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验证
次日天明，晨光微熹。
夜幕的黯淡开始在天边褪去，一抹亮色从东方天际线升起，金色微光在拂晓晨风中汇聚，黑夜与凌晨的边界线正在变得模糊。
柔和暖辉穿过窗户缝隙投在少年脸颊，林德尔揉揉眼角，缓缓坐起身。
有力。
手臂从遍布补丁的麻布被里抽出，举起在胸前缓缓握紧，从未有过的有力感。
青筋绷起，肌肉轮廓线条感分明，没有营养不良、身体患病时这样用力的发酸发软，只有从未有过的有力。
与这份新奇体验相称的，是胸腔内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昨日大量进食后早早睡去，今日醒来，脑壳中就连隐隐作痛的感觉都消失了。
“这就是疫病抗力上升？”林德尔昨日感受到身体负担减轻许多，对披甲疫医的效果抱有很深期待，但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仅仅一昼夜。
进入神经阶段的牛痘疮，还有五天前因寒风夜雨染上的感冒，全部恢复了。
嘭。
吱呀。
猛地下床蹬在杉木地板上，沉闷跺地声和杉木板不堪重负弯曲声同时响起。
尝试活动身体，跳跃、高抬腿、弯腰、曲膝，顺滑的好像身体关节涂抹了鱼油，肌肉、韧带没有发出任何难受的警告。
林德尔猛地低头双手撑地，双脚发力跃起。
杉木板弯曲出两个明显凹陷，在发出木纤维断裂的低响后真的断开了，破开的木刺在他掌心和手腕出拉出细长浅伤。
他进行了一次倒立，确定体能相比以往最健康时有了质的飞跃。
“呼呼呼……冷静，冷静，林德尔。”
“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用大陆语法翻译，意思是贵族说话不慎密则失信于封臣，封臣说话不慎密则祸害到自己，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则酝酿出祸患。
‘披甲的事情，是与我生命同在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除非死……不，即使是死，我也要把这个秘密一起带到死者的领域。’林德尔稳住双手不动，以免被木刺划出更多伤痕，眼神幽暗深沉，完全不似十五岁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年轻人。
腰部弯曲，双腿缓缓放下站定，低首见掌心和手腕处分布细密血痕，刺痛感密集。
连小伤都算不上。
‘身体状况良好，不需要再休息，昨天制定的计划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林德尔如此判断，三步走到房间另一侧，从橱柜里取出木制石臼、粗麻布筛子和几只陶瓶，又从抽屉翻出一大堆草药。
金盏花、马鞭草、迷迭香、血苔等。
都经过晾晒处理，能长期储存。
作为杉木镇疫医，佛兹宅中这些草药是常备物品。
先将金盏花放入石臼中，抓起木杵开始研磨。
不断敲打，草药碾压，逐渐细碎。
药味弥漫，林德尔以前对这些习以为常。
现在嗅觉提升，闻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新鲜感，让他回忆起最初学习草药知识的时光。
他清晰记得小时候看着养父制药的过程，那是自然的气味。
还混合着生活的苦涩。
亡国的下一步，是灭种吗？
这是所有叶罗卡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的事。
有的人选择坚守。
更多人选择投敌。
叶罗卡遗民已经不多了。
整个杉木镇，仅有两百多镇民。
‘现在我得到命运馈赠的礼物，大家……叶罗卡的未来会有变化吗？”林德尔念头发散，抬起石臼对准筛子，过滤掉残渣，将金盏花药粉全部倒入陶瓶，并封上瓶盖。
这个流程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然后是马鞭草。
等所有草药全部研磨成药粉，窗外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
“材料准备好了，配置成品还需要不少时间，先准备早饭。”他如此想，将剩下药草、石臼和筛子放回原位。
打开窗户，拍打衣袖，清理掉沾染的灰尘药末，林德尔推门穿过走廊，走到佛兹宅大门所在的前厅。
这里是招待客人的所在，也有厨房的功能。
养父老汤姆的祖宅只有一层，有八十年的历史，听老爹说是他祖父的祖父建起来的。
当时叶罗卡公国还在，杉木镇也不叫杉木镇，佛兹宅还很新。
亲朋好友会在闲暇时来做客，其乐融融坐在客厅几只木墩做成的矮凳上，布帘落下就成客厅与厨房的分界线。
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
人丁凋零。
无论是主家，还是客人，都变少了。
