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孤弱父女
这日傍晚，货船停靠在一座小城，要中途采购些其他货物，因为船舱空间还有大片余地。
他来到船头，只见十几个船工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正欲下船采购物资，一些客人来到甲板上看码头的热闹景象，船东也正和身旁立着的一长一少两个女子在甲板上望风。
沈渊身为修行者，在船上多日，众人日常言语尽入他耳，自然是知道这是船东妻女。像船东这般常年在江上跑船的人，其实一般不会携带妻子上船，以防有风浪、盗匪等事发生。
但是此番因为少女想到京城见识见识，船东就干脆将夫人也带上来个全家游。
“船东大叔，船什么时候开，我也想上岸去采些风物特产，不知可否？”沈渊心中一动，向同样在甲板上望风的船东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哥还是要早些回来，尽量在一个时辰之内，毕竟船上还有其他乘客，若是耽搁了难免有怨气。”船东犹豫了下，同意并安置道。
“我明白了。”沈渊点点头，随后便跟随着那群船工上了岸。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要采买特产，只是想要弄方泥土混合息土，作培育离魂木所用。
其实在航程中他也可御器上岸，不过他并不想暴露修行者的身份，哪怕是在凡人面前。
码头上熙熙攘攘，往来的额人口客商甚众，沈渊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于人潮中忽然听闻一阵孩童的哭泣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码头上一个堆放货物的角落里，一个面上脏兮兮的瘦弱女童正在放声大哭，旁边一个男子面色枯槁、破衣烂衫，靠坐在装着货物的木箱边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女童头顶，正在安慰女童。
“翠儿别哭，爹爹休息一会就好了。”男子如此说着，面上却露出一股痛苦之色，竟是昏死了过去，沈渊仔细看去，男子一条腿别着一个奇怪的角度，上面沾满泥泞，透露着些许黑红之色，几只蚊虫嗡嗡盘绕一旁，是已经断掉了。
女童见男子面色更难看，顿时哭得更凶了，摇着男子的手臂，口中不断地含糊不清地叫着，“爹爹，爹爹。”
一旁的行人听到女童愈发吵闹的哭声，纷纷侧目看去，躲得更远了一些。
沈渊正要上前去，货物后的木板搭建的棚子里探头探脑地走出一个矮小干瘦的男子，拉住了女童的手道，“翠儿，大哥这是怎么了？走，我带你去找郎中。”
女童仍自哭泣不止，虽然心中疑惑，口中呜呜囔囔也说不清楚，但听他说要去找郎中，便也没有太抗拒。
矮小男子心头正喜之际，忽然感觉一股大力拽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本来走得就急，险些被拉了一个趔趄。
他转过身来，正要发作，却觉手臂那只手掌箍得自己手臂生疼，忍不住痛呼一声，随后死命地拉着手臂向外挣扎，想要拜托那只手掌，可是废老大劲也没能将手臂抽出，反而是拧得自己呲牙咧嘴。
“小人知道错了，公子放过我。”见挣脱不得，矮小男子终于向抓住他的少年服了软。
少年闻言，猛地一拉，咔啪一声响，将矮小男子的手臂拉得脱臼，方才松开手来，矮小男子满面惊恐，再不敢停留半分，灰溜溜钻入人群去了。
少年自然是沈渊，他方才见那男子獐头鼠目的模样，两句话便要将女童带走，便知其多半是专事贩卖妇孺的人牙子，这个行当可以说是丧尽天良、泯灭人伦，若是女童被此人拐走，好一点的结果是卖身为奴婢娼妓，坏的便是“折割采生”，不敢想象。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句蓝星古话沈渊可是听说过的，若非此地人多，怕闹出太大动静，沈渊说不定已经取了那人性命。
“小妹妹，你是从哪里来的？”沈渊带着女童走回断腿男子身旁，俯下身来轻声问道。
