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迷失
龙啸见到陈宇飞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都快要到宵禁的时间了。
陈宇飞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因为龙啸而兴起的野餐潮似乎还没有消退的意思，他们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各种因为野餐带来的后续事宜。陈宇飞听说，基地委员会似乎想针对这个情况颁布禁令，据说是因为大家自己做饭吃、野餐，打破了系统给每个人设置的营养食谱，不利于身体健康。而且时不时有人去生态公园采摘瓜果蔬菜，导致公园的管理难度和安保风险增加。
龙啸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过，生态公园的所有产品都是对基地居民开放的，大家可以按需索取？”
陈宇飞无奈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都几百年了也没人亲手去生态公园摘菜，谁成想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自己去地里摘菜啊！”
龙啸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理论上，生态公园的产品是对基地居民开放的，但是这一理论不允许实践？”
“你这话就有点儿刻薄了啊！”陈宇飞有些不高兴了。
龙啸没有管陈宇飞的心情，自顾自地说道：“所以还是要回到过去那样，每个人还是只能吃系统配发的营养餐，不允许自己做饭、野餐，不允许在生态公园采摘？”
“目前委员会还在讨论，一切都没有定论，你先别急啊！”陈宇飞看了龙啸一眼，“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这事儿吗？”
龙啸这才发现自己一来就被陈宇飞带跑偏了题。他把今天在“医学实验动物研究所”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陈宇飞。
听完龙啸的话，陈宇飞面色铁青，双手握拳，感觉时刻要跟人拼命一样。他的反应比龙啸预想的还要激烈。
“看来你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所谓‘实验体’的存在。封华告诉我，基地的居民会定期捐献精子和卵子。捐献的时候，工作人员会非常明确地告知大家，捐赠物会被用于医学实验。她觉得，大家都能猜想到这些捐献物的用途。”
陈宇飞痛苦地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龙啸还想再说几句，想不到陈宇飞说自己今天太累了，想早点儿休息，匆匆把龙啸送走了。
龙啸能够理解陈宇飞的感受，他刚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早，龙啸看到系统向所有人发出了一条通知：
通知[3980706-13]
亚洲基地的居民们，
鉴于最近有部分居民频繁在生态公园进行采摘、野餐等活动，不仅影响了生态公园的日常管理工作，而且擅自进食、做饭的行为威胁到了个人身体健康，从今日起，此类活动一律禁止。
如有违反，将根据基地法令严办。
望广大居民知悉。
亚洲基地管理委员会
太阳纪元398年7月6日
看到通知的那一刻，龙啸感到一丝窒息。
龙啸不知道这个通知是怎样通过“民主”的方式诞生的，他甚至想举着标语和口号去委员会门前示威。但是现在好像不流行这个？
他刚刚为基地带来了一丝烟火气，但是很快，这一丝小火星就被掐灭了。
他看到了基地所谓的“医学实验动物”，如今人类非凡的医学成就正是建立在残忍对待那些婴儿的基础之上。
而在这背后，还有多少隐秘的黑暗角落未被发现？
对此，他又能做什么呢？
曝光？
——很难。陈宇飞早就告诉龙啸，所有上传系统的内容都经过严格的审查，只有被认为“无害”的内容才会被上传。
这一点不用说，龙啸也能猜到。凭借目前的AI和计算机水平，要进行内容审查比过去简单了成百上千倍，委员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防民之口”，这一点倒是在任何年代都不过时。
或者去找弟弟龙翼谈谈？关于这个通知，关于那些可怜的婴儿，但是龙啸似乎都能想到龙翼会说什么：“这是基地委员会的决定，我也无权干预……”
一时间，龙啸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起不来，也不想起来。他感到很失望，一阵彻骨的冰凉突然袭来……
他想闷头大睡，睡他个几天几夜，忘记眼前的这一切。
——但是不行。
为健康考虑，机器人小白会定时叫他起床，按时催他睡觉，想不起都不行，想不睡也不行，小白总有办法让龙啸的生活“步入正轨”。
基地10点以后实行宵禁，除特殊原因或工作外，不许人们外出，到处都有执勤的安全机器人，它们会把夜晚出门的人们送进“休息室”，强制睡觉。这一政策的制定，据说也是为人们的健康考虑。
或者一醉解千愁？
——依旧不行。
