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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个装修

    她并没有离开这个都城,只是出了那宅子之后,脚步一转,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嗯,原本理论上来说他来到这座城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来着。

    那家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很有些满城风雨的意思,苏乩在客栈里住了几天,几乎每天下楼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讨论起这件事。

    如今人间的帝王在政事上很是有些手段,但在言论这方面却给了普通平民足够的自由,因而即便这件事情牵扯甚广,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或者书生侠客路过的听说了,都能够就此发表一二自己的意见。

    苏乩每每不经意间听到一两句,心中感觉也是有够复杂的,并没忍住写了一封信,将这里的事情掐头去尾描述了一遍,给花满楼寄了过去。又顺便也给揽月写了封信,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

    信寄出去了之后,她自己仍旧是住在客栈里,每天出门溜溜弯,偶尔见着了些许有趣的小东西就买下来,这般过了没多长时间,整个事情很快就尘埃落定。

    祸事果真波及到了那家人的九族,那么一大家子近百口的人,尽都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最后竟然都没能剩下几个囫囵的。

    苏乩先前住过的那个宅子,也被标了个低价出售,苏乩听说了,直接就将其一次性买了下来。

    那宅子地段其实挺好的,唯一不好的地方,不过是出了一个罪犯,有些讲究的人嫌弃它不吉利罢了。

    但吉利不吉利的,苏乩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且那会儿还有好几个想要买这宅子的,不过是苏乩财大气粗,又稍微使了一点儿手段,最终才成功将这宅子的地契拿到了手里。

    分明月前苏乩在这宅子里住着的时候,宅子里景色雅致,花园里尽管铺满落叶,看着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但这会儿苏乩拿着地契再过去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副#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样子了。

    ——哦,倒是还有几个下人,看着有几分眼熟,仍旧留在这宅子里。

    两个是因为身体不方便,一个是为了照顾身体不方便的母亲,还有几个却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卖身契,胆子小没敢乱跑。

    那几个下人对苏乩也是有印象的。

    这是自然,苏乩那会儿在这宅子里住着,虽然她不大喜欢出门,经常性只歪在自己住的房间门口看看书赏赏云,但她这样的长相,只要见过一次,基本上就不会被忘记的。

    故而当这宅子里剩下的下人们看见苏乩的时候,一时之间都有些惊讶,在得知这宅子以后已经完全变成苏乩的了之后,他们更是目瞪口呆。

    以至于有些脑洞大一点儿的,就没忍住多想了一些,就以为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家倒台还有苏乩的一份功劳在其中。

    就感觉很有些#细思恐极#的意思了。

    因为这大开的脑洞,这几个下人倒是自觉乖巧的很,有相对来说对苏乩有几分熟悉的,知道她喜欢安静又喜欢看书还特别殷勤的将书房率先整理了一番。

    如今宅子里值钱的摆件什么的基本上没剩下几个,苏乩索性挑了个空闲的时间,去街上大肆采购了一番,诸如一些花瓶瓷器什么的,那真是看上了就直接让店家送到宅子里去,不管价格贵贱,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这么几天时间下来,基本上大半个城就都知道了,南街某个巷子最里面新来了一户人家,那家的小公子不仅生的极为俊美,且出手还十分大方。

    苏乩并没有理会这些传言,她最近沉迷于装修(?)住宅,每天的日常活动就是买买买然后等那些东西被送回来之后一点一点的将空荡荡的宅子充实起来。

    等将室内收整好之后,她还尤觉得不够,索性将庭院里如今已经光秃秃的树大部分都挖掉,只剩下几个她个人比较喜欢的长青树,继而转头将庭院里也重新装修了一番。

    等到初雪的时候,庭院里的亭台楼阁已经初具雏形。

    这宅子原是个三进的院子,苏乩如今就住在最里面,那里全部是她自己装饰的,连带着最里面的小院子也没让别人碰,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设计装修,又种了些自己喜欢的植物之类。

