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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洞奇遇得天书

    自从大姐知道自己不是箕叔的亲生女儿,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每天也不惦记着和小伙伴们一起玩了,只是闷头做事,真正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中的小主妇了。

    转眼间,到了夏天,气候炎热,大人们都歇个午,小孩子则成群结队,去河里游泳,捉鱼,到山上去躲凉,套只鸟儿,挖点野菜野果,不但自己可以混个肚圆,每次回家还能带点东西,所以大人们也不加拦阻,只是叮嘱一句要小心,别走太远。

    自古以来,男子打猎,女子采摘些野菜根茎,都是份内之事,小孩子耳濡目染,也都学了不少,何况白天,只要不进深山,不单独行动,都还算安全,大人只当是小孩子进行的职业训练罢了。

    这天中午,蚁嫂家的蝇儿来找大姐,喊她一起去山上玩,猎个野兔,采些野菜。

    大姐本不想去,箕叔见她多日不曾出门,劝道:“出去转转,正好采些蕨菜,我们晚上也有菜吃了,我中午想躺会,你在家反而吵得慌。”

    大姐于是拎起筐和蝇儿一起出了门。

    大约有十来个小孩子,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才三四岁,一起吵吵嚷嚷往山上走。

    刚到山脚下,便觉树木遮天蔽日,鸟雀声也无,炎暑顿消,地上更是红的绿的,缠膝绕腿,偶尔有野兔到处乱窜,头顶有调皮的猴子吱吱叫着跳来跳去。

    进了山,几个孩子前前后后地散开着,挖野菜,采果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运气好的还能在草窝中捡几个雉鸡蛋,或是套一只兔子,而大姐低着头,只顾去找野菜,什么蕨菜、莱草、卷耳菜、蔓菁菜、荠菜,等等,她早已跟着村里的长辈、姐妹们,认识了许多种,有的味酸,有的味苦,有的味甜,有的脆口。

    大姐就这样,边走边挖,不知不觉间,爬到了半山腰,待她抬起头来一看,四周早已空无一人。

    大姐有些怕了,喊了几句,没一个人回应她,看看周围,都是树,遮天蔽日,脚下是乱石嶙峋,早不见路了,周围高高低低,更不知如何下山,山风吹过,只觉浑身毛孔倒立,危险无处不在。

    大姐定了定神,选了一个方向往回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转身又向回走,就这样折腾了一会,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只见前面树木渐少,怪石林立,凉风阵阵。

    大姐越来越怕,心想:“这是什么地方,莫不是到了什么山神鬼怪的洞府?”

    走近一看,还真是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刚够一个成年人进去的,站在洞口凉飕飕的,里面黑黢黢的,大姐壮着胆子向里走,心道:“现在天也黑了,若不进洞,也要被野狼分吃了,不若进去看看,就算碰上山怪,左右也不外过一个死呗。”

    谁知越向里走,越是宽敞,且道路平坦,分支甚多,大姐怕出不来,就不再进去了,又退回到距洞口不远处,找个能避风的地方,决定今晚就在这儿过了。

    这山极大,乱走怕是摸不回去,不若守在这儿,爹爹知道她走失了,一定会带人来找的。何况这儿有野果吃,有山泉喝,只要大雪不封山,自己是不怕饿死的,现在是盛夏,有时间慢慢等了。

    决定住下之后,反倒不怎么怕了,又去洞外捡点干柴,拿出随身带的挖野菜的小刀,找了块石头,很快生起了一堆火,有了火,更加安心了,有野狼来也不怕了。再去割回了一大堆野草,铺在了地上,一个舒服的床就出现了,还有着新鲜草汁的清香。这才觉得肚子咕噜噜乱叫了,正好小筐子中有现成的野果野菜,果腹不成问题。

    吃饱喝足了之后,又累了一天,大姐往铺上一躺,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刚睡不久,便听见有许多声音在争吵,大姐揉揉眼睛,发现身边多了一群山精野怪,一个个不过二尺多高,有的顶着红头发,有的长了个蓝鼻子,有的长着又长又尖的五指,煞是怪异,大姐却并不觉得可怕,他们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大姐已醒,仍是在那里吵吵嚷嚷地说他们自己的事。

    一个声音道:“今天一群娃娃吵吵闹闹,搅扰了我的好梦。”

    另一个声音道:“是呀,所以我用了个障眼法,拘来了一个娃娃,给你老兄解解馋。”

    第一个声音道:“在哪儿,待我看看好吃不好吃。”

    第三个声音道:“这个女娃娃就是你弄来的?”

    “是的。”大姐觉得身边有东西扯着她的衣服,不由地有些害怕,大力挣扎着甩开了。

    “你怎么把她弄来了?你不知道,她是神女英招呀,谁敢吃她?”有一个尖尖的声音叫道。

    有许多声音在问:“英招是谁?谁是英招啊?”

