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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郎

    对于终极之问,张为久心里已经有点模糊的答案了。

    从刚才《仙途杂记》中记述的一些这个世界的地理种族情况看,这应该是个异界时空。

    不过看身旁这姑娘,以及白闲头、李垂天的长相,再加上语言相同,可以判断是在一个同文同种的地方,而不是什么蛮荒异域。

    身边这姑娘显然不是前任的妻子或者什么相好的,否则就该睡到被子里来了。

    这样的睡法,他在那本名著里看到过,贾二狗子和贴身服侍的丫鬟就这么睡,所以她应该是前任的贴身丫鬟。

    她身上的中衣,在月光下会泛光,光泽细腻柔和,显然是挺好的料子。那块皮毛柔软油亮,应该也不是大路货。

    一个丫鬟都能有这么好的衣物,可见这是个富贵之家。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富贵,是大富贵,起码不比贾二狗子家差。

    所以,前任应该是某个大富大贵之家的公子少爷。

    一时间他有点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成为一个富家公子少爷,好处自不用说,可麻烦却更多。’

    ‘别人穿越都是成为备受冷落的庶子、穷书生、乞丐之类,这类人很少有人关注,甚至是无亲无故,悄没声的穿越过来,没什么麻烦。’

    ‘但一个富家公子,必然时时刻刻有很多人围着转,是很多人的焦点,就比如旁边躺着的这丫鬟。’

    ‘前任身边必然还有其他类似她这样的人,他们生活的核心就是围着前任打转,对前任的性情喜恶了如指掌。’

    ‘偏偏我自己对前任却一无所知,而且我们双方原本的身份以及生活方式天差地别,所以很可能一句话、一个动作,就露馅儿了。’

    ‘假冒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被发现,那少不了被抓、被关等等,而且这事还说不清,没准官府把我当什么坏人,判个死刑,那我激动人心的穿越之旅就结束了,更别说其他了。’

    ‘但也不能贸贸然一走了之,对这个世界凡俗的丁口户籍、人员流动管理,生产生活方式都一无所知。’

    ‘一个富家公子失踪是大事,就这么两眼一抹黑的跑出去,很可能转眼就被找到,那就直接穿帮了。就算侥幸不被找到,也没准会饿死,或者被当成什么坏人抓了、砍了。’

    ‘所以我肯定得老老实实当上一段时间的公子哥,起码要对这个世界有相当的了解之后,才能另作打算……’

    窗纸上的月光变暗了,张为久知道这是月亮落下、太阳又还没升起来的时候,也就是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天快亮了。

    从衣物、被褥判断,眼下应该是夏季,那么这时候也就凌晨四五点,就不时隐约听到船上开始有人活动的声音了,脚步声,舀水、倒水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睡在外帐的丫鬟翻了个身,似乎是要起床了,张为久赶紧一动不动的躺着,假装熟睡,只微微将眼睛留了一条缝看着。

    丫鬟轻轻坐起来,看了看张为久,然后掀开里边小帐,伸一只手轻轻贴在他额头上,似乎是在感觉体温。

    过了片刻,丫鬟就轻轻下了床,明显的放轻脚步,绕过床尾屏风,随即又响起极轻微的开门声和关门声。

    紧接着就听门外有个略尖细的女子声音问道:“劝书姐姐,四郎还没起吗?”语气里似乎有些诧异。

    大约十分钟前,张为久就听到有个人来到那地方了。

    ‘劝书,果然是个丫鬟花名。四郎?这么说前任在家里行四了。’

    另一个女声道:“没呢,我刚还以为是不是生病了,试了试,也不见热。”

    这自然就是刚出去的丫鬟劝书的声音了。

    尖细女声带着轻笑道:“这可怪了,平时这会儿早就起来练武了,昨晚睡的也不晚啊。嘿嘿,莫不是昨夜你俩又做那丢人的事了,折腾太晚?”

    “呸!你再乱嚼舌根,信不信我把你嘴缝上?”

    劝书语声里也带着笑,显然不以为忤。

    ‘前任好武,而且似乎挺勤奋,日常天不亮就起来练武。身边丫鬟并不怎么拘谨,看来他脾气挺好,待人温和。另外,似乎和劝书关系特殊。’

    两个女子正说着,又有一个脚步声快步走了过来,随即就响起个带着稚气的男孩声音:

    “劝书姐姐、听砚姐姐早。易大厨让我来问话,四郎今日早饭安排什么?”

    劝书的声音道:“昨早吃的是什么?”

    “昨早是蜜汁鸡翅中、枣泥山药糕,配了燕窝鸭肉羹、腌黄瓜、凉拌春菜叶。”

    “那今日肉就烤鹿里脊,糕用桂花栗粉糕,配月牙肉羹,再看着加两样清爽小菜。”

    “厨房里现在活鱼只有十八尾,全取了月牙肉也不够做一碗羹。得现下网捞鱼,要多等上一会儿。”

    “不着急,反正今日也还没起,你们先去做吧。”

    年轻男子答应着走开了,就听劝书又道:“听砚你进去招呼着,我去洗漱梳妆。”

    张为久急忙轻声说了句“我是谁?我在那里?”声音极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果然和从前的嗓音大不一样了,看来嗓音取决于声带,声带属于肉身,不受魂魄影响,那起码嗓音不是问题了。

    听砚进来的脚步声挺响,并没有像劝书一样刻意放轻的意思。张为久又将眼闭起,留一条缝去看,就见一个姑娘从屏风边缘快步走了进来。

    十六七岁模样,头发梳成两个环形髻,垂在脸颊两侧。

    上身穿着一件嫩黄色开襟短衫,外面套一条浅绿色的齐胸长裙,露出了脖子到胸口的大片肌肤。

    “四郎,你今日怎还不起来,天都快亮了,快起了。”

    听砚进屋,竟毫无顾忌的就喊了起来,一边将烛火点上,又把帐子拉开挂在帐钩上。

    张为久心里无奈苦笑,前任估计脾气随和,这本是好事。可是把身边下人惯的太随意,有时也挺麻烦,比如眼下,就没法再装睡了解情况了。

    可要是起床正常洗漱、说话,肯定要露馅。别的不说,光是劝书刚才说的那几样早点,他就几乎都没见过,吃相没准都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