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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血红的凇雾

    沙丘,一望无际的沙丘,肆虐的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向着苍茫空间中存在抑或不存在的生灵扑去,将其吞没。

    黑压压的沙尘从远处袭来,像是成群结队的蝗虫。不过,在这无垠的鲁普哈利沙漠中,怎么会有如此大量的蝗虫呢?

    自然——那是世间的准则;魔术——是于其基础上的补正或是颠覆;魔法——是临架于万世万物的规则的潜规则。

    所以说,眼前的一幕并不值得称奇,然而,却不得不承认……

    这里是阿拉伯半岛的东部,视野的尽头隐隐约约地透出一层薄薄的建筑物,那里是【多哈】,再熟悉不过的城市,再熟悉不过的场景……然而——这并不是头脑中的那座城市。

    海市蜃楼?空间置换?抑或是,那不过是他眼中幻想而真实的城市,他举起手中的草偶,发出令人作呕的绿光向那座城市奔去。

    “来了啊,可真是惊世骇俗。”立于城外高昂沙丘的男子皱了皱眉头,高浓度的魔力从天空、地面铺天盖地地涌来,裹挟着其中奔袭的绿光,“哦,比预期要早了几天呢。”

    他淡淡地笑着,手中逐渐幻化出一团肉眼难以寒觉压迫感却异常强烈的火焰,尽管己经尽量地压制了多余的实力,远处的男子还是缓缓地停下了脚步,凝视着那位冷峻的男子,眼中充满了敌意。

    这片沙丘的名字——【亡者沙丘】,倒不是因为在此牺牲了太多的人,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在当地人的信仰里,那似乎从地心喷出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黏稠黑色液体便是由亡者的尸骨消融而成的,开发出来再次被当代的人类利用。

    所以,这是亡灵的城市在【多哈】以南几十公里处,沙漠的交界处,魔法与现实的交界处。

    手持草偶的男子冷漠地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不是我的目标,让开。”他手中的绿光闪了一下,变得越发耀眼胃中止不住地翻腾,身后由魔力武装的蝗虫发出骇人的嚼齿的声音,像是在啃自己的肢体的野狗。

    “哼,多余。”男子挑了挑眉,手中的火焰兀地扩散开来,在他身前汇聚成一只巨大的恶魔,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像是把所有的咒语都压缩成了无声一样。

    沉默的压抑,寂静的恐惧,至热余温中的胆寒,无名光明前的黑暗,沙子在高温的压制下变得越发的坚硬,在阳光的普照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隆,隆美尔一世?”冬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位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确切的容貌都未成定论的人,唯一可以知晓的就是——他很强,犹其是在【火魔法】这一方面,虽然说似乎并有人有幸观摩过他的魔术,抑或是……也许,看过的人……

    这也就驱使着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假冒,模仿甚至想超越他,所以世界各地都有他的【名字】,也并不奇怪吧。

    男子并没有回答,冬松那不知是质问还是询问的语气,身旁的火恶魔空洞而又锐利的眼神里,面无表情,并非是为了保护什么,也并非是受人所托。

    假如一定要有理由的话,那——也许是“看不得这种令人作呕的面容与魔术吧,仅此而以,足够。”

    冬松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手中的魔钉倏地融入草偶,挑衅地看向斗篷后看不太分明的眼睛,正因为看不见,才会有自大与畏惧。

    “呵!冒充的人早就已经烂大街了,再杀一个冒牌货也无关痛痒。不过,在比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赝品永远是赝品,是摆不上台面的】。”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蝗虫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如子弹般冲向山丘的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吞没侵蚀。

    火恶魔的身子在无声的吟唱里猛地膨胀开来,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将袭来的蝗虫尽数吞入,灰烬在大风中伴着黄沙,满天飞舞。

    高温在接触的那一瞬融化了附加在他身上的保护,发出玻璃碎裂般的爆鸣声。

    魔力的碎片擦过冬松的的大脑令他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如烤得焦黄的蝗虫般倒下,手中的草偶在火焰的炙烤下痛苦地扭曲成一团。

