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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山村代课老师

    初夏的雨来得猛烈也去的快,前面还是暴雨如注,转眼就已经渐渐的变小了,天色也亮起来了,只有房檐的水滴还在淅淅沥沥地打在伸向窗台的树叶上。

    湿润凉爽的风夹杂着零星雨点,顺着缺少玻璃的窗户吹进来,卷走了房间里阴冷污浊的空气,也使得宁珞石僵化的思维恢复了些许活力。

    “石头,在家没?”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屋外的院子里随着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有人推门进来了。

    来人短发平头,一字眉国字脸,黝黑的皮肤泛着红光,讲起话来声如洪钟,典型的秦川汉子。

    进来看见缓缓坐起的宁珞石,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一把扶住宁珞石的背,帮他靠在窗沿,还顺便往上拉了拉被子。

    “听说你几天没出门,也没有上工,估计是生病了。想来瞅瞅你,可最近队上事多,又是夏收又是水库上的派活,忙得人火烧屁股,这不今天才得空回来,就赶紧跑过来瞧瞧你。”一边说着话,一边关切的端详着宁珞石的气色。

    “咋个样,今儿个好点没有?就是脸色还有点白,好着哩嘛!‘’

    伸手摸了摸宁珞石的额头,”看你现在好像烧退了,赶紧趁热把你婶熬的小米粥喝了,好好歇着,早点把病养好。”

    说着,把端来的粗瓷老碗搁在窗台上,搓了搓手。

    又低头提起放在地上的小提篮,搁到炕板上,笑呵呵的说道:

    “带了点鸡蛋,给你补补身子。好了,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走了,地里的活没有干完,还急着要去坝上哩。”

    话音落下,风风火火地出门走了。没走几步,又转身进来,拍了一下脑门:

    “看我这记性,都忘了正事了。你这几天抽空去一下大队,支书从公社开会回来,说上面有个知青回城的新政策,叫你抽空过去。你先养病,好点了再去大队。哦,还有一封信,给你捎回来了,就放在桌子上。”

    晕晕乎乎的宁珞石茫然之间还来不及反应,来人已经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过了许久,宁珞石还在盯着自己那双看起来白皙而富有弹性,却感觉迟钝,僵硬无力的双手发愣,尽力运转着混乱而僵化的大脑来思考。

    自己一个年过不惑身患绝症的中年大叔,原以为已经离开人世,怎么醒来就变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年青小伙。是重生?还是穿越?

    这是哪里?

    慢慢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四处观察。

    这是一间旧房子,有华夏古代建筑的痕迹。还好,观察房间的宁珞石暗暗松了口气。

    自己躺在一面靠墙的火炕上,身上斜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身下铺着打满新旧补丁的芦苇席子。火炕冰凉,看来几天都没有烧了。炕到是挺大,好像是华夏西北农村常见的灶连炕,一直延伸到窗根角。

    锅灶和火炕之类隔着约半米的水泥台子,灶台是前后一大一小的两个黑铁锅,快散架的木锅盖七扭八歪的斜靠在锅沿。再往里面,灶台过去支着一个木案板,上面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下面堆放着几个袋子和竹筐。旁边地上还有根乱搁的竹扁担和两个滚得东倒西歪的旧水桶。

    对面靠墙堆放着一个棕箱和一些杂物,紧挨着是一个老式柜子,斑驳的油漆脱落了大半,下面的一个柜门半敞着。窗台前摆着的八仙桌,已经看不出颜色。放着砚台,煤油灯和竹笔筒等杂物,还有一些书籍、文具和一摞大小颜色不一的本子。

    房子屋顶很高,从挂满蛛网的老旧房梁上吊下一盏电灯,这是房间里看见的唯一一件电器。

    整间房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的一张稍旧的伟人图画,上面的字仍旧清晰:你办事,我放心。

    满眼望去,简陋、寒酸。

    这是一个似曾熟悉的世界!这个世界和自己的前世似乎基本没有区别。

    看来是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让人眷恋的纯真时代。

    忍着欲裂的头疼,慢慢梳理自己脑海里涌进来的陌生记忆和情感,混乱的思维逐渐有了条理,勾勒出事情的轮廓。

    自己重生到一个同名同姓的青年身上,也叫宁珞石,小名石头,刚满十八岁。

    三年前赌气下乡插队到这里当知青,随着高考的恢复和政策松动,同来的知青伙伴,都已经陆续返城,只留下自己还在这个小山村做一个乡村代办教师。

    刚刚进来的人是小队队长姜宝国,为人正直,自插队以来对自己多有爱护。

    回想了片刻,端起窗台上的粗瓷老碗,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乎乎的小米粥,继续梳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喝完粥缓了一会,感觉僵硬的身体有了点力气,就慢慢试探着下了炕,扶着墙站了半天,瞅见了姜宝国放在炕板上的小提篮。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拨开盖在上面的麦草杆,里面放着十几个鸡蛋。

    这个时代,鸡蛋就是农妇的钱袋子。

    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全靠鸡蛋去供销社的代销店去换。

    这个恩情得记牢了!

