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零和游戏
钱方道：“那个夜明运气不错，挑到了秦苛不太擅长的技术路线上了，多了一丝赢面。”
白耀接茬道：“日化领域，算是你的特长领域了，要是你换秦苛上去，保准夜明一点赢面都没有。”
金纬道：“赢个测试又不是用的化学知识，物理知识罢了，说不定化学不怎么样了。”
比试台上，随着夜明选完题，杀菌剂的考题展开。题目要求，就地取材，在化学场馆中各选七中材料，限时一个小时的时间制造完杀菌剂。
成品要求。
第一，成品是能给人使用的杀菌剂，可以接触皮肤。
第二，在第一条都完成的情况下，按照杀菌剂效力获胜。
石头道：“杀菌剂商店里卖100多一瓶，好像也不是多厉害呀！”。
张烛明道：“商店里的杀菌剂是大规模工业化产物，单价当然低，但你知道宝氏化学光杀菌剂这个产品线一年招所少人吗？四万个大学毕业的化学系优秀毕业生。这个世界上每天发现的新细菌数亿种，没有厉害的杀菌剂，食品安全早就形同虚设了，别小看杀菌剂哦!”。
石头点点头，接着道:“那你说这个题的难度在哪？我倒是也会做洗手液，也有点杀菌功效的。”
张烛明道：“第一难点在辩材、选材，这个化学场馆有数万种化学原材料，且每一种都只此一份，谁能最快分辨材料选中材料，胜率将上升，取得先手优势，并且也能阻击对方，给对方设置难度。”
石头听完就要扯着嗓子提醒夜明，夜明却已经动了起来，另一边秦苛也不慢，环形的化学场馆二人一左一右边小步快跑，眼睛飞快的扫过四周各色各样的化学材料。
总的来说环形场馆的化学材料分为四个区，固体区一个，液体区一个，气态区一个，还有一个是半成品区。
两分钟过后，秦方在液体区取走了一试管深绿色的碳基酸液体，朝夜明微微一笑。看到夜明还在徘徊一份材料未取。
道：“这次运气没那么好了吧！化学博大精深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多看着点，就算你输了，和我比一次也能教你不少知识呢！你个逃学烂仔搞不好还有的赚，辍学后用在我这学到的知识开个打扫厕所的小店，天天刷厕所也不错呀！”。
夜明原本想伸手取一份固氮石，被这秦苛这么一嘚瑟，夜明突然觉得无趣了，于是转过身换了主意，将固体区中唯一的一块三胺笨石夹到研钵中。
得意的朝秦苛晃了晃，果然看清夜明手中的材料后，秦苛的脸色没那么好看了，三胺笨石是自己选中的技术路线上七中必备材料之一。
这家伙难道看透了我的方案，还是说瞎猫碰到死耗子。不过虽然自己的计划受阻，反过来想对方也没讨到好，七种材料相互作用，是一条技术路线上的东西，现在自己一份对方一份，这条路线对二人来说都成了断头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夜明有所动作后，张烛明面色似乎不太好看，石头焦急问道：“咋啦？夜哥选错啦？”。
张烛明道：“是也不是，二人选的材料应该是一个技术路线上的，这样的话二人这条技术线都走不通。”
石头笑了。
张烛明道：“你笑什么？”。
石头道：“肯定又是那个秦苛嘴贱了，夜哥儿开始走别人的路的时候，对方很快就会无路可走了。”
楼上观战的教习们看到夜明的举动，彼此对视一笑，打哈欠的那个也来了精神。
比试吗？没点对抗性实在没看头，互相捣乱才好玩。
另一边，秦苛稍微驻足思考片刻，从矿石区挑走一份硝根石，夜明微微一笑转手就从液体区把三聚丰氨水取走。
秦苛眼睛瞪大，气的一抖，这是故意的，这就是故意的。这条技术路线上衍生的路线，对方也知道？这就是在往自己的前路上搬石头。
这家伙到底怎么打算的？破罐子破摔比烂？明明是化学比赛，结果被你给下成了五子棋，一个劲的塞别人的路，难道你的材料凑的齐吗？
秦苛还不信邪了，就不信你知识面这么广，剩下的几条次等路线你也知道，总有你出丑的时候。
飞快的跑道半成品区，领取了一份负子棉蛙的风干尸体。拿着蛙腿得意洋洋的看着夜明，怎么样？已经提纯好的化学材料你有点见识，这半成品需要自己分离提纯的你也知道？我就不相信了，这可是初中化学教材才有的知识。
果然夜明看到秦苛的第三件材料，愣了一下，然后跑到气体区，领了一份福氨氮卤液态气。
这下秦苛笑了，你果然没招了变换一下路数，挑选一个偏僻点的知识点，你就没折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三板斧也就三板斧。
秦苛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就卸下来了，开始两次对方对自己的成功堵截，虽然对方也没捞到好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的心理优势仿佛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
方牧笛见到这一幕也是笑了，这个夜明刚才的一系列选择，成功的建立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形象，不得不说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动摇了。
只是这第三下，暴露了真实水平。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自己还是能轻松对付的。不管后面自己选到剩下三题中的那一题。
教习层，高教习咦了一声，道:“这有趣的五子棋下法，这么快就结束了吗？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这位夜明同学或许化学上的造诣并不高。”
高教习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娇武教习，这位娇武教习对夜明表现出不一样的青睐，仅仅只是对方是个稀有的程序师吗？
程序师这职业虽然厉害，但是初级且没有从政的话，似乎不值得她默默无闻，安安静静的等三个小时。
只是娇武教习一直认真的看着，嘴角微笑，不急不躁的样子，让高教习有些猜不透。
娇武对夜明是有信心的，她和语露教习是不错的朋友，这位朋友的可怜遭遇他是听过的，想到语露被小屁孩哄骗着道的样子，她就想笑，真是个小人精了，很会抓人的情绪和弱点。
最起码在她看来，夜明这套乱拳成功的把对方的心境折了又折，如果继续折下去，等会心态可能会出问题。只是可惜第三个材料的阻击似乎失败了，从她的眼光看夜明选择的福氨氮卤液态气，对对方的技术技术路线构成不了狙击。
“你觉得了？露露。”
语露教习无奈的翻了娇武教习一个白眼道：“说了别叫我小名，像个女孩子一样。”
“再看看，从我着道的经历来看，重复的招这孩子能变着花样出，估计能耐不止这么点！”。
