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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往事

    说起这个硐子还要追溯到我爷爷刚从云南回来那会儿。由于他的家族是民国时期的大财阀,在国民政府那边非常的有势力,所以在我爸出生后不久就因为出身问题进行清算,被下放到西南那边进行整治改造。我爷爷是个闲不住的主,便利用早年间打仗的时候学习的一些玉石知识做了点小生意,加上和他在一起改造的还有BJ的一个姓常的地质学教授,在我爷爷的软磨硬泡之下一起入了伙儿。他俩分工明确,常教授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四处转悠,明面上是考察当地的地质条件,为工程队出谋划策什么的,实际上却是留意着深藏在地底的矿脉,我爷爷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习了不少地质方面的知识。西南那边的大矿、老坑把控都比较严格,名义上归政府管辖,但是财帛动人心,很快就被地下的势力里三道,外三门的划分了个清楚。

    由于我爷爷早年间在这里打仗的时候积攒下不少人脉,黑白两道的人大多都卖他几分面子,于是他负责玉石出手的业务,而怎么开采我爷爷却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但是想来也知道,这一行的暴利可以用“一刀天堂”来形容,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切下去,很可能就能让一个人一下子跻身顶级富豪之列,因此这矿脉之间的争夺必然也是一段血腥的历史。

    讲到这里,我爷爷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萧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然后翻了翻架子上的烤蘑菇和红辣椒,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杆烟枪,填上烟丝,对着火堆点燃后砸吧了起。我和马建国刚听出点兴趣,心痒难耐,催促我爷爷继续讲下去,而萧成则是面无表情,不过好在已经不发呆了。

    我爷爷抬头看了看顶部的那道裂缝,喃喃的道,“好久没有下这么久的雨了。”这话莫名其妙的,我们听得一头雾水。没有搭理我们的疑问,我爷爷不急不慢的开口继续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当年的常教授三十多岁,比我爷爷小了十几岁,但是为人确实比较古板,一心只想做学问。若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他是断然不会加入到买卖玉石的行当里来,毕竟知识分子还是相当清高的。我爷爷的人脉比较厉害,给常教授搞到了一份高清版的边境地图,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能弄到这么个玩意儿一来是比较不容易,二来则是若是被人告发,轻则下牛棚挨批斗,重则给你扣上一顶特务的帽子,枪毙也不为过。

    于是二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行动,虽说地处边境,政治斗争的程度远不如内地猛烈,主要集中在机关干部的层面,但是当年那股席卷全国的运动的威力仍是不可小觑。常教授的工作是配合工程兵部队修桥搭路,正经的时间大多是在工地上,只有利用早起和晚上的时间才能走到限定的活动范围之外,掏出塞在内裤里的地图,搜寻着有可能还没被发现的矿脉。

    我极少见到我爷爷夸赞别人,但是说起那段往事的时候,我爷爷却是对常教授青睐有加,不吝赞美。因为在那段时间,常教授就是每天利用这么点时间,探出了不少当时都还没有发现的大脉,我爷爷说虽然后来这些矿脉大都被专家们一一探出,但直到现在仍然有几座矿脉还没有被发现,常教授的才干和能力可见一斑。

    听到这里,我插嘴道,“当年您发现了这些大脉,开采个一星半点的岂不是富可敌国?“

    我爷爷用看白痴似的眼光看我,笑了笑说道,“发现不难,开采哪有这么容易。“我还想接着发问,我爷爷摆摆手示意我别说话,继续说道他们当时发现了这些矿脉,根本都不敢自处张扬。听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含义吗?当时的里三道外三门对玉石的把控还是很严格的,我爷爷虽然有一点军方的背景,小打小闹还是可以的,毕竟关系这种东西,你有多大面子才能吃多大碗饭。他们当时也只是依据大矿脉以及水流的走向,去下游搜集一些雨季冲下来的玉矿石,根本不敢擅自开挖。再说要开采一座大脉,所需的人力和物力以他们当时的条件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们两个也不贪恋,都是每次寻到几块玉石就抓紧出手,卖来的钱大部分都上交了里三道,剩下的一部分分发给外三门的伙计,到手的也是十不存一。

    就这样一直合作了很多年,期间我爷爷他也动过想开大脉的心思,但是看到常教授言辞坚决,拒不合作,也只能作罢,毕竟我爷爷只是知道那些矿脉的大体位置,具体怎么开采,从哪里爆破都是极为讲究的,这些一二种种都离不开常教授的现场指导。直到七十年代中期,那场充满争议的运动快终结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一些变化。