    他能想象到身子一点点地坠入流沙,身体的各处被黄沙充斥着化作那一滩翻腾的液体与其他人一起从地下被抽取提炼,注入汽车中。

    然而,草偶体内的魔钉忽地亮了起来,一对绿红交织的瞳孔里透出瘆人的闪烁,大脑重新被魔术击活,四肢的触感逐渐传回大脑,在意识的编织下投出一副清晰的画面。

    “咳咳——!可恶!这是……?冬松艰难的从沙丘里爬出,缓缓张开手掌凝视着手中鲜红欲滴的碎片,愤很地抬起头来。

    男子……早已远去,应该是消先,只有他方才立足的那一层玻璃可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也仅仅只是存在过。

    那一瞬息的波动,满地魔物尸体堆积,渐渐与黄沙融为一体,远处的那座虚伪城在视野里越发清晰起来,散发着一股石油特有的味道,吸引着无数的劳工和专家前来勘探开发。

    冬松木讷地摇了摇头,死死地盯住男人站过的地方,那里仿佛在涌出什么不可明状的液体,将整个空间引爆,消除了区域内所有的痕迹,像是一位从泥坑里爬出,急于清洗的污泥的孩童一般,匆匆地抹掉证据便快速离开。

    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容,是因为过于神秘还是过于平常而容易遗忘呢?都是,冬松从沙丘里重新探出头来,轻叹一声,“就算是被抹除了记忆与生命的痕迹,留下的也不会是这种东西吧!”他回忆着斗蓬下那团模糊不清的黑影,好在,他还活着。

    空间于此刻开始崩坏,如被EA撕裂的世界般不断地于一点挤压,裂解,发出刺耳的轰鸣声,“原来,这是梦啊,我还以为到此为止了呢!”冬松缓缓闭上眼睛,耳中风沙的声音逐渐地小了下去。

    “要记住你此行的目的啊!”真是令人怀念的声音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听到呢?

    取而代之的则是令人心生寒意的嘶吼与墙体碎裂的,铁器相击的,渐近的声音——混乱,压抑,兴奋。

    冬松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穿过密室的屏障向着打斗的方向疾驰,几秒之内无数的黑影在他面前聚合,消散,像是某群舞蹈的水母。

    一柄长戈贯穿墙体将Assassin的身体扔出数米,不屑般停下追击的步伐,咆哮从喉咙里传出。

    矗立于空间中的长戈似乎已经探测到了他的气味,轰地划开墙壁将最后的阻隔打开。

    “Berserker?!”冬松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尽管光听声音就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职阶,但还远不及见到真容时的震惊。

    冬松警觉地拔出匕首,绿色的回路暮延其上,好似缠绕在树干上的毒蛇。

    这是一位与其他Berserker相同又截然不同的英灵——

    狂化后身体被黑雾笼罩,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按理论上来讲他应该会精神力上升,智力思维功能被削弱。

    不过,能如此熟练地排兵布阵,用有限的地形和物件进行小规模的围歼战的英灵的他,显然有些过于冷静,呈现出其他英灵者无法与之媲美的诡计绝招。

    排除掉可能的职介判断与召唤失误之后,这位英灵显得越发的诡异,与之那冒着黑光的眼睛对视,给人一种井底之蛙的自卑感,心跳与呼吸也不由地急促了起来。

    直至出现在冬松视野中却还是冷静地挥动着的人,给人一种是Lancer的信息错误。

    除了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外他似已经违背了一个Berserker应有的样子。

    表象,一切都是表象,只要利用他的本性把他引入套圈就一定能打败他。

    冬松手中的匕首交织着打量着Berserker,如此思付到,瞥了一眼房间里被刺穿的魔术装置,脸色越发严肃起来。

    跳步再度拉开二人的距离,进入残余的防势之中,在脑中指挥着Assassin从不同的角度逼近。

    假如Berserker有思维的话,他一定会这样想吧——没想到在这个时代里还有,和【赵括】一样的人,【雕虫小技,还敢班门弄斧】!

