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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心所不能及

    且不说祝院长大弟子被一众学生逼得快离家出走,只说又是半年,鹿黎与楚辞在祝余的帮助下,终于将法华舟改造成了一艘集远程攻击、隐身、跃迁、十倍速于一身的超级战舰。

    临行前,鹿黎将兜底的五万个晶币给了祝余,她紧紧握着祝余的手,眼泪汪汪道:“叨叨啊,虽然以后它会实现量产,但这是我最爱的孩子,舟在人在,舟不在,你也别回来了!”

    祝余:······

    ······

    宇宙上下,左右西东,浩瀚无垠。

    冲天大罗王所处的位置在西南方向,再往西南过去一些,便是南荒一处空间驿站,祝余缴纳了四千晶币,乘坐神舟登上去去往东荒的通道。

    法华舟需要加速至十倍光速时候才能启动跃迁,考虑到神舟本身的材质并不能经受住短时间加速产生的压力,这个过程被鹿黎放慢了些许。

    在空间通道中行驶两日后,神舟达到了十倍光速的速度,五光十色的空间通道甚至留不住一道虚影。

    祝余按下跃迁启动键,原本平稳的空间通道中突然产生一道暗纹,倏忽之间,空间通道突然坍塌,而祝余所在的神舟,已然不见。

    南荒西南方向的空间驿站。

    一阵嗡鸣在整个驿站中突然响起,一名黑袍官员骂骂咧咧从外头跑进来:“有一处空间通道出现断点,妈的,这都多少年没出现这种情况了!西荒那老家伙不是说这是最稳定的通道阵法吗?去,联系他!”

    此时的神族,尚且不知此乃人为,南荒此处的空间驿站从西荒要了一小笔维护费用,事情便平息了下来,只当做是个正常事故。他们不会想到有个人从南荒至东荒,不走须弥通道,半年便能抵达东荒。也便无法想到,这个人的神舟竟然在空间通道内跃迁,导致空间通道坍缩断裂。

    祝余坐在舟内,运功修行——入了小隐,才发现从前吸收的星力其实驳杂无比,他需要将这些星力里面蕴含的一种极其微小的粒子筛选出来进行吸收,从前有冲天大罗王相助很快便能储蓄满的星窍,如今像个饿的嗷嗷叫的待哺雏鸟。

    运行完一个大循环,祝余看了会儿书,后又自己提了个壶烧水,将鹿黎给他的肉干摸出来缓缓嚼着。

    跃迁中的神舟无法加速,他只能等着神舟速度降下后,再次启动加速阵法,等十倍速之后再次跃迁,南荒距离东荒极是遥远,饶是他再心急如焚,也只能一天天熬。

    跃迁通道中是无尽的黑,无风、无声也无人,他挂在舟头上的灯连晃动都无。

    祝余试着啊了两声,结果什么也没听见,若不是神舟有防护阵法,恐怕连灯光都会被通道吸收殆尽。

    他又坐了回去,嚼牛肉干。

    要说回家,其实他是极不愿意回去的。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幼年还天天嚷嚷要早日修到小隐境好回家,可不知何时,他再也不说了,即便他几年前晋升入了小隐境,他也不愿意回家——或许是他们将他丢在招摇山多年不闻不问,他心有怨念;或许是他们的音容笑貌早已模糊;又或许是他近乡情怯;又或许是他得到了温暖,再对比这些冷清,心中什么都了然了······

    如今想来,是疏离吧!

    若不是兄长出事,想来他不会这么早回家!

    他缓缓喝着茶,脑中反复出现着那舟舰残骸······

    半年后。

    一艘小法华舟冲出空间通道,自荒芜的星际中瞬息出现。

    到了!