    至于前院,她就完全交给了工匠们,自己就说了个大概需要的方向,剩下的全然又工匠们自由发挥。

    工匠们到底是人力劳动,比不上苏乩那堪称作弊的能力,因而苏乩的住的那个庭院都收工了之后,前院也才弄了个地基。

    也是苏乩在确定要住在最里面以后,就不在允许旁人进来这里,平日里吃饭什么的,都是苏乩出去,或是有下人在院门外喊一声。否则就这地方这翻新的速度,肯定是要引起别人怀疑的。

    直到初雪那天,前院里才堪堪有了雏形。

    因着下了雪,空气又湿又冷不说,雪花落在地上堆积起来,更是滑的很,故而苏乩想了想,索性就给这些工匠们放了假,说好等天凉了再继续。

    她出手大方,生的又赏心悦目,即便是这些工匠们也愿意听她说话,是故这会儿耽误些许时间,他们也不在意,反正仔细算下来,苏乩这里给的银钱可比旁人那里富余许多。

    等将工匠们都遣散了,苏乩在庭院里观察了一圈,悄悄将自己不满意的地方略做了些许改动,这才心满意足的在下人的唠叨下回屋子找了个毛茸茸的斗篷穿上,然后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雪下的挺大,天地里就暂时性的没了农活,苏乩这会儿出去,街道上就好几群大大小小的孩子,滚在雪地里,也不怕冷,玩的兴致勃勃。

    她沿着路过去的时候,还有个小朋友为了躲避一颗袭过来的雪球儿,直接扑到苏乩怀里的。

    小朋友生的圆润,又裹在厚厚的棉衣里,看着越发的圆滚滚。他身上沾了一层雪花,整个人扑在苏乩身上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号的雪球似得,让苏乩情不自禁的就笑了起来。

    那个小朋友冷不防撞到了人,没将苏乩撞倒,反而自己差点儿被弹的差点儿跌倒。小家伙也是反应迅速,立刻就伸手抱住了苏乩的一条腿,然后安安稳稳的站在了原地,下一秒,一颗冰凉的雪球在他脚下绽开。

    小家伙看见了,连忙松开手,转身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双手捏紧之后跳起来反手就砸了回去,嘴里还不忘巴拉巴拉的怒骂几声。

    他一颗雪球扔过去,却非常惊讶的发现对面的小朋友并没有躲开,只是呆呆的朝着这边看。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脑袋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小家伙下意识的仰头向着上面看过去,然后傻愣愣的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是雪化的仙子吗?”

    苏乩没忍住就笑了一声。

    小家伙呆呆的盯着她看,不多时,和他一起玩雪的小伙伴们见他只顾着看着那个突然走过来的大哥哥发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也忍不住一个个慢慢的围了过来。

    苏乩微微笑着否定了小家伙那脱口而出的一句猜测,也不生气,只顺手将他脑袋上的雪花拍下去,随口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便朝着围过来的其他小朋友笑着点了点头,就继续向着前面走过去了。

    等到她从这个巷子转过去,后面那群小朋友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苏乩远远的听到好几个小家伙信誓旦旦的喊着爹娘说自己刚刚看见雪化的仙子了,耳朵向来比较好的苏乩一个没忍住就笑弯了眼睛。

    苏乩是去想去郑掌柜那儿买几样东西的。

    她方才在会客厅里转了一圈,发现角落里差了两个花瓶,正好想起来之前去郑掌柜的店里见过一对花瓶,放在这里刚刚合适,是故就打算去将那两个花瓶买回来,顺便在这一年一度的初雪天气出来溜达一圈。

    她过去的时候,郑掌柜两手抄着,怀里捧着个手炉,整个人恨不能团成一团,坐在铺了厚厚一层皮毛的软椅上动也不想动。

    之前装修宅子的时候,苏乩差不多天天往这边跑,两个人也在哪个时候渐渐的熟悉了起来,在得知苏乩将那个宅子彻底买下来之后,郑掌柜的表情看起来还有些诡异。

    ——显而易见他的脑洞是个宅子里某些想多了的下人们的脑洞重合在了一起,不过他既然没有直接说,苏乩也就没有在意。

    还是在相处了好几天之后,这人才渐渐的态度又自然了起来,大概是想通了什么。

    这之前他态度奇怪的时候苏乩并没有多问,后面他态度又变好之后苏乩也是没有多问,她只不过就是在郑掌柜表现的亲近的时候,适当的也跟着亲近了些许罢了。

    这会儿她一进去,店里的工作人员就熟练的将她带到了三楼,她也没多客气,就跟着上了三楼,结果一上去就看见郑掌柜抱着手炉恨不能直接和这手炉死生契阔的样子,当下就没忍住笑了一声:“子瑜你怎么就这么怕冷?”