龙啸想到，自从来基地以后他就没有见过酒的影子了。这种有害身体健康的饮料，自然早就被基地禁止了。
别说烟酒咖啡，就是奶茶、可乐也不见踪影。
基地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鲜榨果汁了。
早起早睡、健康饮食、努力工作、适度运动，这是基地生活的铁律。
——哦，还真是健康的生活啊！
龙啸心想。
龙啸一头扎进被子里，房间里传来了小白温柔的声音：“现在是早晨7点45分，请起床洗漱，很快为您准备早餐。”
龙啸气得把枕头砸向墙壁，却又听到小白说：“您的心率监测超过正常数值，正在为您检查身体状况。”
龙啸绝望地把脑袋撞向床头，房间里不断传来小白的警示声……
一连好几天，龙啸都躲在公寓里没有出来。他疯狂地健身、游泳、看电影，试图忘却眼前的烦恼。
这一次，他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之前自己幻想在基地要做的工作，什么“拍拍电影，写写故事，整理基地的历史，记录基地现在的生活，让大家知道曾经的文明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幼稚。
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面对的是一群从小只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们，他们也许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些所谓的历史、文明、生活……他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科学研究。
他发现了基地使用活体婴儿做实验，可是对于这件事，他又能做什么呢？即使他豁出性命将此事曝光，大家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亚洲基地，70%以上的人们都从事医学研究，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他们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能一个一个地向大家解释这样做是不对的吗？会有多少人像封华一样有耐心听完他的解释呢？
至于陈宇飞那个家伙的反应，倒是超出龙啸的预料。
但是陈宇飞这几天杳无音讯，每次龙啸试图找他再聊聊这件事的时候，听到的都是机器人冷冰冰的回复：“暂时不方便与您联系。”
而基地委员会的刻板反应也让龙啸失望透顶。
几次居民的采摘和野餐就让他们如此惊慌失措，仿佛只要有一个人没有按照系统的规定去吃饭、睡觉，就要天下大乱似的。
龙啸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不过还好，他有无限的生命供其挥霍……
陈宇飞这几天一直在加班，因为龙啸而兴起的野餐潮似乎还没有消退的意思，他们这几天都在忙着处理各种因为野餐带来的后续事宜。陈宇飞听说，基地委员会似乎想针对这个情况颁布禁令，据说是因为大家自己做饭吃、野餐，打破了系统给每个人设置的营养食谱，不利于身体健康。而且时不时有人去生态公园采摘瓜果蔬菜，导致公园的管理难度和安保风险增加。
龙啸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过，生态公园的所有产品都是对基地居民开放的，大家可以按需索取？”
陈宇飞无奈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都几百年了也没人亲手去生态公园摘菜，谁成想现在会有这么多人自己去地里摘菜啊！”
龙啸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理论上，生态公园的产品是对基地居民开放的，但是这一理论不允许实践？”
“你这话就有点儿刻薄了啊！”陈宇飞有些不高兴了。
龙啸没有管陈宇飞的心情，自顾自地说道：“所以还是要回到过去那样，每个人还是只能吃系统配发的营养餐，不允许自己做饭、野餐，不允许在生态公园采摘？”
“目前委员会还在讨论，一切都没有定论，你先别急啊！”陈宇飞看了龙啸一眼，“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这事儿吗？”
龙啸这才发现自己一来就被陈宇飞带跑偏了题。他把今天在“医学实验动物研究所”的所见所闻告诉了陈宇飞。
听完龙啸的话，陈宇飞面色铁青，双手握拳，感觉时刻要跟人拼命一样。他的反应比龙啸预想的还要激烈。
“看来你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所谓‘实验体’的存在。封华告诉我，基地的居民会定期捐献精子和卵子。捐献的时候，工作人员会非常明确地告知大家，捐赠物会被用于医学实验。她觉得，大家都能猜想到这些捐献物的用途。”
陈宇飞痛苦地摇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都做了些什么……”
龙啸还想再说几句，想不到陈宇飞说自己今天太累了，想早点儿休息，匆匆把龙啸送走了。
