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三流九教
京城中，现波云诡谲之景。
好在，这些年从不缺大风大浪之事。
京城里的百姓，反倒是安生的很。
他们不用勾心斗角的互相试探，也不用费尽心思的争权夺利，在这个时代，能吃饱饭的他们，已经是人上人了！
最起码，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时代在向前发展。
任何固步自封的人，都会被抛弃。
只不过，这和他们这些老百姓都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而远在万里之外；在北安城中；同样的观念，也在北安城中的老百姓身上，生根发芽。
无论是码头上呼喊着号子的壮汉，还是手拿账本的账房先生，或是粗枝大叶的农家女子，又或是手脚残缺的乞儿；皆是为了生计所奔波。
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好日子？
在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在壮汉眼里，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好日子；即便他沾不上油腥，甚至是连小酌两杯都不能，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算是圆满了。
因为他的身份，是一家之主。
他必需扛起家庭的重担。
因此，小心翼翼的走到头，如果可以的话，在维持一下子孙满堂的宏愿，就是他最大的奢望。
而在账房先生的眼里，什么时候能得到主家的重用，什么时候能衣食无忧，什么时候才能算作是好日子。
因为，他的身份与壮汉不同。
壮汉是力工，死不死的，早就看开了。
长年做苦力的，身体必然亏损。
与其考虑后事，还不如省下这点思考的时间，多做些活，哪怕是不为了子女少遭点罪，就单单只是为了自己到老了有余钱，也应该少想一些、多做一些。
可账房先生自然要为了后事考虑。
商人，重财重信，轻义轻情。
账房先生虽然还不是商人，但毕竟跟随了一个商人主子，耳濡目染下，也难免会沾染几分习性。
而对于粗枝大叶的农家女子、亦或是手脚残缺的乞儿来说，好日子的意思，就是能脱离现在的苦日子。
仅此而已。
因为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女子需要抛头露面之时，只能说明，她的家庭已是岌岌可危。
乞儿也是同理。
若仅是手脚残缺，还不足以至此。
或是被父母教得一技之长，在父母生前被培养出活下去的价值；或是被父母忍痛丢弃，眼不见心不烦；或是苟延残喘，死在角落里，被野狗野狼分食……
总之，要么能相对体面的活着，要么就无声无息不被察觉的死掉，根本不可能趴在闹市里，捧着碗乞讨。
但凡事总有例外。
陈鼎一直相信这句话。
蹲下身，掰开手中的肉包子，在将其中的一半放到这只破破烂烂的碗里后，陈鼎对身前无动于衷的乞儿问道：
“能跟我讲讲，我想知道的事吗？”
三流九教，消息最为灵通。
当然。
就算是再灵通，也是有限的。
出了这北安城，这些三流九教，连个屁都不是；但在这北安城中，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北安守将，也要或多或少的卖给几个三流九教几分面子。
并不是怕这几个三流九教。
而是怕这几个三流九教后面站着的人！
走私这种事，一个人绝对扛不住。
哪怕这个人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手遮天，但只要在这个人的上面，还有人能管着他，这个人就绝对无法独自扛住。
因此，一些合作伙伴，就是必需品。
不过对于这件事，也不能说究竟是谁坑了谁，更不能说是谁借助了谁的关系，或是谁依靠谁。
合作的前提，就是平等。
而在关系平等的基础上，谁敢做出吃饱了饭就突然掀桌子让大家没饭吃的事儿，谁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所以，北安城中的三流九教，虽然不怎么起眼，也没有什么实权，但确实是无法被忽略的一股力量。
破破烂烂的碗中，半个升腾着热气的包子依旧留在了那里，乞儿微微眯眼，尽量收敛着自己冒失的目光，悄悄的打量着面前这位白发的孩童、以及白发孩童身后的两个年轻漂亮的侍女，目光在白发孩童腰间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才低声下气的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小少爷想知道些什么？”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若只是施舍，自然无碍。
但若是来者为了什么而来，在不知道大概情况的时候，最好别贸然接受，保不齐就会因为这半个肉馍馍丢了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下去，确实很痛苦。
但总比死了强！
这就是乞儿的认知与观念。
很狭隘。