说着夜明就动了，本来一向都是秦苛动了夜明就势拆招的节奏，这一动夜明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夜明在拿到第三份材料后，飞快的跑到隔壁固体区，将一份紫色的方玉发金石拿到手，在看到夜明的跑向的时候，秦苛脸色就有些变了，直到夜明将方玉发金石拿到手，秦苛的脸上刚展露的轻松表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这一举动重新让观战的教习们兴趣盎然。
对方还是看穿了自己的这条高难度的变体技术路线，并且在第四份材料的时候成功阻截了我，让我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明显不是临时起意，是在第三份材料的时候已经看穿了我的动机，为了麻痹大意我，趁机选了一份对自己有用的材料，之后抢到方玉发金石再次阻击自己。
现在自己手里选的三份材料稀碎，一条完整的技术路线都组不成，这么一想秦苛的心气顿时坍塌下去，如同蒸笼上层揭了盖的发糕，膨胀不下去了。
那个笑嘻嘻的夜明简直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仿佛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这下该怎么办？还剩四份材料，怎么办？要是他还堵截怎么办？自己当初在问廊傻了吧唧的将脚送到对方脚下，还和别人拼单了一只脚，张口就21分，如今看来怎么都像是个笑话！关键是这个笑话闹的还如此的大，如此的沸沸沸扬扬，现在自己被架在台面上下不来了，如果自己输了同学们会如何的嘲笑我，尖子班的小团体会如何的排挤我。
秦苛越想越远，台下金纬第一时间察觉到秦苛的心态异常，知道这就是个打顺风局的家伙，只要一有点逆风局的风向，心态失衡的厉害。
当即高声提醒道：“秦苛，别愣着了，该你阻击他了！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夜明已经多选了一份，现在正是秦苛阻击对方的时候，之前一直是秦苛先手，对方阻击，现在局势反过来，这份心里压力该夜明承受了，况且夜明比秦苛多选一份，四份材料放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牌，胜负的天平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倾斜。
金纬场外的这一声喊，直接将秦苛喊醒了，对呀！现在该自己阻击了，也该让夜明尝尝被人搅和的滋味。
化学场馆的扩音大喇叭传来，语露教习不悦的呵斥声。
“比赛期间，场外人士禁止干扰！”。
醒悟过来的秦苛快速分析夜明现在手中四种材料能够组合的技术路线，脑海中的知识点快速律动，只是片刻之后发现自己失败了。
并不是找不出对方的技术路线，而是对方的技术路线在第三份材料“福氨氮卤液态气”的时候分成了三个分支，只是下了一个棋子，就串连了三条技术路线，如果用下五子棋的话来说，就是对方这一子落的位置，形成了三个三连路线的格局，现在自己阻难那一个，另一个都必然连成线。
想到这里，他克制住复仇的冲动，自己的一个失误大意，对方已经阻断了自己狙击对方的可能，这家伙好缜密的思维呀！步步为营。
夜明选完第四个材料后，就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秦苛的报复似的，一副你来我接招的挑衅姿态。
看到夜明的神态，秦苛反而稍微清醒一点，自己现在不能听金纬的发动阻击，这又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现在不管自己如何阻击对方最终都能有一条技术路线成功，可是如果自己选材阻击，自己手里的三份材料本就化学方程匹配不上了，再为了阻难对方乱选的话，最后真的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现在虽然最理想的几个方案路线已经渺茫了，但是次一级的方案只要后面四个选材得当还是可以走通的。而对方因为阻击我的原因，手里的牌更加乱，虽然最后下了一步妙棋，一子三连，可是这三连终究在方案优先级上差的太远，成功是可以成功，但是成品效果肯定没自己的好。
一想通这里，他愈发感觉到夜明的阴险，刚才差点就图一时爽快着了道。还有那个学植物学的小班长金纬，对化学知识狗屁不懂，还瞎起哄。
更让的皱眉的是，白耀、钱方、方牧笛三人肯定是看懂了夜明的企图，却毫无出声提醒。
秦苛冷静下来，无视夜明的挑衅，自顾自的选了一份橙黄色的中油液体。自己现在还有两条上乘的次等的技术路线能选。只要走通一条，后面就能赢。
第四份材料敲定，人群在懂行的人的解释下，看明白了秦苛的选择，一时大家都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秦苛不向刚才夜明一样去打阻击了？对方恶心了他那么久？现在刚好反转过来，去打对方的埋伏呀！”。
白耀、钱方对视一眼：“秦苛还不傻，起码没到冲昏头的地步，既然本身就有优势维持优势就好了，何必用自己的中马赛劣马，反正大家都没有上马了。有中马的稳赢。这把我看是定了。”
方牧笛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神情随意起来，认同二人的看法。
教习们也是乐呵呵的笑了。
“夜明的计谋好像没得逞哦！秦苛没被气昏头，拿手里的中马拼劣马，如今看来夜明的优势没了。”
“这还没正式比赛，光选材环节，斗心机就这么有意思，好玩呀！”。
“不过对方冷静了下来，没往夜明的圈套里钻，估计出乎小家伙的意料了，看看这急转直下的局势夜明怎么应对吧！至少如果秦苛稳扎稳打，我看不到他的输面，夜明按部就班，我看不到他的赢面。”
一直安静看着没怎么参与讨论的娇武教习说话了。
轻轻道：“我看未必了！那个秦苛第四份材料的选择没有阻击已经必输无疑了！”。
“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化学系的教习们，都开始琢磨娇武教习这句话的意思，开始反复推算夜明手中现有的四种材料在和现场的哪三种材料组合，能够匹配成一个一等方案，或者和秦苛现在能走的两种二等方案同一等级的方案。
可是任凭在座的化学系教习如何推算组合，夜明手里的牌还真就是三等牌一副，怎么都不可能成为一等牌和二等牌，可是一副三等牌要怎么胜出一副二等牌了？
“娇武教习，你可能对化学系的知识不常用，弄错了吧？”。
娇武教习不反驳，微微一笑。
众教习不在多言，既然你这么笃定的样子，那就拭目以待。
石头道：“怎么回事，明明秦苛没有阻击夜哥儿，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好秦苛了？风势一下就变了。”
张烛明皱眉不语，到了这一步他也看不懂了。