“从......那边来。”女童见沈渊语气轻柔温和，亦有几分亲近之意，一边抽泣一边指了指北方的山脉。
“你家在哪里？除了你爹爹还有什么亲人吗？”沈渊看了一眼昏死中的男子，除了断腿和饥寒似乎没有别的症状，应该还有救。
“我家在刘家镇，我有娘，有姐姐，不过他们都死啦，被饿死的。爹爹用草席把她们卷着，埋到了我们家田里，然后就带着我出来了，他说出来就可以吃饱饭了。”女童说着，又想到了她的亲人，两只沾满泥污的手又抹着眼泪抽泣起来。
“那你爹爹的腿是怎么回事？”沈渊又道。
“爹爹带着我翻过一座大山，不小心滚了下去，摔断了腿，就成了这样子了，后来我们坐船到了这，爹爹再也走不动了。大哥哥，你能救救我爹爹吗？”女童眼巴巴地看着沈渊，央求道。
“翠儿别怕，你爹爹会没事的。”沈渊叹了口气，将男子背起，拉着翠儿进了城去。
让沈渊颇有些意外的是，一路上他竟然遇到了好几拨似翠儿父女这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让他不禁猜想是不是什么地方闹了灾荒。
沈渊带着翠儿父女在城中找了处客栈，客栈掌柜原本正和一个老儒生说着话，见沈渊进来赶忙上来招呼，但当看清随行的是两个脏兮兮的乞丐，当即拉下了脸，直到见沈渊掏出的一锭纹银，方才又换了脸色。
进了房间，沈渊将男子放在床铺上，就着水给男子喂下了一枚琼露丸，随后让翠儿等在房间中，又出去买了几件大小衣服和一堆食物回到客栈。
男子还未醒转，沈渊将水食和衣物塞给翠儿，又塞了几锭纹银在男子身上。
“翠儿乖，在这里安生等着，到了晚上你爹爹就醒过来了。”沈渊看了看父女两人，蹲下身子摸了摸翠儿的小脸道。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翠儿听出沈渊话中之意，眼睛扑闪扑闪道，有些惊恐又有些不舍，虽然只相逢片刻，沈渊却是她唯一感觉能够依靠的人。
“对。”沈渊道，父女两人可怜，但是沈渊有自己的事情做，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那翠儿还能再见到你吗？”翠儿眼神暗淡了一下，又期待抬头问道。
“能。”沈渊犹豫片刻说道，随后在翠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房间。
他来到船头，只见十几个船工在一个管事的带领下正欲下船采购物资，一些客人来到甲板上看码头的热闹景象，船东也正和身旁立着的一长一少两个女子在甲板上望风。
沈渊身为修行者，在船上多日，众人日常言语尽入他耳，自然是知道这是船东妻女。像船东这般常年在江上跑船的人，其实一般不会携带妻子上船，以防有风浪、盗匪等事发生。
但是此番因为少女想到京城见识见识，船东就干脆将夫人也带上来个全家游。
“船东大叔，船什么时候开，我也想上岸去采些风物特产，不知可否？”沈渊心中一动，向同样在甲板上望风的船东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小哥还是要早些回来，尽量在一个时辰之内，毕竟船上还有其他乘客，若是耽搁了难免有怨气。”船东犹豫了下，同意并安置道。
“我明白了。”沈渊点点头，随后便跟随着那群船工上了岸。
他当然不会是真的要采买特产，只是想要弄方泥土混合息土，作培育离魂木所用。
其实在航程中他也可御器上岸，不过他并不想暴露修行者的身份，哪怕是在凡人面前。
码头上熙熙攘攘，往来的额人口客商甚众，沈渊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于人潮中忽然听闻一阵孩童的哭泣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码头上一个堆放货物的角落里，一个面上脏兮兮的瘦弱女童正在放声大哭，旁边一个男子面色枯槁、破衣烂衫，靠坐在装着货物的木箱边上，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女童头顶，正在安慰女童。
“翠儿别哭，爹爹休息一会就好了。”男子如此说着，面上却露出一股痛苦之色，竟是昏死了过去，沈渊仔细看去，男子一条腿别着一个奇怪的角度，上面沾满泥泞，透露着些许黑红之色，几只蚊虫嗡嗡盘绕一旁，是已经断掉了。
