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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水微澜(1)

    过了一阵子,一个四十余岁,模样清癯的中年人,拿着药箱,在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夫子陪同下进了里屋。

    二人进来,看了看萧若云的伤势,那郎中倒也熟络,就是同处于一个坊里的秦先生,家里三代行医,医术倒也算是高明,有时碰到街坊穷苦,还会赠送一些汤药,而且也不计较赊欠。虽然不是州府里惠民药局的大夫。但是在里里外外一众街坊里倒是德高望重。

    而那老夫子就是自己的启蒙先生张信远了。

    秦先生当下先询问了萧若云一些身体上的状况。萧若云都一一答了。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接着又拿了一会脉,看了看舌苔

    秦先生一一检视完毕之后,留下了一些汤药,又嘱咐萧若云好好修养,万不可再受风寒等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就由老夫子恭送出去了。

    不过躺在床上的萧若云还是隐隐听到了双方的谈话。

    “秦先生,这是三钱银子,请您先收下,剩下的我们会凑齐,请您宽限两天”。

    “哎!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医者父母心,都是街里街坊的,小云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要是前些年月,大家日子都好过,我就是不收钱,搭上些药材汤药也无碍的,可如今,家里出了个不孝子,我也是.....哎!”,一个有些沙哑苍老的声音唏嘘道。

    “是,是,谢谢秦先生,这我知道,您向来德高望重,平日里您帮我们已经够多,要不是您出手相救,小云这条命十有八九救不回来,您已经赠送了不少汤药,就连诊金都未曾收,我辈实在承您的情太多,这几年年年岁不好,咱这边地百姓日子都难过,而令公子又....唉......剩下的银子我们会尽快凑齐的”。

    耳听着二人渐渐走远的轻微脚步声,萧若云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现在家里竟然困顿至此。

    不过从他脑中的记忆也能明白些原由,这里是虞国岚州城,虞国本就是南赡部洲西北一个偏僻小国,乃是东边邻国秦国的属国.原本就颇为人少地贫,这两年年景不好,老百姓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

    岚州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此地地处虞国西北部,虽是个东西通衢之地,但是因为虞国本就是个蕞尔小国,且还是东边大国-秦国的附庸,整个岚州州城人口不过才五六万人.就算加上四周乡镇也不过八九万人

    萧父本是岚州府衙的户房书办,平日里颇为洁身自好,所以日子过的并不宽裕,在萧父病重之前,曾拿着半生积蓄的五十两银子,在衙门中上下打点了一番,想让萧若云顶了自己的位置,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行当,可以安稳度日,可惜这件事情尚未落实完全,萧父就已经撒手人寰

    这段时日,又是给父亲办葬礼,又是给病的奄奄一息的自己瞧病调养身子,父亲剩下的一些银钱,以及张家的一些积蓄都已经折腾空了,两家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之家,此时更是雪上加霜

    唉!萧若云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要先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才是当务之急,身体没有大碍,凭借自己的本事,想要把日子过好想必不难

    不对!父亲临终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曾经嘱咐过,自己差点忘了,萧若云躺在床榻上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戌时三刻,天即将要黑的时候,萧若云在秀姐的服侍下,喝完了专门为他调养身体熬制的鸡汤,当然他也知道这大概是秀姐儿养的最后一只鸡了,又吃了一些饭食,秀姐正在收拾碗筷。老先生只是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对小儿女的心思。眼中却有几分忧色。

    这萧元衍临终之前,将这孩子交给我照应,没想到却遭遇此种恶事,险些丧命,这要是老萧才没走多长时间,儿子再接着走了,自己可真是无颜面对故人了,还好原本以为感染了极严重的风寒,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但从昨天开始却渐渐有了些好转的气象,但愿吉人自有天佑吧!

    小云虽然读书天资也只是平常,但是胜在品行纯良,又肯痛下苦功。若是如此发奋用功,即使天资有限,或许而立之年,有那中秀才的希望。

    张老夫子在心中暗暗想着。

    “云哥儿可在家吗”忽然门外传来一声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

    秀姐儿看了看已经半躺着坐在炕上的萧若云,默默退了出去。虽然这南赡部洲西北边陲民风粗犷,秀姐也非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卖豆腐时也经常抛头露面,但是秀姐从小跟父亲读书识字,虽无甚大的学问,但是说来倒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或许平日里只有在萧若云面前,才会偶尔露出些刁蛮任性的脾性出来,毕竟她也才年方十九,放在后世,也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小女生而已。

    平日里家里来了人,一般都是男人们负责接待,女眷一般是不见外客的。

    老先生正待出门迎接,不一会儿一个年约三十六七,身高颇为壮硕,脸膛黑红,身着公门捕快服饰的汉子当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白净,但是却稍显瘦弱的青年。

    “原来是张爷”,老先生连忙拱手,将来人让进屋来。

    “张先生,近来可好”,那张爷似乎对老先生还有几分敬意,毕竟老先生虽然未曾取得什么功名,多少也能算一个读书人。

    “托福托福,请坐,请坐”,老先生连忙将二人请进屋来,都在桌边坐了。

    待三人坐定,寒暄片刻,秀姐端着一壶茶,聘聘婷婷的走了进来,将三个粗瓷茶杯分别放在三人面前,添上了热茶,轻施一礼,就退了出去。

    这茶却是萧父之前留下的一些粗茶,由于这一两年日子难过,两家都没有舍得再买茶。

    茶虽然不是好茶,但显然这二人也不是什么高雅之辈,将就喝了几口。

    那张捕快看着婀娜退下的秀姐儿,笑道:“张先生好福气啊。闺女出落的这么水灵,又能操持家务,真是令人羡慕啊。转眼间这丫头也长这么大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老喽“。

    “张爷正是年富力强之际,老朽才是真的老喽”,张老夫子恭维道。

    “哎,马上都四十的人了,我们这些在衙前伺候的,哪一个不是劳心劳力,既要服侍得衙门里的老爷们舒坦,又不敢怠慢了公事,真是身心俱疲啊,您瞅瞅,这不鬓边的白发都生出来了,不服老不行了,以后都是他们年轻人的场面喽”,说完看了看躺在炕上一言不发,只是沉思的萧若云。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本家侄儿,郑飞,打小没啥出息,这不这次回去,我那哥哥求了我几天,央求我带这小子出来见见世面,长长见识,这不,磨着赵捕头,吏房刘令史好几天,又搭上若干人情,这才补了一个缺,跟在我身边。以后也请各位街坊多多照应着”。

    那郑飞倒是绝不像张捕快口中说的那样,瞧那小子的机灵劲,想来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弱,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冲二人拱拱手,笑道:”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又寒暄片刻,老先生才试探道:“不知张爷此次前来.....”。

    “不敢,俺此次过来,一来是代表刑房的同僚们过来慰问慰问云哥儿。毕竟萧先生与我等虽然不在同一个房里,一个刑房,一个户房,但到底是一个衙门里的,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同僚一场,谁曾想他就这么突然去了。想来真是让我等不胜伤感”。那张捕快说着说着竟然眼眶有些发红起来,倒似乎真的和那故去的萧父交情匪浅一般,不过里面到底有几分真假就真的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