习功课。

    这小孩,王克武的话可以不听,但许文忠的话,他就能听得进。这样,常常在晚上时分,许文忠就去了王克武家给他的儿子辅导,有时还在他家喝一点小酒,两人的关系自然就不一般了。

    王克武的老婆叫红梅,她是个表面冷漠内心火热的女子。

    她几乎很少走出家庭。在家中,基本上很少有笑脸。初次和许文忠照面时,也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几乎没说话。

    许文忠也只是礼貌上叫一声嫂子,对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辅导好王克武的儿子,有时早的话,许文忠和王克武就聊些工程队的事。当然,俩人聊的最多的还是财务上的事。红梅呢,则在一旁做家务,似乎有些漠不关心。

    王克武常自吹自擂,说的话就有些牛皮哄哄。

    许文忠听过后,常露出一份凄凉的笑容,他不便于反对。

    可能就是这凄凉的笑容,打动了红梅的心。

    以后,只要王克武在自吹自擂,她的内心中就和许文忠一样,凄凉的苦笑,一同感受这份难受……

    她是一个勤快人,好像始终有做不完的家务,擦洗、整理、烧饭、织毛衣……菜也烧得不错。王克武对红梅十分的满意,家务事他不要插一点儿手,这让他省了不少心。但他也有些......

    愤懑,自己在外面这么打拼,怎么就换不来她的一张笑脸。但愤懑归愤懑,终归他是爱着红梅的。

    可是有一天,本该在家的王克武那天却不在家。那是学校临时有事,他陪小孩去了学校。

    许文忠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边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就推开了门。

    屋里只有红梅一人,许文忠喊了声嫂子,就准备退出去。

    可这时,红梅却灿若桃花的喊住了他。

    许文忠感到吃惊,这个冷面的女人,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笑的这么灿烂。还真不用说,女人一旦笑起来,确实有些迷人。

    “许老师,听说你能写诗,而且还发表了。”说这话时,红梅满面春风。

    许文忠立时错愕无比,这个冷面的女人,人家说话时,她始终漫不经心,怎么就知道他写诗?难道这女人是巫婆,能掐算?

    ……

    许文忠杵在那里有好几分钟,脑子中乱成了一锅粥,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嫂子,你怎么知道我写诗,又是怎么知道的?”许文忠终于清醒了些,才说出了刚才心中的那疑惑。

    “知道就知道呗,还需要理由?”红梅笑着说。

    “我是写过诗,但都是些胡扯,登不上大雅之堂,只是自娱自乐。”许文忠倒是实话实说,没有吹嘘自己。

    “你能教我写诗吗?”

    “这……”

    “这什么,不愿教!”这时的红梅快人快语,口气有些咄咄逼人,和平时见到的她,简直判若了两人。

    许文忠有些不认识的看了看红梅,狐疑的表情写满了脸上。

    “许老师,怎么这样看人,难道不认识?”

    “认识,认识。”许文忠像突然醒悟似的机械答道。

    “那你还教不教?”

    “教……教……,可到底如何教呢?”许文忠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红梅。

    “能写还不能教,你就像教我家小孩一样,耐心的教。少女时代的我,可是做过文学梦的。”

    怪不得了,但许文忠仍在犹豫,这写诗如何教?在他看来,这写诗,一是看,二是悟,三是要靠天生的某种灵气。但现在他无论说出哪一条来,红梅都可能不信,这可怎么办?

    红梅可不管这些,热情地将许文忠拉到桌边坐下,然后就像变戏法似的,快速端来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恭敬的放在桌上。

    她拉开另一张凳子,坐下后就怔怔地看着许文忠。

    这状况,她这时就像一个听话的小学生。

    许文忠心里有些慌,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出气的声音明显比平时粗重了许多。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局面,许文忠将脸偏向了另一方向,然后才轻声地说了句。

    “嫂子,这个问题太突然了,我一时准备不足,不知从何说起。这样吧,我下次来,将我的拙作带给你看。你要是看了还喜欢,我再教你。”

    “这还差不多。”说这话时,红梅高兴地笑了起来。

    许文忠如释重负,他立即借坡下驴,说自己还有事,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