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实验体
自从那次野炊之后，一连好几个月，龙啸都在拼命地学习、工作。用他的话说，他要把曾经失去的岁月补回来。那么热爱生活、喜欢思考的龙啸，竟在人生的黄金时期缠绵病榻，如今重获新生，自是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龙啸因为要记录基地的历史，因此获准可以参观基地的各种研究所。由于他几乎没有任何理工科背景和这个时代的知识，所以原本高度保密的研究所也都允许他在一定范围内自由参观。他也常常自嘲，自己在很多科技大佬的眼中就是个无公害产品。
这天，他来到封华工作的地方，听着封华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研究所的各种新突破、新技术。虽然封华考虑到他的接受能力，已经在尽力地深入浅出向龙啸解释了，龙啸却依然感到这些知识对他来说格外晦涩难懂。后来，封华只能领着龙啸大概转转，让他对研究所有个大概的感性认识。
龙啸在一处写着“医学实验动物研究所”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你们饲养小白鼠的地方吧？”
封华笑着摇摇头：“你果然是个老人家，我们早就不用小白鼠了。”
龙啸心想，莫非如今的医学已经可以摆脱残忍的动物实验，用计算机模拟了？
封华打开研究所的大门：“我来带你看看属于这个时代的医学实验动物。”
门一打开，龙啸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感到自己置身地狱，心已经沉入了万丈深渊：
成千上万个人类的婴儿被置于一个个玻璃格子里，他们的四肢和头被束缚带紧紧地固定，身上光溜溜的。每个婴儿娇嫩的尿道和肛门处都插着硬邦邦的塑料管子，想必是为了排泄方便，不会弄脏宝贝的玻璃格子。龙啸和封华来得时间很巧，刚好赶上喂食时间。只见每个婴儿脑袋的上方伸下来一个管子，机器抓手把婴儿的嘴巴张开固定住，管子里的食物就像填鸭一般流入婴儿的食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成千上万个婴儿的喂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听到一丝哭闹声。想必那些玻璃格子的隔音效果做得不错。
龙啸强忍着泪水和内心的崩溃，走到玻璃格子跟前。他发现，这些婴儿比正常的人类婴儿要小很多，像是未足月就出生了，而且他们极少有健康的，或多或少都带有疾病，有些婴儿的病体简直让他不忍直视。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机器人一样躺在冰冷的玻璃格子里，默默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龙啸还看到数十个婴儿的四肢残缺不全，有人为切除的迹象。还有很多婴儿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仿佛龙啸曾经见到的ICU病房里的重症病人。最让龙啸惊讶的是，他在很多小小的婴儿身体上看到了原本年近耄耋之人才会出现的皱纹、老年斑。
龙啸明白了，这些活生生的婴儿就是封华口中的“医学实验动物”。医学科技的飞速发展，人类无上限的预期寿命，为了达到这一切，人类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龙啸只感到一股血气上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龙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公寓的床上，封华坐在他的身边，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
“吓着你了，对吧？”封华挽起龙啸的手，很歉疚地说，“我不该带你去那里，那些实验体上出现的病症都很可怕，没有经过系统的医学训练的人，恐怕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实验体？他们在你眼里仅仅是实验体？”龙啸声音苍凉地说，“吓到我的不是那些婴儿，而是人，每一个在那里工作，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你在说什么？”封华眉头紧锁，“你所说的那些人里，也包括我了？”
龙啸难过地点点头。
封华松开了挽着龙啸的手，低下头去。但是很快，她似乎又找回了自信，她昂着头对龙啸说：“我想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你不懂，你看到的那些实验体只是有婴儿的形态，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人类婴儿。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欺骗。”
龙啸想到刚才看到的婴儿身上有年迈之人才出现的身体状况，他心中一紧，问：“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封华纠正龙啸说：“实验体，这才是他们的名字。为了医学研究，基地的每个人都会定期捐献精子和卵子。研究者会根据各自的科研需要合成受精卵。这些受精卵在试管里长成胚胎，再发展成为婴儿的形态，就成了你今天看见的实验体。和普通的人类婴儿不同，我们对这些实验体都进行了DNA编码，它们或多或少都含有其他动物的基因。最常见的就是人鼠合成，混合了人类的基因与实验室小白鼠的基因。”
龙啸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愤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华很严肃地说：“你想想，如果用正常的人类作为实验体，我们可能需要等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知道一项医学技术的真正应用效果。但是只要对基因稍作修改，这些实验体的成长速度和新陈代谢率就会极大增加，基本只要40天左右就可以从受精卵发展成一个成熟的实验体，在三五个月内，这些实验体就可以完成从婴儿到老年的发展变化。你没有学过医，你不懂，这对医学科研工作者来说，简直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样！”
龙啸继续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婴儿是没有可能达到正常人类的智商了吧？”
封华点点头：“当然了，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这些实验体的脑部发育被抑制，连狗的智商都不如。所以我都跟你说了，它们不是人类的婴儿，他们就是实验体，他们对痛苦的感知很低，更谈不上喜怒哀乐。”
龙啸神情漠然地说：“是谁最先这么做的？是龙翼吗？”
封华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学医以来，这项技术就已经存在了。我只知道，竹君女士在动物DNA破解和动物胚胎方面的研究促成了这项技术的产生，功不可没。”
龙啸记得“竹君”这个名字，她是颉之和颃之的母亲，龙翼的妻子。从颉之的描述中，他想着竹君应该是一位美丽善良的、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想不到她竟然参与了这么邪恶的实验！看来今后不仅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名取人了。龙啸感觉一阵心痛，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弟弟龙翼和这件事有摆不脱的关系。
