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选择
“这个单词，在奥兰语中是‘水’的意思，现在，让我们在前面加上一个修饰词，比如说......”
加雷斯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用粉笔在一块木板上疾书，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响声。
写完后，他放下书和粉笔，转身看着下方，“这样，一个简单的句子就完成了。”然后他拍了拍手，“好了，现在谁能再给我造一个类似的句子？”
加雷斯现在身处一间刚搭好的木屋中，站在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平台上。底下坐着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将近20人，其中有树民，也有蜥蜴人，连安德莉亚都在其中，她坐在伊娃旁边。
这是一所新建的学校，建在祭坛的西侧。他是目前唯一的老师，主要负责教他们语言知识。
为了将来的发展，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但这些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一直以来也没有学习概念，对他们来说，上课这种事是十分枯燥的。
虽然迫于他的威严，他们都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专注的样子，其实很多目光涣散，心思早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但加雷斯明白这种事急不来，教育本就该是个漫长的过程，眼下只要有一两人感兴趣就不错了。
“老师。”
果然，还是莱尔最新举起了手。
加雷斯让他站起来，少年磕磕绊绊地组了一个句子。
“不错，下次‘火焰’这个词的发音可以改正一下，就像这样....”
下一个举手的是安德莉亚，也是一个很不熟练的句子，但这就纯粹是她的演技了。
对于灾祸来说，他们彼此之间用于交流的，是一套极其复杂且高级的语言系统，而且这是一种本能。因此，他们天生就能听懂所有低级语言，学习如何说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安德莉亚坐在这里，是给他当托的，目的是为了鼓励其他学生尝试。
现在她一周的表演终于有了回报，她坐下之后，终于有第三个学生举手尝试，出乎意料的，是个蜥蜴人，加雷斯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伦迪。
伦迪很紧张，发音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说完，干脆低下头去，显得十分沮丧。
“安静。”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学习，加雷斯怎么可能让他们坏事，他走到伦迪身边，后者的头压的更低，不敢与他对视。
“伦迪，刚刚这句话里有六处错误。”他拍拍蜥蜴人的肩膀，“课后留下，我帮你指出来，希望下次，能减少到五处。”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伦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是！”
“很好，现在还有人要回答吗？”
没有人举手，但加雷斯已经注意到，有几人眼中闪过迟疑，这是个好现象。
“.....今天先到这里，下课吧。”
学生们站起来向老师行礼，然后涌出了教室，他们在大门那里分流，树民的孩子直接往麦田的方向跑去，莱尔也在其中。
前方就是麦田，篱笆外面有两个成年树民，他们站在麦田的唯一入口，防止平日里有人误入，同时负责在这种时候维持秩序。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按照规则，这些孩子亲手种下的麦种，要由他们亲自照料，大人不得干预，所以他们每天都会在课后跑来这里，给自己的麦苗浇水。
小孩子性急，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推搡，这就产生了矛盾。
“让开！”
在快步走向队伍时，莱尔肩膀被推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转头一看，是村口木匠的儿子，名叫沃里克。比他大两岁，这在孩子中代表着很大的力量差距。
他不想起冲突，默默退后了一步，但沃里克没有罢休的意思。
“怎么？不会道歉吗？”接着他又自问自答道，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那当然不会了，毕竟你可是‘优等生’。”
看来不是误会了。
“如果你能多花点时间，你也会是的。”
“少得意忘形了！”这话彻底激怒了对方，沃里克一把抓住莱尔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不过是仗着加雷斯大人可怜你罢了。”
莫名的，莱尔觉得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但更多的是犹豫——该反击吗？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吧？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他还在想着，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了沃里克的手腕。
那只手纤细，但有力。
“你再不放开的话，大人就要过来了哦。”突然出现的伊娃说道。
沃里克发现不远处的队伍里，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而且父亲告诉过他，伊娃的父亲拉森深得神使器重，最好不要得罪她。所以他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甩开她的手，往队伍后面走去。
“谢谢，伊娃。”莱尔呼出一口气，整理好衣服。
“谢什么谢....”伊娃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他的额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可是个男人，刚刚就应该直接揍他一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莱尔连忙求饶，“大家都看过来了，很丢脸的！”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伊娃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好了，别生气了。”莱尔怕她继续念叨下去，连忙抓起她的手臂，往队伍走去，“先去排队再说，你也想成为学徒对吧？”
谁想成为啊？光是听那家伙的课就已经头疼死了，什么主语谓语的，完全搞不明白啊！
心里这么想着，伊娃嘴上还是表示同意，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很快就轮到了莱尔，眼前的田地已经有了些许嫩绿，他小心地走进去，注意着不要踩到别人的，来到来到自己的木牌前，一株麦苗刚刚破土而出。
他悄悄观察了一下，有些种子还没发芽，他这算暂时领先，但跟那些已经长出的麦苗相比，他的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还有些落后。
没关系，这才刚过一周呢。
莱尔一边认真浇着水，一边在心里想着。
我可是被女神眷顾的人，等着吧沃里克，我会证明你是错的，加雷斯大人绝不是在可怜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东升西落，但莱尔沉下去的心再也没起来过。
第二周结束时，他的排名是第五，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第三周，几个落后者已经放弃，每日来麦田的人少了许多，他还是第五名。
第四周，他的麦苗远远高过后一人，离前一人还有不少差距。
还是第五，但名额只有四个。
要是更早的时候，这点差距还能追赶，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早就会出结果，这点距离，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为什么...”
