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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眠失败

    韩同已经记不清是几岁的时候遇到了凤九,老人们常说,你会在一个错误的年纪遇到这一生中最合适的人,或许凤九并不是最合适的人,但韩同遇到他的年纪一定是最错误的。

    男孩对女孩的印象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么乖巧伶俐居家小妹,要么行事洒脱邻家大姐,很显然,凤九肯定属于前者,不到一米七的个子,体重始终在七八十斤徘徊,这样的身板也没办法和洒脱联系起来。

    韩同与她的相识是在学堂里,按照规定,每个能够独立行走,具有自我意识的公民都应接受帝国的教育,他们在一个班级里学习,成长,直至升学。是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苦恼,大人有大人的事做,总不可能都闲置在家。

    韩同望着天花板,那一抹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藏着他对凤九的回忆。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屋内传来的平静祥和的心跳声,这对他而言,便是最有效的助眠曲。

    相对于韩同的状态,苏宇鸣的状态则显得糟糕一点,寺庙里的床铺自然比不上旅馆里的,不仅床板较硬,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檀香的味道,他并不讨厌焚香的味道,但这檀香味他属实是接受不了,于是,转辗反侧难以入眠的他还是决定打开房门出去走走。

    “吱呀。”木质门板之间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清晰,苏宇鸣探出脑袋向外看去,像极了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他并不是心虚,他只是喜欢安静,喜欢悄悄地,不惊扰到任何人。

    夜里的寺庙显得冷清,远处飘着几缕明黄色的灯火,那是寺里安排的守夜的人手中提着的油灯,灯光在黑夜中摇曳,苏宇鸣推回房门,朝着守夜人处走去。

    厢房在寺庙的右侧,相对大门而言则是在左侧,韩同在最后,公主其中,位置最前列的便是苏宇鸣,在他的前面,则是寺庙内的和尚。

    苏宇鸣走过厢房,厢房内的灯并没有吹灭,灯光下是白天的那位老僧,老僧端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本不知所写何物的书,书页泛黄,又或许是灯光的缘故,老僧看的入神,并未注意到门外经过的苏宇鸣。

    左侧有一所石塔,供香客们投掷钱财求得平安所用,一般来说,人们并不会拾起未得投进的钱财,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富裕,大多数人都只是想求一个心安,心安了也就平安了。

    穿过圆形的门,苏宇鸣看到了守夜的和尚,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的广志和尚。

    广志听到动静便转头看了过来,待到看清来人是白天刚见到的小兄弟便一脸憨笑地打着灯走了过来。

    “施主难以入眠?是厢房的陈设过于简陋了吗?”广志不是没见过大人物,他知道城里的生活是多么奢华,这位跟着公主一同前来,身世必然不容小觑,衣食住行必不是寺里可比的。

    苏宇鸣本以为广志会向他行佛礼,但未曾想到居然是直接上来打招呼,“还好,只是有些许的不习惯,厢房里的檀香味重了些,我出来走走,等它散散味。”

    “那间屋子平日里并不住人,湿气重了些,午后用檀香熏了熏,是有些重味。”广志点头附和着,他虽是寺里僧人,但他也不喜欢这檀香的味道,听他师兄说,这檀香乃是宫里之物,一般都不会用的。

    “韩同韩大人是前几日来这里的吗?”

    “是的,韩大人来本寺已经有些时日了,他当日来时低沉着头,失魂落魄般走进庙内,对着庙里的金佛好一顿辱骂,临了走进厢房里休息去了。”广州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苏宇鸣有些不明所以。

    广志看了苏宇鸣一眼,解释道:“那日老僧一人坐在蒲团上诵经,待我们赶到之时,就看见韩大人指着老僧骂的入神,可怜老僧兢兢业业为皇家颂福,还被无辜牵连骂了一顿。多少有些凄惨。”

    说话间谈及老僧也只是称呼为老僧,苏宇鸣摸着下巴处不存在的胡渣,思索着白日里见到的佛光,那是老僧不经意间对他释放的,会是一尊人间佛吗?他想起上次见到的那尊人间佛,佛于人间行走不可无皮囊,要经人间烟火气,就得受人间苦寒气,受人心险恶,听世间纷扰。

    “那老僧平日里可有些爱好啥的?”

    “嗯……”广志憨笑着思索片刻,“未曾见到,老僧平日就负责记些杂乱事宜,寺中大小事务基本都是由老僧负责,诸如买菜还香之类的事也都是老僧掌管,寺中属他资历最老,众人也都是服他的。你打听这些干什么?他可是有何处得罪你了?”

    苏宇鸣连忙摆了摆手,“未曾未曾,我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出门前家里长辈交代过,见到年长的阅历丰富的要多拜访拜访,多多听取些经验必是有帮助的。”

    得不出结论,光凭几句话自然是无法辨别出什么的,据族内祭祀占卜的消息,几十年前降临人间的佛并不在少数,但大多人间事已了,回归本身去了,这么久没办完事的也不太可能。

    人由顿悟得以立地成佛,成佛后需去除自身三情六欲,斩断自身因果,三情六欲为人间身,因果则是地狱身,过了这两关便会回归佛门,成就佛门身,立于佛门之内,受香客供奉,僧人侍奉。当然,这并不绝对,三道法身并不讲究顺序,成佛后也不会像书里所写的那般,飘飘然不属三界五行之中。

    “漫天神佛诸多,广志若是哪天得道,还请在我落魄之时接济一番。”马屁自然是拍得越多越好,广志和尚点了点头,不只是答应了还是表示听到了。

    “施主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