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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羊入虎口

    你是不是还想说,新鲜得很呐,能卖个好价钱,你当我是今早田里刚拔起来,还带泥的萝卜吗?启明心里默默吐槽道。

    接着,背上搭的包裹被扯走,整个人被中年人一股脑熟练地塞进一口大黑箱子里,连对方的脸都来不及看清那种速度。

    “!!!”

    只听得外头“啪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然后,感觉整个箱子被摇摇晃晃地抬起,接着很快传来了马的几声哼唧和类似之前坐在牛车上的颠簸感。这家伙,转移得够迅速!鹅去泥天杀的,这种手段,这种熟练,这种精神,可真值得所有从事人口贩卖从业人员学习啊!

    估计接下来就是人贩子团伙的赶路时光,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么?我赶完来,你来赶?

    启明平复了骂人的冲动,把注意力从外边收回,开始打量箱子内部。虽然一片乌漆嘛黑,密不透风,不,应该哪里开了通气孔,还能呼吸,不至于活活憋死。眨着卡资兰的大眼睛,努力辨别四周,下一秒,心脏骤停了一下,妈呀,差点吓死她这个老阿姨了!来人啊,护驾!给朕叉出去!头一次如此痛恨能在夜间赶路,一直引以为豪的优秀视力。

    对面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刚刚塞进箱子太快,没注意到箱子还有其他人,看身形,估计是跟个她差不多的小孩子。怪不得说是“最后一个”,原来其他小孩都塞箱子里了。好的,她悟了,原来她真的是被当成萝卜了,被扔进一堆“萝卜头”里,待价而沽。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但因为可能对方也被点了穴,动不了,也发不出声响。黑暗中,两个小孩默默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诡异得很,冲淡了被抓走不知路在何方那些逆流成河的悲伤。

    马车大概走了不到半天,这么有把握的肯定是因为她肚子饿了,这是她雷打不动的宵夜时间,没办法白天睡觉时这个点总是被饿醒。一开始是咕咕,撒娇地叫了几声,接着一声比一声大,之后很快就成了一片翻江倒海的咕噜咕噜声,启明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尴尬的社死现场。

    她完全能解读对面的眼神的表达内容,一开始是疑惑,不可思议,再到惊讶,嘲笑,嘲笑,嘲笑,嘲笑,开怀大笑,笑到无法自拔,笑到模糊,笑到无力,笑死,再到没那么好笑,还是很好笑,好像不是很好笑,不,还是很好笑。如此反复循环几次,随着启明的肚皮抗议声接近尾声,微弱的咕~咕~咕~已经趋于消散,对面的眼神说着“天啊,幸好停下来,不然真的会笑死”,之后便是透支笑点后冷静下来抽一支烟的清冷的眼神。

    启明已经放飞了自我,呵呵,她知道人贩子的残忍,但不知道他们竟然如此残忍,虐待儿童,连一口饭也没有。啊,这惨无人性的人口贸易!苍天啊,请降下一道正义的光灭了这群渣渣吧!

    为了转移尴尬,启明把注意力都放在马车的运动上。嗯?马车好像停了下来,一阵眩晕过后,马车又继续赶路,但不久,感受到箱子被搬下来,emmm,在移动,传来了外面嘈杂的交谈声,又再移动一段距离,最后是“啪嗒”一声,锁终于打开了。

    随着箱子开口往上移动,外边昏黄的光线填满了原本黑乎乎的箱子内部,接着是身体穴位被点开,启明来不及反应,就被拎出来,粗暴地推搡进一个类似地牢房的铁隔间里,同样地另一个同伴也扔了进去。

    这下子,她是真的扔进了“萝卜”群里,目测都是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孩,挤得满当当,像装满沙丁鱼的罐头。我滴天呐,这才是真正人贩子的老巢吧!我滴乖乖,这得拐了多少小孩!放在地球上,按照《刑法》规定,拐卖儿童的,判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并交罚金;情节严重的,处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交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死刑,并没收财产。拐卖一个小孩,一生就毁,差不多牢底坐穿,这群渣渣就算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坐牢赔啊!

    牢房的看门人紧接着送完吃的,几句敲打恐吓后就离开了。

    看见丰盛的食物和水,一部分小孩蜂拥而上,一部分麻木地看着,另一部分胆小躲在后头,不过眼里的渴望做不了假。启明她嘛,自然是立马加入前者,先吃饱饭,再思考逃跑的路。再一次感慨,她混得真惨!启明边吃边用多余的食物贿赂其他还没抢到食物的小孩,打听各方消息。

    好消息是没有好消息。

    坏消息是这里是魔窟,不是比喻,是一个魔尊在魔界的地牢,地牢入口有百来魔兵把守(不可能打得过),离南风国的都城十万八千里远(逃不掉)。因为修炼需要大量小孩的鲜血和心脏,魔界估计供给不足,所以向人贩子“进口”凡人界小孩。牢里几乎都是南风国的小孩,都是人贩子趁着仙人收徒活动期间偷偷下手拐来。想想,三个月前的收徒大会可是聚集了全国上下的小孩,包括周边邻国的,确实没有比这个(拐卖儿童)更完美的时间点了。“看出来了,这就是犯罪季嘛!”启明内心吐槽道。

    更坏的消息是明早就要拉出去“集体献血”,或者说是全员放血,不再是之前大点大点地放,循环(养肥了)再利用;因为这次人数凑齐了,而是选择集体割动脉大飙血那种大屠杀形式,然后等到血流干之后,开膛取心,趁新鲜炼丹,物尽其用!血腥至极!这是其中一个小孩提供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们说的。”

    “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就外面那些关小孩的坏人呀!”

