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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黄昏色

    吉安两手握紧铁笼,眼睛死死盯住山洞中那条唯一渗出微光的缝隙,眼神里时而恐惧,时而抱有最后的些许幻想。

    映着光线,两道人形的剪影浮现在囚禁者的瞳孔,牢笼中顿时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第一个被吉安看到的是那名领路的食人者营地独眼老者,吉安期待的表情瞬间跌入深渊,紧接着,通过微弱光线的照射,洞口处,阿瑟斯那张面露严谨的面容终于让吉安再次升起了如重获新生般的希望。

    任由铁笼内囚禁者们疯言疯语般的感激与陷入癫狂地奔逃,阿瑟斯扶起满身淤青地吉安,趁山洞内片刻的混乱,迅速向出口转移。

    晨光晃的吉安眯起眼睛,走出洞口,步履蹒跚并破口大骂:“如此丧尽人性的行为,终将使这群该死的愚者毁灭在焦土大地,天啊,阿瑟斯,你无法想象,我都经历了什么!”

    阿瑟斯单手搀扶忍住伤痛的吉安,举枪巡视四周:“罗飞为了救你,独自一人引走了原本在山洞内休眠的食人者。”

    阿瑟斯的话让吉安瞬间闭上了嘴,咬牙推开阿瑟斯的搀扶,两人一前一后循着罗飞之前消失的方向追随而去。

    悬崖边,十余名食人者挑衅地盯住眼前的猎物,放弃了射击。

    对于他们而言,将罗飞如吉安那般关押在铁笼中,是保证食物不会腐败的最绝佳办法。

    绝望之下,混乱地思绪让罗飞不尽的去质疑,用自己的命换回吉安那个话痨并有趣的家伙是否值得,想到决定离开废墟之城才过了仅仅一晚,便沦落到了如此境遇,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

    转过身,罗飞望着布满碎石的陡坡峭壁,猛然间,一跃而下。

    下坠时的撞击,让罗飞的胸前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痛,剧烈地翻滚让他头晕目眩直到失去知觉,下一刻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的痛觉衰减,麻木感与死亡的恐惧不断侵蚀着脑海里全部的意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侧过头,罗飞听不见任何声音,望向不断升起的太阳,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回想老查尔斯与阿瑟斯的葬礼,逐渐陷入了重度昏迷。

    阿瑟斯与吉安两人根据还未来得及被风沙吹散的足迹来到悬崖附近,一路上,竟然未曾遭遇食人者的阻击和威胁,这令阿瑟斯感到迟疑,难道自己判断错了路径,但是这些深陷沙土中的脚印又能说明什么?

    “罗飞,我的朋友,千万不要出现意外,不然我会因为你,而将在愧疚与自责中度过一生。”吉安感受到阿瑟斯复杂的表情,独自在心中默默为罗飞祈祷起来。

    不久后两人站在断崖边,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吉安这时已经如阿瑟斯一样变得闭口不言,但是无处安放的眼神,完全暴露出了他内心中的绝望与不安,他无法接受,昨日还在一同期盼去看那该死的大海,此刻却如同陷入由蛮荒而造成的恐怖漩涡。

    通过吉安的望远镜,阿瑟斯观察道:“下面的沙土中有大量血迹,但附近却没看到尸体。”犹豫片刻,对吉安开口:“也许还有希望,又或许他很不幸,碰到了如老查尔斯一样的遭遇。”

    吉安猛地抬头:“遭遇狼群?阿瑟斯,别开玩笑,你是说罗飞还有可能活着?”望向陡峭的断崖,理智告诉吉安,这种高度跌落谷底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他实际上更愿意相信阿瑟斯前半句推理的内容。

    阿瑟斯将望远镜递给吉安,同时看向吉安复杂的表情:“他是为了救你才落到这般结果,同时,他是一名勇敢的年轻人。”

    吉安回应:“阿瑟斯,不论是死是活,希望趁正午前我们一同下到谷底去碰一碰运气,愿圣主保佑善良的罗飞,能够为我们带来惊喜。”

    不断攀升的高温,使阿瑟斯与吉安二人加快了脚步,谷底处遍地的碎石多于沙土,足迹消失,这让两人探寻罗飞的线索一时间失去了头绪,瘫坐在干涸的血迹旁,吉安失魂落魄地自语:“我的朋友,或许我们离开废墟之城,是一个鲁莽的决定。”

    阳光肆虐的能量即将化为实质,蒸腾而起的热量伴随紫外线的辐射,似乎想要灼伤大地上的一切生命,阿瑟斯不得不劝说吉安动身返回隔绝层处避暑。

    半途中,垂头丧气的吉安,一头撞上了止步原地的阿瑟斯身上,从思绪中抽离,顺着阿瑟斯目光望去,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数不清的尸体正被堆放在山谷之间一条错落不堪的沟壕当中,两人驻足后发觉,尸体正是山洞中那群可恶的十几名食人者。

    迅速勘察过尸体过后,阿瑟斯心中变得愈发疑惑,此前寻找罗飞过程中便和吉安不再遭遇食人者,现在这群家伙竟然变成了堆在焦土中的尸体,更加令他不解的则是,罗飞的尸体依然不在这其中。

    坐在隔绝层内,阿瑟斯垂下头,再次成了那副熟悉的沉默面容,离开废墟之城的选择的确让他从中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和疯狂,然而眼前的遭遇,让他对于了解这个充满未知的焦土世界衍生了更加强烈的冲动。

    黄昏时,几片罕见的云朵渐渐被晚霞染成了紫红色,似乎在为荒芜的焦土世界里,增添一丝可怜的神秘色彩。

    吉安收起隔绝层钻入车内,至少在确认罗飞生死之前,他心中不会再产生回到废墟之城的念头,扭头盯向阿瑟斯忍不住疑惑道:“那群吃人的家伙该死,但我需要知道是谁屠杀了他们,重要的是,我认为这些人带走了可怜的罗飞。”话语中,带有试探与自欺欺人的口吻。

    沉默后的阿瑟斯闻声,忽然抬头:“至少目前来看,罗飞的确存还在生还的可能。”

    “所以,我们要找到罗飞,他是同伴对吗。”吉安说过后,茫然地将头靠向座椅:“该死的,我的朋友,你究竟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