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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回城?

    事情其实挺简单,就是孩儿没娘,说起来话长,和栓柱的三姐有关系。

    栓柱的三姐性格刚烈,热情大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美女。

    刚生下来,和老大老二一样,父母给这个老三起名招娣。自小就性子执拗的招娣,懂事上学以后,嫌弃名字不好听,缠住爹妈,宁可三天不吃不喝,也要改名字。

    没办法,被逼无奈的杨守业老汉,去公社派出所给招娣改了名。

    新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叫杨爱莲。

    长大后,杨爱莲愈发标致,高挑的身材,傲人的曲线,白皙的肤色,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如同一池春水,勾得十里八乡的年青小伙子魂不守舍。

    可惜,美丽大方,热情似火的杨爱莲喜欢上一个来自沪城的大龄知青。两人好上了,好得如胶似漆,令偷偷爱慕的众多追求者们摇头叹息,痛心疾首。

    可是好景不长,敢爱敢恨的杨爱莲尝到了苦果。

    就在石头刚下乡的那一年,那个满脸沧桑,神情忧郁的沪城诗人竟然瞒着大家,撇下栓柱的姐姐,一个人偷偷回城了。

    杨爱莲又惊又急,多方打听,才知道那个渣男早已成婚,夫妻感情尙好,且育有一子一女。

    得知消息的杨爱莲,羞愤交加,竟然投河自尽。多亏发现及时,才抢救回来。

    但从此性格大变,郁郁寡欢,生人勿近,成了一朵高山雪莲。

    年轻气盛的栓柱,自小就跟三姐杨爱莲最亲,憋了一肚子怒气。自此就恨上了所有知青,特别是同是沪城知青的石头。只要一看见石头,就冷嘲热讽,甚至谩骂挑衅。

    心底善良的石头了解内情后,一直忍让栓柱的挑衅,可是自己的宽容没有换来理解,反而让栓柱变本加厉。

    直到前几天,心情郁闷的石头在长期压抑下终于爆发,冲上去和又一次讥笑自己的栓柱撕打,但因身体单薄,吃了点儿亏,被大家拉开劝阻后就一言没发,咽下了怒火。

    晚上回到学校,越想越气的石头无法入睡,起来冒雨散心,不料失足落水,发高烧硬扛了几天,在弥留之际与宁珞石融合。

    如今回想起来,重活一世经历过风雨的宁珞石心里并没有怨恨栓柱。

    他知道,其实这只是一个悲哀,无关对错是非,只怪命运无常。

    这时,在屋顶上观察情况的大匠人姜爱国踩着梯子下来了,看见宁珞石在发愣,就上前拍了一把说:“小宁啊,教室上面的瓦片坏的多,下面的木板可能都朽了,糟烂了,要全部起了重新铺。你住的这一排房子还行,只有几个地方把瓦换了就行。这样子,先干教室的活,下午最后再拾掇你住的这一排房子。你看能成不?”

    “能成,我没意见。”回过神来的宁珞石急忙回话。

    “喔就好,”转过身对着社员们喊:“大伙歇一会就开始,按来时分配的活计,搭板的人先帮着和泥,溜瓦的上房,动作麻利点,不要磨洋工,早干完早收工。”大匠人干脆利落的交待了工作。

    “姜叔,我回屋给大伙烧开水。”

    “好,水烧好给大家把茶泡上,呶,茶我也带来了。”

    烧了一大锅热水,大柏树下面的石板上,给大伙带来的大茶水壶添满热水,抓一把沫子茶泡上。

    这时间大家已经干的热火朝天了,教室屋顶上的瓦片已经全部揭起来,顺着两根竹竿溜下来了。地上的泥巴也快和好了,这也是技术活,黄土,石灰,短麦秆按比例加水搅拌均匀,既不能稀也不能干。和好的泥巴就由屋顶和地上的俩个人用铁掀接力送上去,补在损坏的地方。

    搞完后勤的宁珞石看着大家忙碌,就不时地帮忙扶个梯子,递个工具,听大家聊着闲话。

    说的高兴了,杏花她娘和大壮撺掇着,要爱热闹的万良大叔吼几句秦腔。大伙也停下手里的活,到大树下喝茶歇息。万良大叔一再推辞,不料大家异口同声地起哄:“刘万良,来一个!”

    气氛上来了,万良大叔也不怯场,向大家拱拱手,清了下嗓子,有模有样的吼起了秦腔三滴血中的一段。

    “仁兄请坐,听我道来……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

    向前踱一个方步,怒目圆睁,情绪激昂。

    “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姐入牢笼她又逃窜,大料她逃难到此间。为寻亲那顾得路途遥远,登山涉水到蒲关。”

    甩一个水袖,摆一个POSS。

    “好……”

    “再来一个!”

