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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亦真亦幻

    从黑暗中醒来,仿佛盘古般劈开了无边无际的混沌。

    一缕阳光亦或者说是光明从狭长又紧窄的空间不期而遇的挤了进来。

    他挣开了眼睛仿似用尽了全身力气,眼皮沉甸甸的,似乎并不想让他就这样轻松就获得光明。

    但他还是用力慢慢德睁开了眼。

    我是谁?我从哪来?要到哪去?

    一系列似乎总是试图追寻生命意义的无聊哲学家才会去考虑的问题,此时此刻竟然泛起在他的脑海中。

    “嘶~~~”,稍稍挪动了下身子,一瞬间头痛欲裂,他只是轻呼了一声,随即咬紧牙关,本想忍下来。他一向没有将自己的脆弱展示出来的习惯,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但是仍旧没忍住轻嘶几声,狠狠吸了几口冷气。

    疼的钻心!

    疼痛可以使人瞬间清醒!无论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甚至后者更甚!

    往事一幕幕的闪现,难过的,快乐的,幸福的,忧伤的,都在时间的面前成了过去,好像一张张崭新的照片慢慢泛黄,直到影像渐渐消失,再也无迹可寻。

    少时的家境贫寒,青年的求学艰辛,步入社会的种种挫折,一次又一次的碰壁,那些儿时的热血与梦想,天真和纯真,也在一次次的现实的残酷洗礼之后,扔进了垃圾堆。

    中年落魄,漂泊半生,一事无成,记忆似乎都已有些模糊,唯一有些深刻地竟然是周围地奚笑和白眼,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至于是何时走上犯罪道路的,抑或是何时有这个想法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可能这个疯狂又罪恶的种子早在青年时代就已悄悄种下,他原本骨子里就是一个冒险机会主义份子,打小信奉的就是富贵险中求,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的人生信条,后来的种种际遇只不过给了他催生的土壤,直到野心让他生根发芽。

    他本是一文弱书生。自小就喜欢琢磨些历史权谋类东西,可惜造化弄人,一直无缘官场,没想到在他被逼无奈加入一个偏门组织之后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凭借着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以及极会收买人心,没过几年,他就干掉了老大上了位。

    之后几年他也曾风光无限,呼风唤雨,娇妻美妾,可惜到头来也逃不过法网恢恢和宿命的结局。

    好像原本空空如也的瓶子,突然一下灌满了清水,而且还在一直不停的往里硬灌,于是很多旧的东西被一点点挤了出去,各种过往的画面一幅幅、一幕幕塞了进来,让他头痛欲裂。

    过去的渐渐模糊,现在的却越来越清晰。

    姓萧,名若云,表字.......似乎还未成年,尚没有表字。岚州东南坊人,年方十五。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生,生性木讷,天赋一般。读了几年书实在没什么长进,还好靠着启蒙恩师一个好友的关系,终是进入了岚州的容思书院进学。

    由于天赋不高,但是又天生倔强执拗,只知道死读书,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生性懦弱,于是同窗皆笑曰“书呆”。

    眼睛已经慢慢有些适应了黑暗。想不到我竟然重生在了这里!他有些自嘲的想笑。应该是融合,至少他是占有了这俱年轻的躯体。此时这具年轻躯体的记忆也一点点的浮现在脑海中,和之前的记忆融汇交织。让他脑袋有些眩晕之感。

    头痛欲裂,嘴唇干裂的起了不少死皮,虽然屋内感觉到了炉火的温暖,但是自己身上厚厚的被子以及仍旧不禁微微打颤的滚烫的身体和额头,都告诉他此时自己境况不容乐观

    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外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让他有种梦境的不真实感,但是这种种身体的反应又一再提醒他,这是真实的世界。

    微眯着眼睛,怔怔的盯着房梁上的朽木半晌,他总算是能渐渐适应了这句躯体以及脑中渐渐平复的记忆。

    哦,对了,今年是成弘七年八月十六日。时间倒是很明确,因为昨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

    还真是个死读书的料子!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搜刮了半晌,却净是些子曰诗云的东西,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随后想想不觉自嘲一笑,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偏远小城的穷书生,这十几年也只限于这岚州一城之地活动,出没出过城都未可知,其他更是不需提起。

    自己这就算是穿越了吗?不过这个处境可完全算不上好,脑中搜寻的记忆告诉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因为父亲的突然故去而悲伤过度,又因为守灵的时候受了风寒,从而一病不起,这大半个月一直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养病

    他躺在病榻上,怔怔盯着漆黑的房梁,力图在记忆中搜寻出什么有用信息.只是一时间这十几年的记忆纷至沓来,令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承受不住

    还没有等他理出一个头绪来,突然之间就大脑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不过在大脑空白之前,这十几天来的种种片段呼呼闪过。

    又过了半晌,他还是悠悠转醒了,稍微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光已经洒了进来,清冷如霜。

    “哒哒哒…”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女子幽香传来,混和着小米粥的清香。

    他费力的转过头来,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怔怔盯着慢慢近前的女子,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不知从何讲起,只是干巴巴的吐出了两个字:阿姐!