龙啸因为要记录基地的历史，因此获准可以参观基地的各种研究所。由于他几乎没有任何理工科背景和这个时代的知识，所以原本高度保密的研究所也都允许他在一定范围内自由参观。他也常常自嘲，自己在很多科技大佬的眼中就是个无公害产品。
这天，他来到封华工作的地方，听着封华兴致勃勃地向他介绍研究所的各种新突破、新技术。虽然封华考虑到他的接受能力，已经在尽力地深入浅出向龙啸解释了，龙啸却依然感到这些知识对他来说格外晦涩难懂。后来，封华只能领着龙啸大概转转，让他对研究所有个大概的感性认识。
龙啸在一处写着“医学实验动物研究所”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里就是你们饲养小白鼠的地方吧？”
封华笑着摇摇头：“你果然是个老人家，我们早就不用小白鼠了。”
龙啸心想，莫非如今的医学已经可以摆脱残忍的动物实验，用计算机模拟了？
封华打开研究所的大门：“我来带你看看属于这个时代的医学实验动物。”
门一打开，龙啸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感到自己置身地狱，心已经沉入了万丈深渊：
成千上万个人类的婴儿被置于一个个玻璃格子里，他们的四肢和头被束缚带紧紧地固定，身上光溜溜的。每个婴儿娇嫩的尿道和肛门处都插着硬邦邦的塑料管子，想必是为了排泄方便，不会弄脏宝贝的玻璃格子。龙啸和封华来得时间很巧，刚好赶上喂食时间。只见每个婴儿脑袋的上方伸下来一个管子，机器抓手把婴儿的嘴巴张开固定住，管子里的食物就像填鸭一般流入婴儿的食管，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成千上万个婴儿的喂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听到一丝哭闹声。想必那些玻璃格子的隔音效果做得不错。
龙啸强忍着泪水和内心的崩溃，走到玻璃格子跟前。他发现，这些婴儿比正常的人类婴儿要小很多，像是未足月就出生了，而且他们极少有健康的，或多或少都带有疾病，有些婴儿的病体简直让他不忍直视。而出于某种原因，他们连呻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像机器人一样躺在冰冷的玻璃格子里，默默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龙啸还看到数十个婴儿的四肢残缺不全，有人为切除的迹象。还有很多婴儿的身体上插满了管子，仿佛龙啸曾经见到的ICU病房里的重症病人。最让龙啸惊讶的是，他在很多小小的婴儿身体上看到了原本年近耄耋之人才会出现的皱纹、老年斑。
龙啸明白了，这些活生生的婴儿就是封华口中的“医学实验动物”。医学科技的飞速发展，人类无上限的预期寿命，为了达到这一切，人类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龙啸只感到一股血气上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龙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公寓的床上，封华坐在他的身边，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
“吓着你了，对吧？”封华挽起龙啸的手，很歉疚地说，“我不该带你去那里，那些实验体上出现的病症都很可怕，没有经过系统的医学训练的人，恐怕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实验体？他们在你眼里仅仅是实验体？”龙啸声音苍凉地说，“吓到我的不是那些婴儿，而是人，每一个在那里工作，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你在说什么？”封华眉头紧锁，“你所说的那些人里，也包括我了？”
龙啸难过地点点头。
封华松开了挽着龙啸的手，低下头去。但是很快，她似乎又找回了自信，她昂着头对龙啸说：“我想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了。你不懂，你看到的那些实验体只是有婴儿的形态，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人类婴儿。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所欺骗。”
龙啸想到刚才看到的婴儿身上有年迈之人才出现的身体状况，他心中一紧，问：“这些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封华纠正龙啸说：“实验体，这才是他们的名字。为了医学研究，基地的每个人都会定期捐献精子和卵子。研究者会根据各自的科研需要合成受精卵。这些受精卵在试管里长成胚胎，再发展成为婴儿的形态，就成了你今天看见的实验体。和普通的人类婴儿不同，我们对这些实验体都进行了DNA编码，它们或多或少都含有其他动物的基因。最常见的就是人鼠合成，混合了人类的基因与实验室小白鼠的基因。”
龙啸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与愤怒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华很严肃地说：“你想想，如果用正常的人类作为实验体，我们可能需要等上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知道一项医学技术的真正应用效果。但是只要对基因稍作修改，这些实验体的成长速度和新陈代谢率就会极大增加，基本只要40天左右就可以从受精卵发展成一个成熟的实验体，在三五个月内，这些实验体就可以完成从婴儿到老年的发展变化。你没有学过医，你不懂，这对医学科研工作者来说，简直就像生活在天堂一样！”
龙啸继续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婴儿是没有可能达到正常人类的智商了吧？”
封华点点头：“当然了，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这些实验体的脑部发育被抑制，连狗的智商都不如。所以我都跟你说了，它们不是人类的婴儿，他们就是实验体，他们对痛苦的感知很低，更谈不上喜怒哀乐。”
龙啸神情漠然地说：“是谁最先这么做的？是龙翼吗？”
封华说：“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学医以来，这项技术就已经存在了。我只知道，竹君女士在动物DNA破解和动物胚胎方面的研究促成了这项技术的产生，功不可没。”
龙啸记得“竹君”这个名字，她是颉之和颃之的母亲，龙翼的妻子。从颉之的描述中，他想着竹君应该是一位美丽善良的、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想不到她竟然参与了这么邪恶的实验！看来今后不仅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名取人了。龙啸感觉一阵心痛，他隐约觉得，自己的弟弟龙翼和这件事有摆不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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