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回天乏术
二人进入屋舍，碧虚道人让沈渊随意坐下，自己则是打了些水洗手。
屋舍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和一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件略略有些发白的玄青色道袍和几只已经有些干巴的巾帕。
碧虚真人洗好手，又在外面取了一只椅子，面对沈渊坐下。
“伸出手来。”碧虚真人将一块巾帕垫在桌子上，又将屋内烛火点燃，对沈渊说道。
沈渊知道碧虚真人要为他诊治，便依言伸出左手，将手腕放了下来。
碧虚真人一手把脉，一手捻须，脸上不停阴晴变幻。
“你曾在山道上与贫道说过，你这伤势是因为邪祟入侵之缘故，且细细道来。”
沈渊闻言，心中稍作犹豫，还是将当日黄岩岭之事说了出来，并未隐瞒自己身份，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不过他还是稍稍加了些改动，说成是他醒过来之后，妖魔和仙师便已消失无踪。
“你竟是三阳城沈镖头之子，贫道虽然不识得沈镖头，但也对沈家的归元剑诀有所耳闻的。”碧虚真人闻言有些诧异道。
“没想到真人也曾听说过家父名号，当真有缘。不知我这残躯可还有救治之法？”沈渊道。
“方外妖魔所伤，气血枯竭、五脏衰败，已是濒死之脉象，但却不知为何神志澄明非常，方才能得七八年年残寿，贫道也无力回天。”
碧虚真人盯着沈渊看了片刻，见他面色平静并无殷切期望，方才开口道。
“神志澄明非常？”沈渊心中一动，青冥元宗中有言，人魂统摄七魄，而且七魄主人体知觉、呼吸、生养等功能。
或许是因为强盛的魂魄强行拖着朽坏的身体，他方才能够活到今日。
“那为何魂魄异常强盛呢？仙人说这身体有十年之寿，也就是说在他的魂魄入主的情况下，没有仙道手段救治能活十年，我的魂魄定然不及仙人强盛，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我连十年都活不到？”沈渊心中数个念头闪过。
“看来沈某命该如此了。”片刻后，他收定心神道。
对于碧虚真人无法救治他，沈渊也没有太多意外，结合观内种种，他心中已有几分推测，这位碧虚真人只怕只是位江湖异人。
但是对于自己究竟还能活几年有些不确定了。
“小子也曾想过，妖魔之伤或许只有仙家秘法可解，又听闻真人有驱鬼之能，这才寻上山来，莫非真人也不是仙师？”沈渊问道。
当日在茶楼中，沈渊听那士绅说碧虚真人有驱鬼之能，便想问清其中缘由。
“贫道哪里是什么仙师，人心有愧自然生鬼，城中之人请贫道过去做法，只不过是求些宽慰罢了。”碧虚真人一笑道。
“当是如此。”沈渊叹口气，若真有这么多鬼神，那仙人也不会这么难找了。
“就似一些贪官污吏，平日里结党营私、鱼肉乡里，从不顾忌鬼神，逢年过节或是黄道吉日，却必到寺庙上三炷香。一个愿骗，一个愿被骗罢了。”沈渊心中想道。
“那不知小子可否留在道观，向您学习道法？”沈渊心念一转又问道。
他原本想着，若碧虚真人不是仙人，他便倒其他处寻，但是眼下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发现观内收藏的那些经卷典籍，能解去他对《青冥元宗》的不少疑惑，而且其上还有不少详细注解。
“你还想留下来学习道法？其实你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遍寻名山大川，未必找不到续命之法。”
沈渊之言似乎有些出乎碧虚真人的意料。
“小子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一时没了去处，方才又见藏经室内似有养生之法，便想跟道长学习一二，希望能对伤势有些益处，苟延性命。”
“也好，养生之法未必有用，贫道一身医术却不是虚妄，时时调理或可延你二三年性命。”碧虚真人犹豫片刻道。
沈渊大喜，当即向碧虚真人拜谢。
“你我不必行师徒之礼，你就作我的病人留在观中就是了。”碧虚真人将沈渊扶起道。
“是，小子还有一事相求。若有人来访，还请道长不要提及我的来历，我恐传到双亲耳中……”沈渊又道。
若让沈煅夫妇得知，定然来寻，若不说自己时日无多，沈煅夫妇定要带自己回去，若说了又是徒增伤悲，不如让两人不知，还能留些念想。