    喝彩声,噼里啪啦的掌声都响了起来,特别是黑牛更是激动,脸都涨红了,使劲拍着巴掌。

    万良大叔唱起来感情充沛,铿锵有力,大家伙也听得有滋有味,一脸惬意。

    看着乡亲们脸上洋溢的纯真笑容,宁珞石感觉到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幸福和喜悦。

    这个时代,虽然物质匮乏,生活单调,可是人们的心思单纯,民风淳朴,反倒过得幸福乐观。

    自己能够重新体会这个时代的特有的韵味,再一次和这些人一起经历即将开始的,天翻地覆的变革,一步一步见证日新月异的变化,这是多么的幸运。

    听着乡亲们的欢声笑语,宁珞石发现自己心底里自重生以来,对这个世界的疏离和戒备开始淡去,自己已经慢慢地开始融入这个世界了,不再以一个孤独过客的视角,来看待身边的人和事。

    趁着大伙喝水休息,宁珞石和姜爱国讲了一下去大队部的事情,姜爱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快去吧,昨天宝国回家提过,是学校的事吧,你快去。”

    回屋里拍打干净衣服上的灰尘,擦一把脸,挎背着草绿色帆布书包,装了托人带来的一包茶叶。

    嘱咐了小黑狗两句,让他好好看门,小黑狗机灵地往门口一蹲,汪汪一叫,好像说:“知道了!”

    大队部在槐林寺村东头,距离姜家塬村不远,也就一里多路。槐林寺村比较大,有五个生产小队。大队部和村小学相邻,进了大队部的院子,问了一下,姜支书在办公室。

    找到支书的房子,门开着,里面有人说话。

    “……行,那就让赵美丽去,你去把人喊来。”

    “好,我这就去她家,把人叫来。”

    站在门口,宁珞石当当轻敲了几下门。听到敲门声,屋里说话的两人同时看向门口的宁珞石。

    “哎,珞石来了,快进来!正想去找你呢。”

    说话的人是村里小学的周校长,四十多岁,脸色白净,架着一副厚底的眼镜,穿着中山装,衣兜里别着一支钢笔。看见宁珞石,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如同弥勒佛一样,笑容可掬。

    办公桌前坐着的姜支书,皮肤黝黑,头发花白,身着粗布对襟短褂子,一件洗的发白的中山装披在肩膀上,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看见宁珞石进来,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瞟了他一眼没有吭气。

    宁珞石客气的问候着:“支书好!校长好!”

    周校长笑呵呵的说着:“小宁啊,坐,大后天就收假了,学校都没啥问题吧?”

    “周校长,没有啥事,就是教室有点漏水,今天队上已经派人了,正在翻修,后晌就好了。”

    “好,好,辛苦你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支书,我先过去了。”

    姜支书点点头,周校长出去走了。

    递了一根烟,姜支书摆摆手。烟放在桌子上,宁珞石取出了带来的茶叶。

    “支书,这是我特意找人给您捎来的茶叶,是咱紫阳那边的富硒茶,不但味道好,据说还有保健作用。回头尝尝,好喝了我再托人带。”

    姜支书的脸色舒展了,露出一丝笑意,收起了茶叶。示意宁珞石坐下,拿杯盖撇了撇浮沫,吹了吹,喝了两小口茶,开了口:

    “昨天去公社开会,会上传达了一下县上的精神。说是今年要把知青下乡的遗留问题解决了,两个办法,一个是公社开直接介绍信,自己回城安置。”

    说到这里,姜支书又喝了口茶,锐利的眼神扫了宁珞石一眼,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就是愿意落户当地的,可以落户当地生产小队,取消商品粮户口。”

    “咱们大队,除过已经结婚落户的,就只有你一个知青了,你咋个考虑的?”

    说完话,便喝了口茶,又点了一锅烟,微闭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上了。

    盯着支书的茶缸,沉默了一会,宁珞石抬头看着姜支书缓缓说道:“支书,给我些时间,这么大的事,我得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姜支书没有说话,抽完了烟,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烟锅,又瞥了眼宁珞石。

    “也好,慎重一点没错。还有个事,本来要等周校长一会给你说,我先给你通个气。”

    “你在姜家塬村的小学代课快二年了吧,大队和学校研究了一下,这几天要对老师进行调整。你先等一下,具体的等周校长来了和你说。”

    说完话,姜支书起身,拉了拉肩膀上的衣服,端着大茶缸出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