    他手中的长戈缓缓放下,轻点着地面的碎骨片,瞬息间划过凝重的空气刺向在四周凝聚起的黑雾,却让人产生了在泥坑里搅动的错觉。

    匕首从四面横空掷出,一道道黑影紧随其后,黑白相间的面容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晃动的刀光在Berserker的视觉盲区再度刺出,配和着冬松青绿色的匕首向Berserker疾速逼近。

    刀锋划过空间的声音,魔力贯穿肢体的声音,以及——刺向虚空时无助的哀鸣。

    Assassin的匕首利落地划开黑红的披风,顺利地接触到了他的凯甲,却再也无法向前,难怕是一厘米。

    冬松手中的匕首几乎是在同时逼近他的脖颈,一道黑色的残影闪过,一击重拳打飞眼前丑陋的男人。

    冬松的腹部传来被贯穿的痛感,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到魔法屏障上,鲜血从嘴角涌出,后知后觉地看向被击打地变形的腹部,用力按了按大阳穴,一股莫明的兴奋和喜悦刹那间占领了大脑,并不是有了战斗的决心,而是——

    体验了未知痛苦后对新世界的期待,角落的草偶在吟唱下变形,被魔力撕裂,散落一地。

    鲜红的腹部越发地扭曲起来,像是一只脱水的铁线虫,早已分不清经络与血管。

    视觉盲区里刺出的Assassin被随手用到背后的长戈抵住,深深地刺进被未知英灵填充的空间里。

    匕首再度消失在空间中,快速地向下坠去,轻触地面的瞬间如莲花般绽开,无数的利刃向上疾速射去,狠狠地扎入Berserker的腿部,却并没有见到有鲜血流出。

    大腿在肌肉的收缩下将凯甲撑起,匕首倏地从凯甲中退出,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被Berserker一脚踏碎,轻蔑地看向冬松和不知去向的Assassin。长戈再度挥出,将隔空飞来的魔力炮击落。

    扭曲的草偶在地上跳跃着,编织成面容狰狞的魔兽,将Berserker围在中间。

    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在魔力的倾注下透出墨绿色的荧光,像是盈满了毒液的匕首,深红色的眼睛里身出瘆人的饥渴。

    魔力在魔物的体内涣发出异样的光芒,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器官在稻草的编织下连汇成奇形怪状的魔物。

    连接着大地,在咒语的催动下轻微抖动着,在狰狞的狂笑中丰满起来,发出阵阵瘆人的嘶吼声,在空荡的房间中扩散着。

    Berserker抬腿踹开当头的魔物,抵抗着魔物们的轮番进攻,游刃有余的长戈下是一只只惨叫着倒下的尸体,草堆。

    于他身前堆起一娄草垛,散发着腐臭的气息,随着魔物的倒下变得越发地浓烈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新生命要从中诞生,伴随着生命的终结。

    魔物们的攻势逐渐稀疏,倒不是因为被Berserker的气势和武力吓住,而是经过屠杀后的那些残存的魔物数量已然是无法支撑他们再发起强有力的攻击。

    在长戈前视死如归的最后一只魔物最终还是倒下了,他并未如他的前辈般吼叫着离去,而是仰起他不知响时变得血黑的眼睛盯住Berserker。

    草垛在魔力的驱动下躁动起来,但并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Berserker高高跃起,举起长戈以泰山压顶势刺向念念有词的冬松。

    草垛仍在一刻不停地躁动着。

    Assassin的无数个分身同时出现,试徒将空中的Berserker击落,却都被强大的魔力场了弹井。

    草垛兀地停上了躁动,疾速地向某处汇聚,快速将空间捏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光阴斑驳间,冬松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瞳孔在死亡的威胁下猛地放大,干涸的喉咙中回荡着狺狺之音,“هاهيذا!هاهيذا(来咯!)”

    他的嘴唇并没有张开,那仿佛是来自脑海的冥想,也不知是对当下的解析,还是对未来的呼唤,在人体与血污中摇摆着,这便是他的处世态度,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

    一杆长戈从冬松的体内伸出勉强抵住贯穿体肤的刺击,戈锋在重击下偏离了原先的目的地,擦过冬松的肩膀溅下一滩鲜血,在地上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化作魔力回到了冬松体内。

    冬松的体内传出Berserker般的嘶吼声,随之出现在Berserker视野中的是一位与之长相相似却散发出与英灵截然不同的人影,“以假乱真还有些牵强,但应该可以撑一会。”他享受地抹了把汗,回味着上一刹那的死亡的气息。

    Berserker体内暴发出一声更为激愤的咆哮声,震得整个建筑都在声波里不断地向下掉砖,黑红的眼中冒出锋芒毕露的杀意,长戈冒出越发刺眼的黑光,疯狂挥舞着重击着他眼前那位可恶可恨,可怜,可悲的同形者。

