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谁道中人
次日一早，沈渊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小道士甘泉手中捧着一个瓦罐站在门前，其中还腾腾地往外冒着热气。
“沈公子，这是师父给你熬制的汤药，放至温热时服下。”
甘泉将手中瓦罐连同垫着隔热的布递给沈渊。
“小道长，起这么早。”沈渊接过来打了个哈欠道。
“得跟随师父做早课，自然要起早些。”甘泉说着便转身往大殿去了。
沈渊往大殿方向看去，果然见碧虚真人和云崖、幽徐两个小道士已经盘坐在大殿内的一张香案前正在诵经了。
沈渊回到房间，揭开瓦罐，其中正是一泼黑糊糊地汤药，散发着苦涩刺鼻的味道，和前世的中药如出一辙。
沈渊见汤药正热，又躺回床上小憩片刻，方才再度起来，捏着鼻子将汤药灌了下去。
“良药苦口，良药苦口。”他放下瓦罐，又倒了杯隔夜的茶水漱了漱口，自语道。
沈渊在房间中又倒饰了一会他从仙人和妖道身上得来的锦囊，仍旧无法打开，只得悻悻塞回怀中。
听外面的诵经声结束了，他方才走出房间。
“道长，不知今后晚辈可不可以跟随您做功课？”
他留在此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学习那些经卷，此举一来可以让碧虚真人以为他一心向道，放下戒心，二来也方便请教经中疑难。
两旁的小道士似乎听了有几分窃喜，几人年纪相差不大，这山间又无他人玩耍，对于沈渊这个恶疾在身的同龄人自然有几分亲近之意。
“我本想传给你些医道手段，日后你离开此地，在外行走也可自察自觉，自行调理身体。若你待得久了，道经医术都学却也无妨，三五个月的话还是只学医术的好。”碧虚真人道。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仁义心肠，那晚辈闲暇时可到藏经室中翻阅经卷，自行学习吗？”
“自然可以。但是当心贪多不烂。”
碧虚真人不教他道经，本意就怕他耽搁医术，但见他执拗也就不再阻拦。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碧虚真人还是心中暗道。
不多时，五人用过早饭，三个小道士便是忙活起来，除草挑水、洒扫庭院、擦拭神像、喂养牲畜，碧虚道人自己则是处理晾晒好的草药。
沈渊吃住都在此地，自然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便也拎起扁担水桶，跟着小道士甘泉往观外的密林中打水去了。
甘泉见沈渊跟自己出来打水，自己可以少跑两趟，心中也是欣喜。
“小道长，观中吃用都从何处来呀。”沈渊搭话道。
他见早饭的白粥中有青菜，想着师徒四人必定在某处开辟有菜园。
“用的大都是师父自己做的，观外墙根有两条菜园，种着些青菜木薯。另外师父给人看病、做法事得些银两会置办些米面。”甘泉解释道。
“我来时竟没注意到，待会回去一定要看看。”
不多时，两人找到密林中的水井，各自担了两桶，便往回走。
“真人教过你们什么驱鬼的本事吗？”沈渊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试探道。
“没有，师父只教我们道经和医术，还教给师兄们剑法，不过我年龄不到，还不能学。”
沈渊默然点了点头，碧虚真人医者仁心，布施符水救治瘟疫，熬制汤药为自己调理，又允自己待在道观学习医术，没有道理再藏私，看来确实是一介凡人。
“罢了。有那些经卷，我未必修不成青冥元宗。”沈渊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到了道观外，沈渊专门跑到观外墙根看了看，确实有两条菜地，三尺来宽，菜株低矮，所以自己来时未曾看见。
到了午后，碧虚真人将沈渊叫去，又把了把他的脉象，随后开始教授他医术。
方才开始，讲的自然是人体运行的基础理论，以阴阳五行将人体注解为一个阴阳变幻、五行轮转的循环系统。
事关自己寿元，沈渊不敢懈怠，自是听得无比用心。
山间无年岁，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沈渊便已经在道观中待了两月有余了。
除却碧虚真人外出采药或者是下山作法事，他每日都会跟随碧虚真人学习医术，其余大把闲暇时间则都是花在研读藏经室里的那些经卷上。
