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魔族寿命那样漫长，百年之后，你会忘了我吗？”

    琰月仰起头望向微澜。她的手扶在他的腰间，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企求宠爱。

    是啊，百年。

    那么久的百年。

    怀中的女孩尚且年轻而纯真，他却已经跨越了人类父辈祖辈的年龄，拥有了一颗淡漠且无趣的心脏。而在将来，在每一个魔族平均二百多岁的人生当中，他与她必然也要面对生死的分离。

    毕竟，人类的寿命至多不过百岁。

    其实她对于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只是想听微澜说些好听的话，然而，出乎她意料的，这个令她深爱无比的男子接下来的言辞格外诚恳。

    “我见过的人类不多，确实不清楚是否所有的人类都像你一样那么——美好。”

    他停了停，琰月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但是我已经遇到了琰月，所以我只会喜欢琰月一个人了。你的生命或许会比寻常魔族更早终结，但绝不是先于我。”

    “我以安斯蒂德的名义起誓，只要我存活于世一日，必不会使你有性命之虞。”

    魔王向略微怔忪的人类少女许下了一生的誓言。彼时琰月尚且不知，这句誓言背后所代表的真正意义——

    得到，或是失去。

    同生，或是共死。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像是躺在自己的卧室，微澜牵过她的手掌捂在脸颊，声音如同古世界的大提琴一般低沉悦耳。

    她想要大声哭泣，可是没能发出一个音节。窗外的暖阳，他温柔的神情都不甚清晰，她只记得他说：

    “琰月，我很喜欢你。遇见你的所有人，都会愿意像我一样地喜欢你。”

    好像光明。

    好像梦境。

    琰月一时怔住。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微澜，你……”

    “嗯？”微澜望着她，神情不解。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