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辽饷
铁汁来到了京城西南郊外的一处农家别院，见到了有些落魄的大翠。
“姐！”铁汁叫了一声。
大翠听得有人叫，茫然地回过头来。
在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铁汁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但是瞬间又消失了。
铁汁有些心疼，缓缓地走了过去。
大翠缓缓地俯身，缓缓地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了句：“参见堂主！”
铁汁见她这番举动，更是揪心了，忙将她搀扶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什么堂主不堂主的？”
“您是日月堂的堂主，我是一个小喽啰，见您自然是要行礼的！”
“你......”大翠的话让铁汁有些迷糊，“你也是日月堂的人吗？”
“我原本就是肃宁县一个卖茶的，顺便为洪门收集些情报，算不得什么！”
“这......那......你不是魏忠贤的女儿？”铁汁简直不敢相信。
“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妈姓大，我爸姓胡，早年就离开我和我妈了！”
“那，那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局吗？”铁汁更困惑了。
大翠苦涩地笑了，道：“这些我哪会知道呢？什么局不局的，只当是一场梦吧！”
铁汁吃惊不小，连连摇头。
“那，那大聪明......”铁汁欲言又止。
“他一条贱命，堂主不必放在心上，您是谋划大事的，不必理会这些！”大翠平静地说。
可是，这话让铁汁听了，却如刀子扎在了他心上。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解释，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宽慰。
“额......”铁汁实在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又支支吾吾道，“那个，端木......”
“堂主！”大翠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看着铁汁，道，“都说了，他也是一条贱命，犯不着您多费心思，多费口舌的！”
大翠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是她越平静，铁汁就越痛苦。
他很想和大翠解释，可是却感觉任何语言都是苍白。
就这样，二人无言，立在那里，越来越尴尬。
终于，铁汁道：“姐，你要保重，我走了！”
大翠并没有再看他，缓缓地又跪了下来，缓缓道：“恭送堂主！”
铁汁如万箭穿心，却无可奈何，转身离去了。
良久，大翠抬起了头，看着铁汁消失的地方，牙咬得咯咯直响。
却说铁汁乔装改扮离了京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等他走到保定地界的时候，朝廷下了一纸公文，张贴于各地府衙和城门之上，原来，是朝廷又要征收辽饷了。
读书人在告示前大声朗读了官服的公文，并给在场的农民们解释了一下。
没想到，在场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劳苦农民瞬间炸开了锅！
“咋回事嘛！怎么又是这个辽饷？今年这都第几次了？”
“已经第五次了！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为啥天天收嘛！这个辽饷是干啥的！”
“你没听秀才说吗，是辽东那边打仗用的，人家当兵的在辽东保护大明朝，就是保护你哩！你得交保护费！”
“俺不用他保护！俺不交行不行！”
“你敢不交吗？杨老汉！不交就用你闺女抵，卖到窑子里去！”
“娘的，我拿什么交吗？家里都开始啃树皮了，再收，就把我这老骨头收去吧！”
“官府不是给你出路了吗？没钱，没粮食，就把你那五分地，抵给咱这里那个禄王，他给你银子去交！”
“地没了，我吃啥？”
“那，那谁知道啊！”
铁汁站在告示前，看着那嗜血的文字，看着老乡们满脸的沟壑，听着他们无可奈何的话语，心中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到了云崖峰上和自己十分投缘的枣儿李自成。
或许早晚有一天，眼前这些农民也会家破人亡流落他乡。
魏忠贤死了，李忠贤又来。
辽饷依然在征，富家大户依然在侵占农民的土地，百姓依然活不下，一切都没有改变。
或许，门主说的是对的，他老朱家的天下，是坐到头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去做那个人呢？为什么自己要去带头造反呢？
