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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这个珍珠

    为了不破坏到自己未来的房产,苏乩下意识的就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动作。

    她强行将那两扇门推开,但很小心的并没有破坏两扇门的正体,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一声清脆的木质破裂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响起。

    不过好在门成功的被打开了。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甚至于风似乎都停顿了那么一瞬间。

    苏乩抬眼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看起来非常破旧,一打眼就是一片断壁残垣,外面风呼啸的厉害,但奇异的是,这个院子里似乎是自成了一个次元,里面安安静静,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枯枝落叶就那样在地上铺开厚厚的一层,肉眼可见的蛛网和灰尘又在上面覆盖着。

    苏乩:“……”

    苏乩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并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错了或者听错了什么。

    不过作为一个大佬,她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那么一些自信的,因而尽管这会儿眼前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院子显而易见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并不会有什么人在的样子,但苏乩还是没有放弃探索。

    甚至于她就那样站在门口沉吟了一会儿,直接就抬脚向着里面走去。

    身后的门敞开着,并没有如同什么神秘故事的套路那般无风无人就自动掩盖住,一切平静的就好像这里方才并没有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似得。

    苏乩慢悠悠的一边往里面走,眼睛不停的在四下里打量着,手上还不忘摸出来一张帕子捂住口鼻——主要是这里灰尘着实有些大,尤其是走动时她不可避免的就踩在了地上的落叶上,然后落叶瞬间就能腾起极细微的尘土在空中飞扬。

    在苏乩安安稳稳的越过前院,抵达正中间的厅堂门口。

    从厅堂门口向里面看,能够看出来这里以前确实是个大户人家,厅堂修的挺讲究,虽然里面的木质家具事到如今似乎都已经被虫蛀得坏的差不多了,但仍旧能够窥见些许宅邸主人当年的品味。

    苏乩没有在厅堂附近多留,而是脚步一转,直接从长廊绕了过去。

    她心里想得是,方才在门口似乎听到了女子还有婴儿的哭声,根据常理来看,一般婴儿和女子大体上应该是在后院之中,所以她干脆利落也没有多耽误,直接就奔着后院去了。

    这宅子占地面积还挺大,从前院绕到后院还是废了一些时间的,不过苏乩别的没有,时间总是很多的,也不怕这么点儿浪费,甚至还有空想着等她将这宅子据为己有(……)之后,可以将这回廊稍微改造一下之类的。

    正在她沉思期间,一声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传来,与此同时一个慌乱中又带了几分惧意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是谁?!”

    苏乩闻声向着前面看过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穿的还算讲究,不过能够看出来不是特别华丽,苏乩看着,隐隐感觉好像有些像十几年前大户人家里流行的那种丫鬟的装扮。

    所以她暂时推测这小姑娘可能是伺候主人家的丫鬟。

    这丫鬟面前落了一个铜盆,铜盆被她失手落在地上,里面的液体自然也随之洒了出来,远远的能看出来是一盆红色的液体,苏乩恍惚都像是闻到了血液特有的那种腥气。

    她顿了一下,将目光落到了丫鬟的脸上。

    丫鬟长得还挺可爱,脸颊远远的,看着就很喜庆,但因为将铜盆里那脏污的东西失手洒了,她心中一时间感觉到非常的惊惧不安。

    这会儿见苏乩看过来,她下意识往后面退开了一步,明明是开口质问的语气,然而实际上她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几乎一半:“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乩心中一番思量,脸上就露出一个笑容来,态度温温和和回道:“乩是上官老爷请来的女大夫。”

    “上官”是苏乩进来是在门口看见的那块破旧的牌匾上写着的姓,所以她这会儿用起来半点儿不见心虚。

    丫鬟闻言,不觉就怔了一下。

    紧接着,她有些狐疑的抬眼将苏乩打量了一番,嘴里不禁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听说城中有什么出名的女大夫啊?”

    她虽是小声嘀咕,可目光却仍旧是放在苏乩脸上的,显而易见她是在探究苏乩听到这句话的反应。

    毕竟如今这年代,像大夫这种拥有自己秘诀的职业,基本上都是传男不传女,就算家学渊源,一般情况下也是要由男丁来继承真正的手艺的。

    而女大夫——更多被称呼为医女——只能是在真正的大夫治疗女性的某些不方便的病症的时候替大夫打下手的存在罢了。

    更何况,一般的大夫,总是要经过几十年的学习积累经验才能出师独立救治病人,眼前苏乩不但是个姑娘,且还生的花容月貌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所以在听到苏乩自称为大夫的时候,丫鬟心中觉得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尽管听起来似乎是被小看了,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儿不悦或者愤怒诸如此类的情绪,反而笑的相当的若无其事,然后回道:“不巧,乩今日方才来到这里。”

    丫鬟:“……”

    面对苏乩坦然的目光,丫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下一秒,她目光落在地上的铜盆上,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紧紧皱起的同时,犹疑的朝苏乩看过去,看的出来心里是非常纠结的的,然后口中道:“你……算了,你先跟我过来吧。”

    说来也奇怪,苏乩在宅子外面的时候,能够听到里面一连串非常热闹的声音,配合着呼啸的风声存在感简直不能更强烈。

    然而当她推开宅子的大门走进来的时候,一切声音在一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即便是来到了后院之中,在见到那个丫鬟之前,苏乩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鞋子踩在枯叶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可是,当眼前这个丫鬟说出:“你先跟我过来吧。”这短短的几个字的时候,好像所有喧闹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又回到了苏乩的耳朵。