龙啸能够理解陈宇飞的感受，他刚刚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天一早，龙啸看到系统向所有人发出了一条通知：
通知[3980706-13]
亚洲基地的居民们，
鉴于最近有部分居民频繁在生态公园进行采摘、野餐等活动，不仅影响了生态公园的日常管理工作，而且擅自进食、做饭的行为威胁到了个人身体健康，从今日起，此类活动一律禁止。
如有违反，将根据基地法令严办。
望广大居民知悉。
亚洲基地管理委员会
太阳纪元398年7月6日
看到通知的那一刻，龙啸感到一丝窒息。
龙啸不知道这个通知是怎样通过“民主”的方式诞生的，他甚至想举着标语和口号去委员会门前示威。但是现在好像不流行这个？
他刚刚为基地带来了一丝烟火气，但是很快，这一丝小火星就被掐灭了。
他看到了基地所谓的“医学实验动物”，如今人类非凡的医学成就正是建立在残忍对待那些婴儿的基础之上。
而在这背后，还有多少隐秘的黑暗角落未被发现？
对此，他又能做什么呢？
曝光？
——很难。陈宇飞早就告诉龙啸，所有上传系统的内容都经过严格的审查，只有被认为“无害”的内容才会被上传。
这一点不用说，龙啸也能猜到。凭借目前的AI和计算机水平，要进行内容审查比过去简单了成百上千倍，委员会又何乐而不为呢？
“防民之口”，这一点倒是在任何年代都不过时。
或者去找弟弟龙翼谈谈？关于这个通知，关于那些可怜的婴儿，但是龙啸似乎都能想到龙翼会说什么：“这是基地委员会的决定，我也无权干预……”
一时间，龙啸周身无力，瘫软在床上，起不来，也不想起来。他感到很失望，一阵彻骨的冰凉突然袭来……
他想闷头大睡，睡他个几天几夜，忘记眼前的这一切。
——但是不行。
为健康考虑，机器人小白会定时叫他起床，按时催他睡觉，想不起都不行，想不睡也不行，小白总有办法让龙啸的生活“步入正轨”。
基地10点以后实行宵禁，除特殊原因或工作外，不许人们外出，到处都有执勤的安全机器人，它们会把夜晚出门的人们送进“休息室”，强制睡觉。这一政策的制定，据说也是为人们的健康考虑。
或者一醉解千愁？
——依旧不行。
龙啸想到，自从来基地以后他就没有见过酒的影子了。这种有害身体健康的饮料，自然早就被基地禁止了。
别说烟酒咖啡，就是奶茶、可乐也不见踪影。
基地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鲜榨果汁了。
早起早睡、健康饮食、努力工作、适度运动，这是基地生活的铁律。
——哦，还真是健康的生活啊！
龙啸心想。
龙啸一头扎进被子里，房间里传来了小白温柔的声音：“现在是早晨7点45分，请起床洗漱，很快为您准备早餐。”
龙啸气得把枕头砸向墙壁，却又听到小白说：“您的心率监测超过正常数值，正在为您检查身体状况。”
龙啸绝望地把脑袋撞向床头，房间里不断传来小白的警示声……
一连好几天，龙啸都躲在公寓里没有出来。他疯狂地健身、游泳、看电影，试图忘却眼前的烦恼。
这一次，他似乎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之前自己幻想在基地要做的工作，什么“拍拍电影，写写故事，整理基地的历史，记录基地现在的生活，让大家知道曾经的文明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真是幼稚。
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面对的是一群从小只接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们，他们也许压根儿就不关心这些所谓的历史、文明、生活……他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科学研究。
他发现了基地使用活体婴儿做实验，可是对于这件事，他又能做什么呢？即使他豁出性命将此事曝光，大家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在亚洲基地，70%以上的人们都从事医学研究，也就是说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他们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能一个一个地向大家解释这样做是不对的吗？会有多少人像封华一样有耐心听完他的解释呢？
至于陈宇飞那个家伙的反应，倒是超出龙啸的预料。
但是陈宇飞这几天杳无音讯，每次龙啸试图找他再聊聊这件事的时候，听到的都是机器人冷冰冰的回复：“暂时不方便与您联系。”
而基地委员会的刻板反应也让龙啸失望透顶。
几次居民的采摘和野餐就让他们如此惊慌失措，仿佛只要有一个人没有按照系统的规定去吃饭、睡觉，就要天下大乱似的。
龙啸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不过还好，他有无限的生命供其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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