当天傍晚，天色已经昏黄，莱尔独自一人待在麦田里，看着自己的麦苗喃喃自语。
在他的旁边，是目前排行第四高的麦苗，前面的木牌上刻着一个名字——沃里克。
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是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明明我每天，每天.....难道女神抛弃我了吗？还是说....从头到尾只是我的幻觉？
太阳快要落山，外面负责看守的大人见莱尔还在里面，就大声喊道：“喂~莱尔，该去吃饭了。”
但少年此时心中混乱，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
因为神使不要求值夜班，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也不会有责任。
“那我们先去咯。”看他还在发呆，他们又叮嘱了一声，“天要黑了，你小心别摔着。”
这次莱尔听见了，看着大人远去的背影，他转头看向沃里克的麦苗，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想要赢，未必只有一条路.....
加雷斯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用粉笔在一块木板上疾书，发出一连串密集的响声。
写完后，他放下书和粉笔，转身看着下方，“这样，一个简单的句子就完成了。”然后他拍了拍手，“好了，现在谁能再给我造一个类似的句子？”
加雷斯现在身处一间刚搭好的木屋中，站在一个十几厘米高的平台上。底下坐着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将近20人，其中有树民，也有蜥蜴人，连安德莉亚都在其中，她坐在伊娃旁边。
这是一所新建的学校，建在祭坛的西侧。他是目前唯一的老师，主要负责教他们语言知识。
为了将来的发展，教育是必不可少的。但这些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一直以来也没有学习概念，对他们来说，上课这种事是十分枯燥的。
虽然迫于他的威严，他们都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专注的样子，其实很多目光涣散，心思早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
但加雷斯明白这种事急不来，教育本就该是个漫长的过程，眼下只要有一两人感兴趣就不错了。
“老师。”
果然，还是莱尔最新举起了手。
加雷斯让他站起来，少年磕磕绊绊地组了一个句子。
“不错，下次‘火焰’这个词的发音可以改正一下，就像这样....”
