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昂贵的便宜

    同学大明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工厂,后来调到团市委,因工作出色又被调到市委组织部,表现很出色,传说不久就要提他当副处。我们几位同学还等着他升迁请客。可不久却传来他下海经商的消息,我们都感到有些奇怪,我几次问他为什么,他都避而不答。最近,他搬入新居,邀我和同学大力去他家里坐坐。

    新居十分宽敞,但装饰非常简捷:木制地板、家具古朴,墙壁洁白,除了客厅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整个家居没有挂一点多余的装饰用的东西。与我想象的皆然不同。我边看边说:“不错,简单就是美,感觉很舒服。”

    大明看看我,说:“我们家以前摆了很多无用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

    我摇摇头。

    因为便宜。

    我一听笑了:“我妈妈每次上街一遇到便宜东西就忍不住掏钱包。可真买回家什么用途也没有。我总说她,便宜而无用,其实就是昂贵。其实她也明白,也说以后再也不买便宜了。可下回遇到,还是忍不住买。”

    “昂贵的便宜。”大明给我们杯里倒满茶,抬头望着墙上那幅油画,脸上搂过一丝不易查觉的奇怪的表情：“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下海经商吗？今天告诉你们吧,其实就是因为这幅画。”

    我和大力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喝了口茶,眼睛依然望着那幅画:“你们记不记得那年,我随一个考察团去俄罗斯？那次我们去了7天,临回来的前一天,翻译带我们去购物。我买了几件工艺品,后来我们又去了当地有名的一家画室,那里面全是俄罗斯一位著名画家的油画,我一看标价,非常便宜,翻译告诉我们:油画是要报关的,加上关税,就不便宜了。但是一般情况下,海关也不怎么检查。团里有两位买了两幅,我犹豫了一会儿,就买了这幅油画。”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担心。大家都说没事,不要紧张,越紧张越出事。下了飞机,我的腿有些发抖,看见穿制服的人就紧张害怕低头,到了关口,我自己都感到自己十分不正常,呼吸急促,脸色可能都变了。海关人员看看我,把我带的每个包都翻个遍,翻出了那幅油画。我按规定补交了关税,又交了罚款。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这件事很快就在市委传开了。我的竞争对手到处散布:说这样的人怎么能提呢。这期间提升我的报告已经批了,但一直没有下发。领导找我谈话,我写了检查,我的政治生涯就此结束了。”

    “其实,我并不十分喜欢画,买它,只是因为便宜。”

    我看看他,把视线慢慢转到墙上挂着的那幅油画,那是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蓝色的大海上,涌起层层白色的波涛,一只小船孤独地航行在茫茫的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