    “莫不是为天帝掌管园圃的英招女神?”

    “早就听说她因私将天帝园中的花种引入人间,而受到惩罚,难不成贬到人间,就是这个女娃吗?”

    “正是,不信,你走近试试,她天生体带异香,像你我等一靠近便会筋骨酸软。”

    “嘘嘘,快走,姜夫人来了。”

    “啊?姜夫人怎么来了?”

    “快,快走了。”

    只听见嗖嗖几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然后见一阵白光,面前来了一位极美艳的女子,挽着高高的发髻,云鬓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步摇的凤头上镶嵌着一只夜明珠,在月光下发着柔和的光,耳边垂着长长的翠玉的坠子,身着白色纱衣,裙边佩带日月形状的美玉,行动间发出细碎的叮咚声,气质高贵典雅,令人不能直视。

    大姐在她面前,不由自惭形秽,心中暗道:“这位夫人是谁,竟如此漂亮,我若有她十分中的一分,也不枉这一生了。”

    那位夫人未曾开口先笑道:“不用着急,待你长大后,你会比我更漂亮,抬头让我看看,嗯,还真是一个小美人。”

    大姐心中暗暗嘀咕道:“她怎么知道我想了些什么。”

    夫人笑道:“因为我可以看到你的心呀。”

    大姐这一惊,抬头想问,还没问出来。

    夫人又道:“你很想知道我是谁吧,告诉你也无妨,我乃是炎帝神农氏之后,名姜延,今日来是送你一本书,了却一件事。”

    大姐道:“是什么书?夫人为何要送给我?”

    夫人道:“我祖神农尝尽百草,为天下万民造福,现在送你的自然是药书《神农本草经》,书中会告诉你,天下每一种草的用途。”

    大姐好奇道:“是每一种草吗?那天下一共有多少种草?”

    夫人道:“只要你看到的花、草、木,书中都能找到。要知道,天地生万物,每一物种都不是白白生长的,每一个物种的存在,都对这个世界有着独特的意义,或为药,或为食,或为救命。万物相生相克,相依相存,人乃是万物之灵,故可以有特权,将万物为己用。”

    “就像这山间的野果野菜,可以用来果腹,山中的树皮茎杆,可以编制工具,盖房制衣,是这个道理吗?”

    夫人笑道:“你很聪明,的确如此,不过人们了解的知识,还只是九牛之中的一毛,树上的一片叶,脚下踩的最不起眼的小草,都自有人所不知的妙用。你想不想知道?”

    大姐拍手笑道:“好神奇啊,夫人教给我吧!”

    夫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这也是你的机缘与天份,不过我可没时间教你,所以要送你这本书了,书中写得都有,以你的天资,不过三四年,就可掌握,再多三年,就可以使用得得心应用,渐入化境了。当然不是白送于你,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大姐暗暗奇道:“夫人有如此大能力,我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村子里一抓一大把的,能为夫人做什么呢?”

    嘴上却说:“夫人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但请吩咐。”

    夫人道:“这事说来,倒也不急在一时,还须从长计议。当今太子性情暴戾寡恩,动静无常,宫中御花园中曾育有天下奇花异草,他不知爱惜,造福万民,却凭一时意气,将其尽数毁去,实乃罪无可恕,已惹怒上天了。前些时候,我奉命给当今的大王一些警示,可惜他却依然不理,也没有改立太子,故此上天已决定毁其基业,别立新帝,以示惩罚。如今算来,还有数年气数,且此事须应在你的身上。”

    “还请夫人明示,小女子有些不解,何以说应在我身上?”

    夫人道:“你乃是为天帝掌管园圃的英招女神,私将天帝园中的花种引入人间,却交与非人,致使那些花草遭此浩劫,此事因你所起,你又如何能袖手旁观?说起来,太子的行为,也与你脱不开干系。故你因此受罚,转世入民间,解铃还须系铃人,便是要你自己亲自了结这一桩事。”

    “夫人找错人了吧?我不过是一个山乡小女子,这辈子恐怕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如何了结这件事?”

    “你有绝世美姿容,将来必会俘获太子之心,到时你自然知道如何去做了。””

    大姐道:“小女子远在山乡,如何能见到太子?就算机缘遇见,乡女相貌粗鄙,太子又如何能看得上?”

    夫人道:“天机不可泄,到时自然会有人将你引荐给太子的,你如今只须专心学好这本书。”

    大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夫人又道:“我祖生前最恨人糟蹋花草,太子如此倒行逆施,我岂能不来管上一管?不过我要先提醒你,万不可轻动感情,以免误我大事。至于容貌,你天生丽质,勿需担心,况且书中自有美颜药草,你看后照做即可,保你成为天下第一美人。”

    大姐听了心中暗喜,哪个女孩子能抵挡住成为天下第一美女的诱惑呢?