    “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不知道,之前就偷听到他们在说这些事!”

    “你听得见他们说话!?”这就是所谓的“大声密谋”么?看来对方也太自信了吧!不然怎么听得见?

    “你,哦,我是修士,当然有办法听得见啦。”那位修士小盆友自豪地挺起胸膛,傲娇地回答。他现在可是能偷到师尊的留音石的人,当然能偷偷听到对方的安排啦。

    结合被塞黑箱子之前的“人齐了”,启明并不怀疑这消息的真假,只对这位小盆友的能力表示震惊。这就是修士吗?这听力!同为人,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难怪世人想修仙!她慕了!她也要!

    “呵,修士又如何,明早,还不是一起死!”一个稚嫩的声音插入,面前的修士小盆友瞬间萎靡,附带伤害周围一批小盆友,他们的脸色更苍白了些。嗯嗯嗯,倒也不必如此耿直,直接撕开了残忍的真相。

    逃还是要逃的,不逃是不可能的。虽然明天是必死的结局,但今晚还是很有必要挣扎一下,看看有没有生的希望?虽然不可能全员得救,但是能有几个趁乱浑水摸生,今晚的行动也算圆满成功。

    启明停止了一圈的打探消息后,就挤开了紧贴着牢门的小盆友,嗯?还是熟人?正是那位耿直小盆友。启明一屁股坐下牢牢占据着门口位置,在对方的强烈抗议眼神中,直接闭眼,一秒入睡。汰!她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又经历了一上午的一堆破事,神经绷着太紧,现在的她估摸已经快到了猝死的边缘,哪个天皇老子都不能阻止她睡觉!

    夜深人静时,恰是赶路的最佳时间,启明颠倒的生物钟早早将她唤醒,虽然无需赶路,今晚却要逃生啊!睁开眼,所有小孩除了她都已经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地,打呼声,磨牙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此起彼伏,没有令人安心,反而令人毛骨悚然!这什么情况?大大的不对劲啊!几个人能做到在赴死前一晚安稳入睡?就算有,可他们现在是一群小屁孩啊!这是被下安眠药了吧!(不得不说,启明同学真相了)

    小盆友们的睡梦在继续,启明决定继续执行她的逃跑计划。假设在食物下了安眠药是真,小盆友们现在都睡熟了,那么今晚的防守或许可能稍微放松一些,能够增加逃生的几率,更利于计划执行。就在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穿过铁栅栏,向上摸索出拴的铁锁——

    耳边猝不及防的传来一句:“你在干嘛?”

    “!”启明面无表情地转头,冷冷看着对方,呲了呲牙,把相同的问题砸向对方:“你想干嘛?”

    “劝你现在就打消逃跑的念头。”还是这位耿直小盆友,只不过面带严肃地跟她说悄悄话。

    “没想逃,再说一个人瘦胳膊细腿的逃得掉吗?”

    小盆友定定地看着她一会儿,说道:“你很聪明。”

    启明也定定地看着他一会儿,回了一句,“那你也很棒棒哦!”转头去继续她的摸锁大业。

    后来,那位小盆友实在受不了她一直扒拉着锁不放的样子,拍了下她那不安分的手,用气声吐音说道:“我师尊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最迟明早就能打跑坏人,把我们救出去。所以,你不要乱动,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再摸锁了!

    好家伙,连成语都用上劝导了,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文绉绉了吗?

    “你是说真的吗?”一个熟悉的童声插入对话。

    哦豁,是那位之前被打击到的修士小盆友,他居然又听到了!!!启明目光扫了一遍,看来,装睡的小盆友挺多的呀!这不就炸出来几个嘛!

    那位暂且称为二号小盆友估计没想到被人当场抓包的可能,懵了又懵,好半晌才恢复组织语言的能力,铁青着一张小脸,不乐意地用轻微幅度点了头,“不要声张!”使劲盯着一号修士小盆友的眼睛,“不要声张出去”这次是用嘴型警告。

    一号小盆友瞬间意会,“好”,也是用嘴型答复,小心翼翼避开一地睡着的小伙伴,挤了过来。

    “你呢?”二号小盆友问启明。

    “没问题,有救援啊!既然这样,”

    二号小盆友一开始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秒的一个转折,一股浓浓背叛的不怀好意扑面而来,笑容僵在皮上。

    一号修士小盆友也急忙劝道:“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得好,静静等待,以免,打草,惊蛇!”

    你们劝人后面句子都要加成语的么?小盆友学大人讲话,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而且她话还没说完呢,“——我们要拖延时间。”

    二号小盆友的心往上抛了一圈,最终平稳落地,松了口气,恢复成原本耿直的小脸,只要她不是要哐当哐当砸锁逃跑就行。

    “再说你能确定、肯定、十分肯定你师尊——能在今早赶到吗?万一我们已经提早转移了,怎么办?万一提前了,怎么办?”

    一号小盆友把目光从她身上也转移到二号小盆友。

    “我有一沓师尊给的天级结界符,一张能撑三个时辰,就算是魔尊来了,他们也碰不到我们的。”二号小盆友应声给出对策,并凭空掏出一沓厚厚的皱巴巴的黄纸。

    啥?靠一张鬼画符救命?这玩意感觉特不靠谱,这是启明的想法。

    但一号小盆友却是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嘴巴都凹成O型。

    “你藏了这么久,为什么不用?”

    “?我跟你一样今天刚来的。”

    “!你就是——”

    “对,同一个箱子。”

    这下轮到启明尴尬癌犯了,扯了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幸会幸会。”啊,哪里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