“贫道会守口如瓶。”
两人商定，碧虚真人便带着沈渊去用饭，给他的三位弟子知会了沈渊将留在道观养病的事情。
沈渊也得知三个小道士的道号由长及幼分别是云崖、幽徐、甘泉。
用过饭后，碧虚真人让小道士甘泉为沈渊那房间填了一床被褥，又拿来些杯盏桶盆作日常之用。
另外的云崖和幽徐稍微年长些，和沈渊差不多年岁，也都寻了过来帮沈渊打理房间，一边好奇询问沈渊来历。
“沈公子，你染了什么何疾，竟需在观中长住？”最年长的云崖为沈渊洗好了茶壶，问道。
“遭了邪祟，被吸食了精元。”沈渊道，反正都对碧虚真人说了，也无需对三人隐瞒。
“邪祟？那岂不是十分严重，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最小的甘泉惊讶道。
“怪不得师尊让沈公子留下，平常来求药的人，师尊只是写张方子给他们，若是稍微复杂些的病症，师尊亲手配几副汤药丹丸，也差不多就是药到病除了。这些年来，留在观中养病的，沈公子你还是第一个。”幽徐满脸恍然。
“看来碧虚真人医术当真造诣不凡，说是医坛圣手也不为过，怪不得敢放言能为自己延寿二三年。”
沈渊心中苦笑，终究还是救不了自己。
三人得知沈渊身患恶疾，更是殷切，给沈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怕他受累似的根本不让他动手。
收拾好了房间，三人带着沈渊参观了观内各处，从柴房、驴棚到藏经室和供奉神像的无方殿，让沈渊熟悉观内环境。
沈渊特地留意了一番无方殿内的神像，不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是南海境内流传甚广的道门神祇玄微三老，南海国传说中的神仙。
沈渊猜测玄微三老可能是现世过的真正仙人，可是年代久远无据可考。
“若是此地独有供奉的神祇，说不定真能找到些仙人的线索。”沈渊寻思着。
三人最后带着沈渊到道观后练功的山崖参观了一番。
站在崖上向外望去，白日的万顷碧波在夜色下好似深邃无量的大海，徐徐涌动，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山风中似还残留着白日的暖意，惬意无比。
“物我两忘，不过如此了吧。”沈渊觉得留在此地是个不错的决定。
屋舍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副桌椅和一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件略略有些发白的玄青色道袍和几只已经有些干巴的巾帕。
碧虚真人洗好手，又在外面取了一只椅子，面对沈渊坐下。
“伸出手来。”碧虚真人将一块巾帕垫在桌子上，又将屋内烛火点燃，对沈渊说道。
沈渊知道碧虚真人要为他诊治，便依言伸出左手，将手腕放了下来。
碧虚真人一手把脉，一手捻须，脸上不停阴晴变幻。
“你曾在山道上与贫道说过，你这伤势是因为邪祟入侵之缘故，且细细道来。”
沈渊闻言，心中稍作犹豫，还是将当日黄岩岭之事说了出来，并未隐瞒自己身份，毕竟事关身家性命。
不过他还是稍稍加了些改动，说成是他醒过来之后，妖魔和仙师便已消失无踪。
“你竟是三阳城沈镖头之子，贫道虽然不识得沈镖头，但也对沈家的归元剑诀有所耳闻的。”碧虚真人闻言有些诧异道。
“没想到真人也曾听说过家父名号，当真有缘。不知我这残躯可还有救治之法？”沈渊道。
“方外妖魔所伤，气血枯竭、五脏衰败，已是濒死之脉象，但却不知为何神志澄明非常，方才能得七八年年残寿，贫道也无力回天。”
碧虚真人盯着沈渊看了片刻，见他面色平静并无殷切期望，方才开口道。
“神志澄明非常？”沈渊心中一动，青冥元宗中有言，人魂统摄七魄，而且七魄主人体知觉、呼吸、生养等功能。
或许是因为强盛的魂魄强行拖着朽坏的身体，他方才能够活到今日。
“那为何魂魄异常强盛呢？仙人说这身体有十年之寿，也就是说在他的魂魄入主的情况下，没有仙道手段救治能活十年，我的魂魄定然不及仙人强盛，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我连十年都活不到？”沈渊心中数个念头闪过。
“看来沈某命该如此了。”片刻后，他收定心神道。
对于碧虚真人无法救治他，沈渊也没有太多意外，结合观内种种，他心中已有几分推测，这位碧虚真人只怕只是位江湖异人。
但是对于自己究竟还能活几年有些不确定了。
