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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说江州财顺吃请 怀南城双驴结缘

    吴凤儿一路小跑,汗水顺着脊背流下,她觉得很舒服。贾不凡看到她会多么的惊喜,听到一起私奔的消息有多么的兴奋,她想了无数遍。就这么想着,一个时辰转眼过去,她跑到了沙河渡。隔河相望,贾家庄的房屋隐现在一片绿树间。

    吴举人当年抗绺,身穿御赐锁子甲,手持皇家斩将刀,威风凛凛,老辈人都是见识过的。虽然他没什么功夫,可在吴凤儿心里老爹也算个大英雄。她受了老爹熏陶,从小就找过路的客商保镖学些功夫,遇到江湖班子也凑上去跟着练两手。几年下来,虽然没练的身手不凡,但从家里到渡口这点路却难不倒她。

    沙河水面宽阔,水流缓慢,两岸长着笔直的白杨,弯曲的垂柳。对岸的垂柳下,停着一只小小的渡船,船边坐着个老汉,老汉边上有个小姑娘,身形纤细,长发及腰,双脚泡在水中,露出结实的小腿,正是贾老栓和贾二姑。

    “喂。。。喂。。。”吴凤儿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两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冲着贾老栓大喊起来。

    “渡河?”贾老栓把船摆到岸边,翁声道:“一钱”。见只有吴凤儿一人渡河,贾二姑也没下船,就坐在舱里好奇的打量着吴凤儿。

    船还没靠岸,吴凤儿便纵身跳了上来,拿出一串铜板,递到贾老栓手里。

    “姑娘,多了多了”贾老栓收了钱开了花,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手把铜板攥得紧紧的。贾二姑也笑眯眯的,腮上的美人痣一动一动的,小小年纪竟显得有些风骚,。

    “船家,俺还要问个路。”船行到江中,吴凤儿又抹了把汗,略带喘息的说。

    “姐姐要去哪?”贾二姑见吴凤儿娇喘嘘嘘的模样觉得好看,老爹手里的钱也沉甸甸的,心中欢喜,就娇声娇气的问。

    “我往贾大善人家。”吴凤儿有些扭捏,声音很小的说。

    “你要去贾大善人家?你找他做啥?”提起贾大善人,贾老栓还是有些闷气,忍不住瓮声问道。

    吴凤儿没在意贾老栓的脸色,扭捏的说:“我,。。。我是贾不凡的秀儿。”

    贾二姑从没听贾不凡哥哥提过外面有相好,更别提没过门的媳妇了。她这么小的年纪常和贾不凡玩耍,就以为贾不凡只和她姐妹俩好,忽然听到贾不凡有个没过门的媳妇,就不高兴了,冷冰冰的回道:“不凡哥哥昨天就走了,去了江州。”

    贾不凡的确已经走了。他没用贾老栓的渡船,因为要摆渡驴车,贾大善人从对面风陵渡雇了大船过江。不过上大船前,贾不凡找到她姐俩道别,贾大姑听后眼圈红了起来,回家哭了一场,也没吃晚饭,所以今天才没来渡口。贾二姑倒是兴奋的问着问那,磨着贾不凡以后接她去江州玩耍。贾不凡只好胡乱应付,答应等安顿下来一定接她们姐俩过去玩耍,这才登船离开。

    吴凤儿听说贾不凡走了,紧咬着嘴唇,眼眶湿润起来。和贾不凡私奔这事儿她想了许多天,还卷了私房钱跑了几里路来寻他,可他竟然不辞而别了。如今事儿也作出来了,她又有何脸面回家见老爹?她胡思乱想着,又羞又恨。

    小船上变得沉静,只有河水拍打着船帮,啪啪的响,撸搅动着河水,发出哗哗的声。水面的风早吹干了吴凤儿的汗,她头发散着,随风乱舞,坐在船中,雕像般的一动不动。

    贾老栓总是个老实人,见吴凤儿这般模样觉得有些可怜,就说:“要不,我渡姑娘回去,不要船钱了。”贾二姑见吴凤儿吃瘪了暗自高兴,忽听老爹说要退船钱,顿时噘起了小嘴

    吴凤儿沉默了许久,才狠狠的道:“不,我要去贾乡绅家。”

    按下吴凤儿一怒之下去寻贾耀祖不表,先说贾不凡奔赴江州的一番故事。

    贾不凡带着贾大柱,雇风陵渡的大船摆渡过沙河,也没去和吴举人道别,就坐上驴车离开了风陵寨。一路走走停停,三天后到了怀南县城。

    怀南县是大周帝国河南道的一个大县,下辖二十六个大寨,风陵寨便是其中之一。从怀南县继续向东南行一千五百里,就是江南道的江州府。

    江州府靠海,又是大周帝国与海外列强的通商口岸,常用商人从内地运了陶器丝绸茶叶等大周特产到江州府与洋人贸易,又买了洋人的机巧物件去京城贩卖。怀南县恰在江州府和京城之间,是商人的歇脚之处,所以十分繁华热闹。

    贾不凡二人到了怀南县已经傍晚,只好打尖住店。贾大柱牵着驴车来到旅店后槽,见到一人也在安顿驴车,就攀谈起来。这人自称姓朱,名财顺,从江州来,要去京城贩卖洋布。贾大柱回房后向贾不凡提起朱财顺,贾不凡很想知道江州的风物,尤其想知道洛瑶河畔的景色,就安排了桌酒席,让贾大柱去请朱财顺。

    朱财顺听说有人请客大为高兴,来到席前也不推辞,抓起鸡腿就啃了半只,这才开言道:“我看公子气度不凡,去江州是要赶考吧?”