    大姐又想起了一件事:“可是夫人,我不识字,又如何看书?”

    夫人微微一笑,道:“你拿去看看自然明白。”

    说完手中不知从何处出来一卷淡黄色丝帛,夫人轻轻掷于大姐身边,大姐捡起,正要问什么,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夫人的影子。

    然后又听到夫人的声音道:“今夜之事,永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将受天条处罚,切记!”声音渐渐远去,大姐急忙追出山洞,外面仍是空无一人,山风吹过,大姐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这一惊,醒来却是一梦。

    仍是黑黑的山洞,身下的青草依旧清香,燃起的篝火正渐渐变暗,洞口偶尔的微风掠入,火光便摇曳晃动个不停,大姐擦了擦头上的微汗,拣起干柴,添到了篝火中。这时,伸出的手却碰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大姐吓得缩回了手,初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

    借着火光,看到一样淡黄色的东西,拿起一看,竟然是一卷丝帛,大姐揉了揉眼睛,这不正是梦中那个姜夫人给的药书吗,难道刚才的那个不是梦?

    大姐忙跪下默默祈祷:若有一日我能得享富贵,定不负夫人的重托,愿夫人庇佑,一切平安顺利。

    起来后,大姐打开那一卷丝帛,煞是奇怪,大姐本不识字,可一见到上面的字,却个个都认识,脑子好似变了一个人的,仿佛有着前生的记忆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姐起来后,收好药书,拎起小筐,便向山下走去,说也奇怪,如有神助一般,见了岔道,不须犹豫,自然而然地挑了一条道便走,不上两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正碰上一群抬着酒水的乡邻,奇怪的是那些人一见她,便如见到鬼一样,露出恐惧的表情,甚至有人往回便跑。

    原来昨天下午,一起进山的十来个小伙伴,眼看天色快黑了,便相互吆喝着要一起下山回家,这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蝇儿可着急了,留了几个年岁特别小的在原地等着,其余的人分头去找,约半个多时辰后,人都纷纷回来,都没找到。

    然后回去通知箕叔,这可把箕叔急坏了,张慌失措,央求着村人连夜上山去找,大家分成了几拨,点着火把,搜了半夜,都没找到。

    那时,这种事情倒很平常,且山中常有野兽出没,一到夜间,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轻易出门,家禽家畜被野兽猎杀也是不稀奇。

    所以到了后半夜,村人们也不敢再进山了,大家都以为定被野兽吃掉了,心中也很惋惜,这么一个白嫩可爱乖巧伶俐的女孩子,却落了这么个结果,叹息几声,纷纷去安慰箕叔几句,也着实没有别的办法,便各自回家了。

    正在这时,许多村民都看到,七盘山上突然出现了一圈白光,像一个光环一样,环绕在山腰上,在漆黑的夜里,尤为夺目,照得整个山,都犹如白昼一般清晰。

    这时,村中的长者惶惶然开口道:“这是山神发怒了,大山夜间是属于神灵和神兽们的,我们不该打着火把进去,冲撞了山间的神了。”说着,带头跪下,大家也跟着纷纷跪下,祈求山神的原谅。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这道白光方才消失。

    当夜,注定这个村庄是个不眠之夜,男人们聚在里正家中,都在商谈这件事,女人们抱着孩子,躲在家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天亮。

    第二天早上,大家又凑了些粟米和酒水,一起上山去祭祀山神,以求赎罪,不料一进山,便碰上了正从山上下来的大姐,有些人胆小,大叫一声有鬼便往回跑。

    大姐叫住了他们,他们中间有胆大的,上来细瞧,这才相信大姐没死,人们围上来,问长问短,大姐只说昨晚天黑了迷了路,在树上躲了一夜,别的什么也没提。

    回到家后,箕叔自是高兴异常,但也觉得大姐话中有些蹊跷,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却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好暂时按下疑虑。

    自从山上回来,大姐常常按书上所教,采来鲜花百草,取蕊磨成浆,加上野果根茎的汁水,洗面涂身,渐渐出落得貌赛百花,肌肤细腻幼白,发赛乌云,语赛莺燕,齿若编贝,目若星辰,体态轻盈,身姿曼妙。而且大姐还会采草药治病,治兽类咬伤,跌打损伤,头疼脑热等等,几乎是一两把草药就见效了,远近村庄的人,都常常跑来找她治病。

    一来二去,人人皆知,箕叔家的女儿,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聪明能干,多少大户人家也开始注意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