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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没有风的日子

    夏天很快就来了,天空没有一丝云层,碧蓝的像被洗涤过一样,好似小朋友清澈透蓝的眼睛。

    大地是一张名片,一张被无数蚂蚁密咬的纸张,薄弱得承受不住细咬的力度,快要在天空的注视下,被挖出一颗又一颗的小洞。

    为什么纸张没有完全破碎,为什么纸张仍然能够承受这样苦楚的密度?

    她总是这样想,然后摇头晃脑的走进公交车。偶然间,查询过羚羊的英文,有那么一刻钟的时间,她想要在右臂上纹上这个单词。或许在夏天的注视下,羚羊可以快乐自由的奔跑吧。

    落座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这个能够让她心安的座位。前排的座位被太阳照耀着,像被切片成影的射灯,斑驳大方的坐落在前排靠窗的位置。

    公交车一如既往按照规划的前行,到站停车,乘客上车,关门行驶。

    在热的冒烟气的夏日孜孜不倦的循环。到点下班,驶过街道,路过人间,按站下车。

    19岁的赵铭想做些什么呢?在这座钢筋泥土混合的大城市中前行,人们来来往往,好似有目的,又好似无目的。

    “他们或许是在闲逛吗?还是准备去工作?计划着今天中午吃什么?晚上坐几路公交车回家?回家之后做什么?”,路人是在想着这些问题吗?

    赵铭游走在干热的街道,没有一丝风的吹拂,闷热的口罩似乎快要将人窒息在咽喉中。

    汗水从额头滑落至肩颈,她想要从这个环境中挣脱出来。

    是家,开着灯,她站在门口。

    母亲和父亲电话的声音冲至耳边“说了多少遍我现在不回去,家里能出多大的事情,你在家里难道就不能安静的活着吗?”。

    母亲哭的红肿的眼睛,声音颤抖着“部门的职工一直在威胁我,三番五次找上门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他们要求我们必须在这个月里面搬出去,这个楼房要拆迁建设新房屋。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回来,我在北海无依无靠。”

    “现在孩子刚刚上大学,今年已经申请休学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能回来和我们共度难关,想想办法吗?”。

    紧接着只是阵阵忙音,和铺天盖地的啜泣声。

    她感觉好像被困在这个牢笼里面。早上眼睛睁开的时候,是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除了能够看见灯,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闪耀,然后不见面孔的人使劲的掐住她的脖子,快要窒息到要无法喘息。

    胸腔狂闷的想要叫喊,突然一瞬息,面具人烟消云散。挣扎着爬起来,不断听到楼道推骂争吵的声音。

    突然醒了,是梦,梦里的东西很每天重复发生的事情一样,铭睁开眼睛之后,眼角的泪还是没忍住的滑落了下来。

    是不是流的泪够多了,就会听不到每天进入家门,逼迫母亲,责骂她,翻找东西的声音,是不是这样,我们都会得到自由。

    她想要开口,这些话最终也只能咽下肚子,烂在心里。“母亲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藩篱,获得自由呢?”

    母亲和赵铭连夜打包东西,天快要亮的时候,大地雾朦朦一片,这座城市,最终除去清冷,也就剩那么一点斑驳的星光了。

    随后与母亲赶往火车站,只能回到外婆家住,一切尚且未知。铭坐上前往青海的火车的那一刻,试想,离开这里,会不会让她枯萎的心稍微的盛开出花苗。

    坐上座位,她仰头呼吸,轰鸣的声响让火车快速疾驰在陌生的木草丛林中。

    “你说,我会不会,停止流泪之后,可以看到彩虹和你灿笑的脸。”

    一晃而过的景,树的枝干在不停的摇摆,在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云霞在后山落下了一个吻。

    是青海了,她拖拽着行李往前走,好似有沙土,掩待在空气中,她僵了僵手,依旧是吵闹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车鸣声、叫嚣声,不断充斥在耳边。

    母亲只是默默的拿着行李前行,苦楚的脸上因为流了过多的泪而显得面容憔悴。

    “阿铭,先买票,我们转客车到清田镇找外婆”。像是低喃声,令赵铭不想回头,害怕看见母亲的模样会让自己掉泪。

    客车延绕在崎岖路上,让昏沉沉的人顿时清醒。找到外婆家,然后,然后她也不知道怎么办,难道来到这里她就会得到幸福吗?在确切的答案之前,那就先在这里歇歇吧,铭对自己说。

    从喧嚣不安的城市渐入树木葱郁的林间,再到铺满泊油的公路,路边浅搁着破损不堪的石头。

    当她拉下行李箱的时候,行李便被路旁尖锐的石头划出一道疤痕,她只好无奈的在心里咒骂一声“见鬼了”。

    望见远处镇子上在路边小卖部闲坐着的人们。

    母亲从20岁嫁过来,便在北海操劳着家里的大小事,家里的事让她脱不开身回家,这一晃眼,居然是这般情况下回来,熟悉的模样早已换了人。只是,脑海里的回忆,也只是一丝留存的念想了罢。

    或许可以找她们问问路。赵铭和母亲拉拽着笨重的行李前行,走近后发现她们也在盯着她们母女看。

    四位中年妇女,眼神睥睨着,其中一位端着略显肥大的肚子,手摇像她耳朵一般大的蒲扇说“我说,这两位,你们从哪里来?来镇子里面干什么?要住宿吗?”。

    铭看着她脸颊两侧略微颤动的肉下面,携带着一张一和的嘴,顿时哑然。

    另外一位白净的老妇人,扣着她尖锐的指甲说“这一看城里来的,来村子里面玩嘛?你看这姑娘这瘦小胳膊能干活?”。

    铭有些生气,怎么能根据别人的外貌和身形来判断别人的作为?母亲见这几位妇人嘴碎的样子,便扯扯赵铭的衣袖,示意她们就此离开,不要起口角冲突。

    她们只好顺着小路往镇子里面走,耳后依旧传来碎碎语的声音“啧,这两母女这么不会说话,我看呐,以后在镇子上得好好照顾照顾,体恤一下人家从城里来的不容易。”。

    赵铭更是烦躁,颓丧的扒拉着她的中长碎发。这是前几个月申请休学后,第一次剪去她的长发,转换成酷酷的中短碎发,露出额头,然后在发尾挑染部分红色。

    说实话,这是铭18岁以来第一次改变自我的形象,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玩世不恭,看上去不那么容易被欺负,为了让拆迁职工看着她能够有几分像大人的模样。

    用挑染短发造型转变风格,掩饰脸上的稚气,以此来祭奠在18岁死去的赵铭。

    镇子的路有些陡峭,往上走的趋势,让体质差的铭喘息不止。街道的店面显得很清冷,是没有阳光的午后和渐入的秋,路上行人两三,大多成群结对。

    在这条路的拐角处,摆放着宣传展架,摊位面前坐着一个少年,有些百无聊赖的转着笔。抬眼的时候,他和她,眼神之间撞了一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