但原因不在他。
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陈鼎深知这一点。
所以，在注意到乞儿警惕的态度后，陈鼎并没有催促或动怒，更没有动手胁迫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说道：
“先说说你属于哪边儿的。”
“十里庙的。”
一边说着，乞儿伸出手，在看出面前这位白发孩童没有丝毫不悦之意后，快速的抓起半个肉馍馍，狼吞虎咽的撕扯下了一大块儿，一边拼命的嚼着往下咽，一边抬起齐肘消失的臂膀，指着一个方向，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些事儿，我不知道。”
“那边儿的那几个人，可能会知道。”
“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还有那个穿灰衣服的，以及那个扎着青色头巾的；就是那三个人。”
闻言，陈鼎微微颔首。
站起身来的同时，也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
“这世道，不太平。”
“尤其是最近这两天，更是不太平。”
“夜路，尽量还是别走为好。”
乞儿狼吞虎咽的动作为之一顿，面色挣扎的盯着手里灰噗噗的肉馍馍，沉默了片刻后，才微微拔高了声调，用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拜谢少爷恩赏。”
“小的在此祝少爷长命百岁。”
“不知少爷可是用得着小的？”
“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没有半点犹豫，纵使肝脑涂地，也必将报答少爷的赐食之恩！”
陈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女混入了人群中。
每个人，都有生存之道。
有些时候，装疯卖傻也是一种。
或许这个乞儿理解了他的意思，或许这个乞儿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无论如何，有些时候装疯卖傻，也是一种态度，一种让双方都能安心的态度。
所以...
“要先盯住他们么？公子？”
圆圆脸的少女跃跃欲试。
不过还好，圆圆脸的少女并没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虽然有些雀跃之感，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贴到了陈鼎耳边问道。
陈鼎微微摇了摇头，没回答，只是望着不远处高大的木船沉吟了片刻后，答非所问道：
“先跟我去问问，有没有从这里到东边临沧城的航线。”
“如果有的话，何时出发，船票和房间的价格又是多少……”
好在，这些年从不缺大风大浪之事。
京城里的百姓，反倒是安生的很。
他们不用勾心斗角的互相试探，也不用费尽心思的争权夺利，在这个时代，能吃饱饭的他们，已经是人上人了！
最起码，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时代在向前发展。
任何固步自封的人，都会被抛弃。
只不过，这和他们这些老百姓都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而远在万里之外；在北安城中；同样的观念，也在北安城中的老百姓身上，生根发芽。
无论是码头上呼喊着号子的壮汉，还是手拿账本的账房先生，或是粗枝大叶的农家女子，又或是手脚残缺的乞儿；皆是为了生计所奔波。
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好日子？
在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在壮汉眼里，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是好日子；即便他沾不上油腥，甚至是连小酌两杯都不能，但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就算是圆满了。
因为他的身份，是一家之主。
他必需扛起家庭的重担。
因此，小心翼翼的走到头，如果可以的话，在维持一下子孙满堂的宏愿，就是他最大的奢望。
而在账房先生的眼里，什么时候能得到主家的重用，什么时候能衣食无忧，什么时候才能算作是好日子。
因为，他的身份与壮汉不同。
壮汉是力工，死不死的，早就看开了。
长年做苦力的，身体必然亏损。
与其考虑后事，还不如省下这点思考的时间，多做些活，哪怕是不为了子女少遭点罪，就单单只是为了自己到老了有余钱，也应该少想一些、多做一些。
可账房先生自然要为了后事考虑。
商人，重财重信，轻义轻情。
账房先生虽然还不是商人，但毕竟跟随了一个商人主子，耳濡目染下，也难免会沾染几分习性。
而对于粗枝大叶的农家女子、亦或是手脚残缺的乞儿来说，好日子的意思，就是能脱离现在的苦日子。
仅此而已。
因为在这个时代，当一个女子需要抛头露面之时，只能说明，她的家庭已是岌岌可危。
