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鱼蓝现身钓金鱼

    徒弟们同入通天河内救师父，与灵感大王赌斗前，还要拌个嘴。那妖邪笑话八戒，你会使钯，想是雇在那里种园，把他钉钯拐将来也。又笑话沙僧，你不是磨博士，怎么会使擀面杖。八戒也笑话那妖邪，你会使铜锤，想是雇在那个银匠家扯炉，被你得了手，偷将出来的。京剧里面表演打斗的场面，交战双方也要说上一大段话才动手。难怪中原人打不过胡人，你还在叽里咕噜说话，他拍马就到了，一根狼牙棒打下来，游戏结束。

    八戒与沙僧在水底下与那妖邪斗经两个时辰，不分胜败。二人诈败佯输，把那妖邪引出水面。行者在岸上等着呢，搭上手未经三合，那妖遮架不住，打个花，又淬于水里。教小的们把门关紧了，任君门外叫，只是不开门。这怪物比白骨精要识俊多了，难怪八戒在与他赌斗前会夸他，我的儿，你真个有些灵感。

    行者无法可治，照例去南海找观音帮忙。他问众诸天，为什么菩萨不坐莲台，不妆饰，不喜欢。问出了观音的三个特点。观音无论在南海家中还是出门在外，都是坐莲台的，这是身份的象征。观音讲究妆饰，如来的盂兰盆会和唐僧的水陆大会对他的妆饰描绘得非常具体。观音一直是面带微笑的，盂兰盆会上对他的描述是玉面天生喜。

    看看盂兰盆会上的观音，缨络垂珠翠，香环结宝明。乌云巧叠盘龙髻，绣带轻飘彩凤翎。碧玉纽，素罗袍，祥光笼罩。锦绒裙，金落索，瑞气遮迎。再看看水陆大会上的菩萨，头上戴一顶金叶纽，翠花铺，放金光，生瑞气的垂珠缨络。身上穿一领淡淡色，浅浅妆，盘金龙，飞彩凤的结素蓝袍。胸前挂一面对月明，舞清风，杂宝珠，攒翠玉的砌香环珮，腰间系一条冰蚕丝，织金边，登彩云，促瑶海的锦绣绒裙。

    为什么要在观音的妆饰上花这么多笔墨？因为凡人辨别菩萨和妖精，就是看他们的长相和妆饰。有条成语叫以貌取人，就是这个意思。在车迟国的时候，虎力大仙与行者赌砍头，为了让本坊土地神祇帮忙，对他们许诺说，待我赢了和尚，与你把小祠堂盖作大庙宇，泥塑像改作正金身。这应了另外一条成语，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金身像比泥塑像享受的香火肯定要多，所以那些土地神祇吃这一套，把行者砍下来的头按住了，不让它回去行者身上。在乌鸡国的时候，文殊菩萨变成凡僧来相难国王，其实对国王是不公平的，凭什么识你是个好人。就连唐僧这样有德行的高僧，也是肉眼愚昧，只有等我佛现丈六金身，他才能识活佛真形的，这是他自己在法门寺说的。

    民间传说观音有三十三化身，西游记里出现了杨柳观音和鱼篮观音。如果把他们看做是两个人，杨柳观音是鱼篮观音的领导，那么很多疑问就容易解释了。这次行者遇到的是鱼篮观音，妆饰与杨柳观音不一样，不是没有妆饰。后面在毒敌山琵琶洞，八戒已经把前门打破了，蝎子精还要叫丫鬟们快烧汤洗面梳妆，打扮了以后才能出门打斗。可见妆饰对女人有多重要，行者这样的男人是不懂的。

    照理说鱼蓝观音妆饰成杨柳观音的样子也容易，哪怕要变个妖精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但是人家有自尊心，不愿意，一定要以本来面目示人。前面杨柳观音现身水陆大会，吴道子展开妙笔，图写真形。后面鱼蓝观音现身通天河，陈家庄善图画者，传下影神。其实两个观音不止手上拿的东西不一样，打扮也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