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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十年

    十年!

    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却也是一转眼…

    就已都过去了!

    ………

    回到宁夏的扩廓帖木儿,心知主力已在车道岘附近被俘虏,目前留守的五万军队,虽仍是大军,但不是主力,与大明军此次前来的十万大军相比,要主动出击?

    五万对十万?军力仍显不足。

    期待被俘虏的蒙古军反抗、里应外合?可能加速他们被斩杀。

    可是,培养已久的“新朝廷”,未来可能的“新元帝”,可还在车道岘那边,在败军俘虏之列啊!

    去救?不救?

    回到宁夏后,便派遣探马去车道岘打探消息;扩廓也不担心大明军攻打过来,此处正是替代过去的冀宁(太原),而新建立的老巢,加以地势有利、城池坚固、粮秣充足。

    敢攻打过来?就叫你大明军有来无回!

    而此时,正等着探马回报的扩廓,却收到令他震撼的诏书,“新皇帝”的诏书,元帝已驾崩,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继任新帝,要自己赶紧率军入卫。

    等了许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元帝驾崩”!

    可惜的是,自己却丧失了,把握此机会的实力,就仅差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啊!

    内心激烈冲突、愤恨交杂!

    自至正十九年,父亲察罕攻下汴梁,元帝下诏为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陕西行台御史中丞,依前便宜行事;父亲便开始规划着,十年大计…。

    这十多年来,许多事被蹉跎了,许多人已埋没了…

    如今,人事已非,陛下也非昔日的陛下,朝廷也非昔日的朝廷…

    为了大元朝,该去辅佐新帝爱猷识理达腊?

    还是去救出“郯王”彻彻秃,另立皇帝…

    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前往应昌城。

    若另立新帝,自己便须率五万大军,再与大明军作战,救回郯王等贵族及官员;但自己的大将韩札儿与虎林赤等其他将领,因过去与大明军征战多次,或许必死无疑。

    且以徐达稳扎稳打的作战方式,除非有特别的机运,否则旷日持久,只会让大元已不多的实力,再次地减损。

    而前去辅佐新帝,可以集中兵力,统整大元实力,更有机会复兴大元。

    扩廓帖木儿是理智之人,也是冷酷之人,为了复兴大元的“大志”,选择前去应昌城。

    ………

    不过,故元帝四月二十八“驾崩”,诏书才送出不久,五月十六,大明军左副将军李文忠,便率大军攻克应昌。

    此回有脱列伯当响导,要找应昌城就不若当年的常遇春般,在大漠中追丢了方向。

    《明太祖实录》记载的也很绝“惟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数十骑遁去,文忠率精骑追之,至北庆州,不及而还。”

    很喜欢用“数十骑遁去”,这次是要营造出的是,故元的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齐王扩廓帖木儿,都是被英勇的大明大军攻打、追擒,双双都是“遁逃”的方式逃到了和林,然后君臣两人抱着痛哭的情景…。

    “数十骑遁去”、“文忠率精骑追之”与“不及而还”!

    精骑追之、不及而还,这种写法…,唉!也罢!

    有没有抱头痛哭不清楚,但过去的“大元朝”,大明朝所称的“故元”,现在的“北元”,却是将进入了一个新局面。

    另一方面,随徐达派遣邓愈等人,攻伐收降兴元(汉中)等地后,北方战事自此暂时告一段落。

    而在南京城里,得知大将军徐达,大败扩廓帖木儿,掳获八万六千多文武官员等,以及左副将军李文忠克应昌,获元主嫡孙买的里八剌并后妃等,更且得知故元主已“驾崩”的消息后后,也将迈入了一个新局面!

    ………

    十年!

    可以发生了许多许多事!也可能什么事都像似没发生!

    ………

    在南京城的龙翔集庆寺(天界寺)里,也有人为那相约的“十年之期”,等了十年!

    此人,便是由苏州妙智庵过来的道衍和尚。

    先前便请托曾在此处撰修“元史”的高启,辗转将“十年之约”的信件送到刘基处。

    对于两个十年没见面的“老友”,虽然各自发生了许多事,但若仅仅对于两人来说,其实也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

    天界寺,本来是大元朝文宗还是宗王时,在集庆路(南京)的王府宅邸。天历元(1328)年文宗即位后,下令将宅邸修建成“龙翔集庆寺”。

    四十年后的洪武元(1368)年,朱元璋在此处成立了专门管理佛教的“善世院”。

    洪武二年,下诏在此处开局,编修元史。

    至于《实录》记载的天界寺,是洪武二十一(1388)年,又二十年后,龙翔集庆寺遭遇火灾焚毁,朱元璋下令重建,并赐名为“天界善世寺”。

    所以龙翔集庆寺,也就是善世院,也就是后来的天界寺。

    这日,刘基借故来到善世院(集庆寺),看看正在第二次编修元史的老友宋濂,当然,也是顺便赴那道衍的“十年之约”。

    刘基心知,朱元璋眼线甚多,随时注意着大臣们的一举一动,所以才相约在此。

    为什么如此说,才在不久前,年纪不小的国子监博士钱宰,每日赴朝廷办公、经常早出晚归;一日回家后,想着什么时候才可退休啊!便随兴作诗一首:

    “四鼓冬冬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

    结果第二天,文华殿朝拜结束,《实录》记载朱元璋对钱宰道:

    “昨日好诗,然曷尝『嫌』汝?何不用『忧』字?”

    意思是你这么用心为朝廷卖力,朕怎么会“嫌”你呢!何不如改成“忧”字,这样反是你这个好臣子,忧心太晚了,不是更好!

    这可把钱宰吓得立马,立刻、马上,磕头谢罪。

    有了这么一段故事,刘基与道衍两人,也只能在集庆寺的大殿上“不期而遇”,互相问候那么几句。

    刘基道:“道衍老弟,十年不见,看来眼神更内敛,更显得沉稳睿智。”

    道衍道:“在先生面前,此言、道衍真愧不敢当。”

    接着道:“昔日先生所言,十年之内,大元朝将败亡;天下大势也正如十年之前,先生所预料。”

    “而大明朝开国以来,近年来朝廷便持续下诏,令服饰改换唐装,更易民间婚、丧等俗礼;近日,更又下诏,禁蒙古、色目人更易姓氏,维持仁义平等之心;先生亟力去除『崇蒙媚夷』、追求『公正平等』等先生的『大志』,也正已一一实现。”

    刘基道:“此皆圣上所赐,让老夫得以遂偿夙愿。”

    道衍道:“今日此约,其实有事要烦拖先生,就是当年姑苏北郭十子之事。”

    北郭十子中,除了高启,未曾在张士城手下当官,且先前孙氏给朱元璋看过所做的诗,认为还不错,被召入编修元史,十子中的其他好几人,可还在临濠“思想教育”。

    刘基小声的说:“此处不宜多谈,老弟现在在那方净住?”

    道衍道:“苏州妙智庵...”

    刘基心想,自己刚兼任弘文馆学士,或许有机会去一趟苏州,搜集一些典籍。

    便道:“嗯!此事老夫会注意,老夫会去找你的,老弟。”

    道衍在苏州,也曾听编完元史的高启提过,在京师据说圣上眼线众多,知道大致原委。

    便道:“先生朝廷为重,若公余有空,可来小庵坐坐。”

    说完后,互相寒暄几局后,便暂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