铁汁一心只想着回到蜀地，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成亲，生子，照顾父母，过安稳的日子，其他的他不想。
想及此处，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几两碎银子，对身前的老汉道：“老人家，这些钱给你，应该够这次要交的饷银了！”
老头一愣，看了看这个外乡人，又惊喜地看着银子，道：“啊呀，这，这怎么说的！谢谢啊！谢谢啊！”
说着，老头忙双手捧起来，接过这救命的银子。
旁边众人无不投出了羡慕的目光，接着又向铁汁投出了期待的目光。
铁汁不忍看到众人那样的眼神，因为他身上也没银子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作别，转身离开了。
一路向南的路上，那一众期待的眼神，一直萦绕在铁汁的心头，挥之不去。
行到邯郸地界的时候，一天天色已晚，铁汁随意找了一间祠堂想要住下来。
这祠堂原本是那魏忠贤的生祠，到了李忠贤上位了，当地的官员忙命工匠赶紧施工，改头换面。
铁汁看着地上凌乱的砖瓦木棍，便知道这项工程还没有结束。
铁汁想起了自己跟随袁崇焕师父逃跑的那些岁月，彼时彼刻，和此时此刻又多少有些相似。
只是不知道袁师傅后来怎么样了，自己当时就应该当面问问魏忠贤的。
铁汁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那祠堂的门突然开了。
月夜之下，走进来一个人。
铁汁忙躲在暗处小心观瞧，却看这人的身形轮廓和举手投足十分熟悉。
此人一看便是一身功夫的江湖人，但是举止中又有几分妇态。
终于，那人走近之后，在月光下，面容看得更清楚了。
“老吕？你怎么在这！”
“哎妈呀！什么人！”吕不行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做好了防御准备。
“我！老铁！”铁汁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哎呀！堂主啊！你可吓死我了！我，我这不一路追你来着嘛！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在这撞见了！”
“你追我做什么？”
“你前脚刚走，我们的情报网就带来了一封信，说是你家里来的，我这不赶忙给你送来吗！谁能想到你跑这么快啊，这都到邯郸了！”说着，吕不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我家来的？”铁汁忙接过信，打了开来，在月光下努力辨识这信上的文字。
“姐！”铁汁叫了一声。
大翠听得有人叫，茫然地回过头来。
在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异样，铁汁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但是瞬间又消失了。
铁汁有些心疼，缓缓地走了过去。
大翠缓缓地俯身，缓缓地跪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了句：“参见堂主！”
铁汁见她这番举动，更是揪心了，忙将她搀扶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什么堂主不堂主的？”
“您是日月堂的堂主，我是一个小喽啰，见您自然是要行礼的！”
“你......”大翠的话让铁汁有些迷糊，“你也是日月堂的人吗？”
“我原本就是肃宁县一个卖茶的，顺便为洪门收集些情报，算不得什么！”
“这......那......你不是魏忠贤的女儿？”铁汁简直不敢相信。
“是不是的，我也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妈姓大，我爸姓胡，早年就离开我和我妈了！”
“那，那你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局吗？”铁汁更困惑了。
大翠苦涩地笑了，道：“这些我哪会知道呢？什么局不局的，只当是一场梦吧！”
铁汁吃惊不小，连连摇头。
“那，那大聪明......”铁汁欲言又止。
“他一条贱命，堂主不必放在心上，您是谋划大事的，不必理会这些！”大翠平静地说。
可是，这话让铁汁听了，却如刀子扎在了他心上。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解释，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宽慰。
“额......”铁汁实在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又支支吾吾道，“那个，端木......”