下一个举手的是安德莉亚，也是一个很不熟练的句子，但这就纯粹是她的演技了。
对于灾祸来说，他们彼此之间用于交流的，是一套极其复杂且高级的语言系统，而且这是一种本能。因此，他们天生就能听懂所有低级语言，学习如何说确实需要一点时间，但也仅仅是一点而已。
安德莉亚坐在这里，是给他当托的，目的是为了鼓励其他学生尝试。
现在她一周的表演终于有了回报，她坐下之后，终于有第三个学生举手尝试，出乎意料的，是个蜥蜴人，加雷斯记得他的名字，叫做伦迪。
伦迪很紧张，发音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等到说完，干脆低下头去，显得十分沮丧。
“安静。”
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学习，加雷斯怎么可能让他们坏事，他走到伦迪身边，后者的头压的更低，不敢与他对视。
“伦迪，刚刚这句话里有六处错误。”他拍拍蜥蜴人的肩膀，“课后留下，我帮你指出来，希望下次，能减少到五处。”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伦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是！”
“很好，现在还有人要回答吗？”
没有人举手，但加雷斯已经注意到，有几人眼中闪过迟疑，这是个好现象。
“.....今天先到这里，下课吧。”
学生们站起来向老师行礼，然后涌出了教室，他们在大门那里分流，树民的孩子直接往麦田的方向跑去，莱尔也在其中。
前方就是麦田，篱笆外面有两个成年树民，他们站在麦田的唯一入口，防止平日里有人误入，同时负责在这种时候维持秩序。
“都排好队，一个个来。”
按照规则，这些孩子亲手种下的麦种，要由他们亲自照料，大人不得干预，所以他们每天都会在课后跑来这里，给自己的麦苗浇水。
小孩子性急，在这个过程中免不了推搡，这就产生了矛盾。
“让开！”
在快步走向队伍时，莱尔肩膀被推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转头一看，是村口木匠的儿子，名叫沃里克。比他大两岁，这在孩子中代表着很大的力量差距。
他不想起冲突，默默退后了一步，但沃里克没有罢休的意思。
“怎么？不会道歉吗？”接着他又自问自答道，谁都听得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那当然不会了，毕竟你可是‘优等生’。”
看来不是误会了。
“如果你能多花点时间，你也会是的。”
“少得意忘形了！”这话彻底激怒了对方，沃里克一把抓住莱尔的衣领，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样子，不过是仗着加雷斯大人可怜你罢了。”
莫名的，莱尔觉得心中升起一团怒火，但更多的是犹豫——该反击吗？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吧？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他还在想着，一只手已经牢牢抓住了沃里克的手腕。
那只手纤细，但有力。
“你再不放开的话，大人就要过来了哦。”突然出现的伊娃说道。
沃里克发现不远处的队伍里，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而且父亲告诉过他，伊娃的父亲拉森深得神使器重，最好不要得罪她。所以他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甩开她的手，往队伍后面走去。
“谢谢，伊娃。”莱尔呼出一口气，整理好衣服。
“谢什么谢....”伊娃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戳着他的额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你可是个男人，刚刚就应该直接揍他一顿！”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莱尔连忙求饶，“大家都看过来了，很丢脸的！”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伊娃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
“好了，别生气了。”莱尔怕她继续念叨下去，连忙抓起她的手臂，往队伍走去，“先去排队再说，你也想成为学徒对吧？”
谁想成为啊？光是听那家伙的课就已经头疼死了，什么主语谓语的，完全搞不明白啊！
心里这么想着，伊娃嘴上还是表示同意，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很快就轮到了莱尔，眼前的田地已经有了些许嫩绿，他小心地走进去，注意着不要踩到别人的，来到来到自己的木牌前，一株麦苗刚刚破土而出。
他悄悄观察了一下，有些种子还没发芽，他这算暂时领先，但跟那些已经长出的麦苗相比，他的并没有什么优势，甚至还有些落后。
没关系，这才刚过一周呢。
莱尔一边认真浇着水，一边在心里想着。
我可是被女神眷顾的人，等着吧沃里克，我会证明你是错的，加雷斯大人绝不是在可怜我！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阳东升西落，但莱尔沉下去的心再也没起来过。
第二周结束时，他的排名是第五，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第三周，几个落后者已经放弃，每日来麦田的人少了许多，他还是第五名。
第四周，他的麦苗远远高过后一人，离前一人还有不少差距。
还是第五，但名额只有四个。
要是更早的时候，这点差距还能追赶，但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早就会出结果，这点距离，已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为什么...”
当天傍晚，天色已经昏黄，莱尔独自一人待在麦田里，看着自己的麦苗喃喃自语。
在他的旁边，是目前排行第四高的麦苗，前面的木牌上刻着一个名字——沃里克。
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是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明明我每天，每天.....难道女神抛弃我了吗？还是说....从头到尾只是我的幻觉？
太阳快要落山，外面负责看守的大人见莱尔还在里面，就大声喊道：“喂~莱尔，该去吃饭了。”
但少年此时心中混乱，完全没听见他说什么。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
因为神使不要求值夜班，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离开也不会有责任。
“那我们先去咯。”看他还在发呆，他们又叮嘱了一声，“天要黑了，你小心别摔着。”
这次莱尔听见了，看着大人远去的背影，他转头看向沃里克的麦苗，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想要赢，未必只有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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