乞儿也是同理。
若仅是手脚残缺，还不足以至此。
或是被父母教得一技之长，在父母生前被培养出活下去的价值；或是被父母忍痛丢弃，眼不见心不烦；或是苟延残喘，死在角落里，被野狗野狼分食……
总之，要么能相对体面的活着，要么就无声无息不被察觉的死掉，根本不可能趴在闹市里，捧着碗乞讨。
但凡事总有例外。
陈鼎一直相信这句话。
蹲下身，掰开手中的肉包子，在将其中的一半放到这只破破烂烂的碗里后，陈鼎对身前无动于衷的乞儿问道：
“能跟我讲讲，我想知道的事吗？”
三流九教，消息最为灵通。
当然。
就算是再灵通，也是有限的。
出了这北安城，这些三流九教，连个屁都不是；但在这北安城中，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北安守将，也要或多或少的卖给几个三流九教几分面子。
并不是怕这几个三流九教。
而是怕这几个三流九教后面站着的人！
走私这种事，一个人绝对扛不住。
哪怕这个人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手遮天，但只要在这个人的上面，还有人能管着他，这个人就绝对无法独自扛住。
因此，一些合作伙伴，就是必需品。
不过对于这件事，也不能说究竟是谁坑了谁，更不能说是谁借助了谁的关系，或是谁依靠谁。
合作的前提，就是平等。
而在关系平等的基础上，谁敢做出吃饱了饭就突然掀桌子让大家没饭吃的事儿，谁的日子就别想好过！
所以，北安城中的三流九教，虽然不怎么起眼，也没有什么实权，但确实是无法被忽略的一股力量。
破破烂烂的碗中，半个升腾着热气的包子依旧留在了那里，乞儿微微眯眼，尽量收敛着自己冒失的目光，悄悄的打量着面前这位白发的孩童、以及白发孩童身后的两个年轻漂亮的侍女，目光在白发孩童腰间的玉佩上停留了一瞬，而后，才低声下气的开口问道：
“不知这位小少爷想知道些什么？”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若只是施舍，自然无碍。
但若是来者为了什么而来，在不知道大概情况的时候，最好别贸然接受，保不齐就会因为这半个肉馍馍丢了命！
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下去，确实很痛苦。
但总比死了强！
这就是乞儿的认知与观念。
很狭隘。
但原因不在他。
环境会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陈鼎深知这一点。
所以，在注意到乞儿警惕的态度后，陈鼎并没有催促或动怒，更没有动手胁迫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说道：
“先说说你属于哪边儿的。”
“十里庙的。”
一边说着，乞儿伸出手，在看出面前这位白发孩童没有丝毫不悦之意后，快速的抓起半个肉馍馍，狼吞虎咽的撕扯下了一大块儿，一边拼命的嚼着往下咽，一边抬起齐肘消失的臂膀，指着一个方向，含糊不清的说道：
“有些事儿，我不知道。”
“那边儿的那几个人，可能会知道。”
“就是那个穿蓝衣服的，还有那个穿灰衣服的，以及那个扎着青色头巾的；就是那三个人。”
闻言，陈鼎微微颔首。
站起身来的同时，也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
“这世道，不太平。”
“尤其是最近这两天，更是不太平。”
“夜路，尽量还是别走为好。”
乞儿狼吞虎咽的动作为之一顿，面色挣扎的盯着手里灰噗噗的肉馍馍，沉默了片刻后，才微微拔高了声调，用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拜谢少爷恩赏。”
“小的在此祝少爷长命百岁。”
“不知少爷可是用得着小的？”
“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对没有半点犹豫，纵使肝脑涂地，也必将报答少爷的赐食之恩！”
陈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两个侍女混入了人群中。
每个人，都有生存之道。
有些时候，装疯卖傻也是一种。
或许这个乞儿理解了他的意思，或许这个乞儿误解了他的意思，但无论如何，有些时候装疯卖傻，也是一种态度，一种让双方都能安心的态度。
所以...
“要先盯住他们么？公子？”
圆圆脸的少女跃跃欲试。
不过还好，圆圆脸的少女并没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虽然有些雀跃之感，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贴到了陈鼎耳边问道。
陈鼎微微摇了摇头，没回答，只是望着不远处高大的木船沉吟了片刻后，答非所问道：
“先跟我去问问，有没有从这里到东边临沧城的航线。”
“如果有的话，何时出发，船票和房间的价格又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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