    两柄长戈交织在一起,无数的魔力在击打中散落,虽是铮铮作响的碰撞占据了空间里大部分的魔力波动,两边都是咆哮着冲向对方,但如果跳出那狭小的空间,从远处来观望的话——

    “完全不是对手啊!”冲田总司平静地看向两道战斗的人影,敏锐的第六感似乎己经感知到了周边异常的魔力波动与那两具躯壳里截然不同的魔术回路,“没有敌意,暂无大碍。”她把刀架在膝盖上,一边警戒着,一边观察着战场。

    更为贴切地进,那里似乎并不是战场而更像是一个刑场,呼啸的狂风带来亡灵痛苦的呻吟声。

    冬松心里也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但他似乎也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没有人会,喜欢冒片牌货】,正如他所言。

    更何况是情绪本身就不太正常的Berserker。

    于是乎,正应打得有来有回的战斗在愤怒的催化下变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血红色的长戈刺出的每下都是对准必杀的要害,放弃了最为基础的战斗技场而单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全然不顾自身情况的撕杀,不——是单方面的压制。

    招架的能力在暴雨般的猛击下逐渐丧失。虚假的躯体,无声的悲鸣,并没有任何的思维,从诞辰依始就被剥夺了思想的他本就无法去思考行为的意义,只有最基本的生存的欲望在驱动着他不断地挥舞手中残破的长戈,尽力抵挡着目不暇接的重击。

    魔力从遍体的伤口中不断溢出,如瘟疫般蔓延开来,没有痛觉,没有情感,但眼珠还是在死亡的威胁下变得凌乱,恐惧。

    【我,应终结于此】,他的脑中不知何时冒出了这种想法,明明并没有思维的概念存在,声音消失在空洞的胸腔中,手中的长戈被必杀的一击砸碎,散落在黯淡的盔甲上,为他的死亡打上一缕异样的凄凉。

    “我不想死,抱歉。”他的胸膛被利器击穿却是完美地避开了心脏,最后一丝魔力从伤口处涌出,汇入Berserker的长戈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Berserker拔出长戈指向角落中的冬松,低呤一声将身体融入混合着各种魔力与视线的空间里在Assassin的牵引下在空中留下黑色的火星,向远处的空地奔去。

    地上的草偶诡异地抽动着,像是在做生命最后的挣扎,抑或是在突破那后一层的隔阂,通向新生与,毁灭重生的征途,一去不复返。

    冬松挥了挥手中的匕首,在确认Berserker的气息己然消失在这片区域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残破的肢体收集起来,拖着过度疲倦的身体躺到稻堆上,闭上眼睛细嗅空中残留的魔力,墙体在魔咒的呤唱下逐渐重构,将无法修复的印痕埋入墙体,刺痛着那个男人。

    “Berserker,放过他了?”冲田总司轻叹一声,同时感觉到身边躁动的魔力渐渐平息下去,空留下遗落的痕迹在空间中弥散着,“这不像是Bererker的作风,还是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移向再度掀起魔力的远方,嘴角微微上扬。

    无力的匕首凭借着足够高的灵活度在一次次的重击下在活下来,运远看去像是一位手执长戈的大汉在驱散时隐时现,时聚时散的黑雾。

    虽然每一次的刺击都饱涵着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意,但也并没有一次刺杀可以精准地击中对方。

    融入光线的黑雾化作无数道飘乎不定的人影,交织在被漆黑血红的长戈贯穿的空间中,似在马孙河中游弋的电鳗般缓慢游动着,让暴怒的Berserker渐失方向,在活灵活现的幻境中狂躁地挥动着长戈。

    偶然一瞬的魔力吹散了弥漫的黑雾,透出微末的现实。

    “Assassin逃走了?”冲田总司咬了咬嘴唇,盯着尘土飞场的战场,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逐渐消散的气息,但却无法分辨去向的茫然感引得她的眉间掠过一丝忧虑,四处张望着,轻叹一声。

    Berserker手中的长戈逐渐停滞,略带疑惑地盯着彻底消在空中的魔力,愤恨地狂吼着,把长戈用力插入地中,将脚下的水泥地砸出数米深的大坑,灵体化消失在烟尘中。

    “那,接下来,就是【你】了”,冬松听着Assassin的汇报,一把抓过地上的草偶,狞笑着看向放晴的天空。