    她听到女子的痛苦的哭泣,听到婴儿尖利的啼哭,听到来来往往纷杂的脚步声,听到女人慌乱惶急的呼喊……

    苏乩下意识在原地怔了一下,这才跟着丫鬟往里面走。

    那丫鬟那样说了一句之后,就弯腰将地上的铜盆捡了起来,然后转身意图在前面带路。

    她刻意走的有些慢,听到苏乩真的跟过来的声音,她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在苏乩走近的时候,小声又快速的说了一句什么。

    苏乩:“……”

    苏乩顿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丫鬟的意思。

    原来这小姑娘其实并不相信苏乩真的是什么靠谱的大夫,而是她刚刚当着苏乩的面将那一盆血水失手在院子里打翻了,这种事情在普罗大众眼中看来是非常不详的。

    要是没有被人看见还好,她火速的将其收拾了也就是了,但偏偏有苏乩这个目击证人存在。

    所以丫鬟在心中一番逻辑自洽,觉得苏乩这种时候来到上官宅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既如此,她就行个方便,只希望苏乩不要将刚才看见的事情说出去。

    倒也不是这丫鬟为了不被怪罪就这么放任一个陌生人进去,只不过苏乩生的好看,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坏人,外表也是纤细柔弱那一挂的,丫鬟并不觉得这样一个小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能做些什么。

    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的以此和苏乩做了这么个交易。

    不过尽管苏乩自带了#正气十足#的气场,那丫鬟在言简意赅的表达了“我可以假装信了你的鬼话但你也不许把方才的事情说出去”这一中心思想之后,还是有些不安的警告苏乩不要做什么不该做的不好的事情。

    苏乩听了,也不生气,就笑吟吟的应了一声。

    两人的目的地越来越近,那些兵荒马乱的声音也就越来越明显,直到苏乩在丫鬟的带领下踏进某个院子的一瞬间,一声高亢又悲切的声音叫了一声什么,紧接着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给苏乩带路的那个丫鬟听见这些声音,怔了一下,脚步在原地顿了几秒钟,手中的铜盆不期然又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就在苏乩思考着这是发生了什么变故的时候,这丫鬟三步并作两步向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了过去。

    天可怜见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地面还是平平整整的,那丫鬟却硬生生的踉跄了好几次。

    苏乩看着,一时间也是默然。

    丫鬟很快冲进了房间里,下一秒,凄厉的哭声就跟着响了起来。

    苏乩:“……”

    实不相瞒,这哭声委实要命。

    是真.要命的那种。

    狂暴的风随着这一阵哭声也卷了起来,耳边的声音强烈到似乎下一秒就能刺破人的耳膜,若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怕是只听着这哭声就要被震到七窍流血。

    只可惜苏乩并不是普通人。

    她十分冷静的在自己周围布下了一个禁制阻挡了传过来的声音以及这极具破坏力的风,然后将目光投到了那个房间之中。

    ……

    珍珠是一个生的很有福气的女孩子,并且她不但生的有福气,还总觉得自己这个人都很有福气。

    她家里条件其实是不怎么好的——有一说一,要是条件好也不至于跑来别人家里做下人,即便这世道许多富人家的下人过得比一般小康之家都要好,但总归是伺候人的工作,哪有人会真正喜欢呢。

    嗯,这都不重要。

    珍珠家里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爹娘却对她挺好的。家里孩子多——这年头都是这样,一个家里基本上都有三五个孩子,讲究一个#多子多福#嘛。

    尽管对珍珠他们家来说,孩子多了委实养不起,但主要是怀上了打胎药也是要钱的,贫苦老百姓的心里就是有这钱还不如生下来养着,指不定以后出息了还有人养老呢。

    所以珍珠家里兄弟姐妹就好几个,珍珠是排行第四的那个,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大概也就是大哥要成亲的时候吧——珍珠的大哥是二十好几的时候才成的亲,因为家里穷,尽管生的挺周正,人也还算勤快,可家里地不多,又没有什么特长,也没读过几个书认识几个字,大体上附近的姑娘家们没有几个能看上的。

    但作为男丁,亲总是要成的,不成亲是要被所有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尽管爹娘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珍珠能看的出来,因为家里穷的缘故,一家人都过得特别痛苦,大哥还有一天说出了既娶不到媳妇就不娶了这样的话,结果被珍珠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珍珠爹是那种老实巴交憨厚型的男人,按年龄算是个中年人,不过看外貌比起老年人也不遑多让。

    ——都是生活逼得,也没有办法。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隔壁村有个向来八面玲珑的大娘,突然有一天神神秘秘的跑来家里,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堆话,提到了珍珠大哥成亲的事,也提到了哪家的姑娘看上了珍珠大哥,但要多少多少彩礼的事……

    大娘扯了好一通,最后才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来意:“我看你们家四丫头如今年纪刚刚好,城里上官家最近招下人,死契就有这个数……”

    她说着,伸出巴掌比了一个数,然后看着珍珠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珍珠爹在听到她提起上官家的时候就变了脸色,在听到死契的时候直接就起身提着扫把将人赶了出去。

    那大娘并不是个好脾气,她自觉还算好心好意,虽然是有些私心在其中,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解了珍珠家的急,对方不说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还提着扫把将自己赶了出来!

    她气的很,从珍珠家的土坯房里跑出来的时候的狼狈,可站在院门口就有了底气,张口便是中气十足的一阵怒骂。

    长辈们谈事情的时候小孩子们是不许听的,所以在此之前珍珠也不知道隔壁村这大娘过来是干什么的,不过她在门口跳着脚骂的时候,珍珠却听懂了——她是想让爹爹将自己卖了换钱给大哥成亲,但爹爹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