女童见男子面色更难看，顿时哭得更凶了，摇着男子的手臂，口中不断地含糊不清地叫着，“爹爹，爹爹。”
一旁的行人听到女童愈发吵闹的哭声，纷纷侧目看去，躲得更远了一些。
沈渊正要上前去，货物后的木板搭建的棚子里探头探脑地走出一个矮小干瘦的男子，拉住了女童的手道，“翠儿，大哥这是怎么了？走，我带你去找郎中。”
女童仍自哭泣不止，虽然心中疑惑，口中呜呜囔囔也说不清楚，但听他说要去找郎中，便也没有太抗拒。
矮小男子心头正喜之际，忽然感觉一股大力拽住了自己的手臂，他本来走得就急，险些被拉了一个趔趄。
他转过身来，正要发作，却觉手臂那只手掌箍得自己手臂生疼，忍不住痛呼一声，随后死命地拉着手臂向外挣扎，想要拜托那只手掌，可是废老大劲也没能将手臂抽出，反而是拧得自己呲牙咧嘴。
“小人知道错了，公子放过我。”见挣脱不得，矮小男子终于向抓住他的少年服了软。
少年闻言，猛地一拉，咔啪一声响，将矮小男子的手臂拉得脱臼，方才松开手来，矮小男子满面惊恐，再不敢停留半分，灰溜溜钻入人群去了。
少年自然是沈渊，他方才见那男子獐头鼠目的模样，两句话便要将女童带走，便知其多半是专事贩卖妇孺的人牙子，这个行当可以说是丧尽天良、泯灭人伦，若是女童被此人拐走，好一点的结果是卖身为奴婢娼妓，坏的便是“折割采生”，不敢想象。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句蓝星古话沈渊可是听说过的，若非此地人多，怕闹出太大动静，沈渊说不定已经取了那人性命。
“小妹妹，你是从哪里来的？”沈渊带着女童走回断腿男子身旁，俯下身来轻声问道。
“从......那边来。”女童见沈渊语气轻柔温和，亦有几分亲近之意，一边抽泣一边指了指北方的山脉。
“你家在哪里？除了你爹爹还有什么亲人吗？”沈渊看了一眼昏死中的男子，除了断腿和饥寒似乎没有别的症状，应该还有救。
“我家在刘家镇，我有娘，有姐姐，不过他们都死啦，被饿死的。爹爹用草席把她们卷着，埋到了我们家田里，然后就带着我出来了，他说出来就可以吃饱饭了。”女童说着，又想到了她的亲人，两只沾满泥污的手又抹着眼泪抽泣起来。
“那你爹爹的腿是怎么回事？”沈渊又道。
“爹爹带着我翻过一座大山，不小心滚了下去，摔断了腿，就成了这样子了，后来我们坐船到了这，爹爹再也走不动了。大哥哥，你能救救我爹爹吗？”女童眼巴巴地看着沈渊，央求道。
“翠儿别怕，你爹爹会没事的。”沈渊叹了口气，将男子背起，拉着翠儿进了城去。
让沈渊颇有些意外的是，一路上他竟然遇到了好几拨似翠儿父女这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让他不禁猜想是不是什么地方闹了灾荒。
沈渊带着翠儿父女在城中找了处客栈，客栈掌柜原本正和一个老儒生说着话，见沈渊进来赶忙上来招呼，但当看清随行的是两个脏兮兮的乞丐，当即拉下了脸，直到见沈渊掏出的一锭纹银，方才又换了脸色。
进了房间，沈渊将男子放在床铺上，就着水给男子喂下了一枚琼露丸，随后让翠儿等在房间中，又出去买了几件大小衣服和一堆食物回到客栈。
男子还未醒转，沈渊将水食和衣物塞给翠儿，又塞了几锭纹银在男子身上。
“翠儿乖，在这里安生等着，到了晚上你爹爹就醒过来了。”沈渊看了看父女两人，蹲下身子摸了摸翠儿的小脸道。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翠儿听出沈渊话中之意，眼睛扑闪扑闪道，有些惊恐又有些不舍，虽然只相逢片刻，沈渊却是她唯一感觉能够依靠的人。
“对。”沈渊道，父女两人可怜，但是沈渊有自己的事情做，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那翠儿还能再见到你吗？”翠儿眼神暗淡了一下，又期待抬头问道。
“能。”沈渊犹豫片刻说道，随后在翠儿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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