    祝余心悸不已,出得舟来,便望见极遥远的地方,有一棵树,一棵不知其宽不知其长的树。

    那树五彩斑斓,树冠与树干由密密麻麻的星域构成,在浩瀚的东荒之中,占据了泰半空间,树冠广阔无边,祝余一眼看去,竟然无法看见它的边际在何方。

    它粗壮的树干下,无数瑰丽的星域汇集成星云,层层叠叠埋住根脚,绵延而去,像是一片广漠的大地。

    冠顶苍穹,根植星海,那就是东荒的帝都星域——婆娑建木!

    祝余压抑住心间的喜悦与悸动,驱动小法华舟继续驰行。

    他从未有这种感觉,这种落叶归根的安宁与欣喜,仿佛这才是他,一个完整的他。

    那树看着极其遥远,实际上比极其遥远还要遥远,他兜里已经没有多少晶石了,无法再进行跃迁,便驱着法华舟高速行了两月。

    而那树,两月以来,没见丝毫放大,正当他感觉自己行到地老天荒也到不了时,神舟一头撞在大树树干上,祝余差点栽了个跟头。

    终于到了。

    祝余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棵大树——眼前的树,高不见顶,树冠万丈方圆,树干有百丈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反法则的树?

    明明他两月前看见的树比这个还要大啊,这是一棵占据了东荒星空一半的树啊!!!

    他摸着紧密非常的树干,兀自在那怀疑人生,理论上来说,这树一定会如同大荒之眼那般,近了便是无尽的星域黑暗,没成想这看起来是由星云组成的树,真的是树······

    他正摸着,那树冠却在须臾之间微微晃动起来,仿佛欢欣鼓舞到了极点。

    建木有异,自然是引起动荡。

    不多时,浩瀚的铁甲军将他包围了,一声雷霆巨喝响起:“何方神圣,竟然敢在此侵扰我族圣灵?”

    祝余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看了半晌,才发现是一粒微尘发出的声音。

    祝余:???

    他瞳孔中泛起豪光,数个阵法叠加后,他才看清,那哪儿是什么微尘,乃是一颗灵星。

    祝余更迷惑了,只是他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花,他已然站在了那粒微尘上。

    面前是百万铁甲神兵的驻地营。

    祝余:·····

    祝余站定,还没开口,为首一人已经面皮一紧,慌忙跪下,恭声道:“原来是殿下回来了,末将迎接来迟,请殿下降罪!”

    他一跪,身后呼啦啦跪了一地,百万铁甲兵海浪一般伏了下去,遥遥远远,不见边际,齐齐喝道:“迎接来迟,请殿下降罪!”

    祝余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心里很是别扭,有些无措,半晌,祝余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不起来?”

    那为首的络腮胡子神将微微抬头,茫然道:“没有殿下命令,末将不敢!”

    祝余:“······好吧!都起来吧,起来吧!”

    那络腮胡子起的身来,将身后人遣散,对祝余道:“这几日,陛下还念叨殿下何时回来呢,没成想,殿下您就自个回来了!”

    祝余沉默片刻,终解释道:“我不是大殿下!我是祝余!”

    那将军一惊,却又释然:祝余?祝······

    他一下反应过来——是了,有一位二殿下,自小拜师在招摇山,几乎没回来过,只是二殿下这样貌,着实与大殿下一模一样啊!

    只是如今仔细一看,这两位殿下气质完全不同,即便放一起也能一眼分辨出来,他怎么会认错人?奇怪奇怪!

    祝余点点头:“你可知······父······父皇······在哪里?”

    他出来许多年了,带了些人族说话的平语,与神族的口音相差甚远,那大胡子有些诧异,只恭声答道:“殿下稍等!”

    那将军举手召唤出一柄长枪,轻击地面,便有一阵法突然出现,阵面波纹粼粼,看着好似镜子,却又似水幕。

    祝余没见过这样的传送阵法,很是好奇,但他也没多言语,只随着那络腮胡子进入传送阵,一边走一边问:“先前我近前来,这建木也如我两月前所见一般大,你可知是为何?”