    贾不凡去过的最大的地方也就是风陵寨,打交道的外乡人就是些小商小贩,其实没见过多大市面。如今见朱财顺谈吐自若,上来就说自己气度不凡,就大生好感,拱手道:“正是。听说兄台从江州来,正想打探些消息。”

    朱财顺又啃了口鸡腿,端起酒杯喝了口,抬手抹了抹唇边的油水,笑道:“如今江州招生可是热闹了,听说上万人报名,可谓是百里挑一。”

    贾不凡听说这么多人报名,不禁撇了撇嘴,面露难色。他自知诗经八股都没学成,去了也是碰碰运气,可百里挑一,这种逆天的大运可不敢指望。

    朱财顺是生意人,察言观色的功夫了得。他见贾不凡面色不善,就安慰道:“公子勿忧,虽然报名人多,可我听说了,这次并不考八股,也不考典籍,要考些西洋的玩意。以在下所见,这般考法,公子的机会可是很大呢。”

    贾大柱正坐在边上大嚼着,闻言觉得很奇怪,就插嘴道:“朱大哥,为什么说我家公子就机会大呢?”

    朱财顺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本书,递给贾大柱,说:“我看小哥搬行李时落下本书,就捡了起来。随便翻了翻,里面的注释是公子所著吧?能有如此见地,自然考取的机会很大。”

    贾大柱接过书,不禁脸红了。这书正是曽世铭大人所著的西洋诸国见闻录,贾不凡对这书十分珍惜,一再叮嘱要保管好,不想搬行李时却给掉落了。他偷眼看贾不凡,见公子面带微笑,这才放下心来。

    贾不凡听说不考八股,考西洋的玩意,的确多了些信心,人也就放松下来。不过,他最关心的还是洛瑶河畔到底有什么景致。

    “兄台可知江州有什么出名的景致么?”贾不凡问道。

    朱财顺手中的鸡腿已经只剩下骨头了,便顺手拿起鸡脖子,又灌了口酒,笑呵呵的说:“江州是六朝古城,景致颇多。不过,对于应试学生,教祖庙不可不拜。教祖庙中供奉的是千年前的教祖圣人,听说很灵呢。”

    贾大柱见说到江州景致就竖起耳朵,不想先说的是个庙,不禁撇了撇嘴,接口道:“朱大哥,想来应试的都要去拜什么教祖圣人吧?一百人拜了,九十九人没中,这也算很灵么?”

    朱财顺哈哈笑道:“贾小哥真是有趣。拜了教祖圣人未必能中,可不拜定然不中,这该算是灵验吧?”

    贾大柱挠了挠头,觉得哪里不对,又辩驳不了。这时贾不凡轻轻点头,说道:“多谢朱兄指点,这教祖圣人是一定要拜的。”

    朱财顺啃下半只鸡脖子,接着说:“教祖庙坐落在洛瑶河畔,拜过教祖圣人,再逛逛八大楼,也就不枉江州走一遭了。”

    “八大楼?”

    “嗯,便是江州最红的八位姑娘的秀楼。不过,最有情趣的还是河中秀舫。其实当红姑娘们很少在秀楼中接客,真正香艳的倒是在那秀舫中,哈哈。”

    朱财顺很健谈,几杯酒下肚,讲了许多江州名胜,如此这般。只是贾不凡最关心的还是河中秀舫,对那些六朝遗迹也不甚在意。贾大柱则趁着朱财顺说话,闷头把鸡翅吃了。

    翌日清晨,贾大柱去后槽套车,不料驴子却不肯走,任凭贾大柱脚踢鞭打,只是打着响鼻在原地打转。原来,朱财顺拉了一车布,用的也是驴子。贾不凡的驴子是头叫驴,朱财顺的是头草驴,贾不凡与朱财顺同桌畅饮的时候,俩牲口也同槽而食,抵足而眠,一觉醒来,情愫已生,再也分不开了。

    贾不凡无奈,便和朱财顺商议,把自己的驴子卖给他。朱财顺见自己的驴子不肯走正在着急,听到贾不凡要卖驴,马上露出很为难的表情,说道自己此次贩布要去京都,如何能照顾两头驴子。

    贾不凡百般求告,说少卖几个铜钱也行,就当帮自己个忙,朱财顺只是摇头。贾不凡急着卸了驴子再买牲口套车,就和朱财顺商量,把驴子白送了,可朱财顺还是不应。最后,贾不凡给了朱财顺一两碎银做草料钱,求他把驴子拉走,朱财顺才嘟囔着,满脸不情愿的接了缰绳。贾不凡千恩万谢,赌咒发誓说若是将来发达了,定要报达收驴之恩。

    贾大柱去集市买了匹瘦马,少不得讨价时又亏了些银子,总算是套了车。一路无话,又二十余日,终于来到了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