秦苛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只要保持不乱就赢定了，心理压力一没，话多的毛病难免有来了。
“夜明，早就说过真真正正的比拼学识才是硬道理，搞些歪门邪道的心理战，只能自讨苦吃。接受命运的制裁吧，你输定了！”。
夜明慢步走到秦苛身边，秦苛以为夜明恼羞成怒要打自己先是害怕的退后了几步，随后意识到这是在比赛，对方在同学和教习的注视下根本就不敢动自己，怕什么？
夜明并没有在秦苛面前停下，擦肩而过的时候，颇为无奈的说了句。
“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反派死于话多。”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秦苛身后的一份，灿阳土轻轻收入囊中，这是夜明选择的第五份材料。不过不是自己路线上特别需要的材料，这是。
阻击！
身为当事人的秦苛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唯二能走的通的两条技术路线直接被对方阻击又锁死了一条。
不过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吗？这样做他的技术路线也会锁死一条的，突然间他明白了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他从一开始阻击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想过好好比，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和自己怎么比？因为他打算在选材环节就将自己打败！他在拿自己的劣马拼自己的中马，可是自己只有两匹中马对方却已经有三匹劣马了，对方继续阻击将自己的中马拼死自己就没有马了，而对方却还剩有一匹劣马！
抓了一手三等牌，怎么打赢二等牌了？
夜明给出的答案是直接让对手无牌可打！
突然秦苛仿佛疯了一样，撇开夜明在场馆里疯狂寻找，快点找到三色石，快点找到三色石，一定要自己先找到，这是自己保住最后一副牌的最关键步骤，也是赢对方的唯一出路。
秦苛发挥百米赛跑的速度，在场馆里疯狂遛弯，像是在烈日炎炎的沙漠里找水的人一样，这就是在拼命呀！
固体区，五颜六色的矿石、粉末、沙粒、土壤，绚烂多彩的玻璃石，呈现出沥青流体的挂油，等等数不清的化学材料，在秦苛的视线里流动，可是他苦苦寻找的一抹红黄绿三色黄金等分的石头自己就是找不到。
在哪里了？在哪里了？
秦苛一边手忙脚乱的找，一边魔怔般的念叨！仿佛别人施了魔法！
这一场景转折，观战的群众都没有看懂，相互讨论的议论声一下就喧嚣尘上。
“怎么回事？不就是夜明又阻击了一下秦苛吗？可是夜明手里自己的牌更加乱了呀!为什么要如此惊慌呀！”。
“那可秦苛疯了似的在找什么？”。
“这比赛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以前也看过选材环节，可是那些环节和这次比赛的环节一比就更闹着玩一样，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了？”。
“是呀！感觉还没比赛，就要疯一个，这种勾心斗角是要死所少脑细胞呀！”
“神特么操作呀！搞的爷愣是看不懂了，明明是来看比赛的，现在怎么有点悬疑的趋势啦！谁死啦这是！感觉前戏过猛，信息含量太大，分析不过来了！烧脑呀！”。
“这个夜明是不是天才不知道，人才肯定是没跑了，你们看见没，就属他花样多，一套一套的，这就是天生的阴谋家呀！”。
“我认同你的看法，怎么感觉把人算计的一环扣一环的，阴谋家的评论低了，扣个表演艺术家的头衔似乎也不过分，装的多像呀！”。
相对于热闹纷呈，喧嚣尘上的围观群众，少数真正懂行的，从夜明第五个选择彻底看明白的教习、钱方、白耀、方牧笛等人来说，他们的惊讶更大。
教习和钱方三人等，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可是夜明这一手不仅仅是当事人秦苛没料到，他们这些旁观者清的专业人士也没料到。
高教习使劲摸了摸下巴，揣摩过味来，不由得想要出声感叹道：“不愧是....”。
话没说完，娇武教习看来，高教习干乐呵两声，咽下后面的程序师三个字，这事夜明也曾说过烦请保密，毕竟没有过政审，是有点不合法的。
“......大方向上思维跳脱，细节上布局谨慎一环扣一环，的好学生呀！要逻辑有逻辑，要演技有演技，一套操作，从一开始把我们大家都骗了，直到最后一锤定音的时候，才图穷匕见，只是为时已晚了。”
旁边的化学系教习也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叹了一口气道：“是呀！图穷匕见时，为时已晚，一锤定音，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旁边还有化学教习犹自不放弃，低头沉思，喃喃自语，观战的人群往往会代入弱势的一方，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帮助弱势的一方，手挽天倾。
这种情感的倾向来源于，装逼！即证明自己比参战中处于弱势的那人强，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们在比，可是那种掌控全场、指点江上、超脱而出的优越感，还是让人快乐的。
只是随着夜明的最新一手，刚才还侃侃而谈说看不到夜明赢面的人顿时闭了嘴，想要证明这盘棋还能解开，可是最翻苦思冥想之下，发现已经密不透风了。
如果允许教习们使用超纲水平的化学知识，在接下来的比试环节，他们也可以用稀烂的材料组合配比出杀菌剂，可那就要使用到大学的知识了，和更加专业的设备才行。
仅仅是小学甚至初中知识，都破不了这一局，夜明上一把的阻击就是绝杀。
突然有张教习高声道：“不对，似乎还有转机，找到三色石，还可以翻盘！”。
张教习说完，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挠挠头！
那秦苛不早就已经去找了吗？已经围着固体区跑了三圈了，都快翻了个遍不是啥也没找到。
“夜明拿出来吧！别藏了！”。
语露教习的话从扩音喇叭里传出，颇感无奈。
语露教习也是怕给身旁的这些教习惹恼了，有些死咬面子活受罪的，还指望着三色石这份材料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了，结果就是找不到。
语露教习一猜，这份东西就在夜明的手里，只有他在固体区站的最久。此刻淡定的站着接受瞻仰，享受成就感了，看看你们大家都焦头烂额的想要救棋，可谁知道我早已算完后三步，已成绝杀态势，此刻难道不该我嘚瑟嘚瑟?