两月下来，医术未得皮毛，那些经卷翻阅过了不少，倒是摸清了道门理论的脉络。
碧虚真人见他沉溺道经，也是颇为无奈，只能暗自下定决心，尽力延其一时性命。
沈渊和三个小道士也熟稔了起来，不仅一同听碧虚真人传授医道，时常还在山崖上练剑切磋，或者说是沈渊单方面指点云崖和幽徐。
毕竟他家学渊源，剑法上的见识比几人强上不少。
随之，原来的四人互相叫的“道长公子”也渐渐变成了“师兄师弟”。
虽然沈渊和碧虚真人未结师徒名分，但日日跟随其学习医术，实际上也算得上半个俗家弟子了，碧虚真人得知此事也就默许了。
待的久了，他也从三个小道士口中得知了无方观和碧虚真人的一些事情。
碧虚真人早年是东华城一户富庶人家的公子，在其二十多岁时，家中突逢变故，家道中落，血亲离世，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流落在街头成了乞丐。
后来，他辗转流落，到了浔江城，被当时无方观的观主枯海真人收作弟子，至此方才进入道门，已经算得上是颇晚。
或许是因为他亲人俱已离世，不再留恋红尘，进入道门后一心潜修，十数年间，便将枯海真人在道经和医术上的造诣尽数传承了下来。
甚至枯海真人离世之时，还在他的三个弟子中挑选了入门最晚、年限最浅的碧虚真人执掌无方观。
让沈渊疑惑的是，无方观现在只有他们大大小小四个道士，碧虚真人的两个师兄弟却不知去往何方了。
沈渊问了三个小道士，可是碧虚真人从未对他们说过两人去向，只是隐晦提过他们有两个师叔伯。
此外，沈渊于此白吃白喝，又得碧虚真人费心为他调理，给他调制汤药和丹丸，还传授他一门“六形拳”，有强身健体，通经活络之功效，可与汤药丹丸配合使用。
初时，沈渊颇不好意思，便要取身上银两给碧虚真人做道观香火钱，可是碧虚真人却道，“偌大南屏山还喂不饱四五张副肚囊吗？”便让沈渊收回去了。
沈渊只好每日早起，替几人做些洒扫杂务，聊解心中愧意。
三个小道士颇为高兴的同时，也担心他的恶疾病体，但却劝不住他，碧虚真人看在眼里，常感叹道，“恩义之徒，有来必有往，无来即无往，非我道中人也。”
沈渊得知，初时还以为碧虚真人对他有什么不满，后来又觉不是那么回事，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他睡眼惺忪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小道士甘泉手中捧着一个瓦罐站在门前，其中还腾腾地往外冒着热气。
“沈公子，这是师父给你熬制的汤药，放至温热时服下。”
甘泉将手中瓦罐连同垫着隔热的布递给沈渊。
“小道长，起这么早。”沈渊接过来打了个哈欠道。
“得跟随师父做早课，自然要起早些。”甘泉说着便转身往大殿去了。
沈渊往大殿方向看去，果然见碧虚真人和云崖、幽徐两个小道士已经盘坐在大殿内的一张香案前正在诵经了。
沈渊回到房间，揭开瓦罐，其中正是一泼黑糊糊地汤药，散发着苦涩刺鼻的味道，和前世的中药如出一辙。
沈渊见汤药正热，又躺回床上小憩片刻，方才再度起来，捏着鼻子将汤药灌了下去。
“良药苦口，良药苦口。”他放下瓦罐，又倒了杯隔夜的茶水漱了漱口，自语道。
沈渊在房间中又倒饰了一会他从仙人和妖道身上得来的锦囊，仍旧无法打开，只得悻悻塞回怀中。
听外面的诵经声结束了，他方才走出房间。
“道长，不知今后晚辈可不可以跟随您做功课？”
他留在此地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学习那些经卷，此举一来可以让碧虚真人以为他一心向道，放下戒心，二来也方便请教经中疑难。
两旁的小道士似乎听了有几分窃喜，几人年纪相差不大，这山间又无他人玩耍，对于沈渊这个恶疾在身的同龄人自然有几分亲近之意。
“我本想传给你些医道手段，日后你离开此地，在外行走也可自察自觉，自行调理身体。若你待得久了，道经医术都学却也无妨，三五个月的话还是只学医术的好。”碧虚真人道。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仁义心肠，那晚辈闲暇时可到藏经室中翻阅经卷，自行学习吗？”
“自然可以。但是当心贪多不烂。”
碧虚真人不教他道经，本意就怕他耽搁医术，但见他执拗也就不再阻拦。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碧虚真人还是心中暗道。