    笑了笑,又试着慢慢挪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

    滴答!滴答!

    哪里来的水?擦掉滴在额头的水,抬头张望。

    这房也太旧了,到处漏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滴着,门口的地面上都打出一个小水坑了。

    不过,这样的房子,在这个时代应该算好的,总归也算瓦房,比起刚下乡时住的又矮又黑,几乎塌掉的老土窑已经好多了。

    这里以前是一个因故废弃的道观,闲置多年后队上修缮了一下仅存的这排瓦房,给下乡的知青住。前年,又把最大的那间大殿改成一个只有两个年级的村办小学教室。

    随着其他知青的陆续回城,整个院子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宁珞石一人独守。

    身体单薄,干不了农活的宁珞石是在乡亲们的照顾下才做了这个村办小学唯一的老师。除过全工分外,开学期间,每月还有7元的津贴。

    这一点让其它村民羡慕的7元钱,家庭贫困的宁珞石还要每月攒下5元,攒够半年再寄回家,剩下的钱才精打细算,应付必须的开支。

    可是,每月分下的一点口粮对于正在长身体年龄的宁珞石来说,根本不够,有没有其他门路搞到粮食,缺乏油水的身体只能一直处于半饥饿状态。

    感受着羸弱的身体,宁珞石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吃饱肚子,养好身体。

    咬着牙站起来,慢慢在屋子里活动,也思量着姜队长的刚来说的话。

    知青回城的新政策?

    记得前世,好像就是今年,应该是放宽或者说没有回城条件了,应回尽回,下乡的知青开始大批回城。

    可这和自己有啥关系!

    自己没有门路,没有依靠,回去也没有工作。家里的日子本就拮据,自己这个大肚汉再回去,要不了两天就吃垮了。

    即使回去做个体户,还得再等一年多才有政策。现在去做生意,被纠察的抓住,轻点没收,重点算你投机倒把,要判刑的。

    不对!如果光是知青回城的事情,直接让人通知就行,为啥要自己去大队?这里面肯定有事!

    用自己现在这如同脑血栓十年一样的僵化脑子去想,也觉得事情有蹊跷。

    自己唯一特殊的就是村办小学教师这个身份了,难道这也干不成了?

    看来文章就在这里!呵呵,真是庙小妖风大。

    不着急,是福是祸,这两天去一趟就知道了。

    拿起信,发信地址是沪城,家里寄来的。

    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只有薄薄的一页。

    信是家中的奶奶托邻居写的,简单讲了一下半年来家里的情况。

    家里还好,让宁珞石不要牵挂。只是奶奶随着年龄的加大,身体越发不好,咳嗽最近勤了点。妹妹小玉今年秋季要上学了,让宁珞石暑假早点回来商量。

    信很短,字里行间只透露出一个信息。

    缺钱!生活窘迫的家里很缺钱!

    奶奶看病要钱,妹妹上学要钱,柴米油盐过日子要钱!

    放下信纸,宁珞石估算着时间。

    墙上挂着的日历似乎有好几天没有撕了。

    1980年6月16日?

    来得及,还有一个多月才放假,这些时间足够了。

    找出压在炕角的全部家当,先盘盘家底。

    所有的钱,票都摊在炕上,好大一堆,除过几张伍元和叁元的,几乎全是毛票,仔细清点一遍。

    数完这些有点油腻还潮乎乎的毛钞和粮票,加上硬币,钱是37元7角6分,还有23斤粮票,其中有10斤全国通用粮票还是特意找人换的,布票和油票只有一点点,可以忽略。

    计划中马上要寄回家的30元钱和10斤全国粮票,不能动,这是给奶奶和妹妹的活命钱。除过这些,所剩无几,全部买粗粮也坚持不到分口粮的日子。

    难啊,真是无米之炊!

    哎,无所谓了,这点麻烦算什么!前世的自己,刚刚进城打工的时候,也是麻烦缠身,最苦的时候,几天没吃饭,连夜里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还不是熬过来了。

    麻烦就是根糖葫芦,得一个一个的吃,吃一个少一个,不急,慢慢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解决吃饭的事。

    怎么办,找队上的人家借点?估计挺为难的,如今的年月,家家日子都紧巴巴的。借给你吧,自己家就断顿了。

    还是不麻烦乡亲们了,自从自己下乡插队,乡亲们已经够照顾自己了。

    去黑市上买,可以,可钱从哪来?

    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个好办法。

    真是的,自己一个身怀针灸绝技,在中草药领域摸爬滚打几十年的重生人士竟然会为吃饱肚子发愁,一筹莫展!

    呵呵,看来自己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放下手机,什么都不会,只剩下了为谋求生存而练就的一点还不能随便显露的专业技能,除此之外,别无他能。

    收好家当,翻来覆去,思绪万千的宁珞石一会儿又昏沉沉的,恍恍惚惚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