听到语露教习的话，夜明的下心思被戳破，稍稍脸红。
他没想到语露教习也是为了他好，上面的这群被打脸的老家伙，都快被急疯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找不着，可不就是还有希望吗？
要是他们发现希望就在对手手上，还不得气疯了呀！所以呀，你还是别装的太过分，差不多就可以了。
听完语露教习的话。
二楼教习们，秦苛、钱方、白耀、方牧笛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夜明。
夜明酝酿了下情绪，一脸慌张又无辜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干燥瓶，瓶子里安放着一块红黄绿三色黄金等分的石头，正是惹的秦苛、教习、钱方、白耀、方牧笛们心痒痒难耐的那块唯一一份三色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秦苛眼睛一瞪，脏话脱口而出。
“我....，你.....。”
教习们一口老子曰就要喷出来，结果硬生生憋了回去！
娇武教习忍着笑，得意极了。这小家伙，给老娘挣了脸面，不枉帮你站次台。
夜明把三色石拿出来的那一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巧合，这就是小家伙设下的圈套，刚才大家都心急火燎，手忙脚乱，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的时候，这家伙真在看戏了！
这都谁教出来的这么个蔫坏的货色呀！被戳穿了装的还挺无辜。嗨！真想削他一顿。
石头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张烛明好奇问道：“你又咋了？”。
石头道：“虽然看不懂夜哥儿到底干了什么，但是他好像又装到了.....我惆怅呀！”。
张烛明无语笑道：“你别惆怅了，你夜哥儿不仅装到了，还差点装大了，你没看到楼上那些老头子一个个都想揍他丫的吗？要不是人多，夜明这会早跑了。”
石头乐了，忙道：“是吗？那个老头？那个？我看看。”
张烛明哭笑不得，这哥俩的相处模式，真是对活宝！
二楼，有教习发问了。
“高教习，你刚才说那个叫夜明的小家伙从一开始就把我们骗了是什么意思？”。
其他教习附和道。
“对呀！娇武教习，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秦苛第四份材料的选择没有阻击已经必输无疑的了？”。
娇武教习看了看高教习，示意他先说。
高教习笑道：“这个夜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清晰，从他决定阻击对方技术路线开始，没想过要把这场比赛带到最终的合成杀菌剂的环节上去，打定主意要在选材化解扼杀掉对手。他玩的是一场零和游戏！”
其他教习认真听着高教习的判断。
高教习接着道：“而和夜明的想法背到而驰的是，秦苛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选择一条优秀成熟的技术路线在合成杀菌剂环节打败对方。”
“这就从根本上让人误解了夜明行动的目标。让秦苛和我们没办法判断夜明的行动。”
教习们点点头。
“然后目标导向的结果就是选材了，秦苛的选材都是成熟路线上必须的材料，但这些路线有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优点是后期合成杀菌剂化学公式稳定不会出意外，且效果好。”
“至于缺点吗？就是稳定优秀的技术路线材料的配比固定，被阻击后切换其他路线的分支太少，因为本身技术路线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成熟的东西本来就精简、完美、无法改动。”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缺点，但是由于夜明的目标是在选材环节扼杀对方，这个缺点就被无限放大了。”
其他教习这下一下子想通了，一拍大腿道。
“原来是这样，在这样的零和博弈思想指导下，那怕手里的马都是劣马，只有数量够多，兑掉对方仅有的几批好马，那怕自己的马再差，对方也输了，因为对方已经没有马了”。
高教习点点头。
娇武教习补充道：“是这样的，第四次的选材很关键，就是这次直接让局势出现了转折，如果秦苛阻击的话，之后的合成杀菌剂环节二人还有的一拼，只是对方自作聪明，认为自己还有优势，采取了防守，直接导致被一锤定音。”
又有教习想通了，感叹道。
“从第三份选材开始，夜明故意选错，其实不是选错是直接降低了自己技术路线的稳定等级，虽然稳定等级下降了，但是路线分支却多了，每条路可能结的果子又苦又涩，但是挂果多。而这一步又诱导了秦苛在第四次选材上认为自己有优势，选择保守而不是攻击。”
“妙呀！步步为营，对手的优缺点全看到，自己的优缺点全看到了，对对手的心理揣摩，策略压制，一步一步牵着对方鼻子走，最终领入死胡同。这个夜明的了不得呀！别说那个秦苛，就是我们这些教习，都被骗过去了。”
有教习质疑道：“这样有违比赛的本质吧？都没有到合成杀菌剂的那一步，双方的实验公式能力都没有展示出来，就被扼杀了，而且好像策略本身就像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娇武没有说话，至少这位同事有一点没说错。即策略本身就像是钻了规则的空子，她知道夜明本身就是程序师，查找逻辑漏洞本身不就是程序师擅长的吗？还有步步为营的布局，本身也是程序师强大的逻辑思维擅长的，这孩子只是在做自己擅长的事，至于说有违比赛的本质她不认同。
不等她开口说话，化学系的教习开口了，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个人认为这选才环节的狙击，难度不比合成杀菌剂小，要成功的算死对方不留一条生路难度很大，毕竟要对对方每一次选材所带来的所有技术路线组合的可能性全部知晓，只有这样才能将对方的所有路线封死，你看看从第一选材，到第四次封死，其中一共有多少种组合可能，一共有14种，这十四种夜明必须都知道，才能在这个环节扼杀对手，一般优秀学生明白五六种已经非常不错了，能达到夜明这个程度的少呀！”。
此言一出，所以教习连连点头，连提出异议的教习也闭嘴了，认同同事的这番话。
后面的合成药剂环节就很无趣了。
秦苛硬着头皮上，化学配比套不上公式，差点出现事故，头发被一道强酸蒸汽熏的焦黄，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夜明。
希望夜明实验环节出错，夜明丝毫不理会对方的眼神攻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终在最后一剂中成剂的加入下，锥形瓶中的棕褐色药剂开始呈现乳白色，咕噜咕噜的冒泡也停了下来。
语露教习重新上场。
“根据第一条接触皮肤规则，现在比试双方试用自己的杀菌剂。”