    子瑜是郑掌柜的字,两个人熟悉了之后,郑掌柜就将自己的字说了,只是苏乩未及冠,他就直接称呼苏乩为“阿乩”了。

    倒不是为了显示亲近,而是因为这个年代的人,互相称呼大都是用的字,比如陆小凤的小凤,花满楼的满楼,其实都是字。

    连名带姓的叫人的话,其实总有一种在骂人的意味,所以时人很少直接称呼一个人的大名。若是那样叫了,肯定要不就是有仇,要不就是故意搞事情。

    然而苏乩的乩却是大名,所以小伙伴们称呼苏乩的时候,非常默契的就选择了“阿乩”这样一个称呼。

    咳,扯远了。

    说回来。

    苏乩笑了郑子瑜一句,郑子瑜却连动都不带动一下,仍旧整个人缩在软椅上,抱着手炉死活不撒手,只抬眼看了一下苏乩,哆嗦着道:“咱俩都这么熟了,我就不起来了,你要什么让小轩带着去看,我这真是冷的遭不住。”

    苏乩:“……”

    苏乩注意到他说话时都忍不住牙齿互相碰撞带出细微的声响,一时之间感觉也是有些无言以对。

    她点头应了一声,便跟着小轩向楼下去了,临下去时到底没忍住说了一句:“你觉得冷才应该多动一动,这般窝在那里才更冷呢。”

    郑子瑜听她这么说,忙不迭摇头的同时,还将脑袋往身下铺着的皮毛上缩了缩,并顺便将手炉又往怀里搂了搂,就是坚决不出来。

    苏乩:“……”

    苏乩也是没了话,无奈的笑了一声跟着小轩下去找自己中意的那一对花瓶去了。

    她想要的那对花瓶其实并不如何出色,反而看着其实挺糙的,是故那一对瓶子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直无人问津,便是苏乩以往见过好几次,也没有想着要将其买回来。

    也就是这回宅子里装修好了,苏乩在那儿看着的时候,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觉得这样一对瓶子里插些形状古拙的枯枝,指不定别有一番趣味。

    等到苏乩表示自己要的就是那一对都差点儿要积灰的大花瓶的时候,不说小轩,就是郑子瑜都有些惊讶了。

    他直起身子将那一对花瓶看了两眼,又转头看苏乩,道:“你确定要的是这两个?没看错?”

    苏乩打算上来三楼和郑子瑜唠唠嗑,故而让小轩将那一对花瓶也抱了上来。

    这两个花瓶几乎有半人高,通体是那种非常暗沉的颜色,倒是表面光滑平整,摸起来冰冰凉凉手感不错——在郑子瑜看来,这一对花瓶唯一的好处也就是这样了。

    于是他没忍住就朝苏乩确定了一下。

    苏乩闻言,点了点头:“乩确定就是这两个,没看错。”

    郑子瑜:“……”

    郑子瑜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懂,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这对花瓶看着丑了些,但价格却着实不低,我还当这两只要一直放到我这店子关门了去。”

    他说话的时候,没忍住就一直盯着苏乩看,眼神中很是有些惊奇的意味,然后无奈的表示这对花瓶虽然很丑,但是很贵,而且就算苏乩已经是老熟人了,也仍旧没有折可以打。

    苏乩:“……”

    郑子瑜是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个价格卖给苏乩这么一对花瓶,确实是有些坑人。苏乩看着他那表情,也是无语了一下,当即一挥手表示,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