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JK后絮 第2节

    过了两天，冬瓜终于从家里赶来了，人是齐了，但是我们三个娃从来都没一起碰过面。这两个娃日子过得非常安逸，两班长脾气很好也非常识趣，成天嘘寒问暖的，晚班居然叫他们找个地方睡觉去，就差没发烟了（主要都不抽烟也不让抽），蚊子那边更是爽歪歪，他们两一去就进了化验室，蚊子专搞化验小师弟专门取样，化验室有空调不说，他妈上班还是四班三倒（上三天休一天）。我都不想提了，木鱼组长虽然不再管我，但是由他给我考勤，我完全不能离开他的视线，撒泼尿时间久了都要说我脱岗，就更别说找地方睡觉了。南方的冬天虽然温度不低，但是湿冷总给人刺骨的感觉，再加上车间里到处是水，里面简直就像个大冰窖，没得办法只能不停的抖动身体抗寒，实在是苦逼的不行。

    当然我的苦逼跟恐龙比起来还算幸运的，这也可能是我后面还能坚持留下的原因。一个星期后，那天我下白班回到宿舍，看见蚊子在默默的给恐龙收拾东西，我很懵逼于是问他们，“你们搞什么飞机？”蚊子缓缓地说，“体检报告出来了，恐龙有个指标不合格，公司不收他了。”我大惊，“那怎么办？恐龙你明天回学校？”恐龙摇摇头，“明天去中介所看看别的企业要不要人。”我没再说话，至少我现在还有个落脚的地方，如果恐龙回学校，校方肯定会跟公司这边询问返校的原因，到时再给恐龙推荐工作估计也难了，所以恐龙干脆就不回（回去车费也贵），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谁，更重要的是他的好哥们蚊子还在这里，别看蚊子一副花心萝卜样，对兄弟还是挺仗义的，恐龙走后蚊子为此沉默了好几天，再后来蚊子代替恐龙体检，让恐龙顺顺利利地进了另一家企业，只不过恐龙心不在这里，没做几个月就到大城市找阿鸭他们去了。

    恐龙一走，我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异常平静，谁也不知道自己或者身边的娃哪一天就会突然离开。我问冬瓜，“就我们这样天天在车间打混毛都学不到，是不是这样一直让我们混到毕业然后走人？”冬瓜瞥了我一眼，“你想得美，公司可能和学校签了什么招工协议不能拒收什么的，又可能怕年后要走很多人（这种化工企业人员流动性非常大，尤其是年边的时候），所以先把我们留这里，反正我们便宜（我们实习八百一个月，小师弟更惨才七百），而且还有半个月也要过年了。”我觉得冬瓜的话很有道理也就没再多问，于是继续默默的跟着顶层的大叔打混。

    又过了两天，有两个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老哥突然跑到我们顶层，然后径直走到最边上的一个投料釜，抄起袖子就开始拿起剪刀拆起料袋，好像要往里面投料。我一看这两老哥明显就不像干体力活的，倒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搞科研的怪博士，像他们这样的哪会干这活。跟大叔混的这么些天我别的没学到，尽学会拆料袋了，料袋的封口跟家里装大米的封口一样，只要拆线的方向对了，把最边上的结剪开直接能拉到封袋的另一头。所以跟着大叔的这些天，我拆料袋他投料，反正没事干多活动还能抗寒，也算一举两得。

    作为一个热心肠的我哪能容得下这种场面，于是跑过去跟哥俩说，“我拆封口快，这个让我来！”

    两老哥非常诧异的看着我，“小兄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来实习的，来这还不到十天。”

    一个胖点的老哥笑了笑，“我说嘛，我们隔三叉五来车间也有个把月了，之前一次都没见过你，而且看你这体格也不像干这活的。”

    “你们呢？你们也不像嘛，不会也是来实习的吧？”

    另一个老哥哈哈大笑，“我也想回到实习的时候，可惜回不去了，我们是技术部的，在这里做中试。”

    接着我们开始聊上了，哥俩跟我说，中试其实也就是做试验，在技术部，化验室做的试验叫小试，如果小试成功了，就会把实验的配方按比例放大在车间的单独一套设备上继续试验，这个试验就叫中试，等中试成功以后，整个试验成果就会在车间里实行成批量生产成为产品。