到了这一步，秦苛为难了，在他面前的锥形瓶中，黑黄色的液体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泡的破灭间，一股刺鼻的酸气从锥形瓶喷出，让人皮肤刺疼。
这哪里是杀菌剂，这比硫酸还酸，杀菌到是成，亲肤还是别想了，一亲皮肤可就没了。
秦苛摇拨浪鼓一样抗拒着。而后不甘心的看着夜明。
夜明之前一直智珠在握的样子，现在确实有点犯嘘，拿起锥形瓶在自己面前又晃了晃，气味有些古怪，但是酸气微微有些难闻，不至于刺鼻，应该可以吧！
夜明小心翼翼的从锥形瓶中倒了两滴杀菌剂在自己的手上，触感微凉，夜明在试验台的洗輿池子上沾湿了点水，搓了搓白色的泡泡在出现。
这是一股辣辣的触感顺着手背的毛孔往皮肤里钻，仿佛夜明刚切了魔鬼辣椒，夜明面不改色展示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的冲水清洗干净。火辣辣的感觉才消失。
秦苛死心了，然后杀菌环节，夜明的杀菌剂在细菌培养皿中滴入一滴，三分钟后，显微电镜显示，一千种细菌，有三百种成功失去活性，灭杀成功，虽然成绩一般，但是确实杀菌成功了。
叮咚！
21学分划入夜明学生卡上，夜明抬手，学分成了291分，原来的学分是270分，夜明满意的点点头。
秦苛锤头丧气的走下比赛台，没有汇入尖子班的人群，径直离开了场馆，尖子班的人也没有人理他，仿佛他不存在。
就连旁观者的夜明都能感觉到哪骤然间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人群没什么欢呼，因为他们没看懂，这个本该是重头戏的合成环节结果像是个小儿过家家，除了少部分人明白，智力的比拼在上个环节已经完成，但是大多人都没有意识到。
夜明看着金纬为首的尖子班，开口道。
“下一个。”
白耀接茬道：“日化领域，算是你的特长领域了，要是你换秦苛上去，保准夜明一点赢面都没有。”
金纬道：“赢个测试又不是用的化学知识，物理知识罢了，说不定化学不怎么样了。”
比试台上，随着夜明选完题，杀菌剂的考题展开。题目要求，就地取材，在化学场馆中各选七中材料，限时一个小时的时间制造完杀菌剂。
成品要求。
第一，成品是能给人使用的杀菌剂，可以接触皮肤。
第二，在第一条都完成的情况下，按照杀菌剂效力获胜。
石头道：“杀菌剂商店里卖100多一瓶，好像也不是多厉害呀！”。
张烛明道：“商店里的杀菌剂是大规模工业化产物，单价当然低，但你知道宝氏化学光杀菌剂这个产品线一年招所少人吗？四万个大学毕业的化学系优秀毕业生。这个世界上每天发现的新细菌数亿种，没有厉害的杀菌剂，食品安全早就形同虚设了，别小看杀菌剂哦!”。
石头点点头，接着道:“那你说这个题的难度在哪？我倒是也会做洗手液，也有点杀菌功效的。”
张烛明道：“第一难点在辩材、选材，这个化学场馆有数万种化学原材料，且每一种都只此一份，谁能最快分辨材料选中材料，胜率将上升，取得先手优势，并且也能阻击对方，给对方设置难度。”
石头听完就要扯着嗓子提醒夜明，夜明却已经动了起来，另一边秦苛也不慢，环形的化学场馆二人一左一右边小步快跑，眼睛飞快的扫过四周各色各样的化学材料。
总的来说环形场馆的化学材料分为四个区，固体区一个，液体区一个，气态区一个，还有一个是半成品区。
两分钟过后，秦方在液体区取走了一试管深绿色的碳基酸液体，朝夜明微微一笑。看到夜明还在徘徊一份材料未取。
道：“这次运气没那么好了吧！化学博大精深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多看着点，就算你输了，和我比一次也能教你不少知识呢！你个逃学烂仔搞不好还有的赚，辍学后用在我这学到的知识开个打扫厕所的小店，天天刷厕所也不错呀！”。
夜明原本想伸手取一份固氮石，被这秦苛这么一嘚瑟，夜明突然觉得无趣了，于是转过身换了主意，将固体区中唯一的一块三胺笨石夹到研钵中。
得意的朝秦苛晃了晃，果然看清夜明手中的材料后，秦苛的脸色没那么好看了，三胺笨石是自己选中的技术路线上七中必备材料之一。
这家伙难道看透了我的方案，还是说瞎猫碰到死耗子。不过虽然自己的计划受阻，反过来想对方也没讨到好，七种材料相互作用，是一条技术路线上的东西，现在自己一份对方一份，这条路线对二人来说都成了断头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夜明有所动作后，张烛明面色似乎不太好看，石头焦急问道：“咋啦？夜哥选错啦？”。
张烛明道：“是也不是，二人选的材料应该是一个技术路线上的，这样的话二人这条技术线都走不通。”
石头笑了。
张烛明道：“你笑什么？”。
石头道：“肯定又是那个秦苛嘴贱了，夜哥儿开始走别人的路的时候，对方很快就会无路可走了。”
楼上观战的教习们看到夜明的举动，彼此对视一笑，打哈欠的那个也来了精神。
比试吗？没点对抗性实在没看头，互相捣乱才好玩。
另一边，秦苛稍微驻足思考片刻，从矿石区挑走一份硝根石，夜明微微一笑转手就从液体区把三聚丰氨水取走。
秦苛眼睛瞪大，气的一抖，这是故意的，这就是故意的。这条技术路线上衍生的路线，对方也知道？这就是在往自己的前路上搬石头。
这家伙到底怎么打算的？破罐子破摔比烂？明明是化学比赛，结果被你给下成了五子棋，一个劲的塞别人的路，难道你的材料凑的齐吗？
秦苛还不信邪了，就不信你知识面这么广，剩下的几条次等路线你也知道，总有你出丑的时候。
飞快的跑道半成品区，领取了一份负子棉蛙的风干尸体。拿着蛙腿得意洋洋的看着夜明，怎么样？已经提纯好的化学材料你有点见识，这半成品需要自己分离提纯的你也知道？我就不相信了，这可是初中化学教材才有的知识。
果然夜明看到秦苛的第三件材料，愣了一下，然后跑到气体区，领了一份福氨氮卤液态气。
这下秦苛笑了，你果然没招了变换一下路数，挑选一个偏僻点的知识点，你就没折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三板斧也就三板斧。
秦苛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就卸下来了，开始两次对方对自己的成功堵截，虽然对方也没捞到好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的心理优势仿佛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
方牧笛见到这一幕也是笑了，这个夜明刚才的一系列选择，成功的建立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形象，不得不说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动摇了。
只是这第三下，暴露了真实水平。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自己还是能轻松对付的。不管后面自己选到剩下三题中的那一题。
教习层，高教习咦了一声，道:“这有趣的五子棋下法，这么快就结束了吗？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这位夜明同学或许化学上的造诣并不高。”