而且还在继续变少。
‘老爹的情况还很危险，至于我……假如没有梦境得到的智慧与披甲，我也要倒下了。到时老爹和我没人照料，连食物都吃不上，恐怕前往死者领域就是唯一结局。’
‘这样，杉木镇居民就又少了一家。'
想到这，林德尔眼神阴冷。
只是想到那种假如及后续发展，他心里就似有股火在烧。
‘对了，看看披甲进度有没有变化。’
【披甲进度：1/100】
‘制药，至少是一个人制药没有出现变化，有可能是因为药物还没有制造完备，或者是数量、种类不够。但还有一种可能，提升进度就和披甲一样，需要观察者的见证。’
‘具体是哪种，今天就能得到验证。’
林德尔不再多想，取锅、从水缸里舀水、点火加热，等水沸了，清洗腌虾和干贝丢进去。
等咸腥和水产味逐渐浓郁，撒点乾香叶和叶罗卡椒作为调味料，再拿点黑面包切成面包块丢进去。
早餐制作完成。
先舀出一盆，这是养父的，加入今日分量镇痛的麻药粉。
在老爹抱怨声中将他从床上强行抱起，逼他摄入大量食物。
后林德尔将剩下的全部吃光，回房继续制药。
从墙边橱柜取出几块麻布、坩锅、木质小天平和砝码，将陶瓶药粉分别倒在麻布上，通过天平计算出药粉量。
取坩埚加水，生火加热，在水温变化到对应温度时，适时丢入对应药粉。
水温、药粉、分量都不能有错。
没有精确方法确定水温时，能否制药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制药者的经验。
这是门技术活。
随着药粉丢入，坩埚中清水已经变成棕褐色液体，也渐渐出现沸腾迹象。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搅拌，等水烧干形成膏状，再控制火候直到形成干裂土块一样的淡褐色药粉凝结体。
最后用石臼研磨成粉状，闻起来有种鱼腥草的味道就算成功。
成品为祛疮粉。
涂抹在牛痘疮患者皮肤表面，可以有效缓解症状，也能直接口服。
放在火上燃烧形成药雾，能有效杀死空气中存在的牛痘疮病毒。
林德尔从十岁开始就学习制药，到今天已有五年，经验丰富，没有丝毫波澜制药成功。
‘如彼所行直至彼行似汝，而他人无从分别汝及彼。’
【披甲进度：1/100】
制造一次祛疮粉，进度没有变化。
林德尔没有多想，立刻制作第二份。
然后是第三份。
披甲进度依旧没有变化。
换麻药粉，连续制作三份。
【披甲进度：1/100】
抹掉额头汗水，林德尔面无表情起身，拿起一小包新制的祛疮粉走到厨房，点燃柴火，将药粉倒入。
鱼腥草味的药雾开始在佛兹宅内弥漫。
林德尔张开身体尽可能让更多面积的皮肤接触，并留下对应味道，然后从房间取出疫医物品，同样进行消毒。
等一切完成，时间已近中午。
“现在去验证第三种可能。”林德尔推门离开，迎面就看到隔壁的苏珊大婶。
夜幕的黯淡开始在天边褪去，一抹亮色从东方天际线升起，金色微光在拂晓晨风中汇聚，黑夜与凌晨的边界线正在变得模糊。
柔和暖辉穿过窗户缝隙投在少年脸颊，林德尔揉揉眼角，缓缓坐起身。
有力。
手臂从遍布补丁的麻布被里抽出，举起在胸前缓缓握紧，从未有过的有力感。
青筋绷起，肌肉轮廓线条感分明，没有营养不良、身体患病时这样用力的发酸发软，只有从未有过的有力。
与这份新奇体验相称的，是胸腔内油然而生的安全感。
昨日大量进食后早早睡去，今日醒来，脑壳中就连隐隐作痛的感觉都消失了。
“这就是疫病抗力上升？”林德尔昨日感受到身体负担减轻许多，对披甲疫医的效果抱有很深期待，但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仅仅一昼夜。
进入神经阶段的牛痘疮，还有五天前因寒风夜雨染上的感冒，全部恢复了。
嘭。
吱呀。
猛地下床蹬在杉木地板上，沉闷跺地声和杉木板不堪重负弯曲声同时响起。
尝试活动身体，跳跃、高抬腿、弯腰、曲膝，顺滑的好像身体关节涂抹了鱼油，肌肉、韧带没有发出任何难受的警告。
林德尔猛地低头双手撑地，双脚发力跃起。
杉木板弯曲出两个明显凹陷，在发出木纤维断裂的低响后真的断开了，破开的木刺在他掌心和手腕出拉出细长浅伤。
他进行了一次倒立，确定体能相比以往最健康时有了质的飞跃。
“呼呼呼……冷静，冷静，林德尔。”
“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用大陆语法翻译，意思是贵族说话不慎密则失信于封臣，封臣说话不慎密则祸害到自己，重要的事情不慎密则酝酿出祸患。
‘披甲的事情，是与我生命同在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除非死……不，即使是死，我也要把这个秘密一起带到死者的领域。’林德尔稳住双手不动，以免被木刺划出更多伤痕，眼神幽暗深沉，完全不似十五岁没有受过太多教育的年轻人。
腰部弯曲，双腿缓缓放下站定，低首见掌心和手腕处分布细密血痕，刺痛感密集。
连小伤都算不上。