    络腮胡子先躬了个身,方才恭敬又迟疑答道:“二殿下见谅,末将不知!”

    以他的见识,是真不知其中奥秘······

    可他哪里敢言,这位二殿下离家多年,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他这样的小喽啰,说得好听是个将军,不好听,就是个看门的,与这些天潢贵胄万万年都难得碰面。

    要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之近见到一位殿下呢!

    祝余不再言语,待过了那水幕,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淡粉色的天空下,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其上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姹紫嫣红争相斗艳,微风拂过,便涌起层层浪潮。

    草原上立着许多柱子,祝余抬头望去,才发现哪里是什么柱子,乃是大荒中极少见的珍稀植物范木子,这种珍稀长得像极了一种蘑菇,除了生的五颜六色之外,这货还有个特性便是——有毒无毒看心情!

    祝余心情复杂——正常情况下,这范木子只能长个两三尺,可他家里这些,高耸入云、伞顶建了无数建筑,真正是开了眼界了!

    一对百人仪仗队齐刷刷跪下,恭声迎接祝余。

    那络腮胡子躬身道:“殿下,末将只能到这里了!”

    祝余点点头,他望着遥远的天空中,一座巨大的白色城堡,那城堡他有些印象,是他哥哥的居所。

    仪仗队中一名老者满脸恭敬与喜色,恭声道:“二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微臣是您的三级属臣,崔枝!恬居以为西北域帝,辖下星域一亿八千万余,有星帝七千五百万,统领三亿长生境······”

    祝余一片茫然:啥???

    啥玩意儿???

    崔枝微微躬身,满面笑容,面目慈祥,嘴里的信息却很是吓人。

    祝余两眼发直地随着仪仗队登天而去,而随着他前行,草原上出现了无数神族与精灵、花妖,悉数匍匐在地,等祝余行远了,也没有一人起身。

    等崔枝喋喋不休地唠完他那辉煌到离谱的身价,祝余已经一脚落在了那白色城堡内的草坪上。一大群貌美神女匍匐在地,空中称颂道:“恭迎殿下归来!”

    这话今天他已经听了几百万次了,祝余忍住想摸鼻子的手,温声道:“起来吧!”

    那群神女一愣,颤巍巍身子压得更低了。

    祝余叹气道:“我是祝余,不是大殿下!”

    有一为首神女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身形面貌气息与祝灵域无异,只是没有祝灵域那番气度,迟疑道:“二殿下?”

    二殿下不是在南山星域辰鞅老祖那处吗?

    祝余点点头:“是我!”

    那神女放下心来——要是大殿下哪里会这般与她们说话!

    一群人再拜道:“恭迎二殿下归来!”

    祝余:······

    他人都麻了。

    他叹息一气,莫名的被这环境压得成熟了几分,只温声再道:“起来吧!我先去拜见父皇与母后!”

    父皇与母后,是这样叫的吧?

    祝余有些不确定。

    那神女没有半分异样,只再次拜道:“陛下此时应在光明殿!”

    光明殿?哪里?

    他幼时还不识字,哪里知道哪个殿是哪个殿,又见这群神女说一句话要拜三次,他抓心挠肝还不能表现出来······简直是对牛弹琴!

    他调整下面部表情,尽量温和问那为首的神女:“你叫什么名字?”

    那神女拜倒:“婢女名唤清浅!”

    “清浅!可否带我去光明殿?”

    这······

    清浅“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颤道:“二殿下,婢女······婢女不够资格去往光明殿!”

    祝余:······

    “行吧,你给我指个方向,总行了吧?”

    崔枝笑眯眯地站在祝余身后,半点没有因为祝余的格格不入而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经过一番折腾,祝余终于到了光明殿,心中吐槽回个家三五波折比渡劫还困难。

    光明殿是东荒大帝正殿,千丈白玉阶,万里重檐翠瓦,琼楼仙阁,宽广雄伟,确实当得上光明二字!