“堂主！”大翠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来看着铁汁，道，“都说了，他也是一条贱命，犯不着您多费心思，多费口舌的！”
大翠的语气很是平静，可是她越平静，铁汁就越痛苦。
他很想和大翠解释，可是却感觉任何语言都是苍白。
就这样，二人无言，立在那里，越来越尴尬。
终于，铁汁道：“姐，你要保重，我走了！”
大翠并没有再看他，缓缓地又跪了下来，缓缓道：“恭送堂主！”
铁汁如万箭穿心，却无可奈何，转身离去了。
良久，大翠抬起了头，看着铁汁消失的地方，牙咬得咯咯直响。
却说铁汁乔装改扮离了京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等他走到保定地界的时候，朝廷下了一纸公文，张贴于各地府衙和城门之上，原来，是朝廷又要征收辽饷了。
读书人在告示前大声朗读了官服的公文，并给在场的农民们解释了一下。
没想到，在场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劳苦农民瞬间炸开了锅！
“咋回事嘛！怎么又是这个辽饷？今年这都第几次了？”
“已经第五次了！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为啥天天收嘛！这个辽饷是干啥的！”
“你没听秀才说吗，是辽东那边打仗用的，人家当兵的在辽东保护大明朝，就是保护你哩！你得交保护费！”
“俺不用他保护！俺不交行不行！”
“你敢不交吗？杨老汉！不交就用你闺女抵，卖到窑子里去！”
“娘的，我拿什么交吗？家里都开始啃树皮了，再收，就把我这老骨头收去吧！”
“官府不是给你出路了吗？没钱，没粮食，就把你那五分地，抵给咱这里那个禄王，他给你银子去交！”
“地没了，我吃啥？”
“那，那谁知道啊！”
铁汁站在告示前，看着那嗜血的文字，看着老乡们满脸的沟壑，听着他们无可奈何的话语，心中不是滋味。
他突然想到了云崖峰上和自己十分投缘的枣儿李自成。
或许早晚有一天，眼前这些农民也会家破人亡流落他乡。
魏忠贤死了，李忠贤又来。
辽饷依然在征，富家大户依然在侵占农民的土地，百姓依然活不下，一切都没有改变。
或许，门主说的是对的，他老朱家的天下，是坐到头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去做那个人呢？为什么自己要去带头造反呢？
铁汁一心只想着回到蜀地，回到自己魂牵梦萦的地方，成亲，生子，照顾父母，过安稳的日子，其他的他不想。
想及此处，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了几两碎银子，对身前的老汉道：“老人家，这些钱给你，应该够这次要交的饷银了！”
老头一愣，看了看这个外乡人，又惊喜地看着银子，道：“啊呀，这，这怎么说的！谢谢啊！谢谢啊！”
说着，老头忙双手捧起来，接过这救命的银子。
旁边众人无不投出了羡慕的目光，接着又向铁汁投出了期待的目光。
铁汁不忍看到众人那样的眼神，因为他身上也没银子了，于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作别，转身离开了。
一路向南的路上，那一众期待的眼神，一直萦绕在铁汁的心头，挥之不去。
行到邯郸地界的时候，一天天色已晚，铁汁随意找了一间祠堂想要住下来。
这祠堂原本是那魏忠贤的生祠，到了李忠贤上位了，当地的官员忙命工匠赶紧施工，改头换面。
铁汁看着地上凌乱的砖瓦木棍，便知道这项工程还没有结束。
铁汁想起了自己跟随袁崇焕师父逃跑的那些岁月，彼时彼刻，和此时此刻又多少有些相似。
只是不知道袁师傅后来怎么样了，自己当时就应该当面问问魏忠贤的。
铁汁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那祠堂的门突然开了。
月夜之下，走进来一个人。
铁汁忙躲在暗处小心观瞧，却看这人的身形轮廓和举手投足十分熟悉。
此人一看便是一身功夫的江湖人，但是举止中又有几分妇态。
终于，那人走近之后，在月光下，面容看得更清楚了。
“老吕？你怎么在这！”
“哎妈呀！什么人！”吕不行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做好了防御准备。
“我！老铁！”铁汁从隐蔽处走了出来，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样子，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哎呀！堂主啊！你可吓死我了！我，我这不一路追你来着嘛！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在这撞见了！”
“你追我做什么？”
“你前脚刚走，我们的情报网就带来了一封信，说是你家里来的，我这不赶忙给你送来吗！谁能想到你跑这么快啊，这都到邯郸了！”说着，吕不行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我家来的？”铁汁忙接过信，打了开来，在月光下努力辨识这信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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