‘身体状况良好，不需要再休息，昨天制定的计划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林德尔如此判断，三步走到房间另一侧，从橱柜里取出木制石臼、粗麻布筛子和几只陶瓶，又从抽屉翻出一大堆草药。
金盏花、马鞭草、迷迭香、血苔等。
都经过晾晒处理，能长期储存。
作为杉木镇疫医，佛兹宅中这些草药是常备物品。
先将金盏花放入石臼中，抓起木杵开始研磨。
不断敲打，草药碾压，逐渐细碎。
药味弥漫，林德尔以前对这些习以为常。
现在嗅觉提升，闻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新鲜感，让他回忆起最初学习草药知识的时光。
他清晰记得小时候看着养父制药的过程，那是自然的气味。
还混合着生活的苦涩。
亡国的下一步，是灭种吗？
这是所有叶罗卡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的事。
有的人选择坚守。
更多人选择投敌。
叶罗卡遗民已经不多了。
整个杉木镇，仅有两百多镇民。
‘现在我得到命运馈赠的礼物，大家……叶罗卡的未来会有变化吗？”林德尔念头发散，抬起石臼对准筛子，过滤掉残渣，将金盏花药粉全部倒入陶瓶，并封上瓶盖。
这个流程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然后是马鞭草。
等所有草药全部研磨成药粉，窗外也响起此起彼伏的公鸡打鸣声。
“材料准备好了，配置成品还需要不少时间，先准备早饭。”他如此想，将剩下药草、石臼和筛子放回原位。
打开窗户，拍打衣袖，清理掉沾染的灰尘药末，林德尔推门穿过走廊，走到佛兹宅大门所在的前厅。
这里是招待客人的所在，也有厨房的功能。
养父老汤姆的祖宅只有一层，有八十年的历史，听老爹说是他祖父的祖父建起来的。
当时叶罗卡公国还在，杉木镇也不叫杉木镇，佛兹宅还很新。
亲朋好友会在闲暇时来做客，其乐融融坐在客厅几只木墩做成的矮凳上，布帘落下就成客厅与厨房的分界线。
现在时过境迁，一切都不同了。
人丁凋零。
无论是主家，还是客人，都变少了。
而且还在继续变少。
‘老爹的情况还很危险，至于我……假如没有梦境得到的智慧与披甲，我也要倒下了。到时老爹和我没人照料，连食物都吃不上，恐怕前往死者领域就是唯一结局。’
‘这样，杉木镇居民就又少了一家。'
想到这，林德尔眼神阴冷。
只是想到那种假如及后续发展，他心里就似有股火在烧。
‘对了，看看披甲进度有没有变化。’
【披甲进度：1/100】
‘制药，至少是一个人制药没有出现变化，有可能是因为药物还没有制造完备，或者是数量、种类不够。但还有一种可能，提升进度就和披甲一样，需要观察者的见证。’
‘具体是哪种，今天就能得到验证。’
林德尔不再多想，取锅、从水缸里舀水、点火加热，等水沸了，清洗腌虾和干贝丢进去。
等咸腥和水产味逐渐浓郁，撒点乾香叶和叶罗卡椒作为调味料，再拿点黑面包切成面包块丢进去。
早餐制作完成。
先舀出一盆，这是养父的，加入今日分量镇痛的麻药粉。
在老爹抱怨声中将他从床上强行抱起，逼他摄入大量食物。
后林德尔将剩下的全部吃光，回房继续制药。
从墙边橱柜取出几块麻布、坩锅、木质小天平和砝码，将陶瓶药粉分别倒在麻布上，通过天平计算出药粉量。
取坩埚加水，生火加热，在水温变化到对应温度时，适时丢入对应药粉。
水温、药粉、分量都不能有错。
没有精确方法确定水温时，能否制药成功很大程度取决于制药者的经验。
这是门技术活。
随着药粉丢入，坩埚中清水已经变成棕褐色液体，也渐渐出现沸腾迹象。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搅拌，等水烧干形成膏状，再控制火候直到形成干裂土块一样的淡褐色药粉凝结体。
最后用石臼研磨成粉状，闻起来有种鱼腥草的味道就算成功。
成品为祛疮粉。
涂抹在牛痘疮患者皮肤表面，可以有效缓解症状，也能直接口服。
放在火上燃烧形成药雾，能有效杀死空气中存在的牛痘疮病毒。
林德尔从十岁开始就学习制药，到今天已有五年，经验丰富，没有丝毫波澜制药成功。
‘如彼所行直至彼行似汝，而他人无从分别汝及彼。’
【披甲进度：1/100】
制造一次祛疮粉，进度没有变化。
林德尔没有多想，立刻制作第二份。
然后是第三份。
披甲进度依旧没有变化。
换麻药粉，连续制作三份。
【披甲进度：1/100】
抹掉额头汗水，林德尔面无表情起身，拿起一小包新制的祛疮粉走到厨房，点燃柴火，将药粉倒入。
鱼腥草味的药雾开始在佛兹宅内弥漫。
林德尔张开身体尽可能让更多面积的皮肤接触，并留下对应味道，然后从房间取出疫医物品，同样进行消毒。
等一切完成，时间已近中午。
“现在去验证第三种可能。”林德尔推门离开，迎面就看到隔壁的苏珊大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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