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路途

    几天后横县火车站门口的马路上一辆看不出颜色而且车身满是泥泞的破旧班车拉着黑色尾烟亢亢亢的缓慢开进客车站台。看那左摇右晃的车身以及车顶上放满行李像是背了座小山包的班车，马路两旁的人露出早已见怪不怪的表情，丝毫不担心这辆小班车会摔倒，不过看看其他班车都差不多的状况也就释然了。终于像是要歇气的班车摇晃着车身稳稳停在站台上，随着哐啷一声响，车门在售票员的猛烈推拉下打开。“终点站火车站到了，火车站到了，拿好东西下车”在司机和他老婆也就是售票员男女声相互交映大声呼喊中，一群人从车厢内蜂涌而出，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手里提着两大包行李的年轻人特别显眼，他回头对后面几个年龄稍小的青年人招呼一声“跟紧了，人太多别走散”身后的几人像是头一回出门，手上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之后看着不远处火车站，此时火车站广场上拥挤的人群以及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多少让他们有些惊奇。其中有个年轻人可能是第一次乘坐短途班车还不太适，明显有晕车的迹象，下车后双腿有些发颤靠在同伴的身上。其他人举头四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妈呀，好多人”。这几人正是靠山村的张朝生、苏铭山一行人，高大的青年正是胖子张朝阳的堂哥张朝生。他看到身后几人的神情后哈哈大笑“山子，怎么样。人多吧，我跟你们说这还是小场面，等到了交州见到那些高楼大厦你们就知道什么叫大城市”说着不理会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小年轻，张朝生接着说“到了外面可要脑袋灵活些，城里可不比村里，你们就看看这火车站有多少人就知道了，行了，拿好东西跟我来”说着一马当先凭着高大的块头挤出一条路带着村里的几个后生往火车站走去。随后排队买票、进站、候车苏铭山等人几乎是被人挤着往前走。就这样折腾了老半天几人才挤上了南下的火车，期间还差点走散，要不是张朝生嗓门够大硬是招呼住了几个小年轻，说不好还没上火车就得走丢一两个。由于是春运返程高峰，来横县火车站乘坐火车的几乎都是外出临海省务工的横县与隔壁长水县的人。隔壁长水县就没横县这么好运气有座火车站，所以长水人南下务工几乎都得坐大巴到横县转乘火车。苏铭山几人排了半天的队也只买到几张站票，这也意味着几人这趟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得一站到底。几个年轻人小声的商量着，觉得站票也没所谓到时候大不了坐行李上，苏铭山几人讨论的时候张朝生站在旁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等上了车之后才发现别说放行李了，车厢里面人挤人连站稳都得相互扶着。这下更别说放好行李有个地坐，他们几个人才反应过来当时张朝生那黠促的笑容是多么的恶趣味。在车里挤了十来分钟，随着火车拉响汽笛，整列车车体一震缓慢启动，车厢里响起哐当哐当的声音意味着苏铭山南下临海的路程正式开始。苏铭山这会可没有一展抱负开启人生高光时刻的那种意气风发，因为现在他所处的环境是人挤人、脚踩脚人声鼎沸的春运高峰期的火车厢内，与他们同行的水根原本乘坐短途班车时就有些晕车，现在直接是趴在同伴身上。大个子张朝生硬挤在车门边为他们撑出了一片狭小的空间，一行人相互靠着车厢站立，苏铭山倚靠在车门边透过车门这小小的玻璃窗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田野和水塘一时有些仿徨。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远门，从来没离开过横县的他跟着村里人踏向了千里之外未知的地方，听其他人说临海那边有赚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美食和无数的机会。就这样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也许是被窗外的景色幌花了眼，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的趴在车门上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也许是很久很久，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列车员挨个车厢通知即将到站，苏铭山一激灵看向四周，其他几个同行的人也已经清醒过来准备下车，结果过了一会才搞明白原来火车到达了江城站，江城离他们的目的地交州还有一个站。几人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江城也是临海省仅次于省会交州的大城市，尤其是知道火车要停靠二十分钟，几个年轻人商量准备下车在站台上找个地方坐一会，毕竟挤着站了七八个小时尤其是一双脚早就累坏了。于是就在张朝生的带领下往车厢外走去，江城毕竟是临海第二大城市，在这个站上下车的人也多，几人随着人流走到站台上的栅栏旁席地而坐，坐下的这一刻苏铭山长舒了一口气后赶紧揉搓快失去知觉的双腿。坐着休息了一会后苏铭山感到有些尿急，毕竟在火车上连走动换个位置都难就别说上厕所了，当下他就向张朝生提出去上厕所，其他几人一听也感觉到一阵尿意，于是张朝生带着他们一起去找厕所，但是人来人往的站台上那能找到厕所，找了一会水根发现站台尽头的位置有一段栅栏被撬了个大洞，尿急的几人也没管那么多先后弯腰钻出去走到车站外的草丛里方便，这时苏铭山感到肚子一阵闹腾，他独自走的远了点找了个深点的草丛方便。此时天已经全黑，半人高的草丛里特别安静，苏铭山蹲了一会后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好些人的呼喊，他当即从草丛里跑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迎面跑来几个人，这几人慌不择路的从苏铭山身旁经过，他们身后的栅栏另一边还有人拿着手电筒正往这边追，一边追一边呼喊，离得远了些苏铭山也没听清喊的什么，正准备爬过栅栏上火车。哪知迎面跑来的几人中落在最后的那个高大人影直接拉着他的手臂拽着苏铭山就往草丛里跑，一边跑一边说“快跑，过去找死啊，你头昏了是吧”黑灯瞎火的也分不清是谁。就这样苏铭山被拉着跑了一段路，过程中苏铭山试图挣脱，奈何这人力气确实够大，硬是拖着他跑过草丛，从一段山坡上滑了下去，连滚带爬的跑进山坡下的一片居民区。也许是进了居民区觉得安全了，这个大高个也放松了警惕拽着苏铭山的手也松开来。顺势整理下背后硕大的背包，只听到背包里传出铁块咣当的撞击声。随后这人继续跟着前面几人往一个方向跑去，等到苏铭山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看不到人影。他回过神来往四周一看，只见周围是一片陌生的平房建筑，没有灯光的建筑显得格外阴暗。正当他还在楞神之际身后远远的传来一阵火车汽笛声，他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可是周围黑灯瞎火的看不清路，他在漆黑的巷子里越着急越找不到出去的路。而张朝生带着几人方便完就钻过栅栏准备爬上站台，哪知刚钻过栅栏就看到几个人影越过铁轨不要命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这几人的背后还有十来个火车站工作人员在后面猛追，几人那见过这场面，吓得张朝生几人赶紧爬上站台越过拥挤的人流挤进火车，好在火车正好到发车时间，张朝生等人一上车就有列车员关上车门。火车启动后几人惊魂未定，过了会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苏铭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