    他心急火燎,化作一道光雾冲向大殿,四处寻找。

    幼时记忆虽然模糊,但他循着直觉走,神奇地闯进了一处院子。

    那院子不大,里头果真有一棵大树,树下坐着个长发清丽女子,身旁摆了许多绣线,埋着头手上动作不停。

    崔枝也没资格靠近这院子,他在院子外头等着。

    祝余想过见到她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该说什么话,他在心中排演了无数回,临了却发现,千言万语,都难出口。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站了良久,看她在那衣服上秀了许多月华纹,便问她:“您这是绣的什么?”

    那女子一惊,针刺到手,却是未曾流血,她抬起头,看着这站在自己面前,被片片阳光笼罩的青年,半晌道:“叨叨?”

    祝余半跪下来,想要抱她,最终却只是向她磕了个头:“我回来了,母后!”

    那女子猛然捂住嘴,不可置信道:“你······你······谁准许你回来的······招摇山没跟我讲你要归家!”

    祝余身形一僵——这是妥妥的上学逃课,自己还兴冲冲跑回家说:来啊来啊,正愁找不到理由打我呢,我给您送上来了!

    他面露尴尬,想解释一句,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茧兮!”

    那女子面上露出惊慌来,伸手一抚,将祝余化作一根彩线,放置在箩筐里,便见她起身迎上去,道:“今日回来这么早?”

    那男子高大魁梧,英俊非常,与祝余有八分相似,正是东荒大帝——祝时乙!

    他是四荒最强帝王,身上却没有骇人的气势,活像个普通武将。

    崔枝趴跪在地,满脸汗水,两条腿抖得像是抽风。

    祝时乙步进院子,笑道:“近来无甚要事!你这给灵域做的衣衫可真是够费事的!这都几年了······”

    茧兮嗔目,娇声骂道:“要你多事?你自去管你的东荒,还管我做衣裳?”

    祝时乙:······

    他叹气道:“好吧好吧!你慢慢绣,为夫我还尚有要事在身,先就不陪你了!”

    茧兮巴不得他走,也不留他,催促道:“快去快去!”

    祝时乙无奈,挥袖离去。

    茧兮见他离去,忙在箩筐里翻找:“叨叨?叨叨?”

    她的叨叨被祝时乙捏在手里,带去了偏殿。

    祝余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父母这唱的是哪出,他被东荒大帝捏在手里,半分动弹不得,直至一偏殿,他被祝时乙抛在地上。

    祝余爬起来,行了个礼:“父亲!”

    祝时乙打量着他,面上毫无笑意,他缓步走上偏殿处的龙椅上,思忖着什么。

    半晌,道:“若是我没记错,你应该在招摇山,此时回来,有何要事?”

    祝余心情复杂无比——您就算不亲切点儿,也不要这般好似对待下属的态度吧······

    且之前不是已经发信给您了,兄长遇险了,找不着人了,不见了!!!

    这真是丁点不急啊!

    祝余抖出那一堆尸体与战舰,将事情经过又详细说了一遍。

    他期望地看着祝时乙。

    祝时乙仍旧面无表情,声音有几分凉意:“我已经派出百万长生境去寻你兄长,也通知其余三荒出动军队寻他,勿要担心!你且先去陪你母亲,她多年不见你,想你得紧!”

    祝余听他如此说,一直紧绷的神经好歹松懈了下来,他转身便要走,便听祝时乙道:“你在招摇山,学的都是这些没规没矩的吗?”

    祝余茫然转头,:“啊???什么?”

    “不拜君王,不拜父?你膝下有黄金???”,祝时乙眼目中闪烁着沉沉暗色。

    祝余一怔,在招摇山,他一般只有犯错了罚跪才会跪,平常他都是骑在天华天尊脑袋上撒野。

    至今,他也没跪几次。

    他看着祝时乙,没有言语,跪下咚咚咚磕了九个响头,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眨眼间便砸得地板都快裂开了,然后他起身施了个标准的臣礼便走了。

    祝时乙摩挲着扶手,望着祝余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祝余再次找到他母亲,见她四处翻找那箩筐,嘴里急急念着:“叨叨?叨叨你在哪里?”