不多时，五人用过早饭，三个小道士便是忙活起来，除草挑水、洒扫庭院、擦拭神像、喂养牲畜，碧虚道人自己则是处理晾晒好的草药。
沈渊吃住都在此地，自然不好意思袖手旁观，便也拎起扁担水桶，跟着小道士甘泉往观外的密林中打水去了。
甘泉见沈渊跟自己出来打水，自己可以少跑两趟，心中也是欣喜。
“小道长，观中吃用都从何处来呀。”沈渊搭话道。
他见早饭的白粥中有青菜，想着师徒四人必定在某处开辟有菜园。
“用的大都是师父自己做的，观外墙根有两条菜园，种着些青菜木薯。另外师父给人看病、做法事得些银两会置办些米面。”甘泉解释道。
“我来时竟没注意到，待会回去一定要看看。”
不多时，两人找到密林中的水井，各自担了两桶，便往回走。
“真人教过你们什么驱鬼的本事吗？”沈渊还是有些不死心地试探道。
“没有，师父只教我们道经和医术，还教给师兄们剑法，不过我年龄不到，还不能学。”
沈渊默然点了点头，碧虚真人医者仁心，布施符水救治瘟疫，熬制汤药为自己调理，又允自己待在道观学习医术，没有道理再藏私，看来确实是一介凡人。
“罢了。有那些经卷，我未必修不成青冥元宗。”沈渊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到了道观外，沈渊专门跑到观外墙根看了看，确实有两条菜地，三尺来宽，菜株低矮，所以自己来时未曾看见。
到了午后，碧虚真人将沈渊叫去，又把了把他的脉象，随后开始教授他医术。
方才开始，讲的自然是人体运行的基础理论，以阴阳五行将人体注解为一个阴阳变幻、五行轮转的循环系统。
事关自己寿元，沈渊不敢懈怠，自是听得无比用心。
山间无年岁，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沈渊便已经在道观中待了两月有余了。
除却碧虚真人外出采药或者是下山作法事，他每日都会跟随碧虚真人学习医术，其余大把闲暇时间则都是花在研读藏经室里的那些经卷上。
两月下来，医术未得皮毛，那些经卷翻阅过了不少，倒是摸清了道门理论的脉络。
碧虚真人见他沉溺道经，也是颇为无奈，只能暗自下定决心，尽力延其一时性命。
沈渊和三个小道士也熟稔了起来，不仅一同听碧虚真人传授医道，时常还在山崖上练剑切磋，或者说是沈渊单方面指点云崖和幽徐。
毕竟他家学渊源，剑法上的见识比几人强上不少。
随之，原来的四人互相叫的“道长公子”也渐渐变成了“师兄师弟”。
虽然沈渊和碧虚真人未结师徒名分，但日日跟随其学习医术，实际上也算得上半个俗家弟子了，碧虚真人得知此事也就默许了。
待的久了，他也从三个小道士口中得知了无方观和碧虚真人的一些事情。
碧虚真人早年是东华城一户富庶人家的公子，在其二十多岁时，家中突逢变故，家道中落，血亲离世，只剩他一个孤家寡人，流落在街头成了乞丐。
后来，他辗转流落，到了浔江城，被当时无方观的观主枯海真人收作弟子，至此方才进入道门，已经算得上是颇晚。
或许是因为他亲人俱已离世，不再留恋红尘，进入道门后一心潜修，十数年间，便将枯海真人在道经和医术上的造诣尽数传承了下来。
甚至枯海真人离世之时，还在他的三个弟子中挑选了入门最晚、年限最浅的碧虚真人执掌无方观。
让沈渊疑惑的是，无方观现在只有他们大大小小四个道士，碧虚真人的两个师兄弟却不知去往何方了。
沈渊问了三个小道士，可是碧虚真人从未对他们说过两人去向，只是隐晦提过他们有两个师叔伯。
此外，沈渊于此白吃白喝，又得碧虚真人费心为他调理，给他调制汤药和丹丸，还传授他一门“六形拳”，有强身健体，通经活络之功效，可与汤药丹丸配合使用。
初时，沈渊颇不好意思，便要取身上银两给碧虚真人做道观香火钱，可是碧虚真人却道，“偌大南屏山还喂不饱四五张副肚囊吗？”便让沈渊收回去了。
沈渊只好每日早起，替几人做些洒扫杂务，聊解心中愧意。
三个小道士颇为高兴的同时，也担心他的恶疾病体，但却劝不住他，碧虚真人看在眼里，常感叹道，“恩义之徒，有来必有往，无来即无往，非我道中人也。”
沈渊得知，初时还以为碧虚真人对他有什么不满，后来又觉不是那么回事，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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