高教习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娇武教习，这位娇武教习对夜明表现出不一样的青睐，仅仅只是对方是个稀有的程序师吗？
程序师这职业虽然厉害，但是初级且没有从政的话，似乎不值得她默默无闻，安安静静的等三个小时。
只是娇武教习一直认真的看着，嘴角微笑，不急不躁的样子，让高教习有些猜不透。
娇武对夜明是有信心的，她和语露教习是不错的朋友，这位朋友的可怜遭遇他是听过的，想到语露被小屁孩哄骗着道的样子，她就想笑，真是个小人精了，很会抓人的情绪和弱点。
最起码在她看来，夜明这套乱拳成功的把对方的心境折了又折，如果继续折下去，等会心态可能会出问题。只是可惜第三个材料的阻击似乎失败了，从她的眼光看夜明选择的福氨氮卤液态气，对对方的技术技术路线构成不了狙击。
“你觉得了？露露。”
语露教习无奈的翻了娇武教习一个白眼道：“说了别叫我小名，像个女孩子一样。”
“再看看，从我着道的经历来看，重复的招这孩子能变着花样出，估计能耐不止这么点！”。
说着夜明就动了，本来一向都是秦苛动了夜明就势拆招的节奏，这一动夜明顿时成了全场的焦点。
夜明在拿到第三份材料后，飞快的跑到隔壁固体区，将一份紫色的方玉发金石拿到手，在看到夜明的跑向的时候，秦苛脸色就有些变了，直到夜明将方玉发金石拿到手，秦苛的脸上刚展露的轻松表情瞬间烟消云散。
他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这一举动重新让观战的教习们兴趣盎然。
对方还是看穿了自己的这条高难度的变体技术路线，并且在第四份材料的时候成功阻截了我，让我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这明显不是临时起意，是在第三份材料的时候已经看穿了我的动机，为了麻痹大意我，趁机选了一份对自己有用的材料，之后抢到方玉发金石再次阻击自己。
现在自己手里选的三份材料稀碎，一条完整的技术路线都组不成，这么一想秦苛的心气顿时坍塌下去，如同蒸笼上层揭了盖的发糕，膨胀不下去了。
那个笑嘻嘻的夜明简直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仿佛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这下该怎么办？还剩四份材料，怎么办？要是他还堵截怎么办？自己当初在问廊傻了吧唧的将脚送到对方脚下，还和别人拼单了一只脚，张口就21分，如今看来怎么都像是个笑话！关键是这个笑话闹的还如此的大，如此的沸沸沸扬扬，现在自己被架在台面上下不来了，如果自己输了同学们会如何的嘲笑我，尖子班的小团体会如何的排挤我。
秦苛越想越远，台下金纬第一时间察觉到秦苛的心态异常，知道这就是个打顺风局的家伙，只要一有点逆风局的风向，心态失衡的厉害。
当即高声提醒道：“秦苛，别愣着了，该你阻击他了！现在你的机会来了。”。
夜明已经多选了一份，现在正是秦苛阻击对方的时候，之前一直是秦苛先手，对方阻击，现在局势反过来，这份心里压力该夜明承受了，况且夜明比秦苛多选一份，四份材料放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牌，胜负的天平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倾斜。
金纬场外的这一声喊，直接将秦苛喊醒了，对呀！现在该自己阻击了，也该让夜明尝尝被人搅和的滋味。
化学场馆的扩音大喇叭传来，语露教习不悦的呵斥声。
“比赛期间，场外人士禁止干扰！”。
醒悟过来的秦苛快速分析夜明现在手中四种材料能够组合的技术路线，脑海中的知识点快速律动，只是片刻之后发现自己失败了。
并不是找不出对方的技术路线，而是对方的技术路线在第三份材料“福氨氮卤液态气”的时候分成了三个分支，只是下了一个棋子，就串连了三条技术路线，如果用下五子棋的话来说，就是对方这一子落的位置，形成了三个三连路线的格局，现在自己阻难那一个，另一个都必然连成线。
想到这里，他克制住复仇的冲动，自己的一个失误大意，对方已经阻断了自己狙击对方的可能，这家伙好缜密的思维呀！步步为营。
夜明选完第四个材料后，就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秦苛的报复似的，一副你来我接招的挑衅姿态。
看到夜明的神态，秦苛反而稍微清醒一点，自己现在不能听金纬的发动阻击，这又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现在不管自己如何阻击对方最终都能有一条技术路线成功，可是如果自己选材阻击，自己手里的三份材料本就化学方程匹配不上了，再为了阻难对方乱选的话，最后真的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现在虽然最理想的几个方案路线已经渺茫了，但是次一级的方案只要后面四个选材得当还是可以走通的。而对方因为阻击我的原因，手里的牌更加乱，虽然最后下了一步妙棋，一子三连，可是这三连终究在方案优先级上差的太远，成功是可以成功，但是成品效果肯定没自己的好。
一想通这里，他愈发感觉到夜明的阴险，刚才差点就图一时爽快着了道。还有那个学植物学的小班长金纬，对化学知识狗屁不懂，还瞎起哄。
更让的皱眉的是，白耀、钱方、方牧笛三人肯定是看懂了夜明的企图，却毫无出声提醒。
秦苛冷静下来，无视夜明的挑衅，自顾自的选了一份橙黄色的中油液体。自己现在还有两条上乘的次等的技术路线能选。只要走通一条，后面就能赢。
第四份材料敲定，人群在懂行的人的解释下，看明白了秦苛的选择，一时大家都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秦苛不向刚才夜明一样去打阻击了？对方恶心了他那么久？现在刚好反转过来，去打对方的埋伏呀！”。
白耀、钱方对视一眼：“秦苛还不傻，起码没到冲昏头的地步，既然本身就有优势维持优势就好了，何必用自己的中马赛劣马，反正大家都没有上马了。有中马的稳赢。这把我看是定了。”
方牧笛闻言也是微微一笑，神情随意起来，认同二人的看法。
教习们也是乐呵呵的笑了。
“夜明的计谋好像没得逞哦！秦苛没被气昏头，拿手里的中马拼劣马，如今看来夜明的优势没了。”
“这还没正式比赛，光选材环节，斗心机就这么有意思，好玩呀！”。
“不过对方冷静了下来，没往夜明的圈套里钻，估计出乎小家伙的意料了，看看这急转直下的局势夜明怎么应对吧！至少如果秦苛稳扎稳打，我看不到他的输面，夜明按部就班，我看不到他的赢面。”
一直安静看着没怎么参与讨论的娇武教习说话了。
轻轻道：“我看未必了！那个秦苛第四份材料的选择没有阻击已经必输无疑了！”。
“哦!”。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化学系的教习们，都开始琢磨娇武教习这句话的意思，开始反复推算夜明手中现有的四种材料在和现场的哪三种材料组合，能够匹配成一个一等方案，或者和秦苛现在能走的两种二等方案同一等级的方案。