    祝余心中酸涩,眼眶微红,他在父亲那里受的委屈,一下冒了出来,他走上前,牵着母亲的手,哑着喉咙道:“母亲,我在这里呢!”

    茧兮惊喜一笑,猛抱住他,哽咽道:“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他回抱着她,曾几何时,他还在她膝下嬉戏,可如今,他竟然比她高了那么多!

    茧兮拉着他的手,细细问着他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有什么友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事无巨细······

    看着母亲温婉的脸,祝余耐心回答着,两人似乎要将这许多年的空白,一一填补起来。

    茧兮道:“你哥哥他常年不在家,你父亲政务繁忙,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吧!”

    祝余思忖再三,终是道:“母亲,孩儿此次回来,是因为······哥哥可能遭遇了伏击,下落不明!我方才已经秉明了父亲!”

    他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的母亲并非柔弱女子,曾经也是大荒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只是嫁给东荒大帝之后,便渐渐敛了锋芒。

    他知道,她承受得起!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茧兮脸色发青,神情几欲要崩溃:“灵域······灵域······”

    祝余连忙扶住她:“母亲,怎的了?”

    茧兮抓住他的手臂,摇摇欲坠,道:“灵域······你哥哥的病!一定是他发病了才会被伏击!”

    一个惊雷炸在祝余灵魂深处——是了,当初去招摇山学艺,便是为了学大愿望术,为哥哥治病!

    他见了他两次,毫无异常,且强横无匹,穷奇大将朱鹤都被他抓来当做坐骑,他一时竟然忘了,他哥生来便有病!

    一种无法医治的病!

    灵鞘之病!

    “他已经是圣灵境,这大荒之中难逢对手,除了发病,我想不出任何能成功伏击他的缘由!”

    祝余没去深究茧兮话中的信息是多么不可思议,他只是心脏也揪了起来,但他看母亲已经六神无主,只强自镇定道:“母亲,我在现场没有发现哥哥的血迹,想来他是逃脱了!若是他真的发病,现在应该是躲在哪里!四荒已经出动军队,必定很快就能找到他!”

    茧兮彷徨点头,再没有初见他时的激动了。

    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全程沉默不言,祝余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回过神来,已经被人领着到了他的长乐宫。

    他婉拒了要伺候的神女,自行沐浴后,躺在床上,望着穹顶发呆。

    离家多年,除了满心的思念,他在此处,竟然毫无归属感!

    比方说这床,他觉着太宽太软,那穹顶,太高太远,还有来来回回的侍女宫婢,太多规矩太多肃穆,不似在招摇山欢快,也不似在太清天自在。

    他不喜欢那个什么崔枝,也不喜欢父亲,更不喜欢这些华丽的宫殿。

    ······

    暮色沉沉,祝时乙出现在一方小世界,这片小世界内充斥着水一样的流体,流体内是一望无垠的山脉,山上是郁郁葱葱花木。

    高空中,流水托着一艘大船。

    船上甲板处,坐着一白衣男子,身侧放着煮茶的炉子,正自在啃着个粉色果子。

    他的身体泛滥着毫光,流水一般的星力,从他周身泄出,在甲板上蜿蜒扭曲,最终淌下无尽的海洋。

    这一片海洋,都是他身上淌下的星力。

    东荒帝子祝灵域,虽是圣灵境,但这身骇人的星力存储量,已经无人能及。

    祝时乙趟过流水,站至他身边,温声道:“祝余······他回来了!”

    祝灵域脸色冷了冷,须臾便微微一笑,放下那果子,给帝王倒了一杯茶,低声道:“那又如何?”

    “他若不回来,那就是你的命!他回来了,便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