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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煤矿生活

    我天生就喜欢这种寻寻觅觅的事情。从斋堂下车以后,顺着109国道一直往大坝那个方向行走,路边的路边沿全部是用水泥随路浇筑的地梁,我就走在柏油路边这条六十公分宽的水泥地梁边沿上。

    这条路的水泥路边沿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每隔一米多,就有用小卵石用心在上边嵌出的图案,极少有重复的,完全手工而具有绝对的创意。这种创意肯定不是展示给那些开车的司机看的,它就是为我这样的步行者来打造的艺术。这绝对是艺术长廊。

    我经过109路北侧一个水泥桩的标记,上面写着地震中心点。在那里研究了半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某年这里地震过,然后这是震中?

    弄不明白,四周也无人,路上没有一辆车,我又往前走了大约五百米,太阳很烈,我口渴得厉害。就想像着他们所说的那河边多么大的泉水,到那里我一定要好好喝一顿再说。

    109国道拐了一个大大的回头弯,斜斜爬上斋堂水库的大坝,我就不再顺着我喜爱的这条道路前进了,进入一条完全类似于戈壁滩荒芜的沙尘煤灰沉积下来的道路。走下去,我的解放牌胶鞋底也挡不住石子硌得脚底板生痛。我得寻找那些光滑的地方下脚。

    在道路的右侧是一堵亿万前沉积下来砂卵石的陡崖壁,崖壁上只有不经常风化掉落的地方长了几株半死不活的野草。我担心它随时倒下来压住了我。所以紧走几步。

    但看那崖壁又很漫长,道路并不在前方远离它,就由它去吧,我不信自己那么倒霉,也许它并不是一下子倒下来,就是平常每一天都在风中掉下来一粒砂子,隔了段时间掉下一颗卵石。

    如果它要倒下来的话,这四五十米高,早就应当倒下来埋住整个山谷。太阳很大,我就更靠近我最初认为危险的崖壁,因为那里阴凉。

    总算离开了那个地方,我看到玉米地里有一个老农民,赶紧问一下路:“大叔,请问,这往前是青龙涧吗?”

    他说是,我就放心了,总算没有走错道路。又往前行半刻,前边有一个复兴煤矿,这就是我们那里来超级大都市的老乡们在这里边上班的地方了。

    我来找我的一个远房姑父,他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几岁。他也在这个矿上挖煤。

    我看看了这些黑不溜鳅的山,山上还有些零星的什么花开着,算是有一点点春天的希望。但是在我的想象中,这完全应当是夏天了呀。因为在我们的老家,这就是绝对的夏天了。

    我在矿洞前瞅了几眼,没有见到任何我熟悉的人。就一直再往前,山势变得更加的逼窄迫人。已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了。在左侧的山根,一处石头随意围起来的地方有水桶粗细的涌水不停往上冒。

    在阴暗的峡谷里,猛一看,这水像是完全的黑色。只有到了近前,才发现,它真的清亮干净。我就在泉水边蹲下来用双手捧着喝了五六捧。舒服。

    休息了一阵子,我又走过乱石的小河滩,从砂石的路上爬上去,村子就在眼前了。到处是卵石砌的坎子,坎子上修建了低矮的民居。与我们巴山蜀水动辄六七米高的房屋前后墙比起来,这北方山里边的居所真的像是矮人居住的城寨。

    我还在疑惑这样的破旧山寨怎么可能还有什么馒头店,就在一处山路稍平缓的地方,同样矮旧的砖墙外挂了个馒头的牌子。一个矮的石棉瓦棚子下一摞蒸笼正冒着热气。再抬头望,几株枣树枝枝杈杈的高处,那就应当是姑父所给我描述的他们租住的院子了。

    院门半掩,我站在院子外的台阶上敲了敲门,院子里边没有回应,我从半开的门里望进去,能够看到的一边厢房屋檐下摞了一堆黑亮的煤块,石头一样坚硬的样子。我大声问:“有人么?”院子里边传出一个女人我们巴山蜀水老乡的声音:“找哪个?”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

    一个很普通的巴山蜀水女人。我没有在印象中找到任何认识的样子,但的确是我们本乡本土的声音。天然就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我问某是不是就住这儿,并自报我是某人。她给我拿了一张很旧的板凳在阴凉的地方坐着。说再过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我坐在那里张望这个民居,感受着山里边清新的空气。

    说实话,只要是山,我就都喜欢。我喜欢它们比我大还比我高的样子。城市里边那些高楼还有那些烟囱以及长长的桥梁虽然也比我大也比我高,但是却并不让我喜欢。

    所有人造物的那种大,全没有自然界耸起的山岳这样让我无端地震撼。院子里靠门的那间厢房的门推开了一个半掩,一个戴着有沿帽子的少妇站了出来,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又藏进去了。

    给我拿凳子的女人在正房里边给那几个矿工做饭,只听得锅铲叮咣乱响,一会儿就有炒辣椒的香味传过来,食指大动。我就期望他们快点回来。

    姑父中午回来,浑身上下都是黑的煤粉,他们几个男人就在院子外边把衣服抖抖,到院子里把外衣放在一根木杆子上,露着白牙齿跟我打了个招呼,眼睛里闪着亲热的光。

    等他们都把脸洗了一起坐在正房屋里小桌子周围时,每个人都打开了一瓶啤酒,开干。

    女人做的饭菜全部都是巴山蜀水家乡的味道,在外打工的这几年,这算是最合我胃口的了。再加上刚从西直门外那个唐山建筑队的极度恶劣伙食状态中过来的我,这就是绝对的美味佳肴。当然会想到,自己将来的妻子一定也会做得一手好菜。

    酒足饭饱,我就和他们全部人都熟悉了。他们都在下边大矿里边上班。然后,这个做饭的女人的老公和租给他们这个院子的房东合伙在山上房东的玉米地里整了一个可以挖煤的口,经过他们半月的业余时间努力,已经见到黑的煤层了。

    他们在笑另一伙人在那边已经挖了一百米的巷道,工钱火工品都花了好几万进去,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希望。

    这个远房姑父其实比我大不了一两岁。我们一帮人年龄都很相近,又都是在学校读书都有印象的人。无非是你高一级、我矮一级的事。

    聊起挖煤这件事,他们很有心得。如果单说挣钱,这肯定是个好门路。但是这里边的风险可是需要自己有明确的认识。

    他们又聊到下边哪个私人矿里出了事的那个人还没有处理,还摆在那里的。

    我只是认真的听这帮人把生死看得如此透彻。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完全揷不上话。

    我观察两个女人,对男人们夸夸其谈的井下生活并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她们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而且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命运有什么不好。

    那个少妇的男人很帅气,读书时我们就有过交往,能聊聊在超级大都市他的某个邻居之类的。他刚结婚,两个人正是情浓时刻,半刻也不愿意分开。

    他中午回来第一个回来进院并没有先和我打招呼而是先在自己那间屋的窗户上悄悄往屋里看,看自己的女人在做什么,然后才猛地推开门给她一个惊吓。

    中午姑父和做饭的女人的丈夫带着我去山上,边走他们边隐晦地给我传授进矿井的一些忌讳,比如说任何不好的感觉,这一天都不应当去上班,不管是梦做得不好还是其它不爽的感觉。

    因为我读过许多中外书籍中均有这种对矿工的生活描述,所以,我还是知道一些规矩的。比如说老鼠,真的就是在称呼上,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