可是任凭在座的化学系教习如何推算组合，夜明手里的牌还真就是三等牌一副，怎么都不可能成为一等牌和二等牌，可是一副三等牌要怎么胜出一副二等牌了？
“娇武教习，你可能对化学系的知识不常用，弄错了吧？”。
娇武教习不反驳，微微一笑。
众教习不在多言，既然你这么笃定的样子，那就拭目以待。
石头道：“怎么回事，明明秦苛没有阻击夜哥儿，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好秦苛了？风势一下就变了。”
张烛明皱眉不语，到了这一步他也看不懂了。
秦苛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只要保持不乱就赢定了，心理压力一没，话多的毛病难免有来了。
“夜明，早就说过真真正正的比拼学识才是硬道理，搞些歪门邪道的心理战，只能自讨苦吃。接受命运的制裁吧，你输定了！”。
夜明慢步走到秦苛身边，秦苛以为夜明恼羞成怒要打自己先是害怕的退后了几步，随后意识到这是在比赛，对方在同学和教习的注视下根本就不敢动自己，怕什么？
夜明并没有在秦苛面前停下，擦肩而过的时候，颇为无奈的说了句。
“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反派死于话多。”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秦苛身后的一份，灿阳土轻轻收入囊中，这是夜明选择的第五份材料。不过不是自己路线上特别需要的材料，这是。
阻击！
身为当事人的秦苛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自己唯二能走的通的两条技术路线直接被对方阻击又锁死了一条。
不过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疯了吗？这样做他的技术路线也会锁死一条的，突然间他明白了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他从一开始阻击的时候，就根本没有想过好好比，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和自己怎么比？因为他打算在选材环节就将自己打败！他在拿自己的劣马拼自己的中马，可是自己只有两匹中马对方却已经有三匹劣马了，对方继续阻击将自己的中马拼死自己就没有马了，而对方却还剩有一匹劣马！
抓了一手三等牌，怎么打赢二等牌了？
夜明给出的答案是直接让对手无牌可打！
突然秦苛仿佛疯了一样，撇开夜明在场馆里疯狂寻找，快点找到三色石，快点找到三色石，一定要自己先找到，这是自己保住最后一副牌的最关键步骤，也是赢对方的唯一出路。
秦苛发挥百米赛跑的速度，在场馆里疯狂遛弯，像是在烈日炎炎的沙漠里找水的人一样，这就是在拼命呀！
固体区，五颜六色的矿石、粉末、沙粒、土壤，绚烂多彩的玻璃石，呈现出沥青流体的挂油，等等数不清的化学材料，在秦苛的视线里流动，可是他苦苦寻找的一抹红黄绿三色黄金等分的石头自己就是找不到。
在哪里了？在哪里了？
秦苛一边手忙脚乱的找，一边魔怔般的念叨！仿佛别人施了魔法！
这一场景转折，观战的群众都没有看懂，相互讨论的议论声一下就喧嚣尘上。
“怎么回事？不就是夜明又阻击了一下秦苛吗？可是夜明手里自己的牌更加乱了呀!为什么要如此惊慌呀！”。
“那可秦苛疯了似的在找什么？”。
“这比赛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我以前也看过选材环节，可是那些环节和这次比赛的环节一比就更闹着玩一样，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了？”。
“是呀！感觉还没比赛，就要疯一个，这种勾心斗角是要死所少脑细胞呀！”
“神特么操作呀！搞的爷愣是看不懂了，明明是来看比赛的，现在怎么有点悬疑的趋势啦！谁死啦这是！感觉前戏过猛，信息含量太大，分析不过来了！烧脑呀！”。
“这个夜明是不是天才不知道，人才肯定是没跑了，你们看见没，就属他花样多，一套一套的，这就是天生的阴谋家呀！”。
“我认同你的看法，怎么感觉把人算计的一环扣一环的，阴谋家的评论低了，扣个表演艺术家的头衔似乎也不过分，装的多像呀！”。
相对于热闹纷呈，喧嚣尘上的围观群众，少数真正懂行的，从夜明第五个选择彻底看明白的教习、钱方、白耀、方牧笛等人来说，他们的惊讶更大。
教习和钱方三人等，他们都是专业人士，可是夜明这一手不仅仅是当事人秦苛没料到，他们这些旁观者清的专业人士也没料到。
高教习使劲摸了摸下巴，揣摩过味来，不由得想要出声感叹道：“不愧是....”。
话没说完，娇武教习看来，高教习干乐呵两声，咽下后面的程序师三个字，这事夜明也曾说过烦请保密，毕竟没有过政审，是有点不合法的。
“......大方向上思维跳脱，细节上布局谨慎一环扣一环，的好学生呀！要逻辑有逻辑，要演技有演技，一套操作，从一开始把我们大家都骗了，直到最后一锤定音的时候，才图穷匕见，只是为时已晚了。”
旁边的化学系教习也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叹了一口气道：“是呀！图穷匕见时，为时已晚，一锤定音，没有丝毫挽回的余地！”。
旁边还有化学教习犹自不放弃，低头沉思，喃喃自语，观战的人群往往会代入弱势的一方，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帮助弱势的一方，手挽天倾。
这种情感的倾向来源于，装逼！即证明自己比参战中处于弱势的那人强，虽然是自己的学生们在比，可是那种掌控全场、指点江上、超脱而出的优越感，还是让人快乐的。
只是随着夜明的最新一手，刚才还侃侃而谈说看不到夜明赢面的人顿时闭了嘴，想要证明这盘棋还能解开，可是最翻苦思冥想之下，发现已经密不透风了。
如果允许教习们使用超纲水平的化学知识，在接下来的比试环节，他们也可以用稀烂的材料组合配比出杀菌剂，可那就要使用到大学的知识了，和更加专业的设备才行。
仅仅是小学甚至初中知识，都破不了这一局，夜明上一把的阻击就是绝杀。
突然有张教习高声道：“不对，似乎还有转机，找到三色石，还可以翻盘！”。
张教习说完，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尴尬的挠挠头！
那秦苛不早就已经去找了吗？已经围着固体区跑了三圈了，都快翻了个遍不是啥也没找到。
“夜明拿出来吧！别藏了！”。
语露教习的话从扩音喇叭里传出，颇感无奈。
语露教习也是怕给身旁的这些教习惹恼了，有些死咬面子活受罪的，还指望着三色石这份材料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了，结果就是找不到。
语露教习一猜，这份东西就在夜明的手里，只有他在固体区站的最久。此刻淡定的站着接受瞻仰，享受成就感了，看看你们大家都焦头烂额的想要救棋，可谁知道我早已算完后三步，已成绝杀态势，此刻难道不该我嘚瑟嘚瑟?