“小子也曾想过，妖魔之伤或许只有仙家秘法可解，又听闻真人有驱鬼之能，这才寻上山来，莫非真人也不是仙师？”沈渊问道。
当日在茶楼中，沈渊听那士绅说碧虚真人有驱鬼之能，便想问清其中缘由。
“贫道哪里是什么仙师，人心有愧自然生鬼，城中之人请贫道过去做法，只不过是求些宽慰罢了。”碧虚真人一笑道。
“当是如此。”沈渊叹口气，若真有这么多鬼神，那仙人也不会这么难找了。
“就似一些贪官污吏，平日里结党营私、鱼肉乡里，从不顾忌鬼神，逢年过节或是黄道吉日，却必到寺庙上三炷香。一个愿骗，一个愿被骗罢了。”沈渊心中想道。
“那不知小子可否留在道观，向您学习道法？”沈渊心念一转又问道。
他原本想着，若碧虚真人不是仙人，他便倒其他处寻，但是眼下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发现观内收藏的那些经卷典籍，能解去他对《青冥元宗》的不少疑惑，而且其上还有不少详细注解。
“你还想留下来学习道法？其实你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遍寻名山大川，未必找不到续命之法。”
沈渊之言似乎有些出乎碧虚真人的意料。
“小子也是这般想的，只是一时没了去处，方才又见藏经室内似有养生之法，便想跟道长学习一二，希望能对伤势有些益处，苟延性命。”
“也好，养生之法未必有用，贫道一身医术却不是虚妄，时时调理或可延你二三年性命。”碧虚真人犹豫片刻道。
沈渊大喜，当即向碧虚真人拜谢。
“你我不必行师徒之礼，你就作我的病人留在观中就是了。”碧虚真人将沈渊扶起道。
“是，小子还有一事相求。若有人来访，还请道长不要提及我的来历，我恐传到双亲耳中……”沈渊又道。
若让沈煅夫妇得知，定然来寻，若不说自己时日无多，沈煅夫妇定要带自己回去，若说了又是徒增伤悲，不如让两人不知，还能留些念想。
“贫道会守口如瓶。”
两人商定，碧虚真人便带着沈渊去用饭，给他的三位弟子知会了沈渊将留在道观养病的事情。
沈渊也得知三个小道士的道号由长及幼分别是云崖、幽徐、甘泉。
用过饭后，碧虚真人让小道士甘泉为沈渊那房间填了一床被褥，又拿来些杯盏桶盆作日常之用。
另外的云崖和幽徐稍微年长些，和沈渊差不多年岁，也都寻了过来帮沈渊打理房间，一边好奇询问沈渊来历。
“沈公子，你染了什么何疾，竟需在观中长住？”最年长的云崖为沈渊洗好了茶壶，问道。
“遭了邪祟，被吸食了精元。”沈渊道，反正都对碧虚真人说了，也无需对三人隐瞒。
“邪祟？那岂不是十分严重，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最小的甘泉惊讶道。
“怪不得师尊让沈公子留下，平常来求药的人，师尊只是写张方子给他们，若是稍微复杂些的病症，师尊亲手配几副汤药丹丸，也差不多就是药到病除了。这些年来，留在观中养病的，沈公子你还是第一个。”幽徐满脸恍然。
“看来碧虚真人医术当真造诣不凡，说是医坛圣手也不为过，怪不得敢放言能为自己延寿二三年。”
沈渊心中苦笑，终究还是救不了自己。
三人得知沈渊身患恶疾，更是殷切，给沈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一遍，怕他受累似的根本不让他动手。
收拾好了房间，三人带着沈渊参观了观内各处，从柴房、驴棚到藏经室和供奉神像的无方殿，让沈渊熟悉观内环境。
沈渊特地留意了一番无方殿内的神像，不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正是南海境内流传甚广的道门神祇玄微三老，南海国传说中的神仙。
沈渊猜测玄微三老可能是现世过的真正仙人，可是年代久远无据可考。
“若是此地独有供奉的神祇，说不定真能找到些仙人的线索。”沈渊寻思着。
三人最后带着沈渊到道观后练功的山崖参观了一番。
站在崖上向外望去，白日的万顷碧波在夜色下好似深邃无量的大海，徐徐涌动，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山风中似还残留着白日的暖意，惬意无比。
“物我两忘，不过如此了吧。”沈渊觉得留在此地是个不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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