    73年的时候,云南发生了一件比较轰动的事件,这使得上山下乡的那批人的认识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加之全国的形势也不像之前那么严峻,大家人心浮动,掀起了一股返乡的热潮,我爷爷和常教授自然也在这之列。当时他们的玉石生意已经不是那么好做了,我爷爷背后的里三道中很多人都找了门路,调回了BJ,只能依靠之前和外三门的关系,偷偷摸摸的搞一些小动作。

    他俩的身份都非常敏感,我爷爷家里是大买办,甚至当时在台湾还有相当的势力,常教授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解放之前一直是国民政府的高级顾问,也有亲人在台湾政界是比较厉害的人物。他们俩的出身背景在那个年代都糟糕到不遑多让,我寻思党和政府能容忍俩人这么多年,一没被枪毙,二甚至都没蹲过监狱,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就是这样的条件两人还计划着返乡呢,毕竟那会儿我爸和常教授的儿子都已经老大不小了,这俩人几乎都是在他们还是光屁股的孩子的时候就下放了,说不想家那是不可能的,眼见身边一批一批的人都纷纷攀关系离开这个不毛之地,他俩也呆不下去了,便合计着借我爷爷军方的人脉把他俩给调回去。

    可是尽管他俩买卖玉石多年,手里也没攒下几个钱,中央那边开出的条件对他们来说基本上是个天文数字,然而两人始终也不想在这里终老,于是一合计便准备去找那之前发现的大矿做一票大的,常教授犹豫了很久,终于是抵不过回家跟亲人团聚的诱惑,咬牙跺脚狠狠心决定了下来。

    然而要开采一座大矿,仅凭他俩是办不到的,于是我爷爷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外三门的老大,凑了几个人手,就向之前确定的几个大脉下手了,那也是唯一一次我爷爷和常教授一起挖矿。常教授虽说人比较古板,但是干起活来非常利索,很快就选定了一个一处在山谷间的玉脉。选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地点比较隐蔽,稍微搞出大一点动静也不怕人发现。

    就这样他们挑好了日子,在一个雨夜开始炸山,因为有雷声的掩护,再加上那个地方本就偏僻,于是上了很多炸药,炸了好久没有炸出几块玉石,倒是炸出了一个硐子。当时常教授的表情就沉重了下来,炸出了硐子,说明这里确实是一处矿脉,但也同时说明这里恐怕已经给人捷足先登了,不知道还能给他们剩下什么残羹冷饭,这次他们浩浩荡荡集结了这么多人马,用了不少的炸药,要是挖出来的玉石回不了本的话,那些外三门的亡命之徒可是不那么好说话的。

    再重新选地方已经不太现实了,事已至此我爷爷和常教授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往里挖了,大捞一笔是不可能的了,祈祷着之前开采的人能给他们剩下点本钱,这一次他俩几乎拿出了所有积蓄,当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然后接下来他俩打头进了硐子,越往里走越是心惊。这里比他们想象的要幽深许多,岩壁的腐蚀程度代表了这里在很久之前就被开采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了。我爷爷好奇是不是这里早就被开采完了,不然以他们在此地呆了这么久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处大矿。常教授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前他们挖玉的痕迹,根据玉脉的走向判断这里的玉石含量是比较惊人的,就算是集中开采,开采个百十来年是不成问题的,也许是年代过于久远,加上此地玉石矿脉极多,这里渐渐的就被人给遗忘了。

    我爷爷听了之后心中一喜,侥幸的想着如果说这玉矿被短期的开采过,中途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了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这里根本还没有开采完,还能有不少的存量。常教授表示说有这个可能,具体情况还要往里走走看。他俩正讨论着这座玉矿的时候,突然队伍里有人大叫起来,鬼啊,有鬼!

    众人听了心头均是一凛,大家都往喊声的方向跑,在硐子里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那个大叫着有鬼的那个人的身边。那人此刻坐在地上,裤子都湿了,颤颤抖抖的指着一个大约一人宽的洞口,看来是吓的不轻。我爷爷心中好奇,按理说这外三门的人胆量极大,就算是真遇上鬼了,个别莽的汉子都敢上去跟鬼掰掰手腕,不知道这个人到底看到什么了能把他吓成这样。于是当先就钻进了那个洞口,他一进去看清了眼前的场景,整个人直接麻了,饶是他出身军旅,见过惨烈的场面极多,此时也被这景象给震撼住了。只见大约三间农村大屋的一个空间里密密麻麻摆满了白骨,厚度足有一米还多,在距离这个洞口不远的地方还立着一具白骨,估计刚才大叫的那个人肯定是被这具站着的骨头架子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