    有些东西仿佛是刻在灵魂深处的,即使再怎么沧海桑田,却始终难以抹去。就仿似眼前的女子般,不经意间有关她的一切记忆就如潮涌了过来。

    她是他的邻居,在某种意义上说,还是他的师姐,有个朴素无华的名字—秀姐儿,大名唤作张绣娘。

    自己的启蒙恩师姓张,一个一生潦倒的破落读书人,考了一辈子,到老都是个童生,连州城儒学的门都挨不着,后来一气之下索性弃文从医,可惜没有名师教导,终是医术不精,最终惹上了官匹,被官府勒令不得行医。

    最后只能靠着给附近的孩童们开蒙赚一些束脩,靠着妻子女儿经营豆腐摊维持着生计,前些年妻子因病去世,现在只剩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秀姐儿依旧经营着豆腐摊,由于手艺出色,又诚信经营,所以城东南这边的不少小店都在她处订做豆腐,虽是幸苦,但是正常年月倒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二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今年年方十九,却是比萧若云大了四岁,由于自小家境贫寒,全靠母女二人撑着家门,秀姐倒是从小就养成了坚强能吃苦的个性,反倒是自己,从小害羞怯懦,却是她照顾自己的时候多一些。

    小时候的记忆还在,自己打小朋友就不多,所以小时候总喜欢缠着她,每天都是咿咿呀呀的拽着她的粗布衣裙,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阿姐阿姐的叫个不停,像个跟屁虫一样的,赶都赶不走。

    那时候她在帮母亲干活,磨豆腐,送豆腐,自己就在旁边玩耍。

    直到两人年纪渐渐长大,却是无法再如之前一般亲密了。

    秀姐儿此时双眼有些通红,隐含泪光,脸色有些憔悴,姿色自然谈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也颇有小家碧玉的动人颜色,在记忆中,尤其是笑起来两个小酒窝,分外的迷人。个子高挑,按照后世来说怕是有一米七了

    她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木托盘在床边的小几上。里面是一碗熬的黄澄澄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和一碟切的细碎的腌白菜。

    看了看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萧若云,鼻头一酸,虽然极力掩饰,但是眼睛还是很快湿润了,背过身去,掏出一张绣着一朵莲花有些陈旧但是却十分干净的的手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转过身来,凄苦的一笑道:“醒了?”,看得出来,虽然她强忍着,甚至还安慰性的露出一点笑容,但是很明显在眼眶内打转的泪珠已经说明了一切。

    此时他已经完全融合了两个人的记忆,很自然的咧开干裂苍白的嘴笑了笑。

    秀姐儿挨着床沿坐下,轻轻地,轻轻地,替他清理着脸上的灰尘和嘴角的一些污渍,仿似生怕自己稍微大力一点就会弄疼他一样。

    接着轻轻舀起一勺子冒着热气的小米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轻轻尝了一小口,才慢慢送到了他的嘴边。

    一口又一口,就着细碎的腌白菜喝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他发誓,这是他两辈子吃过的最好的一餐饭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可能秀姐也是担心他病体未愈,不想让他太过伤身,只是说一些街坊里面的趣事与他听,萧若云--此时应该用这个名字称呼他,只是傻傻的看着她笑,也不说话,活像个二傻子,只是吃的十分香甜。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虽然身体还是十分滚烫不适,但是似乎这碗小米粥是灵丹妙药一般,从咽下去的那一刻,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

    秀姐儿放下碗勺,用手绢替他擦了擦嘴,看那傻子都剩半条命了,还直愣愣的傻笑着盯着自己瞅个不停,她不知怎么,却突然被气笑了,虽然还带着几分凄苦,眼泪又不授控制的滚落了下来的,但最终还是凄苦一笑。

    “傻子!”,她抹了抹眼泪,笑骂道。

    起来摸了摸被子里面,余温尚在,但是却没有期盼中的那么热,她一时有些慌了手脚。恨恨的跺了跺脚,数落道:“都怪我,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做饭这么慢......”,

    “我现在马上去把炕烧热,柴火不多了,我一会儿出去城外捡一些,你乖乖的,不要乱动,在毛手毛脚的乱动弹。受了风寒,仔细你的皮”。

    匆匆收拾了碗碟,又轻咬嘴唇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床上只剩半条命的死狗。还是狠狠心,匆匆的走了。

    “阿姐!”,在踏出门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一身轻叫。

    “我......嗯......你....”,他微张嘴期期艾艾了半晌,本想说些话寒暄几句,但最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得作罢,只是盯着她咧嘴笑了笑。

    她转过头来,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不料等了半晌却见他只是傻笑,不由撅起小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但是想他似乎身体也终于有了些好转气象,也不由的抿嘴轻笑一下这次却是没有了凄苦,两个小酒窝泛起。就像是春风三月的梨花,

    脚步声慢慢的飘然远去。

    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炕慢慢的热了起来,萧若云的心也慢慢的开始变得火热。

    老天既然给了自己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自己就绝对不能像上一世一样,半生凄凉,最后落个悲惨收场。

    似乎经过上一世的种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已经有些悟了,以前信奉的种种人生信条,此刻在他看来都显得荒唐可笑.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过眼云烟.只有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是真

    从来没有感受过被人真正在乎和关心的感觉。为了现在这难得的一切,我也要坚强起来。他心下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