    两位老哥是行政楼技术部里的技术员，专门搞S产品研发的，胖点的老哥年岁稍长（其实也不到三十只不过长得比较成熟），在这里我称他为王大，瘦一点的称为刘二。王大是硕士研究生，刘二本科毕业，还有我这个好歹也算是受过点高等教育只不过暂时没拿到毕业证的专科渣渣，聊着聊着后面三个知识分子已经围在釜前开始讨论怎么投料更省力气，五米外的大叔看我们半天都没投下半包料，实在看不下去于是直接跑过来把袋子抱起把袋底一提，搞定收工，哈哈！

    后面上白班的时候时常能遇到哥俩，每次凑一起的时候总少不了一顿狂侃，只是侃完之后我都开始沉默，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哥俩一样做试验搞研发，哪怕帮他们洗洗瓶子配配药，这特么才是我该干的活，而不是在车间里无休止的剪线拆线。

    除了工作无趣，恐龙走后，我们业余生活也变得异常无聊，由于我和冬瓜没在一个班，就连打牌都很难凑起一桌。无聊的时候只能出去上网，JK处在整个化工园区比较中心和位置，我们要跑到四五里外的园区管委员附近才有网吧，这一来一回走路都得一个多小时。后面实在都不愿跑了，大家就躺在床上发呆、睡觉。有一天冬瓜提议说要不一起凑钱买个二手电脑吧，他跟市区某个光盘店的老板很熟，之前老在那店里买碟（什么碟就不知道了），现在老板换了个新电脑，旧的准备低价卖掉，才四百块钱。

    我盘算了下，这个学期比较老实，身上还有点盘缠省着点至少能撑两个月，而且每个人只要一百块钱，于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可蚊子不干了，“在学校的时候花销太大，我现在吃饭的钱都快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工资，出来工作也不好意思再向家里拿钱了，这电脑的钱我实在出不起了，电脑买来了，我不玩好了。”小师弟也跟着说“我身上也没多少钱了，我只能拿出一半，五十块钱了。”也不知道这两娃是不是受了恐龙的影响，怕哪一天说走就走这钱就打水漂了。我和冬瓜只能笑笑，冬瓜看着我，“要不剩下的三百五我们一人一半吧？”我一咬牙，“妈的，干！”

    又过了几天，轮到我们四个都休息的时候全体出动了。到了店里老板非常热情，接着便开始对我们吹嘘他的电脑怎么怎么好，什么什么牛B配置反正我是一句听不懂，只有旁边的冬瓜若有所悟的连连点头，最后扛电脑的时候才知道，四百块钱原来只扛个机箱！

    我很懵逼的看着冬瓜，冬瓜说，“机箱就是电脑（还送了个破键盘和破鼠标还有个破小喇叭真够意思），显示器是显示器，水仔你做网站的这个都不知道嘛？”

    我心里暗骂你妈妈批的，不过嘴上还是嘿嘿傻笑，“知道，知道！”

    都到这个份上了只能顺杆爬了，大伙说那就再加点钱把老板的显示器也买了。老板笑着说“我这液晶显示器刚买还是方屏的，买来五百多。”

    我一听脸都绿了，正要问候老板全家的时候，冬瓜挡在我前面，“老板要不带我们去买个二手的显示器吧，这一带你熟。”

    老板答应了，毕竟他要为他那堆破铁能卖个比破铁高得多的价钱。我们跟在老板屁股后面走了两条街才在一个小店里找了个老旧的大屁股显示器，在老板的一顿土话砍了几波之后，最终以滴血价两百大洋卖给我们。蚊子实在不好意思后面拉着小师弟把显示器的钱四个人平摊了。

    宿舍里没拉网线，我们几个还跑到人事部那去申请网线，说我们可以交网费，可人家愣是不给拉（当时还没收水电费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没办法电脑扛回去只能玩单机，我从网站下了个CS回去打开竟然卡屏！这才知道这堆废铁是有多他娘废，不过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最后只能装个三国群英3一天到晚读档存档，大伙还玩得相当起劲，可是没玩几天这破铁开始作妖了，每次开机不到十分钟就没声音，这也就算了，又过了几天显示器上直接飙出一串英文开不了机，气得老子很想一砖头砸烂这傻B玩意，但是这毕竟是公共财产，最后还是忍住了。后面扛到七八里外的镇上去修，结果只是重装了个windows2000，收了三十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