听到语露教习的话，夜明的下心思被戳破，稍稍脸红。
他没想到语露教习也是为了他好，上面的这群被打脸的老家伙，都快被急疯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找不着，可不就是还有希望吗？
要是他们发现希望就在对手手上，还不得气疯了呀！所以呀，你还是别装的太过分，差不多就可以了。
听完语露教习的话。
二楼教习们，秦苛、钱方、白耀、方牧笛们，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夜明。
夜明酝酿了下情绪，一脸慌张又无辜的从背后掏出一个干燥瓶，瓶子里安放着一块红黄绿三色黄金等分的石头，正是惹的秦苛、教习、钱方、白耀、方牧笛们心痒痒难耐的那块唯一一份三色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秦苛眼睛一瞪，脏话脱口而出。
“我....，你.....。”
教习们一口老子曰就要喷出来，结果硬生生憋了回去！
娇武教习忍着笑，得意极了。这小家伙，给老娘挣了脸面，不枉帮你站次台。
夜明把三色石拿出来的那一刻，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巧合，这就是小家伙设下的圈套，刚才大家都心急火燎，手忙脚乱，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的时候，这家伙真在看戏了！
这都谁教出来的这么个蔫坏的货色呀！被戳穿了装的还挺无辜。嗨！真想削他一顿。
石头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张烛明好奇问道：“你又咋了？”。
石头道：“虽然看不懂夜哥儿到底干了什么，但是他好像又装到了.....我惆怅呀！”。
张烛明无语笑道：“你别惆怅了，你夜哥儿不仅装到了，还差点装大了，你没看到楼上那些老头子一个个都想揍他丫的吗？要不是人多，夜明这会早跑了。”
石头乐了，忙道：“是吗？那个老头？那个？我看看。”
张烛明哭笑不得，这哥俩的相处模式，真是对活宝！
二楼，有教习发问了。
“高教习，你刚才说那个叫夜明的小家伙从一开始就把我们骗了是什么意思？”。
其他教习附和道。
“对呀！娇武教习，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秦苛第四份材料的选择没有阻击已经必输无疑的了？”。
娇武教习看了看高教习，示意他先说。
高教习笑道：“这个夜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清晰，从他决定阻击对方技术路线开始，没想过要把这场比赛带到最终的合成杀菌剂的环节上去，打定主意要在选材化解扼杀掉对手。他玩的是一场零和游戏！”
其他教习认真听着高教习的判断。
高教习接着道：“而和夜明的想法背到而驰的是，秦苛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选择一条优秀成熟的技术路线在合成杀菌剂环节打败对方。”
“这就从根本上让人误解了夜明行动的目标。让秦苛和我们没办法判断夜明的行动。”
教习们点点头。
“然后目标导向的结果就是选材了，秦苛的选材都是成熟路线上必须的材料，但这些路线有优点明显，缺点也明显，优点是后期合成杀菌剂化学公式稳定不会出意外，且效果好。”
“至于缺点吗？就是稳定优秀的技术路线材料的配比固定，被阻击后切换其他路线的分支太少，因为本身技术路线就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成熟的东西本来就精简、完美、无法改动。”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缺点，但是由于夜明的目标是在选材环节扼杀对方，这个缺点就被无限放大了。”
其他教习这下一下子想通了，一拍大腿道。
“原来是这样，在这样的零和博弈思想指导下，那怕手里的马都是劣马，只有数量够多，兑掉对方仅有的几批好马，那怕自己的马再差，对方也输了，因为对方已经没有马了”。
高教习点点头。
娇武教习补充道：“是这样的，第四次的选材很关键，就是这次直接让局势出现了转折，如果秦苛阻击的话，之后的合成杀菌剂环节二人还有的一拼，只是对方自作聪明，认为自己还有优势，采取了防守，直接导致被一锤定音。”
又有教习想通了，感叹道。
“从第三份选材开始，夜明故意选错，其实不是选错是直接降低了自己技术路线的稳定等级，虽然稳定等级下降了，但是路线分支却多了，每条路可能结的果子又苦又涩，但是挂果多。而这一步又诱导了秦苛在第四次选材上认为自己有优势，选择保守而不是攻击。”
“妙呀！步步为营，对手的优缺点全看到，自己的优缺点全看到了，对对手的心理揣摩，策略压制，一步一步牵着对方鼻子走，最终领入死胡同。这个夜明的了不得呀！别说那个秦苛，就是我们这些教习，都被骗过去了。”
有教习质疑道：“这样有违比赛的本质吧？都没有到合成杀菌剂的那一步，双方的实验公式能力都没有展示出来，就被扼杀了，而且好像策略本身就像是钻了规则的空子。”
娇武没有说话，至少这位同事有一点没说错。即策略本身就像是钻了规则的空子，她知道夜明本身就是程序师，查找逻辑漏洞本身不就是程序师擅长的吗？还有步步为营的布局，本身也是程序师强大的逻辑思维擅长的，这孩子只是在做自己擅长的事，至于说有违比赛的本质她不认同。
不等她开口说话，化学系的教习开口了，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个人认为这选才环节的狙击，难度不比合成杀菌剂小，要成功的算死对方不留一条生路难度很大，毕竟要对对方每一次选材所带来的所有技术路线组合的可能性全部知晓，只有这样才能将对方的所有路线封死，你看看从第一选材，到第四次封死，其中一共有多少种组合可能，一共有14种，这十四种夜明必须都知道，才能在这个环节扼杀对手，一般优秀学生明白五六种已经非常不错了，能达到夜明这个程度的少呀！”。
此言一出，所以教习连连点头，连提出异议的教习也闭嘴了，认同同事的这番话。
后面的合成药剂环节就很无趣了。
秦苛硬着头皮上，化学配比套不上公式，差点出现事故，头发被一道强酸蒸汽熏的焦黄，无精打采的坐在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夜明。
希望夜明实验环节出错，夜明丝毫不理会对方的眼神攻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终在最后一剂中成剂的加入下，锥形瓶中的棕褐色药剂开始呈现乳白色，咕噜咕噜的冒泡也停了下来。
语露教习重新上场。
“根据第一条接触皮肤规则，现在比试双方试用自己的杀菌剂。”
到了这一步，秦苛为难了，在他面前的锥形瓶中，黑黄色的液体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泡的破灭间，一股刺鼻的酸气从锥形瓶喷出，让人皮肤刺疼。
这哪里是杀菌剂，这比硫酸还酸，杀菌到是成，亲肤还是别想了，一亲皮肤可就没了。
秦苛摇拨浪鼓一样抗拒着。而后不甘心的看着夜明。
夜明之前一直智珠在握的样子，现在确实有点犯嘘，拿起锥形瓶在自己面前又晃了晃，气味有些古怪，但是酸气微微有些难闻，不至于刺鼻，应该可以吧！
夜明小心翼翼的从锥形瓶中倒了两滴杀菌剂在自己的手上，触感微凉，夜明在试验台的洗輿池子上沾湿了点水，搓了搓白色的泡泡在出现。
这是一股辣辣的触感顺着手背的毛孔往皮肤里钻，仿佛夜明刚切了魔鬼辣椒，夜明面不改色展示了一圈，然后慢悠悠的冲水清洗干净。火辣辣的感觉才消失。
秦苛死心了，然后杀菌环节，夜明的杀菌剂在细菌培养皿中滴入一滴，三分钟后，显微电镜显示，一千种细菌，有三百种成功失去活性，灭杀成功，虽然成绩一般，但是确实杀菌成功了。
叮咚！
21学分划入夜明学生卡上，夜明抬手，学分成了291分，原来的学分是270分，夜明满意的点点头。
秦苛锤头丧气的走下比赛台，没有汇入尖子班的人群，径直离开了场馆，尖子班的人也没有人理他，仿佛他不存在。
就连旁观者的夜明都能感觉到哪骤然间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疏离感。
人群没什么欢呼，因为他们没看懂，这个本该是重头戏的合成环节结果像是个小儿过家家，除了少部分人明白，智力的比拼在上个环节已经完成，但是大多人都没有意识到。
夜明看着金纬为首的尖子班，开口道。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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